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扮豬吃虎

扮豬吃虎

北靜辭倒也沒有廢話，心中也知曉薛寶釵的聰慧。他看着薛寶釵，直言道：“只要你幫我做件事，有一人我可以一救。”

“閣下倒是好笑。”薛寶釵神色冷冷的，“秦鐘是秦可卿的弟弟，自有公主相救，我何必做此等無用之功？”

“看來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北靜辭也不惱，手裏的折扇拍打着手心，悠哉道：“我說的是陸嘉骥。”

“陸相權力濤濤，保全自己的嫡子，何患之有？”

“你忘了？”北靜辭故作訝異，淺笑出來：“立儲一事，可是陸相說要延後的。”

“分明是......”

不等薛寶釵說完，北靜辭卻搖扇，打斷她的話：“秦可卿一黨，要除去陸相的勢力。而如今朝上，只有我能救陸家一衆。”

“秦可卿一直有拉攏陸相的心思，閣下此語怕不是玩笑？”

“玩笑？”北靜辭輕嘆一聲，幾分促狹道：“這件事從一開始的箭頭，指的就是陸家。秦可卿的想法，就是聖上的意思。”

“陸相一直頗得聖眷，怎會......”

“薛公子，你怕是不明白。”月色撩人，北靜辭身披月霜，一字一句：“如今是皇權更替的節骨眼，需得事事小心。而陸謙的勢力龐大，聖上怎能放心？除之而後快，才是必然。”

“可陸相是國之重臣......”

“天下人才濟濟，一朝天子一朝臣罷了。”

話盡如此，薛寶釵怎能不明白？她輕嘆一聲，幾分悵然：“我答應你。”

國子監又逢校考，徐懷之是當之無愧的第一。衆人趕着奉承他，風光之際，徐懷之突然道：“論勤勉之道，我看國子監裏，無人比得過薛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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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公子何出此言？”

“是啊，誰不知道薛寶釵是二百餘名，險些跌出國子監。”

徐懷之卻搖頭，半是傾佩道：“我見他手抄書冊，三百餘份。是吧，薛公子？”

聽聞此話，薛寶釵擡起頭，半是迷惘地擺首：“徐公子看岔了，目前只二百餘份。”

說罷，随手拾起一疊書冊，字跡工整且非一日之功。

衆人默然，一同窗卻半是譏諷：“薛公子如此勤勉，怎只是二百餘名？”

這話讓大家哄然一笑，薛寶釵卻搖頭，頗為老實地道：“這是徐公子教的法子，若非如此，以我的資質，只怕這次校考早已名落。”

此話一出，衆人心中驚蟄。嘴上卻紛紛嘲諷，皆是不以為真。實則暗裏，打定主意踐行一二。

一時間，京中紙貴。

至于徐懷之，心中是大為不快。弄得這幾日在府裏，面色整日不開顏。他堂妹徐月如開口笑道：“誰人這麽大的本事，将了堂兄一軍？”

“還不是那個薛寶釵？本以為這人只是蠢了點，握在手心裏定是翻騰不出。誰知他卻是毅力驚人，反弄我一軍。”

等事情說得明白，徐月如大笑。堪堪止住笑意後，她道：“這人也是個奇人，怪有意思的。堂兄不如邀他來府上，我來會一會他。”

徐懷之知道這個堂妹鬼主意多，當下就應了下來。

翌日一早，徐懷之在國子監攔住薛寶釵，笑道：“如今陸嘉骥不在，我看你形單影只的。不如跟我混，不比那姓陸的差！”

薛寶釵搖頭，一副老實過頭的樣子。徐懷之看着又氣又猶疑，這人是扮豬吃虎，還是呆子一個？

一直自信自傲的徐懷之，被弄得開始懷疑自己。罷了，且讓月如堂妹，鑒別一番。

如此一想，他不容薛寶釵拒絕，勾住她的脖頸，拉扯着去家中。

徐府是世代讀書人家，家風清澈。誰也想不通，怎麽出了徐懷之這樣一個混不吝的後輩。後來徐月如出生，大家已然是習慣的樣子。

徐家有一點好，就是各人作各人的。

通俗的講，就是從不幹涉徐懷之怪異的性子，自己又照舊走自己的聖賢之路。

這樣一個百花齊放的家族，哪裏會不耀眼？

話回正題，徐懷之拉着薛寶釵回到府中。抄手走廊間，一陣清風徐來，桃花紛紛而落，一美人拿着鋤頭身姿單薄，脆弱感傷。

疏的，薛寶釵心中一震，前世記憶紛沓而來。據說當年黛玉就是樹下葬花，傳為美談。而寶黛的琴瑟和音，讓她劇痛不已，身子顫抖起來。

“薛兄弟，何故如此？”

随着話落，美人回首，那一張圓潤可愛的俏臉，一時喜感起來。

薛寶釵撲哧一笑。

這出美人計弄巧成拙，徐懷之只能試探道：“薛公子此情此景，沒什麽想說的嗎？”

“有啊！”薛寶釵面色輕松，附耳一語：“令妹些許的可口。”

“你是說她秀色可餐？”徐懷之一喜。

薛寶釵卻搖頭，幾分誠懇：“活似那......剛出爐的香包子！”

徐懷之一哽，也不敢将此話告知徐月如，拉着薛寶釵快步離去。後面的徐月如“哎哎”了幾聲，卻讓徐懷之的步伐愈加得快。

國子監下學晚，在徐府用過晚膳，已然天色黑沉。架不住徐父徐母的盛邀，薛寶釵在徐府歇下。

徐懷之作着哥倆好的架勢，邀薛寶釵同寝。

薛寶釵沒有拒絕，只是讓徐懷之在房中加了個軟榻，自己就着軟榻睡。至于徐懷之，這幾日的事情讓他蒙頭蒙腦的，思索了整夜也沒個苗頭。

天微亮的時候，剛要尋周公去，朦胧間聽見軟榻那邊稀疏之音，徐懷之心中一震，腦子登時清醒。

狐貍尾巴終于要出來了，我且看你何種目的。

等屏風後無人影，徐懷之才跌手跌腳地緊随其去。天蒙蒙的亮，只見薛寶釵來到白日裏的游廊。她立在桃花樹下，伸手撫摸着桃樹。

看着背影，哀傷之情洶湧而出。

徐懷之心中不解，就當他想着是不是美人計成時，薛寶釵偏過側臉。

驚為天人。

他的心撲哧撲哧地跳，快得像要是蹦出來。

她是男子的時候，只覺得女相。如今黑發散開，一種清冷絕美的氣息迸發而出。

她居然是女子。

還是個頂好看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