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幫助他們有個圓滿的餘生

第15章 幫助他們有個圓滿的餘生

“師兄，你感覺到什麽了嗎？”

念安見師兄緊盯着黑暗中，也順着看了過去，不過他什麽也沒感覺到。

“有只貓……”

楚随雲看到一只通體雪白的貓，在黑暗中白的發光，那只貓走過小箱的時候回頭望了一眼，目光撞在楚随雲眼中。

不知為何，楚随雲覺得那只貓的眼神太通人性了，仿佛在咧開嘴唇沖他笑。

“哪裏？”

“已經走了。”

“那只貓有什麽問題嗎？”

楚随雲也說不上來，他就覺得那只貓的眼睛好像含着人類的思想。

兩人走到巷口，正好看到在巷子口等待的月容，他手拿着定位羅盤，羅盤上的方向一直在轉，說明這周圍妖氣很重。

“怎麽樣？”楚随雲問。

“附近有妖氣，而且越是靠近柳家，妖氣就越重。”月容也說不上來。

他從沒見過妖怪的氣息散的這麽快。

幾人都忽略了一個問題，妖怪和人類過于親近，反而會降低妖氣的攻擊性，從而影響到修行者的判斷。

後半夜，村頭最西邊發出一聲慘叫。

楚随雲趕到的時候，段師兄和其他弟子已經在處理了。

他想上前查看，被段師兄攔下，“楚師弟，別去了，有些惡心。”

楚随雲停下腳步，也就沒去了。

雖然他見過死狀很慘的屍體，但這一世的自己口碑極好，太過于鎮定，反而會落人口舌。

“我去看看。”念安代替師兄去看。

他扒開草堆，一具屍體躺在河岸邊，內髒被掏空了，只有一具空殼子，血液還未凝固，死狀極慘。

他捂着口鼻退回來，對師兄說，“死者是一位男性。”

“都是男的。”楚随雲疑惑。

村長姍姍來遲，攙扶着他的男人是他的兒子，他帶着父親上前查看，老人從來沒有見過死的這麽慘的村民，吓得雙腿一軟，差點跌倒在地。

“父親，你沒事吧？”

“我沒事。又死了一個……”老村長嘆息。

段伯文問：“老先生，這位死者是你們村的村民嗎？”

“是的。”

幾個村民上前把屍體擡走，哭哭啼啼的婦女是死者的妻子，她沒想到丈夫出門喝酒回來，卻死在了不遠處的河裏。

忽然，月容發現了一個不對勁的地方。

他走到兩位村民面前，攔下了要擡走屍體的村民，攤開死者的手掌，上面捏着兩撮黃毛，仔細辨別，是狗身上的。

“段師兄，看看這個。”

段伯文仔細打量這兩撮動物毛發，顏色越看越覺得在哪裏見過。

冠熙雙眼一亮，想起來了。

“段師兄，是河岸村口那家，她家養着一條大黃狗，和這個顏色一模一樣！”

衆人皆知道那條狗是妖，卻沒有懷疑過那條狗會傷人，現在有了充足的證據，一切都走向了答案。

段伯文向老村長解釋柳勝家的狗是一只妖怪，頓時把周圍的村民吓得兩股發抖，跪地懇求他們把妖怪收服，一輩子也感激不盡。

說什麽還要修個道觀供奉他們。

婉拒了村民過分的感激，安撫他們先回去等好消息，段伯文帶着大家去捉拿犬妖。

奇怪的是，當他們趕到的時候，妖怪坐在門口，仿佛在迎接他們的到來，沒有掙紮，平靜的迎接一切。

冠熙扔出一張符紙，把妖怪困在其中，不讓他逃走。

大黃狗看着衆人，幻化成了人形。

段伯文手持着劍上前，見着妖怪過分冷靜，害怕對方耍什麽詭計，不敢掉以輕心。

“村裏的人是你殺的嗎？”

“是……”

“為何要殺他們？”

犬妖不屑一笑，“他們當年那般對待我的主人，我讓他們活到現在已經夠仁慈了，取他們幾條性命怎麽了。”

“畜生就是畜生，殺的人還這麽理直氣壯！”冠熙憤怒的想砍了他。

段伯文沒有被憤怒沖昏頭腦，再加上那些死去的人和他毫無關系，就算覺得妖怪的手段有些殘忍，也不至于生氣。

他冷靜的問：“這個村子除了你，還有沒有其他的妖怪？”

“我不知道。”犬妖冷冷的看着他們，只說道：“要殺要剮随便！”

段伯文擡手把他收進卷軸，這件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回到小破院，大家該休息的休息，可有一件事情楚随雲怎麽也想不明白。

這犬妖為什麽束手就擒這般冷靜，自己都要被殺了，不但不反抗，好像還知道他們會來。

還有一點，他們抓着妖怪後，聽到了屋子裏的咳嗽聲。

越想越不對勁，楚随雲來到段伯文身旁。

“師兄，我可以單獨審問一下這只妖怪嗎？”

段伯文有些猶豫，可看着師弟的眼神又無法拒絕，最終還是點頭了。

“我不放心你一人，我也留下。”

“行。”

等大家離開屋子，段伯文打開卷軸，把關押的妖怪放了出來。

犬妖被囚禁在卷軸裏，法力盡失虛弱的很，此刻連化形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趴在地板上，戒備的盯着他倆。

“小妖怪，我問你，那些人真的是你殺的嗎？”

楚随雲看到了這個妖怪身上的靈氣，說明這妖怪一直積德行善，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

“是我殺的。”

“你別這麽着急肯定，我就問你，你的主人身體不好，他要是知道你殺了這麽多人，你猜他會不會傷心？”

犬妖一下子炸毛，“你們要做什麽！！！”

楚随雲笑着說：“如果你不說實話，我就把這件事情告訴給你的主人，也許她要恨你一輩子。”

“說就說吧……在她眼裏我不過是一條狗而已……”

“我可不這麽認為。”楚随雲接着說，“今日我去看了一眼，老婆婆在找你，那神情格外擔憂，看着不像是對你不好的樣子。”

“你卑鄙！”

段伯文眉頭一皺，一掌打在犬妖身上，小妖怪的身軀飛了出去，重BaN重的砸在牆上，摔下來吐了一口血。

“再敢出言不遜，就不是這麽簡單了。”

他見不得這妖怪出演諷刺師弟，一言一笑都是對師弟的維護。

他這突然的舉動，來得太意外，楚随雲心中驚赫，更多的是一種密密麻麻的刺痛。

上輩子，他何嘗得到過這樣的維護？

如今得到的這麽輕易，只會讓他感覺到更加難受痛苦。

“師兄，夠了，把他打死了，就聽不到實話了。”

“抱歉，你繼續……”段伯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楚随雲丢給妖怪一顆回春丸，等他吃下緩了口氣，才繼續追問。

“小妖怪，你沒必要騙我們，我看得出來你沒有殺過人，我們也不會殺你，你說實話，你有沒有見過其他妖怪？”

犬妖低頭不語，他還為剛才輕易得到丹藥感到震驚。

這麽輕易就得到了一顆藥，如果他能卑微地乞求對方，是不是也可以為主人求得一顆救命藥。

妖怪的內心糾結不已。

“那妖怪是從青雲宗鎖妖塔裏逃出來的，無惡不作，生性歹毒。這種妖怪最會拿捏人的弱點，你不要被他騙了，到時候可回不了頭。”

少年的話過于溫柔，這種溫柔直擊人心底，對待妖怪也是如此。

何況少年長得極美，即使屋子裏的光線不足，也能夠讓犬妖看到少年發光的肌膚，一撇一笑都帶着柔和的光澤。

“除非你幫我救一個人，我就告訴你真相。”

犬妖最終妥協，有一點他覺得少年說的很對。

與其和那種作惡多端的妖怪淪為一類，眼前的少年要更加可靠一點，至少他們在抓了自己之後，沒有馬上殺了他。

“行，你要救誰？”

“我的主人。”

…………

一道月光照進屋子，将寒酸的房間呈現出來。

屋中有股淡淡的皂角香，即使這戶人家很窮，梳妝臺上連個發飾也沒有，只有一把斷了齒的木梳子。

就算是這樣，屋子也被收拾得幹幹淨淨。

老人卧床而躺，呼吸微弱，已經有了病危之兆。

面對兩位不述之客，老人沒有一點害怕，相反格外熱情的招呼兩人入座，為自己不能起身，給他們倒茶而感到抱歉。

“老人家，身體如何。”楚随雲給老人把脈，一邊閑聊着。

段伯文有點嫌棄屋中的怪味，沒有坐在那張老舊的椅子上，站在楚随雲的背後，本想為師弟擦一下椅子，沒想到師弟直接坐下了。

老人家眼神渾濁，臉上刻着一條條深邃的皺紋，笑起來的時候像一塊皺疊疊的木板。

都說美人在骨不在皮，楚随雲看得出來，老人年輕的時候應該很美，即使臉上爬滿了皺紋，也無法遮擋她年輕時的美貌。

“不用和我客氣，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麽。”

老婆婆不傻，這幾日自己卧病不起，床頭日日都有一碗粥，莫名其妙還會有些果子，時間一久她也會懷疑。

“還是婆婆你開明，那我就直說了。”

“你說吧。”

“你養在身邊的那條狗，是一只妖怪，他為了你，和一只殺人的妖怪做了交易。”

老人臉上的笑容淡去，苦澀的看着兩人。

“我不知道他會這麽做……”

“那你知道他是妖嗎？”

老人緩慢的點點頭。

其實她很多年前就知道了。

可是她沒有打破現狀，以為這樣更好，只要自己死了，對方就會走。

他一個妖怪，哪能守着短命的自己，将來修煉成仙，有數不盡的壽命，和自己這樣一個凡人耗着，多不值得。

楚随雲看穿了老人的心思。

“老人家，我這裏有顆藥丸，可以治療你的疾病，你先服下。”

老人一時震驚，哆哆嗦嗦的不肯吃，眼淚卻不争氣的流了出來。

“這使不得……”

段伯文也覺得師弟瘋了，趕忙阻攔，“師弟，這藥不能給凡人吃！”

楚随雲看着段伯文，卻執意要把藥給老人。

“段師兄，為何要阻攔我？”

“她是一介凡人，你助她恢複容貌，這是害了他！”

師傅常教導他，凡人就是凡人，生老病死是常事，作為修行者不可打破平衡，這不是幫助，反而是助纣為虐。

當這些人得到了修仙者的好處，不但不會感激，反而會肆無忌憚的索取，變的野心勃勃。

楚随雲卻和他有着不一樣的看法，“師兄，相信我，沒錯的。”

他看着段伯文，仿佛透過他看前世的他，就像上輩子他那樣苦苦哀求對方，換來的卻是一次又一次慘痛的折磨。

被師弟的眼光注視着，段伯文心口一軟，同意了。

說服了師兄這邊，現在要說服老婆婆。

“老人家，你喜歡那只犬妖吧。”

“可是……人怎麽能和妖在一起……”

老人捂着臉痛哭。

年輕時被人灌輸妖怪就是妖怪，人就是人，人怎麽能和妖在一起。

他們那樣彼此相愛，最終還是沒有打破世俗的觀念，背道而馳。

“老人家，這顆丹藥可以讓你回到年輕時的模樣，卻只有20年的壽命。這20年，你可以和他快樂的生活在一起，抛棄現在的身份，去哪裏都好……”

老人看着手中的藥丸，再看看面含微笑的楚随雲，起身要給他跪下，被少年攔住了。

“我也是有要求的，你要去說服犬妖，幫助我們去捉住那只害人的妖怪。”

“我一定……一定做到！”

老人吃下了藥。

片刻，滿頭白發的老婆婆，變成了一個妙齡少女。

她恢複到了最健康的時間，這是她做夢都沒想到的事。

少女激動的跑到梳妝鏡前，看到鏡子中年輕的自己，激動的熱淚盈眶，卻還沒有忘記是誰幫助了她。

“感謝你二位，老婦一定不會忘記兩位的大恩大德！”

楚随雲笑了笑，對着門外說道，“把他帶進來。”

門被推開，兩名弟子壓着妖怪進來。

犬妖看着屋中年輕的少女，自己的主人，熬的一嗓子撲了過去，相擁在一起。

之後的事情就順暢多了。

有了犬妖的幫助，他們抓住了逃跑的貓妖，順利的關進了卷軸中。

貓妖生前殺了很多人，剛逃出來又被抓了，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打算，卻沒想到還被一只狗妖給耍了，害她再次落網。

被抓前，貓妖憤恨的詛咒他倆，“不得好死！再讓我見到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犬妖不以為然。

出發這天，犬妖和主人到村口送他們。

修者走後的第二天，犬妖帶着主人也離開了。

如今的他們不适合生活在村莊，而且主人也不想留下來。

他們只有20年的時光，來補償過去丢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