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38.修仙世界

修仙世界

打發掉沐西越，顧向帶着骨頭來到湖邊，與上次見時沒什麽不同，湖水澄澈，水中銀魚凜凜若針。

顧向蹲在岸邊，岸邊開着一簇簇嫩黃小花，花朵只有小指腹那麽一點，花蕊呈絮狀，花香很淡，但能浸染到靈魂中，這就是玉奴說的“歸處”。

它開在被層層掩埋的記憶深處，清而淡的花香，會告訴你回去的路。

顧向從湖中掬了一捧水，澆在歸處上，花葉沾露，可憐可愛。

顧向的動靜逗來一群小銀魚，繞着顧向撥動起的漣漪轉圈，看着有些蠢。

顧向看了會兒它們犯蠢，把懷裏的骨頭拿出來，大概是因為物種原因，這段骨頭并不像人的骨頭一樣發白泛黃，而是呈現出一種琉璃般的剔透，迎着光看它時能看到其中隐約的銀色流光。

顧向解了身上的衣裳，帶着它一起跳進湖中，指尖破開肌膚，絲絲縷縷血絲從傷口處飄散開，銀魚在他不遠處穿梭，急躁地甩着尾巴，卻始終沒有靠近他。

顧向此刻已經顧不得它們，他很痛，很痛，鱗片紮根于他的血肉，從他血肉裏長出來，他的骨頭如同一把四方開刃的刺，攪得他渾身不可抑制地痙攣。

割開又愈合，碎裂再生長。

分分秒秒都格外的漫長，顧向不知道這種痛折磨了他多久，或許只有三五分鐘，又或許是三五天。

他想要呼吸，鼻腔口中卻只填充着冰涼的湖水。

他浮在湖中，不上不下，銀色的長尾扭曲擺動，他覺得自己成了個怪物。

沐西越聽取他的建議，把睡覺的地方從石洞裏移到了湖岸邊，整日除了修煉便是對着湖水絮絮叨叨，即便顧向不搭理他，他一個人也能聊的很熱鬧。

顧向記得，兩人剛認識的時候，他還不怎麽愛說話的，也不知道現在哪兒來的這麽多廢話。

好在他每天只有很短的時間是清醒的，更多的時間都是在沉睡，是以他不必把沐西越的叨叨從頭到尾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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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顧向再上岸時，已過了兩個春秋。

在顧向融合靈骨之後，顧向在沐西越身上發現了半個殘破的禁制，明白了為何沐西越這個小世界的男主角是個需要靠着七葉蘿洗經伐髓的廢材。

因為只要有這禁制在，沐西越一輩子也只能在築基期打轉。

七葉蘿真正的作用，是破壞沐西越身上的禁制，但七葉蘿效果有限，并沒能完全解開顧凜在沐西越身上下的禁制。

在劇情中，沐西越帶着一半禁制都能走到那種高度，若是全部解開……完成任務指日可待。

為此，顧向每月按時按點給他喂一次血，一開始沐西越自然是不願意的，不過也沒用，他拗不過顧向。

早在一年前，沐西越身上的禁制就已經被完全解開了，望月谷中靈氣充裕，靈草遍地，顧向偶爾會在清醒的時候捉幾條銀魚給沐西越補補，在種種因素的共同作用力之下，沐西越一路跨過金丹，元嬰，現在已到了化神。

這種速度，可怕，恐怖，駭人聽聞。

若是讓其他人知道了，不知要掀起多大的浪。

不過別人的心情從來不在顧向的考慮範圍之內，反正他是一點不覺得害怕的，他樂見其成。

顧向從湖中爬上岸，在水裏待了太久，已經忘了兩條腿走路的感覺了，怎麽都感覺不對，最後幹脆就坐在岸邊了。

現在夜深，沐西越在睡覺，顧向并不想去打擾他，夜半三更擾人清夢實在太可恨了。

他手臂往後撐在地上，仰臉看着天空。谷中夜晚的天空很漂亮，雖看不見月亮，但漫天都是或明或暗的星星，碎碎的一粒粒鋪在天幕上，閃閃爍爍，星河燦爛。

“357，任務數值是不是已經夠了”

357抱着紅色的泡泡球，搓了搓，小聲小氣試探着問: “兩項加起來是的确是過了及格線，但是還有幾個關鍵的任務節點沒發生呢——您是要結束任務嗎”

“問問而已，”顧向捋了把濕發， “我打算聽聽專業人士的建議，多留一留。357，你覺得我有問題嗎”

“……”這種問題實在是過于為難一個人工智能了，特別是它還是一個被塞在初級系統裏的人工智能， 357也不敢皮一下說他有病，憋了半天，才道: “您覺得呢”

“跟誰學的，”顧向輕笑， “後勤處的劉老師”

“我——” 357猛地噤聲，縮回角落裏。

“看什麽”沐西越坐到顧向身邊，也仰頭看天。

“為什麽要問這種顯而易見的問題，”顧向自從被玉奴當面拆穿以後也就懶得再遮遮掩掩了，反正原身這人設也不是什麽真正的好人， “怎麽醒了”

“一直沒睡，”沐西越偏頭看他， “我剛開始聽到動靜，還以為在做夢。”

“醒了嗎”顧向拉住他的手。

“沒醒，”沐西越往後倒在地上， “我以為還得再等一二十年。”

顧向偏頭看他，沒有月光，看不太清他的模樣神情，顧向躺在他身邊，側身面向他，用手指虛虛勾勒他的輪廓。

“西越，”顧向輕輕喊他， “人為什麽會有‘愛’呢”

沐西越道: “愛并不是無端存在的，是因為有想要愛的人，才有了愛。”

“哪兒看的酸話，”顧向推了把他，卻并沒有把人推開，他傾身靠近，溫熱掌心摩挲着他的側臉，沐西越另一手攬住他的腰，兩人半抱在自己身上，珍惜地貼了貼他的額頭， “很沒有道理，明明你不是個好人。”

“對，我不是個好人，可你不喜歡好人，”顧向在黑暗中去吻他，沒親到嘴唇，親在了下颚上，嘴唇輾轉往上，在他下唇上狠狠咬了下， “喝了我這麽多血，總該讓我也嘗嘗你的。”

沐西越覺得很熱，特別是腦子。他将顧向整個攬進懷裏，懷裏的人輕飄飄的，讓他不敢太使力，擔心将人抱碎在懷裏。

“顧向，顧向，顧向……”沐西越含糊着一遍遍重複地叫着他的名字， “顧向，顧向。”

“嗯，”顧向輕哼一聲作為應答，稍稍擡起頭， “沐西越，我曾同你說過，修道之人歲月長，你這份喜歡又能維持多長時間呢人心，感情，都經不起消磨。”

“若有那一天，”沐西越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脖頸上，雙眼直勾勾地注視着他，說道: “殺了我。”

顧向愣了一瞬，低低笑起來，他湊上去親了親他的側臉， “沐西越，你盡愛說孩子話。”

“你總叫我信你，你也該信信我。”

顧向: “可你知道我是在騙你，我想讓你幫我報仇，你的信任對我來說，并不重要。”

“我沒有在騙你，”沐西越道， “我說過，我心甘情願。”

顧向沉默了半晌，不解問: “為什麽”

“大概——”沐西越話裏帶上點笑意，他摟着顧向的手臂緊了緊， “大概是上輩子的緣分，我第一眼見你就很喜歡。”

“是嘛。”顧向喃喃道: “你我之間，哪兒來的上輩子的緣分呢”

顧向覺得自己大概是真的有問題的。

他将臉埋進沐西越的懷中， “西越。”

“嗯”

“冷，起風了。”

沐西越摸了摸他微涼的臉， “我帶你回屋。”

他在岸邊建了個小木屋，小小一個，床就占了大半個屋子。

他将顧向安置在角落的一個箱子上，點了燈，回身将床上的被褥全都換了一遍，又拿了套幹淨衣裳給顧向， “換身衣裳，當心風寒。”

顧向沒接，坐在箱子上看他，嘴角勾着一抹笑，他挑開腰帶， “沐西越，過來。”

顧向朝他張開手。

沐西越沒動，甚至往後退了半步，眉間微微蹙着，并不理解他這是什麽意思。

“西越，過來，”顧向剝開身上的衣裳，玉一般的肌膚展露在他眼前，屋內只一盞燭火，燭光暧昧朦胧，沐西越走上前，垂眸與他對視。

“發什麽愣，”顧向擡腳把他勾向自己，攀着他的肩膀吻他， “只顧今朝醉，勿思來日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