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兩只妖怪的交易

第14章 兩只妖怪的交易

楚随雲連走了幾個地方，一無所獲。

眼看快天亮了，才回到了小破屋。

段伯文随後也回來了，看他們的臉色，顯然也沒有收獲。

修行之人幾個晚上不睡并不會疲憊，他們幾人坐下圍成一個圈，中間是常用的爐子，在裏面點燃火，屋子裏亮堂堂的，有了溫度。

沒過多久，早起的老人開始幹農活，淅淅瀝瀝能夠聽見走路的聲音。

為了避免和村民過多交涉，大家都沒有出去。

中午村長來了一趟，大概是收了那麽多錢有些不好意思，送了些水果。

一直待在屋裏也不是個事，冠熙本就是個坐不住的，在屋子裏待一天一夜，他可做不到。

“段師兄，我出去走走。”

段伯文不放心他一人，“找兩個人陪你一起去。”

“行。”冠熙叫上自己門下的兩個弟子，離開了小破屋。

楚随雲見段伯文還在研究獵妖圖，把泡好的茶遞給他。

“師兄，喝茶。”

“謝謝楚師弟。”段伯文心神一陣蕩漾，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甘甜中帶着回香，就像身旁之人一樣，有着讓人無法忽視的目光。

“研究的如何？”

“暫時還不知道，這妖怪躲藏的很有技巧，我琢磨着應該是發現我們了。”

段伯文對付此類妖怪有經驗，笑着讓師弟放心。

“師弟放心，這妖怪躲不了多久。”

“為何？”

“師弟看這。”段伯文手指着卷軸上的一個紅點，紅色的點在快速的移動，範圍就在他們落腳不遠處。

這妖怪也不傻，大概率是想看看他們有沒有發現自己，送上門來了。

楚随雲一臉了然之色。

他們在小破屋附近下了結界，如果那妖怪趕過來，是絕對逃不了的。

但妖怪也不傻，所以不敢貿然前進，一直在周圍快速的更換地點，觀察着他們。

幾人好整以暇的等着，念安不急不躁的煮着茶，炭火噼裏啪啦的聲音清脆悅耳，在安靜的屋子裏顯得格外的清晰。

接着衆人聽到“咚”的一聲，段伯文和月容率先站了起來，楚随雲手持着劍，目光戒備的盯着門口的方向。

咔嚓……

咔嚓……

聲音越來越近，最終停在門口。

衆人手持法器，蓄勢待發。

門突然推開，正要沖上去的弟子趕忙剎住腳，神情一嗔。

“怎麽是你！”

冠熙抱着肉包子，左邊腮幫子鼓鼓的，見衆人手持法器，吓了一跳。

“怎麽了這是，發生什麽了？”

段伯文來到門外，門外什麽也沒有，結界也沒有被觸發，更詭異的是，埋在地裏的法陣符紙沒有感應到妖怪。

他回頭看着冠熙，“你來的路上，可有看到其他人？”

冠熙搖頭，一邊把包子分發給大家，一臉疑惑。

“沒有啊。”

“你們呢？”段伯文問向和冠熙同行的弟子。

“也沒有。”

幾人搖搖頭，皆是一臉疑惑。

“我們就在村口碰到了一個賣包子大嬸，買了點包子過來，路上沒碰到什麽村民，他們好像都幹農活去了。”

冠熙坐在火堆旁邊吃邊說，還別說這肉包子餡挺足，老板真是個好人，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一個包子包這麽多肉，賣出去能掙多少錢。

楚随雲咬了一口，臉色頓時一變，吐了出來。

大家都看向他，冠熙更是面紅耳赤。

“不好吃嗎？”

“不是……”楚随雲擦了擦嘴，拿下念安正準備吃的包子，丢到火堆裏。

他的舉動一下子觸怒了冠熙，“你什麽意思！”

楚随雲沒有生氣，平靜的擡起眼眸，看着大家說：“這包子不能吃。”

他的話讓衆人面面相觑，段伯文并不覺得楚随雲會撒謊，相反他十分的信任楚随雲，聽到他的話立馬丢了包子。

其他的人也跟着放下肉包子，其中一個弟子不解。

“為什麽不能吃？”

“是啊，沒有毒，我試過了。”

楚随雲本來不想說的，見他們刨根問底，捧着茶杯潤了潤喉嚨。

“這是人肉做的。”

“你在開玩笑嗎……”冠熙嘴角抽搐，他剛才可是吃了三個，吃了三個肉包子。

“不信的話，你可以繼續吃。”楚随雲笑了笑，放下茶杯。

接着一個兩個趴到門口吐了，冠熙也覺得一陣犯惡心，跑到院子裏吐的昏天黑地。

只有月容疑惑，走到他旁邊坐下。

“你是怎麽知道這是人肉？”

“秘密。”楚随雲笑笑，沒有跟反派解釋緣由。

第一，上輩子他吃過人肉，所以對人肉的味道熟記于心。

第二，這件事情他也沒有必要說出來，衆人信與不信，他壓根不在乎。

段伯文檢查了一下剩餘的肉包子，一個一個掰開，果然在其中一個肉包子裏發現了一根沒有剁幹淨的人類手指頭。

衆人面色慘白，冷汗直冒後背，讓他們感到害怕。

“這鬼地方，吃人……”

一個弟子吓得雙腿一軟，跌落在地。

“段師兄，怎麽辦，會不會是那個妖怪！”

段伯文也不清楚，在真相沒有水落石出之前，他不敢擅自做定奪，于是只能安撫大家。

“先別急。冠熙，你去守着買包子的那家，千萬不要離開，看看他們是怎麽弄到人肉的。”

“好……”

冠熙白着臉帶上兩個人出去，胃裏一陣泛酸。

其他吃了肉包子的人臉色也不好。

大多數弟子都剛剛入門，修煉僅僅才一年，要說法術有多精通也不見得，三腳貓的功夫會倒是會一些，卻從來沒有經歷過如此令人寒顫的事情。

月容淡定的坐在火堆旁，眼神有意無意的看下念安，他唇齒一張一合，仿佛在說：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念安看了一眼便低下頭，沒人注意到這一小插曲，就連楚随雲都沒察覺到。

沒過多久天又黑了，大家陸續離開，藏到黑夜之中。

這次不同，楚随雲又去了一趟河邊，回來的時候路過河邊第一戶人家，發現這戶人家門口的大黃狗不見了。

門口的鐵鏈還在，飯盆子也還在。

就在幾人要走時，屋子裏傳來哐當一聲響，吸引住了幾人的目光。

念安小聲問師兄，“要過去看看嗎？”

楚随雲點點頭，腳尖一點躍上屋檐，月容則躲在一棵大樹後面，正好可以看到院子的全貌，念安跟着師兄，站在屋檐頂上。

這戶人家的院子很大，東邊有一口井，西邊種植棵石榴樹，屋子裏亮着光，人影在屋裏走來走去。

這本來沒什麽，可那道影子由人變成了一條狗。

沒過多久，一條狗從屋裏鑽出來，見四下無人，自己給自己套上鐵鏈，到門口去了。

回到小破屋，楚随雲把自己剛才所見所聞說了出來。

“應該是只犬妖。”段伯文說。

“可是，他為什麽又要變成狗在門口趴着？”

這個弟子感覺不太理解。

他的疑惑也讓衆人有了想法。

“确實，再觀察觀察。”段伯文覺得也對。

一個妖怪幻化成人形，不但沒有離開小村，還守在那戶人家扮演着人類，确實有些蹊跷。

“我們可以去問問村長，他應該知道那家人的情況。”月容提議。

于是第二天早晨，當老村長提着水果籃子再次來的時候，被段伯文拉着坐下。

“你們要問的是河邊那戶人家吧。”

“正是，就是有些好奇。”段伯文沒有解釋目的，和一個凡人也無需解釋太多，越簡單越容易解決問題。

老村長眼睛花了，看東西并不是很清楚，他的聲音飽經滄桑，最近身體越發不好，好多記憶都混沌了。

可別人問起村口那家，他卻記得清清楚楚。

“那家姓柳，名叫柳勝，多年前兒子死了，後來丈夫也死了，她如今一個人生活，平時不怎麽和村裏人來往，但人還不錯。”

“她家是不是養了一條狗？”

“對對對，一條大黃狗，養了有三十多年了，活得挺久的。”老村長笑眯眯的說着。

其他弟子聽到村長這番話，一個個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狗的壽命最長也是二十年，能活到30多年絕對有問題。

段伯文又問：“村長，他家的狗，哪裏來的？”

老村長仔細回想，衆人也靜靜的等着，沒有催促老人。

“好像是……好像是很多年前……”

老人想起來了。

那條大黃狗是很多年前獨自流浪到他們村子的，當時村裏正在鬧瘟疫，大家都以為是那條狗帶來的，拿着棍棒驅趕，把狗打得遍體鱗傷，扔到了河邊的臭水溝裏。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柳勝家多了一條狗。

老人覺得，大概率是柳勝救了那條狗，養着養着就養了這麽多年。

至于那場瘟疫，沒人知道是不是從狗身上爆發的，但人類的疑心總是那麽的可怕，久而久之連帶着柳勝老婆婆一家都被排斥了。

段伯文皺着眉頭。

很顯然，這只犬妖不是他們要捉拿的妖怪。

“那村長先生，村中可有發生命案？”

說到這個，老村長的眼睛瞪得溜圓，深情悲傷默哀。

“确實有，最近總有人失蹤……”

“都是哪些人，可以描述一下嗎。”

“都是成年男子，上山砍柴，結果就回不來了。”老村長想想便覺得害怕，“我們也派人去找過，什麽也沒找到。”

送走了老村長，衆人也有了答案。

“那犬妖不是我們要抓的妖怪，先調查清楚村裏失蹤的事情。”段伯文說着，分析着自己的看法，“關于人肉包子的事情，不排除那只犬妖，大家多注意一些。”

幾人分頭行動，天黑之後在村子中尋找。

…………

另一邊，被蠟燭照亮的小屋裏燈光跳躍，大黃狗搖着尾巴走到屋裏，把頭擱在老人的腿上，舒服的眯起眼睛。

老人摸着大黃狗的頭，笑眯眯的給他剝了個雞蛋。

“你呀，跟了我半輩子了，什麽好東西也沒給你吃，就這老母雞下的蛋，多吃點。”

大黃狗被老人養得很好，皮毛發光發亮。

“咳咳……”

老太太捂着嘴咳嗽一會，口中吐出鮮紅的鮮血。

大黃狗嗚咽一聲，悲痛的看着老人。

他明白，主人的壽命已經走到了盡頭，就算他白天假扮主人在村子裏活動，幫主人幹農活，也不能維持多久。

這時一團黑煙順着窗戶飄了進來，老人覺得很疲憊，走到床邊便睡着了。

黑影幻化成人形，打量着犬妖。

“想救他嗎？”

“你是誰！”犬妖變成人形，戒備的盯着對方。

“我和你一樣是妖怪。”

女妖笑了笑，上前幾步，看着老人灰白的臉頰，幻化成一只雪白的貓咪，跳上了床。

他的行為激怒了犬妖，“你要幹什麽！”

“我不幹什麽，就是想告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合作，可以救你的主人哦。”

貓妖舔了舔爪子，從床上跳下來幻化成人形，沒有骨頭似的趴在窗戶上，欣賞着外面漆黑的夜色。

“你們村子裏來了幾位修行者，你不會不知道吧？”

犬妖不以為然，“那又怎樣，我沒有殺人，也沒有害誰！”

他不怕那些道士，自己雖然是妖怪，可身上一身功德，這些修行者要是殺了自己，反而會影響到自己的修行。

“他們身上有救命的丹藥，只要你和我合作，我就幫你偷來！”

貓妖抓住了犬妖的弱點，循序漸進地誘惑着他。

“難道你想眼睜睜的看着你的主人去死？”

“修行者身上的丹藥可神奇了，凡人吃了不但會不老不死，有的還會保持青春靓麗的容貌。”

貓妖觀察的犬要幾天，察覺到了他對這個人類女性不一樣的情愫。

“我猜，你喜歡這個人類吧，雖然她已經老了，可你還是這麽喜歡她，對她不離不棄，我不信你不想救她。”

犬妖咬牙切齒的看着貓妖，的确被她說中了。

他和主人年輕時認識，只是那時候的主人被迫嫁給了一個男人，他沒有辦法，自己是一只妖怪，又怎麽給他幸福。

可看着心愛的女人被丈夫毆打，繁重的生活讓她滿身疲憊，每天不是面對丈夫的毆打辱罵，就是兒子的嫌棄。

即使這樣，犬妖也沒有殺人。

他總是在暗中默默幫助着主人，直到主人的兒子和丈夫死在戰場上，他不想看着主人孤苦伶仃一個人，所以選擇留了下來。

“我答應你，你要我做什麽。”

貓妖笑嘻嘻的跳下來，坐在床邊溫柔的撫摸着老人的臉頰。

“你只要向他們承認，那些人都是你殺的，我就幫你從他們手上偷到藥物，可以保證你的主人還老還童，青春永駐。”

犬妖內心糾結。

“放心，我給你考慮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