54 章

第 54 章

時蜇在她摔下來落地時的那一大片雪地, 翻了個遍。

一無所獲後,由跪坐又換成了蹲着,順着她自己剛才留下的腳印一路向前。

時蜇蹲着低頭, 雙手将那層新落下的雪向兩邊撥開,循環重複的動作, 大有找不到就這麽一直找下去的架勢。

裙擺和衣袖都潮濕無比, 不知是被新落下的雪打濕的, 還是被地上的雪沾透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 也不知道究竟前行了多少路。

她雙手被凍得麻木沒有了知覺, 手臂動作由開始的急切, 到遲緩, 到僵硬,終于再也無法動彈。

時蜇雙臂垂在身側, 彎深了腰,把頭埋進膝蓋裏。

因她彎腰的動作, 背後鼓鼓囊囊的包袱朝天。

無論是她此時的形态還是內心,都像是一只鴕鳥。

想逃避,逃避一切。

被祭t魔劍的命運,這一刻內心的慌亂和難過, 還有即将要面對的天黑帶來的害怕, 找不到泥塑小人的失落, 都想逃避。

時蜇自己覺得,她根本不算什麽積極向上的人。

遇到事總想躲着, 就像每次去死亡深淵躲藏一樣。

可是, 無處可躲了。

現在是, 以後應該也是。

而且她也大概猜到了沈南嶺此行帶着她的理由了。

像在這種時候,不出意外的話沈南嶺會來找她, 在最無助困窘的時刻帶她走出雪山,返回宗門。

做出讓她感動的事,按照劇情自己必須會愛慕上,一切回歸正軌。

時蜇一個人,無聲在那蹲了好久。

感覺到面前的光線暗了下來,天要黑了吧,她想着。

黑夜的雪山,更不想面對了。

時蜇把頭縮了縮,往膝蓋裏埋得更深了些。

逃避歸逃避,時蜇理智還是在的。

得在天黑之前找完這段路,然後去剛才的石壁那兒過一晚。

非得要找,就是犟種一個。

如果實在找不到那個泥塑,那…大概就是天意吧,時蜇覺得。

感覺到自己胳膊恢複了一點知覺,時蜇動了動手指,準備繼續前行。

擡頭——

正好望進她身前男人的眸中。

大魔頭一如既往的神情淡漠,傾身看着她。

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可能是在她感覺到面前有黑影時,也可能是更早。

時蜇仰頭,呆住。

忘了說話,更甚至連眨眼都忘記了頻率,一時間分不清是自己的幻覺還是眼花。

楚驚禦看到她擡頭後,半蹲下身。

高大的身型抵擋了全部風雪,黑色大氅被風吹起,與生俱來高傲目無一切的神态。

沒問她怎麽在這,也沒問在做什麽,更沒嘲笑她像個傻子似的三九天刨雪玩。

大魔頭只是一手臂很随性地搭在曲腿的膝蓋上,另一只手往她跟前湊了湊:

“手給我,給你暖暖。”

時蜇該拒絕的,她也很想拒絕的。

可是身體的每個部位都該死的不争氣,對那只大手拼了命的想靠近。

她沒遞過雙手,而是把臉頰悄悄湊了上去,認真又乖巧的不像話。

大魔頭掌心也不算熱,可是比她好多了。

他的溫度透過臉頰的肌膚傳達過來,抵達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楚驚禦應該是沒料到她的舉動,略愣了一下。

感受到她側臉的冰涼和輕貼過來的小心翼翼,他把掌心和她臉頰緊貼。

大手連時蜇凍得通紅的耳朵也包裹,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她耳朵撫了撫。

同時他另一只手也伸了過來,時蜇本來臉就不大,這下被捂了個嚴實。

手掌帶着大魔頭獨有的冷冽氣息,卻好暖和。

時蜇本來很冷靜的。

無論是一開始一個人在尋找能躲避的地方時,還是再後來一路尋找泥塑,即使害怕又手都凍僵她都沒怎麽樣,沒哭也沒鬧,冷靜的仿佛天塌下來也讓她無動于衷。

可是有時候崩潰只需要一個契機,更或者只要旁人一個舉動。

比如現在,大魔頭看她的眼神。

時蜇被捧着臉,鼻尖通紅,眼中晶瑩看他。

可能是這些天的委屈勁兒,也夾帶着死亡深淵不讓她進的生氣,又或因剛才雙手刨雪的麻木疼痛。

就因為大魔頭那一個寵溺的眼神,時蜇徹底松懈了下來。

情緒越來越兇,唇瓣由輕顫變成了抖,再到無聲哽咽,一發不可收拾。

沒落淚,但克制的嗚咽比大哭更讓人看不得。

本來是要給她暖臉的。

現在看到這副模樣,楚驚禦眼中第一次慌亂,有點手足無措。

怕是自己手涼,他把手撤回來放進自己懷裏捂熱,還兩只輪流的。

看着時蜇沒緩解反而越抽泣越兇,男人把自己往她跟前靠了靠,把人整個籠在自己身前,風雪抵擋更嚴實。

大魔頭依舊是那種高高在上的冷酷,氣質這東西無法忽視的,但時蜇不怕他了。

起碼此刻是不怕的!

時蜇緩了好一會兒才穩住,肩膀不再顫抖。

和情緒有關,可能也是因為真的暖和了,不再瑟瑟發抖。

大魔頭在她發洩的時間裏,沒說什麽就安靜陪着。

把她凍得發僵的雙手攥在自己手心,一手就可握,時不時給搓搓回暖。

時蜇深吸了口氣,眼尾泛着紅意。

發洩過後就很氣。

“死亡深淵幹嘛不讓我進了。”時蜇難受地嘟囔着。

楚驚禦今日第二次愣住。

“去找過我了?”

時蜇點頭,點了好幾下,連點頭都像是帶着委屈。

“抱歉,是我疏忽了。”

大魔頭安慰似的揉了揉她腦袋,又補充一聲:“下次再進不去就在上面喊我,不是喊過麽。”

因為知道些劇情,尤其是誤闖,這段時間他不允許任何人進入死亡深淵而加深了結界。

覺得時蜇可以走通道,就沒想太多也沒和她說。

是他考慮不周。

時蜇聽不太明白,也不知道大魔頭說的‘疏忽了’是指什麽。

但他道歉了,時蜇能聽懂,她點頭。

楚驚禦看向她身後,地上的積雪被扒拉的淩亂長長一道,一直延伸到她腳下。

他問了聲:“都是你刨的?”

“哦。”

“手藝不錯,還挺直。”大魔頭冷臉感慨。

時蜇:“……”

我用你誇啊!

楚驚禦擡手從空間拿出一把傘,遞給時蜇。

他不需要這種東西,不過從她被打濕的衣服來看,應該需要。

然後他說了句跟上,轉身在前面領着,朝前方走去。

時蜇本來還想說她在找東西,還沒找到。

不過還沒等她開口,前面的大魔頭頭也沒回地拿着泥塑朝後示意了下。

诶?

怎麽在他那。

大魔頭像是在刻意等她似的也沒有走很快,時蜇趕緊跟上。

她在身旁把傘撐高,也盡量遮過他頭頂。

由于身高差距時蜇得把胳膊伸直,有點滑稽。

“是在找這個麽。”

大魔頭目視前方走着,晃了晃手裏他樣子的泥人,問她。

時蜇點頭,歪頭擡起臉看他:“怎麽在你那?”

楚驚禦語氣淡淡:“被你丢在太平市了。”

在李春河攤前把傳話筒拿回來後,就在太平市石頭上發現了這個。

從他那裏帶走就是為了随處亂扔,真行啊。

出于不放心就跟過來看看,沒想到正看到她在刨雪。

不明所以他也沒靠近,直到看她蹲在那不動了才上了前。

現在才反應過來,她應該不是玩,是在找這個吧。

時蜇懊惱。

怪不得一直都找不到,原來在太平市時她的包袱就破了嗎。

泥塑不大,漏出來了。

還以為是從劍上摔下來才弄丢的,害的她費了這麽半天勁。

時蜇想伸手把泥塑拿回來,卻沒如她願。

泥人兒沒給她。

楚驚禦問了聲:“怎麽把東西都帶走了?”

時蜇鼓了鼓腮幫子,她藏不住心思的。

也藏不住話。

時蜇語氣平靜,實話實說:“你說不需要,我覺得你不想要就都拿回來了。”

說得還好聽些,其實是怕他嫌棄給扔了。

大魔頭側頭看她。

時蜇正好仰頭,對上他目光。

她倔勁兒又上來了,是你自己說的,看我幹嘛。

“我說,不需要那些東西。”

時蜇認真點頭。

她知道了,還重複一遍不至于。

“你別受傷。”楚驚禦收回視線目視前方,補充一聲。

一貫淡漠的語調,又帶着認真。

如果因為給他買那些東西而受傷,犯不上。

而且看到她受傷,自己會有種異樣的感覺,說不上來,很陌生。

時蜇跟着走的腳步一頓,保持着望向他的姿勢,定在原地。

‘我不需要這些東西’。

是說不用買那些花燈,是看到了她因為去買燈而膝蓋的擦傷。

不是不想要她送的東西,而是不想看她受傷。

對…對嗎?

對吧。

對的!

肯定是這樣。

時蜇心情一向藏不住,全寫在臉上,此時的開心明顯得不能再明顯。

大魔頭沒問自己踹桌子的事,那她就不提了,嘿。

楚驚禦感覺到身後的人遲遲沒跟上,回頭看了一眼,時蜇正愣在那沒回神。

怕她因跟不上再跑,有些無奈地又折返幾步回來,等她。

“那這些你也還要嗎?”時蜇指了指自己背後的大包袱,語氣都輕快不少。

可以不要麽。

那只粉色枕頭尤其還帶耳朵,是真挺想讓她弄回去的。

看着少女期待剔透的眼神,他最終還是勉為其難嗯了聲。

時蜇笑得更開心了。

“這個還給你。”楚驚禦不再過多理會她,随手把那只圓形傳話筒往身旁一扔。

從李春河那換回來的。

當然他在太平市想要什麽都是一句話的事,不過楚驚禦有原則,扯了根解靈草給了李春河。

時蜇下意識穩穩接住。

看着手裏的東西,時蜇知道大魔頭去過太平t市了。

也對,泥塑是他從太平市才撿到的。

時蜇回道:“這個沒那麽重要,也不用特意再拿回來。”

不像大魔頭的泥塑,有意義的。

傳話筒沒什麽意義,而且也幾乎用不到,她沒當回事,不然當時也不會拿這個和那個老者交換了。

大魔頭語氣有點不悅:“好好收着。”

雖然不知道她因為什麽需要用這個做交換,但這小破玩意兒算是兩人獨有的聯系方式,不準她沒有。

時蜇抿了抿嘴。

其實在太平市拿這個和那老頭兒交換,還有一個原因。

因為死亡深淵不讓她進了,想着傳話筒留着也沒用。

大魔頭人都不想見她,更何況是她的聲音呢。

但現在,他來了。

沒有不想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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