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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白色的板鞋，和她之前的那雙差不多，裏面還有一雙白襪子。

原來，許渡是出去幫她去買鞋子了。

林諾諾也看到了，但她沒有很大聲地說，只是在她身邊小聲笑着：“哇，是許渡給你買的嗎？”

卿檸拿着那張便利貼，淺笑點點頭：“嗯。”

她很難說清楚現在自己是什麽樣的心情，就好像小時候偷偷吃到了糖果一樣開心，還加了點別的她還沒理解的情緒。

她在自己位置上換上鞋子。

然後又擡腳看了看。

嶄新的、一塵不染的。

這個牌子的鞋不算便宜，她把錢轉到許渡支付寶，附留言：謝謝你(v）

她一定，要對許渡更好一點。

·

每個周二，卿檸t都要上晚自習。

他們晚自習有三節課，上完接近十點，她一般都會把作業全部寫完。

晚三的時候，查堂老師一般不會來了，班上同學都開始悄悄講話、讨論題目。

卿檸作業也寫完了，許渡坐在她後面，他們交流方便多了。而且許渡最近變得很愛學習，經常會找她問問題，他的數學和英語都考了八十分以上，是滿分制的，但是語文居然只有50多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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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是他的積累太少了，古詩默寫只寫了一兩句，文言文也不怎麽理解，閱讀理解和作文也都只寫了一點點。

所以卿檸趴在他疊起來的書本上，給他講文言文。

練習冊上出現了《木瓜》這首詩。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

卿檸給他解釋了一遍。

“那這句是什麽意思。”

他指的是‘永以為好也’這一句。

“永是永遠的意思，整局翻譯過來就是，想要和你珍重情意到永遠。”

許渡撐着臉，“哦”了一聲，“想要和我什麽？”

卿檸以為他沒聽清，乖巧地複述了一遍：“想要和你珍重情意到永遠。”

“哦。”許渡笑了起來，但是看起來有點壞壞的，“嗯。”

卿檸感覺許渡現在在想壞主意，狐疑地看着他：“許渡，你在笑什麽啊？”

“我笑了嗎？”許渡不承認，“沒有吧。”

他的嘴角都揚起來了。

不過看到他笑，她也會感到開心。

程宇陽在旁邊說：“卿檸同學，我渡哥是因為吸收了新知識，又被掃了一點盲了！發自內心的感到喜悅，嘴角呢就忍不住上揚了。”

許渡：“有病就治。”

幾個很愉快地學習了一會兒，快下課的時候，許渡忽然低頭看了下手機，随後表情稍微沉了下來。

“怎麽啦？”

“沒什麽，”他對她笑了下，“我出去接個電話，剩下的後天你上晚自習再學。”

“嗯。”

然後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在教室裏就接了電話，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下課後他還沒回來，她在學校上晚自習的時候，許渡每次都會和她一起走。

然後她收到他的消息：【你今天先回去】

程宇陽收好東西了：“卿檸同學，走走走，今天我來當護花使者。”

“許渡回去了嗎？”

“沒有，他在天臺接電話，一時半會結束不了，我們先走吧。”

“發生什麽事了嗎？”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他家裏一些生意上的事吧。”

“啊……”卿檸之前偶爾也會看到有人跟他聯系，他會認真地看，原來是家裏生意的事嗎…可是他還這麽小。

她看着外面的天，有些擔憂。

“沒事的，我渡哥做生意很厲害的，我都羨慕，不過他這電話估計一兩分鐘講不完，我們先走吧，他聊個十多二十分鐘就好了。”

“可是他現在就要學做生意了嗎？”

“是啊，他不是一般的富二代，不對，富三代。”

具體他在幫家裏做什麽程宇陽其實也不太清楚。

初中的時候，許渡還是經常和他們一起玩的，大家也都是逃課、上網到處瞎玩，但是初三之後，他玩樂的時間就變少了，到高一就開始學着處理他們家的事。

但他覺得也很正常，他家在岚城的産業排名前幾，家大業大的，作為許老爺子最寶貝的孫子，肯定是要認真培養的。

所以其實他成績怎樣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要會做生意，這麽大家業不能在他手上敗了。

當然了，身上擔子重的話，壓力也比一般人大。

“好吧。”卿檸知道許渡家境好，他完全可以随意揮霍，可現在就要處理生意上的事了，未免太累了點，她爸爸就經常忙得沒時間吃飯。

但她不好打擾他，只好先走。

和程宇陽林諾諾她們一起走到校門口後，她還是回頭看了眼。

她覺得剛才許渡的眉頭皺得很深，像是遇到了很糟糕的事。

她坐進車裏，看看比墨還濃稠的天。好像要下雨了，今天一天都沒下雨，許渡沒帶傘。

“餘叔，在這稍微等下吧。”

她想，等許渡出來她就回去。

.

“對，讓張棋先別激動，相信我們，這事還沒完全鬧大，我一定有辦法解決的，你把我剛才給你的照片發網上去。”

“這…但是許總那邊…”

“怕？放心，有事我會擔着，不會讓他碰你一根手指頭。”

“好小許總，那我去做了。”

“嗯”字還沒說完，他的手機就關機了，本來到了晚上就沒多少電了，還打了将近半小時電話。

他們最近在做一個智能家居的項目，那個傻逼許言開，競争不過他，就找人潑髒水，為了不影響公司，潑的是和他們合作的那個博士，說他論文造假，等輿論起來然後再洗一波公司。

這樣的話，他的項目如果繼續做，就等于公司要用一個‘不專業’的人開發，不做的話張棋白白被波髒水，他的項目也終止了，料定了他不敢拿公司堵。

賤得慌，還好他留了一手，早就拿到了他的把柄，逼他先停手。

但說實話，下次見他，他可能會給他一腳。

他其實還沒有正式接觸家裏的生意，畢竟還沒成年，很多東西他爺爺還沒讓他接觸，等上大學之後就要更深入系統地學習了。

他在這方面有天賦也學得很認真，處理事物也是絕對的投入。

也不是多麽想出人頭地，只是他爺爺老了，現在還是公司的頂梁柱，他不想他七八十了還天天開會，一個臭老頭子高血壓冠心病都有，還天天覺得自己很年輕似的，覺也不睡。

打了二十多分鐘電話，學校裏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他也準備出去。

可當他思緒回到現實，才發現下雨了，稀裏嘩啦的暴雨，像是要把一切東西都給沖掉。

這雨還挺會的，等到大家都走了才開始下，也不耽誤人回家。

只可惜他還留在這。

他對于自己的瑣事一向都不怎麽在意，今天沒下雨，他就沒帶傘，有時候如果雨不大，他就淋回去。

但今天下太大了。

手機也沒電了，不好讓程宇陽他們來。

高二棟教學樓所有的燈已經關閉，老師們可能也怕下雨，早早下班了，整棟樓黑漆漆的，應該只有他一個人還在這。

等會兒學校大門估計也會關，不過他可以翻牆出去，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停。

他從頂樓一直走到一樓，坐在樓梯上，望着大雨發呆。

校園裏還有幾只路燈亮着，像是雨中堅守的勇士，在大雨中散發着光亮。

空氣中充斥雨水沖刷土地的味道。

周圍所有的聲音都被雨水遮蓋，他忽然有種被世界隔離了的感覺。

他感覺有點累，想了很多事情。

後來他又想，不知道卿檸到家了沒有。

她家到學校開車半個多小時，如果還沒下高速的話，這麽大的雨，路上可能會堵車，她晚上還要練習半個小時小提琴才睡，那不是很晚了。

“許渡。”

女孩小小的身影在雨幕中時隐時現。

許渡覺得自己好像幻聽加幻視了，不然他怎麽看見卿檸在前面叫他？

看不太清，直到人影越來越近。

雨打在傘上時，聲音噼裏啪啦的。

微弱的光線裏，小姑娘撐着一把大黑傘，站在他面前，松了一口氣般地笑了下。

“許渡，你果然還在這裏。”

許渡有點恍惚。

他是在做夢嗎？

不然怎麽一想她，她就出現了？

“許渡。”她收好傘，在他面前蹲下，“怎麽啦？不說話。”

是真實的。

許渡喉嚨滾了滾，三秒鐘後才說出話：“你怎麽…還沒回去？”

“因為你一直沒出來。”卿檸眼裏浮現擔憂。

“而且下雨了。”

許渡唇揚了起來：“所以你來接我了？”

“嗯。”她眼睛彎彎的，笑得特別可愛。

四周黑暗。

雨還在不停地下，除了雨聲，外面所有的聲音都聽不到。

但許渡想，現在這個世界有了他們兩個人。

那就夠了。

卿檸站起來：“走吧許渡，我先送你回家。”

許渡低頭悶笑幾聲，他沒有動，而是說：“那，我要你牽我起來才行。”

卿檸笑了笑，大方地朝他伸手：“嗯！我牽你起來。”

許渡抓住她軟軟的小手，借她的力道起身站到她身邊。

他低頭，聲音在雨聲中顯得低而绻。

“卿檸，你知不知道下雨天來接一個男生，會怎麽樣？”

卿檸不知道，好奇地彎唇：“會怎麽樣呢？”

他笑了聲。

“——會被他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