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番外三

第1章 番外三

事情已經過去兩個月, 黎錦仍然不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忍了這麽久，終于忍不住旁敲側擊，試圖從沈漾這裏得到事情的真相。

最近實驗進展還算順利, 沈漾大段大段的時間都泡在實驗室, 暫時無暇顧及其他事情。

“有什麽事嗎？”沈漾目光落在電腦頻幕上，連一絲一毫的注意力都沒有給她分過去。雖然嘴上問她有事嗎，實際上言外之意是，有話快說, 有屁快放, 別耽誤她的時間。

黎錦假裝不知道，硬着頭皮坐在她旁邊，沒話找話，“這段實驗數據……長得挺呃整齊啊哈哈哈哈。“

沈漾擱在鍵盤上的手停下, 靈魂一問：“能看懂？”

黎錦頓時一激靈，後頸一涼，有種被老師提問的驚悚感，“呃……這個……”

“你要是能看懂，那我就要反思這段數據是不是哪裏出了問題。”沈漾神情淡淡，若有所指。

“……”黎錦硬着頭皮，“哈哈哈哈哈。”根本不敢反駁，沈漾身上殘留的那股若有若無的嚴師威壓，一開口頓時讓她回到大學課堂。

好像下一秒，沈漾就要挂她，讓她補考了。

想到這兒，她忍不住打了個抖。

這段時間她實在是被這對狗情侶“殘害“得不輕, 她心裏忍不住有點缺德地幻想，要是郁南當時跟她在同一個學校, 也是沈漾的學生，在沈漾手底下，那日子該怎麽過？

就沈漾這幅“鐵面無私”的狀态，郁南恐怕也得被挂個五六七八次。

想到這兒，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大概是她的笑聲太詭異，沈漾側頭又習以為常地看她一眼，這是擱在手邊的手機叮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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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郁南發來的消息：“姐姐，下班了嗎？我來接你，在大廳這裏。”

沈漾将數據保存，電腦關機。幹脆利落地起身，随手拿起挂在一側的外套，

黎錦自顧自沉浸在自己思緒裏，直到聽到一聲門關的聲音，她才反應過來，立刻追過去，賊心不死道：“欸，沈老師，是郁南來了嗎，咱們晚上一起吃飯啊。”

……

黎錦頭痛欲裂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趴在桌子上，郁南正坐在她旁邊。

她頭很痛，醉眼朦胧地随口問：“幾點了？”

心中忍不住腹诽：郁南這次居然還挺有人性的，居然把喝醉的她給帶回家了。

她昨天晚飯死皮賴臉地跟着沈漾一起，還拉着沈漾和郁南喝酒，目的是想要把兩人灌醉，從而打聽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真的太好奇了。

但是沒想到兩人根本不接招，

她目光一偏，看到兩人飯桌下親親密密拉着手。

全程只有她這個單身狗受到了暴擊：“……”

于是忍不住多喝了幾杯，再次醒來，就是現在的樣子了。

坐在她旁邊的郁南專注地看着前方，給她丢下一句，“十點十分。”

黎錦擡手揉了揉太陽穴，酒意殘存，有點難受道：“南南，借一下洗手間。”邊說邊搖晃着站起身。

郁南沒回答她。

她沒當回事，下意識忽略細節。

随着她起身，好多目光落在她身上，氣氛突然凝滞。

黎錦後知後覺終于發現不對，她身處一個階梯教室，四周是滿滿當當的人，所有人目光此刻正聚集在她身上。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講臺上傳來，“黎錦同學，既然你這麽主動，那就你來回答這個問題吧。”

她一擡頭，沈漾冷淡地看着她。

黎錦：？？？

黎錦殘存的酒意徹底被吓醒了。

！這是什麽噩夢場面。

沈漾眉頭微皺，還在等着她的回答。

這表情黎錦可太熟悉了，之前沈漾準備期末挂她的時候就是這個表情。

好在這時旁邊伸來一只手，手機屏幕上寫着答案。

黎錦來不及多想，按照郁南給的答案搪塞了過去。

沈漾若有所指地看她一眼，讓她坐下。

黎錦驚魂未定，拍了拍胸口，“什麽情況啊？南南。”順手把郁南面前的書拿到自己眼前，定睛一看。

生物醫學概論？

黎錦脫口而出，“這是你的書？”

郁南沖她翻了個白眼，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不然呢？”她伸手把書拿回來，繼續做筆記，“別打擾我，聽課。”

黎錦心想這不會是自己的夢吧。

她又不是個傻子，眼前的這幾幕足夠讓她明白過來現在是什麽情況。這個世界的情況是，不知道那個環節出了問題，郁南跟她選了同一個專業，沈漾自然而然變成了兩人共同的老師。

她想起昨天腹诽的內容。她就是腦補一下而已啊！不用真的給她實現啊！

她幾次三番想開口，但是郁南根本不搭理她。講臺上還有沈漾上時不時掃來的目光。

“……”黎錦十分郁悶，不得已把滿腔疑惑給憋了回去。

郁南可不是這個性格，她更可能在下課之後嘲笑她，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幫她？黎錦有點驚恐。

郁南理所當然道：“我們坐在一起，肯定關系不錯，我可不想讓沈老師對我印象也不好。”說着露出了一種‘要不然我憑什麽幫你’的表情。

這熟悉的感覺。

黎錦終于安心了。

她還想繼續問，郁南已經收拾好自己的書，起身，去找沈漾了。

黎錦手掌下意識摸向自己的後頸，一片平坦，她心髒一慌，目光掃向其他人的後頸。

沒有人帶着抑制帶或者抑制貼，後頸裸露在外。

她發現另一個大問題，這個世界好像不對勁兒。

沒有腺體，沒有信息素，這好像是個沒有ABO的世界！

不是，到底怎麽回事啊！她急忙追着郁南的腳步。

郁南抱着一堆書，匆匆跟上沈漾，“沈老師。”

黎錦跟着打招呼，“沈老師！”

沈漾腳步頓住，目光忽略過黎錦，落在郁南身上，“郁南？怎麽了？”

黎錦瞪大了眼睛，沈老師，我也在旁邊呢，沒看到我嗎？

郁南眼神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微微仰臉，“我……我有一些理論還沒有搞清楚。”

沈漾頓了一瞬，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有點遲疑，“可以，但我還有一節課。”

郁南急切道：“我可以等你！”她睫毛顫了顫，聲音帶着顯而易見的緊張，“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在辦公室等你下課。沈老師，可以嗎？”

沈漾唇角露出一點無奈的笑意，“那好，你等等我吧，辛苦你了。”

郁南用羞赧孺慕的眼神望着她，不知為何，沈漾也沒移開目光。兩人之間隔絕出一種不被外人插·入的氛圍。

黎錦眯着眼，作為一個橘外人注視着兩人的互動，幽幽出聲道：“沈老師，我也要聽課，我也要去。”

沈漾&郁南：“……”

兩人之間的氣氛陡然被破環，齊刷刷地轉頭來看她。

黎錦憋着壞水，十分正經地回視她們。她一直被這對小情侶迫害，不知道為什麽，現在突然有了一種反敗為勝的快感。

黎錦義正詞嚴道：“沈老師，我的這門專業課也很差勁，有特別多都不懂。您既然開小竈，不能只給郁南一個人開。我雖然成績差，績點低，常年在挂科的邊緣徘徊，但我也是您親愛的學生啊！”

沈漾終于分給她一點眼神，“……哦。”

郁南的眼刀嗖嗖飛過來，恨不得鯊掉她這個破壞氣氛的第三者。

黎錦：嘻嘻。

沈漾去上課，把自己辦公室的鑰匙給郁南。

但還沒等郁南伸手去拿，黎錦自告奮勇把鑰匙搶過來，“我來我來！”

沈漾語氣還算柔和，“誰拿都可以。”又說：“我大概十一點半回辦公室。”

郁南乖乖點頭，“嗯嗯，我等你。”

等沈漾一離開，郁南瞪她，“你幹嗎？”

黎錦一臉無辜，“我幹嘛，我就是上課沒聽懂，也想請教一下沈老師而已。”

郁南：“……”

郁南氣急，轉身就走。

黎錦跟在她身後，“嗨，別生氣啊。”

這麽一段時間，也足夠讓她搞清楚大致的狀況。

這個世界的環境十分真實，不管是夢境還是什麽平行世界，都挺有意思的。而且郁南和沈漾兩人也在，讓她安心了很多。

乍一回到校園環境，又不用工作，她壞笑，打定主意，要好好“迫害”一下這對小情侶。

沈漾的辦公室的擺設簡潔利落，從裏到外都透露着一種嚴謹冷淡的風格。黎錦太熟悉了。

她大剌剌地在沙發上坐下，順便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反倒是郁南，進了辦公室顯得有點緊張拘謹，束手束腳的。

黎錦拍拍自己旁邊的位置，大大咧咧道：“來來來，快坐。”又被郁南瞪了一眼。

郁南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被沈漾的氣息包裹着，一股清淡的酸梅子味萦繞在鼻尖。她不自在地咬了下嘴唇，輕輕聳動鼻尖，嗅聞空氣中的味道，心底又有種隐秘的快樂。終于探究到了沈漾的私生活，離她更近了一點。

她找了位置坐下，乖乖地将自己帶來的資料攤在桌面上。

桌上擺放着幾份文件。郁南小心翼翼掃了一眼，沒有多看，認真開始看自己的資料。

黎錦可太熟悉郁南這副樣子了。

一到沈漾面前，郁南就顧慮很多，生怕沈漾覺得她不乖，害怕沈漾不喜歡她。雖然沈漾對她的偏愛任何人都能看出來。

啧，德行。

黎錦翹起腿，百無聊賴地晃了晃。

沈漾這個學期教她們兩門課，一門專業課，還有一門選修。

郁南兩門課的成績都很拔尖，性格又很乖，圓圓的貓眼，十分柔弱軟和的長相。

沈漾對她印象深刻。

至于另一個黎錦，沈漾對她印象也很深刻。她聽其他老師吐槽過好幾次，每學期的成績都是在及格上空飄過，及格不是靠她自己，而是靠老師拼盡全力撈的。

上完最後一節課，沈漾記挂着辦公室還有兩個學生在等她，盡快趕回了辦公室。

辦公室不大，只有一張辦公桌。

沈漾讓兩人坐下，三個人一起坐在桌前。

沈漾問：“哪裏還不懂嗎？”

郁南身體向她那邊傾斜了一些，認真聽着她的講解，手指輕輕拽住她的衣袖。

沈漾目光不經意地掃過，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帶在桌面上，順勢拉開她攥着自己衣袖的手，和她保持距離。

郁南渾然不覺，有點僵硬，只能察覺到沈漾的手指輕輕握住她的手腕的那一瞬間。

黎錦坐在一旁，壓根聽不懂。有點昏昏欲睡，只能拼命睜大眼睛，将注意力放在這對小情侶的互動上。

沈漾的原則很強。她們現在是師生關系，沈漾是不會給郁南任何一點可能的。

但是也能看出來，之前自己見色起意，也有追沈漾的想法。但是沈漾對自己的态度可差多了。明顯區別對待。

啧啧啧，可惡的臭情侶。

黎錦用手托住自己的下巴，百無聊賴地盯着兩人看。忍不住揣摩，現在是到了哪一步了呢？她記得好像是兩人認識的第三個月吧，沈漾有了辭職的想法。

她腦海裏在漫無邊際的跑馬。

沈漾突然轉過來看她，“聽懂了嗎？”

黎錦：“……”

沈漾：“還有哪裏沒懂？”

黎錦呃了一聲，說出了自己的真心話，老實巴交道：“這也不懂，那也不懂。”

沈漾：“……”

等兩人再次從沈漾辦公室出來，黎錦感覺自己要死了。

想起沈漾剛剛看她的眼神，透露着一種不可置信，還有一種“這個學生不會是智商有問題吧”的疑惑。

她十分後悔，幹嘛要這麽想不開摻和兩個小情侶之間的事情。她不想學習啊。她都工作了這麽多年了，幹嘛還要吃學習這份苦！

沈漾大概是秉持着負責的态度，合上書頁，臨走前叫住她，“以後如果還有其他問題可以來找我。”還十分直白道：“如果按照你現在的學分績點，可能要延畢了。”沈漾是個很負責的老師，比起其他老師，她很嚴格地把這些當成她的責任。

黎錦蔫不拉幾地點點頭。

郁南還有些戀戀不舍，擡頭朝沈漾看了好幾眼。沈漾擡手在她肩膀上安慰似的拍了下，“你的基本功很紮實，幾次實驗也做得很好。”

郁南瞬間開心起來，抓住沈漾的手，眼巴巴的看着她，“真的嗎？”

沈漾的身形微不可聞地頓住，過了幾秒，“真的，你很棒。”把手不着痕跡地抽了回來，“好了，快回去吧。”

郁南攤開剛剛碰過沈漾的那只手掌，小心翼翼地将鼻尖抵在掌心。自己身上也沾染一點沈漾的氣味。

黎錦：咦惹！變态！

時間過的很快。

黎錦發現，這個世界除了沒有信息素，也其他沒有什麽不同。

除了經常被迫和郁南一起去沈漾辦公室旁聽，接受知識的拷打。

搞得她已經精神恍惚，開始祈禱兩人抓緊時間在一起，不要再折磨她這個可憐的橘外人了！

知識它不進腦子啊！太痛苦了！

這天，沈漾還有一節課要上，因為她們已經輕車熟路，就提前去了辦公室等。

郁南在自己的位置坐下，低頭看自己的東西。

黎錦壓根不想努力，重重嘆了口氣，癱倒在沙發上。

其實她也不想夾雜在中間，但是每次都會被沈漾無情地叫過來。

黎錦大概明白是什麽意思。

沈漾對郁南應該已經動心，正因為不清白，礙于她和郁南的師生關系，沒辦法坦坦蕩蕩的獨處，所以才會讓她這個“第三者”始終在場。

郁南突然叫了她一聲，“黎錦。”

黎錦：“咋啦？”

沈漾的辦公桌一向很幹淨利落，沒有多餘的東西。所以擺在桌上的東西一眼就能看清。一沓資料旁邊放着一份辭職報告。

郁南捏着這份辭職報告，聲音有點迷茫道：“沈老師要辭職了。”

黎錦探頭掃了一眼，呦了一聲，一下明白了現在是什麽情況。

這應該是沈漾收到了幾個研究所的邀請，所以才有了辭職的意思。當時她幫着自家公司把沈漾挖過來的時候，和好幾個研究所競争，廢了很大的功夫。除了錢，最後她承諾給研究所的幹股，以及不會幹涉沈漾的任何研究，才成功把沈漾挖過來的。

所以她十分胸有成竹地安慰郁南，“沒事的。”

“沈老師說不定只是有更好的研究方向，要去別的研究所了。”沒錯，就是我家的研究所！而且更重要的是，沈老師辭職後才會同意和你在一起啊。

郁南哦了一聲，臉上的表情仍然有些失落。怔怔地盯着這份辭職報告。

黎錦知道結局，所以有點不以為然，拍拍她的肩膀，語氣很輕松地安慰她，“別擔心了。”

郁南點點頭，卻沒再說話。她小心翼翼地把辭職報告放回原位。轉身，整理好自己的東西，“我們先回去吧。”

黎錦發現她的情緒有些不對，“回去幹嘛，沈老師還沒回來呢。”

又安慰道

郁南愣了愣，“哦。”

但等沈漾回來，郁南明顯心不在焉，幾次晃神。怔怔盯着沈漾的側臉。

沈漾手指在桌面輕輕敲了敲，聲音很溫和，“怎麽了？有哪裏不明白嗎？”

郁南立刻收回自己注視的目光，卻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桌面上擺着的辭職報告，就那樣正大光明地擺在一側，說明沈漾沒有想瞞過她。低落地搖搖頭，“沒有。”

沈漾突然開口叫她，語氣有點鄭重， “郁南。有什麽想問我的嗎？”

郁南抿了抿唇，輕聲道：“沈老師……”

沈漾靜靜看着她，似乎在等她開口說什麽，

黎錦眼神在兩人間轉了轉，看兩人拉扯看得焦急，沒忍住對兩人吹了個口哨。

沈漾&郁南：“……”

黎錦尴尬笑笑，耍寶似的沖兩人敬了個禮，“不好意思啊，你們繼續繼續。”

兩人之間的氣氛陡然被破壞，再多的話也說不出口了，郁南避開她的目光，“沒事。”

回去的路上，黎錦沒忍住八卦，她記得郁南是很早就向沈漾告白了。

她随口問：“你什麽時候和沈老師表白啊？”

郁南原先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聞言明顯有些驚慌，“你怎麽知道我喜歡沈老師？”

“……”這不是廢話嘛。黎錦無語，“你表現得這麽明顯，只要長眼睛就能看出來吧。。”

郁南的語氣低落下來，“你都能看出來，沈老師也一定看出來了。”

“那當然。”黎錦摩拳擦掌，“所以到底什麽時候表白？”

郁南搖搖頭，“不……”

黎錦接話，“今天不表白？那明天？”

郁南打斷她，“不是，我沒打算表白。”

這下黎錦震驚了，“啊！不表白！為什麽？”

郁南卻不肯多說，“這是我自己的事。”

這兩人肯定是互相喜歡啊，為什麽不表白。哪一環被漏掉了？

黎錦腦子瘋狂轉動，對，還有一件事被漏掉了，郁南的發熱期提前，意外标記。

黎錦一拍手，明白了，“等着，我這就幫你們訂間酒店！”這事她熟練啊，她老工具人了！

郁南睜大眼睛，困惑地看着她。

黎錦這才反應過來，這個世界沒有什麽信息素，沒有腺體，沒有标記，只有女男兩種性別而已。

這該怎麽辦？

但是更讓她感到失控的是，沈漾竟然沒有選擇去她的研究所。

黎錦焦急道：“為什麽啊，沈老師，你想要的資金、研究員、話語權，我這裏什麽條件都可以滿足你啊。”

沈漾對她露出了一個歉意的笑容，示意她不要激動，“我也有自己的考慮，這個決定并不草率，我已經思考得很清楚了。你開出的條件當然很好，但是不好意思。”

這下黎錦真的慌了。

她雖然嘴上抱怨說自己單身狗，每天吃狗糧。但她希望郁南和沈漾一直幸福。

看着她們，幸福這個詞仿佛被具象化。牽着手，偶爾的眼神交換，安安靜靜地并肩坐在沙發上看電影。她們之間溢出的幸福也同樣在感染着自己。給了她一種感覺，好像也覺得自己有一天其實也能找到對的人，也能得到這樣的幸福。

但她焦急也沒用。

因為一方面，她沒辦法勸說沈漾再改變主意。

另一方面，無論她怎麽勸，郁南也完全沒有想要告白的想法。

沈漾辭職申請已經通過，要清理辦公室，黎錦抓緊最後的機會，硬拉着郁南一起去。

黎錦抓狂，不知道為什麽郁南居然表現得這麽平靜，“馬上沈老師就要走了啊！之後就見不到沈老師了！”

郁南低着頭，“……哦。”

黎錦試圖進行最後的挽救，強行地将兩人湊在一起，揮揮手，“你們一起整理書櫃，剩下的就交給我！快去快去。”

她一邊幹活，一邊悄悄留意兩人的互動。

兩人并肩站在書櫃前，一人将書籍資料整理出來，另一個将書井井有條地裝進紙箱，配合十分默契。

但是，居然一點互動都沒有。

黎錦快急死了，對郁南十分恨鐵不成鋼，快行動啊，之前還暗搓搓想牽沈漾的手，現在沈漾都要走了，再不牽就沒機會了啊！快牽，狠狠牽！

郁南：“沈老師……”

黎錦立刻豎起耳朵。

沈漾：“怎麽了？”

郁南：“這個放在哪裏？”

黎錦：“……”真讓我失望。

黎錦自告奮勇，“我來開，我來開！你們坐在後面。”

上車後，兩人氣氛奇怪地凝滞了一陣。

車輛行駛了一陣，郁南捂着嘴巴打了個哈欠，有點困。

沈漾突然問：“你怎麽來了？”

郁南沉默幾秒，“我想來，我想見你。”

黎錦握着方向盤十分用力，特別激動，對，就這麽說，打直球！

沈漾低頭看她，“困了？”

郁南點點頭，“昨天不小心睡得有點晚。”

沈漾：“還有一段路，你可以先睡一會兒。”

郁南點點頭，往她那邊蹭了蹭，将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

黎錦透過後視鏡看着郁南的動作，有點懵，啊？怎麽突然就靠肩膀了？靠得很好，但是別睡啊，趁這個機會表白啊！

郁南睜開眼，小聲道：“沈老師，你知道我為什麽睡這麽晚了嗎？”

沈漾：“為什麽？”

郁南在她頸窩處蹭了蹭，黏黏糊糊道：“我想你了，睡不着。”

沈漾沒說話。

黎錦：？？？郁南好像在表白，但是聽起來好奇怪。

郁南又問：“你呢？你想我沒？”

沈漾帶着笑意，輕輕撓了撓她的下巴，“我也想你。”

黎錦瞳孔地震：！！！

不是，等等，她怎麽聽不懂啊！她錯過了什麽劇情啊！

手裏的方向盤欻地一下打滑，瞬間引來後座兩人的幽幽注視。

郁南：“開車小心點。”

沈漾：“安全更重要，要不我來開？”

啊啊啊，誰來給她解釋一下啊。

黎錦盯着兩位“嫌疑人”，開始嚴刑逼供。

“說！你們什麽時候在一起啊？”

郁南：“就上周，我們發現辭職報告之後第二天沈老師來找我了，當時沈老師就順勢跟我表白，我也喜歡她，當然立刻就答應了。”

沈漾嚴謹補充：“但是我離職手續辦完的那天，我們才在一起的。”

郁南點頭，“嗯嗯。”

黎錦抓狂：有什麽區別嗎！

“那你們為什麽不告訴我！”黎錦怒道。

沈漾淡淡看她一眼，“你只是我的學生之一，我沒有這個義務告訴你我的私生活細節。”

“……”黎錦轉向郁南，“那你呢？你為什麽？”

郁南攤了攤手，無奈道：“你表現得太可疑了，總是奇奇怪怪的，這麽關注我們的發展，而且你之前有追沈老師的前科，我懷疑你想撬牆角。”

“……”黎錦悲憤，我撬你大爺啊！

黎錦：“那今天早上我叫你來的時候，你怎麽這麽不情願。”

郁南：“沈老師說讓我多睡會兒，下午再來找她。”

沈漾：“你不是說要來幫忙嗎？就不要麻煩南南了。”

這熟悉的感覺。被硬塞狗糧的感覺。

黎錦感覺有點哽咽。

最後一個問題，黎錦：“沈老師你馬上要去其他研究所，那打算之後怎麽辦？難道要郁南等你嗎？”

沈漾還沒說話，郁南詫異搶白道：“你沒注意到沈老師去的是哪個研究所嗎？”

黎錦這才發現，沈漾選擇的新研究所是A大和其他機構合作建設的新實驗室，沈漾既不用離開之前熟悉的環境，同時也沒有了郁南老師的頭銜，沒有打破自己的原則。

毫無疑問，這是更好的選擇。

黎錦淚流滿面，“……”

大爺的，居然欺騙我的感情！這幾天白白害她擔心了！

搞明白她的想法，郁南毫不留情嘲笑道：“你幹嘛不直接問我，表現得這麽奇怪，很讓人懷疑啊。”

黎錦哇哇大哭，“不行，你得補償我。”

郁南：“好吧，晚上請你吃飯。”

沈漾：“但是火鍋不行，南南最近不喜歡吃辣。”

郁南：“我發現了一家新開的面館，很好吃哦。旁邊還有一家咖啡館，裏面有很多只小兔子。”

沈漾：“那我們晚上去試試。”

郁南：“好啊好啊。小兔子超可愛的！”

黎錦發出靈魂質問：“？不是請我吃飯？”

郁南不情願道：“好吧好吧，那你想吃什麽。”

黎錦憤怒道：“我要吃最貴的！！！”

黎錦一直不明白為什麽這個世界的為什麽沒有信息素。她一直生活在有信息素的世界，她覺得信息素契合就會在一起，信息素的吸引指引她們找到彼此，這就是愛情。

郁南很确信沈漾也喜歡她，她沒有惴惴不安，也沒有驚疑不定，因為只要相愛就足夠了。信息素反而變成了一種阻礙，阻礙着愛意的表達。

沒有信息素，愛意從嘴巴說出，在眼神中流淌，還有千百種方式來表達愛。

黎錦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沈漾才是那個一直以來沒有被影響的人，沈漾從一開始就沒辦法感知到郁南的信息素，但她仍然選擇了郁南。

而沒有了信息素，郁南也更加确信了沈漾的愛。

這個世界的郁南和沈漾，完成了一次速通版的戀愛。

只有黎錦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嘤。

黎錦自抱自泣，留下了單身狗的淚水。

她也想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