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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2x30年5月1日早上,複興花園3幢1單元402室。

一只橘貓從睡夢中睜眼,拱起腰背,兩條貓貓腿向前伸展,張開貓爪爪比出兩朵粉花花,毛毛嘴大張打了個大哈欠,這才算徹底清醒。

床上的鏟屎官還在睡覺,橘貴的腦子裏忽地想起昨晚鏟屎官說過的話,并迅速整合成有效信息——

今天五一勞動節,人類放假,所以鏟屎官不用去上班。

半個月前,橘貴就發現自己的身體還有五感,一天比一天有力和敏銳,對人類文化的理解,也一天比一天清楚——

比如什麽叫年月日,什麽是勞動節,上班和打獵有什麽不一樣,社畜和牲畜是不是同類等等。

就像隔在它和人類之間的那層迷霧徹底散去,一切都變得清晰。

尤其現在,它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換人類的說法就是,它覺醒了“智慧”。

橘貴舔舔貓爪,它很喜歡這種清醒的感覺。忽然,貓眼一凜,窗外有不尋常的動靜,一股危險的信號,讓它毛都炸了。

它輕盈地繞過鏟屎官,沒有吵醒她,輕輕一躍跳上了窗臺。

明明才早上八點,太陽卻依舊墜在天邊,顏色變得和它的毛色一樣,這明明是黃昏時分才有的景象,但光照熱度遠比黃昏強烈。

人類的窗戶鎖扣現在對它來說簡單得不能簡單,但想了想,橘貴還是跑到門邊,輕松一躍,一只貓爪支撐自己挂在門把手上,另一只貓爪轉動了插在門上的鑰匙,咔噠咔噠兩下,防盜門開了,出去後,不忘将鏟屎官反鎖在裏面。

它擔心沒等它探查危險回來,鏟屎官自己先出去了。

懶懶是被一陣尖叫聲吵醒的,她打了個哈欠,拿過手機一看,居然已經快中午十二點了。今天五一放假,昨晚就放肆熬了個通宵追劇,今天天亮才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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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陣哭喊聲傳來,她以為是樓下的小孩又因為作業的事情,在和爸媽吵鬧,沒多在意。

橘黃色的暖洋洋的陽光灑進卧室,今天是半個月來難得的晴天了,之前半個月一直在下雨,雨水還灰不拉幾的,每次洗澡洗衣服的水都是渾黑色的。

現在天兒可算是晴了,懶懶伸了個懶腰,從床上下來,準備先點個外賣,吃完再來個大掃除,把衣服被子都拿到樓頂曬曬。

她一只手熟練地刷着手機,糾結今天點哪家的外賣,另一只手拿着小鏟鏟在貓砂盆裏劃拉,鏟起,扔進垃圾袋。

“決定了,就點這家的!”

點好外賣,懶懶又給貓貓碗裏,換上了新的貓糧和水。

“橘貴,吃飯咯。”

喊了好幾聲,都不見那抹橘黃色的身影。

去看了看家裏的窗戶——鎖扣都扣得好好的,

再去廁所看一眼——馬桶裏沒有。

嗯,那就沒問題了,肯定就在屋裏某個角落貓着,等下餓了自己就出來了。

橘貴也不是第一次貓起來,一開始懶懶還會着急到處找,後來次數多了,她發現根本不用找。

橘貴會自己出來的。

它是一只孤獨又有性格的貓,如果橘貴會說話,那一定是個詩人,不對,詩貓。

懶懶躺回床上,準備在外賣來之前,先找到一部下飯劇,但一點開鎖屏,就看見頁面跳出商家沒有接單,錢已經退回賬戶的提醒。

糾結了兩分鐘,實在很想吃這家的蟹黃拌飯,懶懶打了商家電話過去,但一直到自動挂斷都沒有人接。

只好換一家賣卷餅的,但是五分鐘後,系統再次提醒,商家并沒有接單。

再換一家,五分鐘後錢依舊被退回賬戶……

一連換了五六家,家家都是如此。

難道今天……集體罷工了?

算了,出去吃吧,正好曬曬身上的黴氣。

但走到門邊,懶懶發現插在門上鑰匙孔裏的鑰匙沒了。這是在網上學到的一招,回家後,把門鎖好後,鑰匙留在孔裏多旋轉半圈,能防止外面有人開鎖。

但是現在,鑰匙不見了。

懶懶以為自己昨晚順手抽出來了,正要去找時,鎖孔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她一驚,連忙後退好幾步,撈起沙發上的包翻出防狼噴霧,手機上也撥出了報警電話。

“我報警了!我家裏也有監控!你趕緊給我離開!”

鎖孔還在轉,電話那頭一直沒人接聽。

懶懶又大聲喊道:“爸爸,你快過來,有人在開鎖,對對,我開了直播了,好多網友在看着呢!”

咔噠,門開了。

懶懶慌了,立刻開始呲防狼噴霧,呲了兩下才發現,沒人?

“喵?”

一聲貓叫響起,懶懶低頭,看見正歪頭看她的橘貴,大大的貓眼眨巴眨巴,她的鑰匙正在橘貴的貓爪下躺着。

不等她反應,就見橘貴剛還圓不溜秋可可愛愛的貓瞳猛一豎起,身上橘黃色的毛炸開,迅速回身将門關上,後腿一蹬,躍起勾住門把手,另一只貓爪靈活地将鑰匙插進鎖孔轉了兩圈。

懶懶看呆了,橘貴……這麽聰明了嗎?

“啊——”

“爸爸——是我呀——”

“啊啊啊——”

“媽!”

樓道裏忽地又響起一片哭喊聲,這次還夾雜着“救命”和“砰砰砰”撞門的聲音,緊接着不僅是樓裏,窗外各種汽車鳴笛、碰撞、哭喊、救命亂七八糟的聲音交雜在一起,恍若電影裏末日來臨時的BGM。

素來愛看恐怖片的懶懶瞬間有了不好的猜測,各種想法在腦子裏轉啊轉。

橘貴看着眼前吓傻了的鏟屎官,決定再給她點時間冷靜一下,它自己則先去吃了頓貓糧,喝了點水,補充好體力後,躍到沙發上,來了個“葛大爺躺”。

覺得鏟屎官緩得差不多了,橘大爺“喵”了聲,伸出貓爪,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意思很明顯——

過來,坐。

懶懶腦子轉不動了,同手同腳走到沙發邊,筆直坐下,兩手乖巧地擺在腿上,機械地扭過頭,看向橘貴。

然後,她聽見了一道似男非女的低啞聲音——

“懶懶,現在外面很危險。”

懶懶眼睛睜大,不可思議地看着橘貴的嘴,今天的刺激有點過多了。

“橘、橘貴?”

“嗯,是我。”

“你會說話了?”懶懶上手就摸橘貴的嘴,“真的是你在說話嗎?”

她是不是還沒睡醒,夢中夢?

懶懶還要說什麽,忽然一只貓爪伸過來捂住她的嘴,外面一陣鞋底摩擦地面的聲音,像是有人在蹭着地面走路,接着“砰”一聲,有什麽撞在了她家門上。

橘貴豎起貓耳,貓貓臉上表情嚴肅,外面明顯不是人類,或許之前是,但現在不是了,沒有呼吸和心跳,也沒有理智,只有變異後的進食本能。

靜等了幾分鐘,直到聲音出現在樓下了,橘貴才放下貓爪。

橘貴:“這不是夢,懶懶。”

“還記得以前看過的那些喪屍片嗎?現在的情況就是那樣。”

眼見鏟屎官從震驚到沉思,橘貴沒有打擾她。

“不一樣。”懶懶看着橘貴,很認真地說道:“所有的喪屍片裏,都沒有會說話的貓。”

橘貴略略回憶了下,點頭,回答得也很認真:“對于你們人類來說,是一樣的。”

“但是對于我們,是進化。”

懶懶:“你……們?”

“嗯,我們。”

它出去轉了一圈,像它這樣開智的動物有很多,有貓有狗有松鼠等等,都是人類說的什麽胎生動物,反正下蛋的都沒進化。

當然,像不是所有人類都變異了一樣,也不是所有的胎生動物都開了智。

“糟糕!”懶懶起身開始找手機,“美美還在大學城,還有我爸我媽,我得聯系下他們。”

美美是懶懶的妹妹,今年大二,今天學校有校慶排練,所以還沒回家,懶懶本來想等明天,她去接上美美,兩人一起回去。

她們的家在隔壁市的缙縣,從這邊開車過去走高速大概兩個小時。

拿到手機,熟練地按下一串號碼,剛要撥出去,忽然又頓住。

橘貴:“怎麽?”

懶懶:“不能打電話!你記不記得喪屍電影電視劇裏,多少炮灰是因為電話鈴聲才被喪屍發現的!發、發消息,對,先發消息,美美和媽媽的微信提示都是靜音的。”

她迅速編輯了信息,簡單說了現在的情況,讓她們找地方先躲起來,她會想辦法去找她們的。

消息發出去沒兩分鐘,美美的電話就來了。

萬幸的是美美現在是安全的,上午排練完,其他人都出去聚餐了,她因為來了例假,自己先回了宿舍補覺休息,剛才還是被慘叫聲吵醒的。

本來準備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情,幸好先看了眼手機。

懶懶讓她趕緊鎖門,等着自己去接她。

美美:“姐,還是我去找你吧,你在出租屋等我。”

“不,我去找你。”懶懶很堅定,“我這邊有車,接到你,我們一起去找爸媽。”

懶懶很慶幸,因為經常要帶橘貴來回往家和出租屋跑,所以今年過年忍痛花了所有積蓄,買了輛二手SUV。

橘貴一定是自己的小福星!

現在最擔心的就是爸媽了,一直沒回消息,也不知道他們那邊情況怎麽樣。

橘貴伸出貓爪,拍了拍懶懶的肩膀:“有我在,我帶你去找爸爸媽媽。”

缙縣,某個工廠倉庫。

一對夫妻被一只四五個月左右的小三花緊緊護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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