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願打願挨

願打願挨

“秦大哥，委屈你了。若不是我的緣故，你也不會身陷牢獄。”

王若清哭哭啼啼，秦何不忍看她如此，小聲安撫道：“無事，本就是那劉善厚畜生！”

二人又說了許多，見王若清神态微微安撫下來，秦何便道：“你快回去吧！免得夜黑，路上不太平！”

聞此言，王若清點頭，乖巧的離去。

薛徐二人在遠處看着，相視一眼。遂，追其身後。

汀州是有宵禁的，王若清此行本就不合規矩。但是她銀錢開道，又天然讓人幾分憐憫，故此一行。

夜，靜沉沉的。

同雀街上無半點人蹤。

王家趕車的馬車夫心中撞撞的，突然車子一咯噔，他唬得一跳。

“去！哪來的野貓！”

心中正松快之際，馬兒卻不肯走了。他下車查看馬兒，卻看不出什麽問題。

“小姐，這馬兒不肯走了。您先下來松快松快，我馬上就好。”

“無事，我在馬車中就可。”

聲音落下，卻沒聽見車夫的回應。丫鬟蓮兒挑開簾子一看。

“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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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聲凄厲的慘叫，蓮兒暈了過去。王若清不是個膽小的，仍然是縮緊身子，半分不敢動彈。

這時車簾被風吹起，王若清清楚地看到，面前立着兩個人影。

不，不能說是人影。

叫黑白無常更為恰當！

“你們別過來！”王若清縮着身子，聲音抖了抖。可無常不是人，更沒有人心的憐憫。

“王若清，你犯下的罪責，早已是淪陷地獄。有什麽遺言快說，我們好帶你下去！”

“不！不！”王若清身子蜷縮，顫抖起來：“都是他們該死！是他們該死！”

“王若清，我們手上有功德譜。未免不公，你先自己說來。”

見無常，萬事休。

大約覺得生無可期，王若清慢慢說來：“我自小便喜歡秦公子，立誓一定要嫁與他。他對我也極好，不同于旁的女子。可是他就是不肯捅破這層窗紙，與我不清不楚的。”

“我當時心性年幼，想出了一則蠢計。我讓丫鬟給自己和秦大哥下了藥，好事後以此失身來脅迫他娶我。可是......”

“可是，他對我并未半分情動，竟擺脫藥力，倉皇而走。如此本也就罷了，可正當我傷心之際，陳善厚卻撞了進來。他是個畜生！借着我身子裏有藥力，霸占了我。就此，他每每以此事挾之，讓我做他的情婦！我一個清白女子，就這麽被兩個人男人毀了。我怎能不恨！”

“他若是無意與我，何苦偏袒與我？我不明白，也看不明白！”

“你當然不會明白！”作“白無常”薛寶釵打破王若清的自愛自憐，直言道：“因為你與秦公子，這輩子注定不成！”

“為何？他、他......”

“因為，”薛寶釵看着痛苦的王若清，說出了真相：“因為她同你一樣，也是女子。”

“不！不可能！”

王若清滿臉驚愕，身子抖索起來。

“不可能，不可能......”

她喃喃道，心中卻是已經确信幾分。

“難怪，難怪啊！”

見王若清哈哈大笑，已然瘋魔。薛寶釵知道，此計只成了一半。

“如此，這二人，更該死了！”她神色瘋癫，眼裏含血：“就算是陪了我這條命，我也要他們一同淪喪地獄！”

“你錯了！”薛寶釵故意道：“秦公子并無半點錯，而且因為他的義舉，他将位列仙班。你們二人，将永世相隔。”

“永世相隔？”王若清怔怔的：“為什麽？為什麽？”

突然，她放聲大笑：“孽緣啊！孽緣啊！”

“可苦了我，一輩子......”

突然，黑白無常消散，天色蒙蒙亮起來。王若清懵怔怔間，宵禁的官兵發現了他們，本着城規，将王若清一衆扣押進獄中。

進了牢裏，可就是官老爺的天下。依着宵禁的規矩，違者處以牢禁，還不給她飯吃。

薛寶釵二人來牢裏看她，不等說些什麽，王若清直接道：“說什麽都無用，我要與他同歸于盡。生不同時，死，也要同下黃泉！”

見王若清如此執拗，薛徐二人同嘆一聲。看來，只能行第二計了。

攻城者，攻心為上。

這日蓮兒來看她，提了個食籃。王若清沒有狼吞虎咽，依舊規矩大方。

只是蓮兒說了句話。

“小姐，你以為你算計了所有人嗎？不過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秦公子她自覺有愧于你，想以自己的命，換你脫離困境，還一個自由身。”

“蓮兒是小姐的心腹，更是秦家的家奴。公子什麽意思，我就怎麽做。望小姐出了獄後，能每年祭拜下秦公子，已慰亡者之思。”

終于，王若清不再是無動于衷，聲淚俱下。

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無解的。

“謝過薛公子，謝過徐公子。”

只見已然死去的秦公子，一身女裝，俏生生的立着。她眉眼是化不去的笑意，一身松快。

“謝二位公子之恩，還秦何一個女兒之身。此去山高路遠，願二位公子，亦是得嘗所願，事事如意。”

秦何遠走之前，留下了一味藥材。秦家世代藥商，什麽古怪的藥，她都識得。這是一味錢早子，可以散發後消亡，留不下一點藥渣。

附上認罪書，事情漸漸的被平息。

而由于秦王兩家依然支持運河，城中的百姓只能照着兩位衣食父母的意思，施工與運河。

舊時，秦家院落。

“秦大哥，這是味什麽藥？”

“這叫錢早子，随着藥性，會不留一點藥渣。随着時間的滋養，中毒者将會命喪此藥，如百蟻咬身，巨痛不止！”

“啊？好毒的藥！這味藥如此之毒，還要它作甚？”

“因為若是淺淺食之，可壓抑疼痛。是味良藥。”

“竟是如此？”

“世間萬事，本就是相對之物。如同情之一字，淺嘗之，愉悅不已。身陷之，錐心撓身，不複萬劫。”

“我明白了！就如情之一事，本就是看不見，摸不着。就如同......”

王若清臉頰紅紅，心中暗道：就如同我戀慕秦大哥一樣，看不見，摸不着，心裏卻是愈發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