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章
第 32 章
師知苧擡首看着眼前眸若星海的少年, 心思微動:“可以嗎?”
“當然可以!”顧晨之被這一眼看得心花怒放,當即拍胸脯保證:“二哥這幾日忙,每每到深夜會回來, 我們偷偷出去玩兒, 然後再悄悄回來, 定然不會被發現的。”
師知苧垂眸想了想, 道:“那小公子能否容我回去換一身衣裳,我定會快去快回。”
“自是無礙。”顧晨之點頭。
師知苧颔首, 腳下步伐加快, 回了攬月樓褪去身上的侍女衣裙, 換了一身普通的白裙, 然後将盒子中的那封, 阿凡死之前給自己的那一封信, 放在胸口藏着。
這封信上的字跡她已經對比過了, 的确是顧蘊光的,甚至上面還還有他的私印。
本來她是想要将這封信燒毀,可臨了又改變主意。
顧蘊光拿着她的東西威脅她, 她又何必将東西毀去,說不定後面還能有些作用。
但東西不能留在她這裏, 須得要尋個地方藏起來。
把東西貼身放好,師知苧推開房門, 外面廊下的少年正吊兒郎當, 咬着不知從何處尋來的草莖。
顧晨之聽見身後的動靜,下意識回眸,口中咬着的草莖掉落, 整個人怔愣在原地。
見他這般神情,師知苧擡手拂過堆鴉雲鬓, 又垂眸捉着百褶裙,看了看上面繡着金絲蝶,不解地問:“可有什麽不妥?”
她已經有小半年未曾出去過了,不知外面女郎盛行如何穿着裝扮,但應該也并不古怪。
“沒、沒什麽,走罷。”顧晨之回過神,忙搖頭,率先轉身朝前行。
師知苧遲疑頃刻,擡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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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少年俊美的面上一派的懊惱,想揉臉又生恐被她看見覺得丢人。
他根本不敢多看她幾眼,以往總覺得她穿青白梨花裙,就已經是清麗脫俗。
今日冷不丁的穿了件顏色雪白金絲蝴蝶衣裙,頭上只用染金發帶梳一對珍珠掩鬓,清冷得似是月桂宮闕中款款行來的神女。
分明他見過的絕色不少,但每次見她都覺得好似長在心坎上。
真是奇怪。
顧晨之想不通便壓下情緒,很快便恢複如初。
兩人踅身至後院長廊,越走人越是少,師知苧跟在身後看着他領路的地方,猜想并不是走正經路。
果然,最後兩人停在無人的後院。t
師知苧身子微微傾下,看着兩個巴掌大小的狗洞,遲疑地問道:“不會從這裏出去吧?”
清冷的面上難得出現幾分鈍感。
顧晨之揪着她的衣領,将她彎下去腰拽起來,無奈道:“不是,我們當君子。”
“君子?”師知苧腔調詫異。
他正經颔首,然後把将她抱起來,矮眸看她臉上驚慌:“是也,梁上君子。”
說罷抱着人飛身上矮牆,然後兩人從牆上跳下去。
師知苧落地後臉色還下墜的蒼白,除此之外并無旁的表情。
顧晨之還以為她定是花容失色,語氣似不滿道:“沒想到你膽子倒是挺大的。”
還以為會怕得把他抱住,然後他也能順理成章的将美人攬入懷,溫情寬慰,誰知她一落地就将自己推開,多給抱一會兒都不成。
“走罷。”師知苧沒回他。
之前同暗影衛去梁風關,只有她一人不會武,所以總是被那些人抱着用輕功,倒還算習慣。
“你想去哪裏?”顧晨之問道。
既然要她選,定然是先去看姨娘。
“去長寧巷子可以嗎?”她側首問身邊的少年。
“自然可以。”
長寧巷,位于街頭末尾,巷子狹窄,略顯潮濕。
師知苧敲響大門。
很快從裏面探出一雙髻小女郎,懷疑地問道:“你們找誰?”
師知苧道:“秋姨娘在府上嗎?”
小丫頭點頭,往後敞開嗓子喚了一聲,然後伴随着幾聲婦人的咳嗽應答,大門才徹底敞開。
院子雖小,但裏面卻有一棵碩大的銀杏樹,樹下坐着藏青色對襟長褙子,頭用粗布裹着,臉色慘白,一臉病容的婦人,手中正拿着鞋襪。
師知苧甫一踏進去,看見秋姨娘眼眶微紅:“姨娘。”
秋姨娘聞聲擡首,看見許久未見的女兒,霎時激動得欲要站起身。
但她動作太急促,站起來便眼前一片灰暗,搖搖欲晃着身子。
師知苧見狀忙上前去攙扶:“姨娘先坐下。”
她将秋姨娘扶回位置上,然後端起石案上的茶水,倒了一杯遞過去。
秋姨娘捧着茶杯眼中含着淚珠,喉嚨一陣癢意,又是猛地咳嗽。
師知苧服侍她飲水壓下咳嗽,然後被拉着噓寒問暖。
自從地牢一別,她作為無甚重要的侍妾,被人花重金從那些人手中買了身契,後來被安排在此處最初忐忑,後來才是原是師知苧安排。
女兒的下落她知曉,被人送去侯府為奴婢,她有心想要去尋女,但奈何身子實在不便。
其間來過一個叫趙鑿的男人,說是女兒托來傳信照顧,她這才耐着性子在此地等。
幸而,終于是等到了。
秋姨娘并非是愛哭之人,眼眶紅少頃便看向她的身後:“知知,他是?”
她身後的少年生得面如冠玉,一身氣度不凡,身上的錦袍光是布料都不俗。
哪怕是在師府,也沒有見過師禦史穿過這般好的料子。
師知苧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
顧晨之正用手中的月白玉佩逗着小丫頭,察覺她們的視線,掀眸回望,含着幾縷無辜。
這張漂亮的臉就極具魅惑。
師知苧看了一眼,低言道:“這是淮南王次子,顧小公子。”
“世子!”秋姨娘聞言一臉驚訝,手忙腳亂地欲要起身。
顧晨之見狀,忙将玉佩別在腰上,行過去随手道:“不用多禮,我是陪…”
他瞥了身邊女子一眼,臉上帶着敗壞的笑,繼續道:“陪知知來的”
師知苧聞言暗自嗔他一眼,似是在責怪他胡亂喚她的小名。
顧晨之無辜地眨眼,聳聳肩,伸手拿起石桌上的橙黃橘子剝着。
秋姨娘見兩人這般交好,心下又是歡喜,又是擔憂地看着師知苧。
雖沒有明說,但師知苧卻知道娘親心中想的是什麽,也不好将她眼下在侯府的情況說給秋姨娘聽。
她轉了話道:“姨娘在這兒過得可還習慣?”
秋姨娘一臉溫和地點頭:“一切都安好,你呢?”
“我在侯府也甚好,姨娘不必擔憂,您定要好生将身子養好。”師知苧說道。
秋姨娘還欲要細問,一旁的顧晨之突然将手中的橘瓣,放至師知苧的唇邊打斷兩人。
他支着下颌,笑道:“知知吃。”
師知苧往後移一寸,轉眸乜斜身邊的笑得無害的少年,看出他眼中藏着的興味。
“吃一個嘛,我專門給你剝的。”他當着秋姨娘的面說。
師知苧垂下眼睫,張口咬上,甜中帶酸的味道在唇齒蔓延。
還未咽下,他又得寸進尺地遞過來一瓣。
師知苧沒說話,全都吃下。
待整個橘子吃完,顧晨之一臉意猶未盡,手又往石桌上伸,最後得到美人颦眉暗自含嗔的眼神才停下。
不吃便不吃,幹嘛這般兇。
他悄然動唇。
秋姨娘見兩人之間互動,也沒再過問她在侯府如何,眉眼暗含喜悅地笑。
師知苧轉看秋姨娘道:“姨娘,你這兒可有我能穿的衣裙,方才我來時,不小心将裙擺還有鞋襪打濕了。”
此處狹窄,沿路過來有不少的水坑。
秋姨娘每日都在給師知苧做衣裙鞋襪,這裏自是不缺:“有的,姨娘帶你去,曉蘭,在外面好生伺候世子。”
“嗳。”小丫頭忙答應。
顧晨之看着母女兩往裏行去,身子往後微靠,眼尾微翹地打量周圍。
很快換了一身的師知苧便行了出來,看着院子漫不經心卷着月白玉佩的少年。
她上前道:“走罷,我們回去吧。”
“這麽急,不多留一會兒?”顧晨之詫異挑眉。
師知苧搖頭道:“姨娘身子不好,見不得風,而且,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吧。”
知她心中許是擔心被兄長知曉,他也并未過多糾纏,點頭同意。
兩人徒步又如來時般回府。
師知苧站穩在院中,對着他柔聲道:“多謝小公子。”
“不用。”顧晨之擺手,“你若是想出去,下次我還帶你出去。”
師知苧垂下眼睑,颔首輕嗯一聲。
随後兩人分開而行。
是夜。
顧蘊光回府沒有先浴室,反而直徑去房中将榻上躺着的師知苧抱起來。
“幹甚!”她被人将從夢中拽起來,啞聲中帶着惱意。
顧蘊光面色清冷如寒霜,一言不發的将她抱着丢至浴池中,然後冷眼看着她在水中掙紮。
師知苧徹底清醒的從水中探出頭,看着池壁上冷若寒霜的青年,發絲滴着水珠,美眸中猶帶着嗔怒。
“顧蘊光你有病嗎!”
他面上無甚表情地蹲下,冷瘦的手掐住她的下颌往上擡,盯着她的水眸:“今日和顧晨之出府做什麽去了?”
果然就知道瞞不過他。
師知苧壓下心中的情緒,被水澀的眼輕眨,如實地道:“出去見姨娘。”
池中的水順着她的鬓發往下滴落,洇濕他的手指,看似她被馴服,實則渾身依舊難以攀折的傲骨。
他不言,點漆的黑眸沉如古井中的涼水,似覆蓋着一層冬日的霜花。
這樣壓抑的氣氛讓她本能産生危險感,蹙眉将下颚從他指尖移開。
顧蘊光順勢松開,神色淡淡地站起身,解開腰間的衣帶,跟着一起沉入水中。
美人腰握在掌中,身體是滾燙的,顫栗的,但眼中是冷的,心亦是毫無波瀾。
似是契合,又似是相隔在天方。
自從那日與顧晨之一道出去看過秋姨娘後,兩人的關系比之前似乎融洽不少。
顧蘊光不在府上,根本就管不住他,他總會悄然的來尋師知苧。
師知苧最開始對他的确厭煩,可又甩不掉這黏人的小狗,便由着他去,将他當做師府的那些不親的弟弟對待。
只是夜裏會被顧蘊光咬得有些狠,但他近來忙也沒有時間管她,眼下還算能忍受,而且能膈應顧蘊光她也樂得歡喜。
朝中之事傳至侯府,偶爾會有人議論幾句,師知苧偶爾也會駐足與她們蹲一道聽。
近日朝中隐約傳出來風聲,道是太子惹得聖人不悅頻繁被罰,而寧王最近頗得聖人心。
怪不得顧蘊光這段時辰看似忙碌不少。
因着沈長生的原因,她對這太子的印象一向不好。
太子昏庸好色天下皆知,若是聖人都不能容忍了,恐怕就離廢黜不遠。
只望屆時勿要将嬌嬌牽連了。
金烏隐下墜落,萬裏白雲如潑墨般染上赤橙一片,金光收斂,山峰寮燎燃炊煙。
師知苧坐在院子裏,捧着攬月樓中的書翻看,突然雙眸被籠罩在黑暗中。
不用猜便知是誰。
“小公子。”她平靜地喚道。
“啧,真無趣。”顧晨之松開她的眸,旋身撩袍坐在她的身邊,臉上滿是悻悻。
師知苧眸光如常,看他一眼然後垂下眸,繼續看着t手中的書。
見她又不愛搭理自己,顧晨之心道無趣,卻捂過她眼眸的手指放在鼻翼下,果然沾染上她身上那股子清香。
味兒是好的,但和兄長身上的如出一轍。
他又恹恹的将手放下,雙手捧着下巴擱在石桌上,用濕漉漉的眸看她。
師知苧也習慣他這樣的眼神,絲毫不受影響,該是如何便是如何。
天邊的赤色似是灑在了她的身上,越發顯得白皙嬌嫩,清麗中透着若有若無的妩媚。
清冷自持,端莊大方,雖脾性不小,但這才是女子該有的模樣。
他越看越覺得愛,可越愛,越像是餓狗頭頂懸挂的一塊冒着香氣的肉,想去舔一下都會被警告。
“你說,為何從一開始,你遇見的不是我?”顧晨之突然感嘆。
若是先遇見的是他,定會将她當做寶貝藏起來。
師知苧掀眸看他一眼,虛假莞爾道:“那你估計都還沒有機會見到我。”
依她這段時間對顧晨之的了解,确信他的心狠絕對不亞于其兄。
恐怕當真先遇見的是他,都沒有機會活着見他,便被打死在暗室中。
顧晨之聽她的回答,淺笑着點了點頭:“那倒也是,我若知道你是秦照的人,恐怕先将你的頭砍去俸給他了。”
又是一個恨極秦照的人。
師知苧放下手中的書,神色微惑地問道:“你們與他究竟是什麽恩怨?”
好似所有人都恨極了秦照。
顧晨之眨了眨眼,随口道:“恩怨可大了,殺他都覺得不解氣的那種。”
用着不甚正經的腔調說着狠話,還将虎牙露出來,像極了一只小狼崽。
長公主的死與秦照脫不了幹系,兄長身上的毒也是,更何況秦照還殺了兄長身邊那般多的人,怎能不讓人生恨。
當初兄長被驅去阒關前被困,還曾險些死在邊關,若不是有宋大哥舍命相救,恐怕也活不到現在。
尤其是宋大哥生前最珍惜的人,也被秦照不要臉地搶走,所以這仇就越堆越發咽不下去。
“哎,不說秦照,晦氣死了。”顧晨之想起他心就犯惡心,一臉不耐地擺手。
師知苧本對這幾人的關系不在意,也沒有再追問,但心中對他們之間的恩怨隐有幾分感知。
“知知,我打聽過了,二哥今日要參加宮宴,許是半夜才會回來,我們一會兒去玩好不好?”顧晨之手指勾着師知苧的書,小聲地說道。
師知苧搖頭,不想去。
但顧晨之卻是個難磨的性子,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也不管她願不願意,直接将她手中的書扒拉扔擲一旁,拽着人就往外走去。
師知苧無奈,只好拾步跟上。
他所說的好玩兒的地方,就是章宿院前不久被他搗鼓了一番,在院中建造了一個葡萄架子,然後釀了幾壇向西域學的葡萄酒。
青藤上垂挂着一串串從綠色水晶葡萄,似一簇簇小花兒,架下石桌一壇青銅藍釉酒壺,兩爵擺放在面。
綠珠正将裝有葡萄瓜果的白玉盤放在上面。
見兩人過來,忙将位置讓開。
“快快,快來。”顧晨之滿臉歡喜的把師知苧的雙肩按在石座上,然後撩袍坐在她的身旁。
端起青銅藍釉酒壺,往酒爵中倒下清液,果味兒的酒香霎時四溢。
師知苧聞見這味兒心跳莫名加速,隐約有些頭昏,手按在胸口,眉心微颦地看着他:“這是什麽?”
顧晨之将酒爵推過去,兩眼泛光地看着她:“快嘗嘗,小爺親自釀的酒。”
“不用了,我不善飲酒。”師知苧搖頭。
她的确不會飲酒,所以平素也絕對不會占這東西,顧蘊光偶爾會飲酒,但不會在攬月樓放酒,她便更是接觸不到。
但顧晨之今兒個為的就是想要與她分享,所以才将她領來,見她毫不留情地拒絕,心中隐有不虞,混不吝地勁兒便湧上來。
他将酒爵往上一擱,上揚的眉眼微耷拉:“知知未免太絕情了些,上次見你姨娘我幫你這麽大的忙,你卻連一杯酒也不願意與我喝。”
說着厲色的語氣到了尾音,泛着委屈的錯覺。
他似是察覺自己的語氣像極了怨夫,忙掩飾的表情變得兇神惡煞:“不行,你一定要嘗,哪怕是一小口也要。”
聽西域的人說給女子飲最合适,所以閑來無事便學着做了,好歹是他第一次親自學釀酒,她必須是第一個飲。
知曉小霸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有的是法子纏着她飲下。
師知苧心下微妥協,看着他手中的酒道:“那我飲了,一會兒便回去,小公子不可攔我。”
一杯酒怎麽夠。
顧晨之心中反駁,面上同意地颔首:“好,一會兒你若是醉了,小爺親自送你回去。”
“不用麻煩小公子,一杯酒倒也不至于醉得不輕。”師知苧搖頭,接過他手中的酒,低頭淺呷一口。
并不是烈酒,酒的味兒極淡,更多的是葡萄的果香味,似乎還有玫瑰?
她品出來後掀眸看着對面的少年。
他單手支着下颚,眉目如畫,唇紅齒白的好相貌。
“味道如何?”他眨眼問道。
第一個飲下的是她,這讓他心下都是滿足。
師知苧點頭:“清甜萦繞唇齒生津,不太像酒,反倒像是玫瑰葡萄飲。”
見她将味道都品出來,顧晨之詫異地挑眉,端起面前的這一爵學着她的模樣細品。
真是好味兒。
顧晨之滿意地飲完面前的酒,掀眸看向對面,目光卻怔愣住。
對面的女子單手支着側臉,搖晃着頭,雙腮陀紅,眸色迷離地泛着霧,似是缭繞着潮濕的水汽,柔情已暗通。
這是醉了?
顧晨之一臉不信地湊過去,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喂,知知,你是醉了嗎?”
師知苧阖眸搖頭。
沒有醉,她雖不善飲酒,但是也絕對不會是飲一杯便有醉态的人。
現在她感覺似乎有什麽不對,胸腔的心跳在震動,跳得很快,泛着若有若無的空癢,肌膚也似在滾燙,眼眶微熱。
這樣的身體反應她隐約熟悉。
驀然她将眼睜開,原本清冷的眼中泛着迷離的缥缈,似水中月,月中仙沾上世俗,褪去最初的纖塵不染,帶着無骨的懶恹與惹人憐愛。
“你這酒中加了什麽?”她一手捂着額,偏眸觑着眼前一臉癡色的少年。
顧晨之見如此媚态,喉結輕滾,錯亂地收回收回視線,端起石桌上的酒飲下一大口,證明道:“什麽都沒有,就是果釀,而且……”
他掀開無辜的眸,語氣隐含委屈:“小爺才沒有你想的這般下流,絕不會做出對女子下藥之事。”
胸口急促跳動,還有一波波熱浪湧來的感覺,師知苧站不住腳,身子似羸弱地搖晃幾下。
眼看就要倒地,被顧晨之看着下意識伸手攬住。
暖香入懷,她身上似散發着一股莫名的香,幽幽地鑽進他的鼻翼,也開始口幹舌燥。
“你,你今日身上是什麽香。”他理智模糊地擁着懷中的人,垂下頭,湊近她的脖頸嗅着。
那股香似是從她的肌膚裏滲透出來,正在源源不斷地發散着,似午夜的迷疊香,勾着人。
無人回答他的話,她似無助地癱軟在他懷中,嬌弱的身子似在細細地顫栗,檀口微啓的小口喘籲。
“你先放開我,有些熱。”她壓着心中泛起想要親近的渴望,掌心抵在顧晨之的胸腔,看似用力地推。
這般無力地推拒,像極了欲拒還迎的勾引。
他眼底浮起潮意,不舍将她放開,低眸看着她陀紅的雙腮,卷翹的鴉黑眼睫輕抖着洇着濕潤,櫻唇微啓,似隐約可窺見皓白貝齒下藏着的一截猩紅。
渴。
鋪天蓋地的渴與躁意,誘使着他垂下頭。
微涼的唇落在她的額頭上,她似感受到涼意,意識迷離地将頭微擡,唇邊滑至鼻翼上。
“可、可以嗎?”顧晨之将她壓放在石桌上,心跳如雷,眼底俱是渴望。
女子早已無法回答他的話,烏發鋪陳地散在桌上,如魅惑的海妖擡着下颌,想要冷涼的觸感劃過全身。
顧晨之見她這般勾人,忍不住順着往下吻住她的唇。
兩唇相貼瞬間,他由身到心發出尖銳的鳴叫,從未有過的快意襲遍全身,每一處毛孔都在叫嚣着占有。
唇瓣被舔了,膩滑的舌靈動地撬開唇齒共同探索。
最初他還能克制,到了後面僅剩的理智消散,将她壓着狂吻,唇舌交替的水漬聲在院中格外惹人面紅耳赤。
喑啞與難忍的喘息交融,女子雪白的皓白被大掌以禁锢的姿勢握住,帶着強勢與不可抗拒。
師知苧快被吻窒息了,唇被進犯得有些疼t。
他磕磕絆絆好幾次,似興奮得壓抑不住,用尖銳的牙咬了她幾口。
疼痛将她的理智短暫喚醒,眨去眼中的迷離,看清伏甸脖頸啃咬的人是誰,心頓時急速下降,難言的厭惡浮上心頭。
她咬着牙擡腿,猛地将身上的少年踢開。
他似是沒有反應過來,踉跄地跌倒在地上,擡起潮紅的俊臉,唇色殷紅不解地看睨着她。
不是同意了嗎?怎的突然将他推開?
師知苧眸中含怒地瞥他一眼,顫抖着手将散落的衣襟系上,但手實在是抖得厲害,還使不上力氣。
她眼看着地上的顧晨之似是要起身,也顧不得衣裳,随手攏抱起,轉身蹒跚地朝着門口奔去。
顧晨之見她就這般衣衫不整的朝外面跑去,微微一怔,随後反應過來也跟着追出去。
身後的人追來,師知苧抿着唇,腳越發的軟無力,身體滾燙的熱浪一波接着一波。
絕非是醉酒,或許是方才飲的酒裏有東西?
她思緒胡亂地想着,好幾次險些跌倒,勉強撐着身子往後看了一眼。
他似是在說着什麽,還一臉的懊惱與後悔,她一個字也聽不清。
搖晃着身子憑借身體的本能,她踅步至以前的院子。
暮色降臨,隐約灑下灰幕,如嬌怯的浣紗西子女。
柔兒正在院中,突聞門被人推開,擡頭一看是衣衫不整雙眸迷離的師知苧。
她一怔,見師知苧幾步蹒跚着腳步跌落在地上,爾後又被身後的人從地上扶起。
小公子……
柔兒驚訝地睜大了雙眼,親耳聽見扶着師知苧的少年,腔調氣急敗壞地道:“都說了,我什麽都沒有做,你穿成這樣胡亂跑什麽!”
說着還将她散落得可窺見鼓囊雪峰的衣襟攏上。
柔兒雖不知兩人是有什麽關系,但現在兩人都衣衫不整,雙頰陀紅便覺得隐約不妙。
尤其師知苧似是醉得連神識都沒有,剛開始還在推拒擁着自己的少年,後面卻喘着嬌柔的氣息,無骨地倚靠在他懷中,任由着他将手放在身上。
柔兒在腦中自然的将前因後果補全,心中大駭。
她記得師知苧是趙鑿的人,這小世子是要搶下屬妻!?
“小公子。”她一臉急色地拐着腳上前一步。
門口的顧晨之沒有料到院中還有旁人,蹙眉地掀開冷眸,乜斜着院中的侍女。
師知苧這副樣子不能被傳出去。
有瞬間他心中起了殺意,但又觀這侍女眼神掩飾不住對師知苧的關切,這層殺意淡去。
他把又跌落在地上的女子抱起來,眼含警告地看着柔兒,如寒霜道:“你應該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那含戾氣的眼神将柔兒震懾在原地。
她哆嗦得不敢上前,垂着頭,語氣讷讷地稱是,被吓得手止不住地發抖。
顧晨之收回冷瞥柔兒的眼神,低眸看着懷中難忍的女子,似是難受極了不停地顫,眼角的淚浸濕了發鬓。
這般模樣不太像醉酒,反倒是像飲了什麽不潔淨的藥。
顧晨之眉心暗扣,她就只飲酒果釀,而且他也飲了。
想起自己方才也失控的情形,他的眼神一凜,心中隐有懷疑。
“難受,熱……”她無意識阖眸說着,手胡亂地扯着将攏上的衣襟,雙頰熱得似乎如沸騰的水,隔着胸前的衣裳都隐約感覺到熱浪。
不能再久待了,須得盡快尋府醫給她看看。
如此想着顧晨之抱着人,腳步急促地往外跑去,月色灑下,天地快要相容為一體。
柔兒還立在院子裏看着他将師知苧帶走,心中越發不安。
主子要做什麽,她一個奴婢根本就管不了,即便小公子輕易占了師知苧,趙鑿也不敢說什麽。
而小公子是侯爺的親弟弟,頂多也只會被訓斥幾句,最後受委屈的只有師知苧。
救還是不救?
最後柔兒後牙一咬,眼中掙紮閃過,還是蹒跚着腳步往外面行去。
趙統領現在還跟在侯爺身邊,若是回來得及時,說不定還能将五兒救下。
夜涼如水,天似是被潑墨點漆,月白如雪,隐約泛沉悶的空洞的涼意。
府外的馬車轱辘聲終于停在門口,車夫将馬車勒停,放下腳凳,趙鑿撩開車簾。
“爺,已到府上了。”
昏暗馬車中的青年單手撐額,寬大廣袖垂落露出冷白的手臂,嗓音不明的輕嗯一聲。
今日宮中設宴,在宴會上顧蘊光飲了不少的酒。
他放下遮面的手,醉玉頹山的臉上浮着淺顯的紅暈,似是帶着醉意,但點漆黑眸中滿是寂靜的冷。
撩袍行下馬車,趙鑿在一旁虛扶着他。
顧蘊光面色如常地行至門口,無意掠過立在門口一臉焦慮不安的侍女,并未太在意地踱步往攬月樓行去。
寧王又向他要師知苧了,甚至還答應将青州給他不去插手。
若放在尋常日,他說不定當真還就思考着應下了,就算不應下,也會虛與委蛇的狀似思量,但他今日卻對寧王的糾纏厭惡不已。
顧蘊光眉心暗扣,本就冷霜寡情的面上越顯沉寂漠然。
趙鑿曉得他心情不虞,謹慎地跟在他的身後,路過一旁時,突然被柔兒小弧度地拉住。
他偏頭看去見柔兒一臉焦急,無聲地用唇說着什麽。
趙鑿仔細辨別,臉上的表情突然一變,下意識擡眸追看正朝着攬月樓行去的顧蘊光。
今日宴會發生的事本就引得主子不虞,眼下還發生了這樣的事,只怕是……
趙鑿霎時背脊一陣冷涼意。
不确定師知苧在主子心中,如今是個什麽位置,但又忍不住擔憂她。
他頭低言讓柔兒跟上,先不要出聲。
柔兒不明地跟着。
趙鑿疾步上前,試探性地詢問:“爺,可是要去攬月樓?”
顧蘊光神情懶恹,輕眼地掠過趙鑿的臉,薄唇微動地道:“何事?”
便知曉瞞不過。
趙鑿忙單膝跪下,垂頭道:“爺,方才後院的侍女來報,道三小姐被小公子帶走了。”
他的話說得隐晦,不單單是被帶走,還是一臉被下藥的帶走的時辰不短。
誰也不知有沒有發生什麽,趙鑿不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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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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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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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