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章

第 35 章

師知苧越發看不懂他是什麽意思, 不想與他玩莫名的游戲,想将手中的竹筒放下。

他伸手壓住,垂下眼睫:“不搖, 今日就不回去了。”

“顧蘊光, 你想長命百歲自己不會搖嗎?”師知苧當真懷疑他有病, 帶她出來就是為了讓她幫忙搖簽。

他拾起地上的乾坤銅錢, 随口道:“兩個人心誠些。”

真是有病。

師知苧被氣得臉上浮起紅暈,無奈之下只好拿着竹筒搖着裏面的簽, 心中默念他病纏綿于身。

一旁的空青道師詫異地看着倚在一旁的玄袍青年, 又看着跪坐在蒲墊上的女子, 眼中閃過了然, 也不知想起何事, 搖頭笑着。

難得見如此別扭的少年人。

竹簽掉落, 還不待師知苧伸手去拿, 顧蘊光便撿起來,轉手遞給身邊的空青道師。

空青道師執着竹簽看,只見上刻着:吉少兇多未必安, 思想進退兩相難。切勿終身宜守己,不擱已事莫當頭。

實乃下下簽。

顧蘊光雙手環抱的偏頭看去, 定睛看着上面的簽文,笑了。

不用空青道師來解, 他一眼便看見上面那幾字的意思。

“我其實是不信神的。”他淡然地将那支竹簽抽出, 轉身丢進身後的香火爐中,又将地上的師知苧拉起來,往外行去。

前後兩人在此不過幾盞茶的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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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青道師在身後高聲道:“須知萬物的安排, 是早已經注定好的,勿要強求。”

顧蘊光腳步微頓, 回首道:“多謝師叔。”

師叔?

雖不知兩人在說什麽,師知苧聽他的稱呼下意識回首,看道觀門口的道袍師。

沒想到,這人竟是他的師叔。

師知苧沒看幾眼便被前方的人拽走。

她腳下幾步蹒跚,語氣隐有氣惱:“慢些。”

顧蘊光腳步慢下,沒有回頭,單聽聲線俱是冷意:“你在裏面心不誠?”

師知苧無言,頓了頓似譏诮道:“要我祝你長命百歲,你倒不如殺了我。”

本以為此話會将他惹怒,但這次前方的人回首,臉上的冷淡感消散,根本無愠怒在色。

“下不為例。”他眉眼微松地道。

他嫌她行得慢,折身彎腰将她攬腰橫抱起,闊步朝前走。

身體驀然騰空,她下意識雙手環抱着他的脖頸,打簾入馬車後,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他放在裏面。

顧蘊光擡手将周圍的遮光竹簟拉下,吩咐一聲‘回府’。

馬車緩行,師知苧也緩緩被他壓在馬車壁上,略顯急促的吻落下,冷瘦的手隐入楊妃色小衣中,輕而易舉擒住柔軟,握住手中把玩。

她沒有料到他竟然這般大膽,身子一顫,幸而唇被及時咬住,不然口中的嬌哼聲險些溢出。

“顧蘊光,你快放開我,此處是馬車!回府,去攬月樓。”

師知苧從未見過這樣不要臉的人,難得的羞恥從背脊往上席卷,抓住他探在裏面作亂的手。

“等不了。”他吮吸着她的舌,喘息的回應扯開那不堪重負的小衣,擁次堆雪成峰。

暈嬌紅,玉澤珊瑚含入口。

車轱辘碾壓過青石板發出抖動的輕響聲,女子壓抑的嗚咽小喘,與男子克制的沉重喘息偶爾傳出。

車行駛得比較慢,黃昏落暮才緩緩将至侯府門口。

停穩後,從裏面探出發冠微歪的顧蘊光,懷中抱着似沉睡的師知苧,雙頰還泛着紅,眼睫洇着一圈濕潤。

他踱步将人抱回攬月樓,吩咐下人将浴池的水放好,恰好收到暗衛送來的密信。

撐開上下觑看一眼,爾後慢條斯理地将紙張丢進香爐中,迅速燃起一截猩紅,化為灰燼。

師知苧疲軟地睜眼時,外面已是黢黑一片,月華氤氲落在窗牖上。

透過立屏隐約觀外面兩道身影,輕言細語,聽不清在說什麽。

沒太在意,她低頭一看,身子清爽,弄髒的衣裙已經換成了寬大柔軟的寝袍。

想起白日在馬車中胡鬧的事,師知苧抿唇,眼底閃過一絲惱意,伸手揉了揉還有些疼的胸口。

過一會兒,顧蘊光便踅步至立屏裏面,見她是醒着:“出來用飯。”

師知苧不想用飯,但又擔憂他如上次那樣t,便掀開被褥玉足點地,将将站起身雙膝一軟,又跌回榻上。

她被攬腰抱起,耳邊響着他似含笑的調笑:“也沒對你做什麽,腿怎的軟成這樣。”

這混賬。

師知苧将眼閉上,裝作沒有聽見他的話。

出去時,外間的下人剛好把最後一件膳食擺好。

他把師知苧放在軟椅上,轉身坐在一旁,單手支着下颌,淺笑晏晏地看着她。

身後的镂空雕花窗扉,半圓一輪月高懸其上,逆着月光的他如鑿在牆面上的一副壁畫。

師知苧拿起竹箸,神情平靜地用飯,心卻微亂似荒蕪雜草叢生。

她越發猜不透此人是什麽心思。

顧蘊光今日并未在此處歇息,許是有事,眼看着她用完飯便離去了。

師知苧推開窗,看看這他離去後便下了攬月樓,回到原本的屋子翻出盒子。

裏面的東西不多,有幾樣是從顧蘊光手中拿回來的書信,還有之前托柔兒從外面帶回來的柔腸花。

柔腸花并非只有安神功效,之前三七與她說過,将柔腸花粉末放在茶水中,被人飲下便會使人産生昏迷。

這些柔腸花早已經被她研磨成粉末,裝在香囊中以備不時之需。

師知苧見這些東西還在,放下心,神情格外冷靜地回想方才醒來時,隐約聽見的那幾個明顯的人名。

有長姐的名字,以及太子和沈長生。

外面一定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但她整日都在侯府沒有機會出去,完全與外面似斷絕了聯系。

她壓下心中沉悶的氣,将盒子關上和衣躺在榻上。

第二日顧蘊光依舊沒有回來。

師知苧換上以前在雜院的侍女裙,往外行去。

今日府上又進了一批新人,柔兒正在後院教導那些新來的侍女規矩,甫一見她出現在此地心下詫異。

自從上次侯爺為了她,把顧晨之送去了欽天監,衆人便知道她與侯爺之間關系不淺。

晨教訓完,柔兒讓這些侍女下去休息,轉身倒着茶推過去。

“你今日怎麽有空來此處了?”她現在看見師知苧格外尴尬,不知改如何稱呼。

五兒說是府上侍女,但卻是當時杜将軍送來的侍妾,雖然之前在她手底下做過活兒,到底是主子。

師知苧倒是如常,看着散去的那些侍女對她道:“府中來了不少的新人,是外面發生了什麽嗎?”

方才來時,她看見這些侍女的年齡都很小,最大的才十二的模樣,每個人眼中都是空的,不太像是京都那些被調.教出來的侍女。

而且府上根本就不缺伺候的下人,卻一下反常地湧入這麽多。

“這些都是今兒個早晨将将送進來的,聽說是那些貴人挑選不要,準備驅逐回南方的孩子,侯爺見可憐便暫且收在府中。”柔兒說道,似是對這樣的事見怪不怪。

“這是什麽意思?”師知苧聽得不算太明白。

柔兒瞥看一眼她,突然才想起她以前也算是京都貴人,身在繁榮窩裏自然不知出了京都,尤其是往南行遍地是居無定所的流民。

以前在阒關前多的是這樣的人。

柔兒回答得有氣無力:“外面亂哩。”

師知苧聽她如此說,隐約心中有猜想:“是又打起來了嗎?”

“哎,可不是,南方又在打仗了,這一批都是從北方逃過來的,侯爺營下還收容不少男子。”柔兒搖頭說道:“但是這些人留不了多久,府上也裝不下這般多的人,也不知上頭後面會怎麽處置。”

大慶并不太平,北方靠近垣國,常年被進犯國土。

尤其是阒關前,沒有與垣國争鋒時雖天寒地凍,常年冰雪,但還算是有人居住,十幾年來頻繁開戰,早已經荒蕪人居住。

師知苧曾經聽說過戰争,但卻是第一次這樣直觀的感受到戰争帶來的悲涼,以前不管外面如何戰亂,都殃及不了這座富麗堂皇的百年都城。

“恐怕是養不了這麽多的難民。”師知苧垂眸呢喃。

就算是能養,聖人也絕對不會讓顧蘊光來養,雖然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顧蘊光,京都恐怕也不會有人會留着這些難民。

柔兒搖頭道:“不一定,知道沈千老爺嗎?”

沈千?

師知苧自然認識,是沈長生生父。

柔兒道:“沈千老爺現在不是得了瘋病嘛,他收養的義子現在接管了沈府,聽說有意開通幾國商會,這若是開通了,那這些人便有地方去了。”

“哎哎哎,不道這些了。”柔兒說完反應過來這算是在議論朝廷,忙将話題止住。

師知苧聞言心微動,轉過其他的話問道:“沈老爺不是有女兒嗎?為何會突然冒出個義子?”

“你不知?”柔兒乜斜一眼。

師知苧搖頭,她自從被送進侯府後,便跟和外面斷了聯系。

雖然她偶爾托趙鑿在打聽師府的事,其餘的他不說,她也一概不知。

這也不算是不能說的秘密,外面早已經傳遍了,見她感興趣,柔兒便一股腦地說了:“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年,叫什麽沈意奴,以前是沈府的任人可欺辱的下人,但後來不知怎麽開始傳那沈意奴是沈老爺的私生子,沈老爺倒下,沈大小姐也自身難保,偌大的府邸自然就落在了傳聞中的私生子手中。”

柔兒感嘆:“這少年也不是什麽好人,竟将姐姐送給太子。”

誰都知曉太子為人,送美人,簡直是羊入狼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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