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39.修仙世界
修仙世界
第二日清晨,沐西越睜眼時床上僅剩他一人,身邊空蕩蕩的,他摸了摸身旁的地方,微涼,看來人起了有一段時間了。
他披了衣裳出門,屋外天光大亮,幾縷光從雲間穿梭而下,照得湖面如同灑金,他臨湖站在岸邊,看着湖中的人。
顧向見他醒了,轉身游向岸邊,在水中待的時間長了,乍一上岸,更多的竟是不習慣。
他手搭在岸邊,銀尾在水下微微擺動, “西越。”
沐西越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臉,在他帶着水珠的眼睫上親了親,聲音很溫和: “怎麽不多睡會兒”
“西越,”顧向按住他的手, “我們要出去了。”
谷中沒有其他人,就只他們兩個,日子安然惬意,但總是不能就這麽待一輩子的,有些賬,還需要沐西越親自去讨。
沐西越俯身将他從水中抱出來, “你身體如何”
“已經好了,”顧向道。
既如此,沐西越便點了點頭,兩人修整半日,離開望月。
兩人下山途徑荷娘埋骨之地時,顧向繞過去看了看,兩年未見,墳茔已長滿雜草。
此時正直盛夏,樹木蔥郁,花草也繁盛,蓬蓬亂草長了一尺多高,沐西越躬身細致地将草都拔了。
顧向拂去大小兩個石碑上覆蓋的枯葉,拇指在碑上摩挲片刻,指腹沾了一層黑灰,他搓了搓,起身對沐西越道: “走吧。”
沐西越“嗯”了聲。
兩人下山,直接進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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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荷除了有只不尋常的貓,她只是個極為普通的一般姑娘,沒有煊赫才名,沒有出世美貌,且已經死了十餘年,玉奴也不曾提過她家住在哪裏,找起來有些困難。
顧向比沐西越知道的多一點,但也只一點而已。這裏比不上繁華都城,但也有萬餘人口,一個個問過去也不可能。
兩人在街上走了小半個時辰,逛到了府衙門口,顧向負手仰頭看着門上高挂的門匾,擡步上階。
在門前被官差擡手攔住,那官差上下将他打量一番,問: “何事”
“報案,”顧向沖他拱了拱手,面上有幾分薄怒,他道: “有位叫趙志飛的人,從我與友人手中騙走了三百兩銀子!”
官差聞言瞪大眼,又将他上下看了一遍,這衙門裏的官老爺一年才得五十幾兩白銀,三百兩銀子這這這……
“你且在此處暫等。”官差對站在另一旁的人使了個眼色,轉身進去了。
顧向兩人等了一陣,那官差才出來,将他們帶了進去。
問話階段,沐西越裝個啞巴全程不開口,聽顧向胡編亂造。
顧向生的俊俏,氣質又溫和,騙起人來臉不紅氣不喘,雙目裏盈滿了真誠,把那“騙人欺詐”的趙志飛襯得格外醜惡。
問話的人叫他們留下地址,說是有了結果會再聯系他。
顧向将來時看到的一家客棧的名字寫下,帶着沐西越離開。
兩人先去客棧定了房,他們兩個現在的關系沒什麽可需要避諱的,于是只定了一間房。
定了房,兩人又上街走了走。
兩年多不見生人,兩人都有些恍惚之感。尋了一間茶樓坐下,聽說書先生講些奇聞異事,靠着一壺茶,兩碟點心,消磨了半天時光。
天色漸暗時,兩人回到客棧,客棧內沒有單獨的浴池,只在屏風後放了個浴桶,兩人和店裏夥計說了聲,叫他打些熱水上來。
只是等水上來了,兩人卻都坐在桌邊,誰都沒有先動。
顧向瞥他一眼, “害羞”
“……”
沐西越一言不發,拿了幹淨衣裳,轉到屏風後。
沒一會兒,屏風後就傳出了嘩啦水聲。
顧向指着下颚,指節“篤篤”敲在桌上,而後他霍然起身,也轉去了屏風後。
沐西越擦背的動作一頓,往水裏藏了藏,用眼神問他要做什麽。
顧向走過去接過他手裏的帕子,替他擦背,他力氣不小,把沐西越後背搓紅一片。
沐西越無言半晌,轉過身對着他, “一起洗”
聲音有些啞。
顧向将帕子砸他臉上,哼一聲出去了,沐西越拿下臉上的帕子,捏在手裏,實在不懂他這是在想什麽。
利落把自己拾掇幹淨,又将浴桶洗了一遍,去提水将浴桶填滿,然後去叫人洗澡。
顧向卻沒動,而是慢條斯理地脫了外裳, “一會兒都要洗,現在洗什麽”
沐西越喉結滾了滾, “那就……等會兒洗。”
等會兒一起洗。
顧向不沉溺于愛與欲,目光始終清明,他不明白,是人的喜歡與愛都來的如此輕易,還是只是沐西越一個人如此。
他搭在沐西越脖頸上的手臂微微用力,與他親吻。
——
兩人在客棧中等了幾日,仍沒有人來找他們,顧向就自己上門去問了。
“哪兒有這麽快的,大小公務都忙不過來,”主簿從一堆東西裏抽出一張紙丢給顧向, “城中叫這名字的,一共三人,地址都在上面,衙門裏暫時抽不出人去查,你要真的着急你就自己先過去,将人帶過來,也替我們省些功夫。”
他說話時手裏動作沒停,翻看着手中的東西,時不時寫上兩筆,眉頭緊皺,嘴角下拉,實在很忙。
顧向将紙放進袖中,告辭離開。
紙上三人,一人六十老翁,一人未及弱冠,按年歲算,只有一人符合。
但居住地離這邊有些遠,沐西越去雇了輛馬車,兩人乘車過去。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馬車才在一家門前停下,兩人下車,沐西越上去敲門。
開門的是個八九歲的女孩,她見兩人面生,畏怯地縮了縮肩膀,細聲細氣問: “請問有事嗎”
沐西越問: “這裏可是趙志飛家”
“是,”女孩松了口氣,将門拉開, “你們找我爹是有什麽事”
顧向看她一眼,随便扯了個借口,少女沒看出他在說謊,引着他進了院子。
前院有個兩歲左右的小男孩兒坐在地上玩泥巴,一身弄得髒兮兮的,就連頭發臉蛋兒上都是泥痕,女孩兒看見驚呼一聲“小寶”,往前跑了兩步,為難地回頭看了一眼顧向,擡手一指, “爹在裏面,你們自己去吧。”
說罷小跑過去将小男孩抱起來,晃晃悠悠抱走了。
顧向看着他們走遠,收回目光,朝女孩指的那間房去。
雖是白天,但房門卻是緊閉着,顧向敲了敲,一身着褐色衣裙的婦人打開門,原本平和的目光在看到他們時變得戒備起來,先是轉頭看了眼在院中一角玩鬧的兩姐弟,然後問: “你們是什麽人”
房門一打開,濃重的藥味便湧了出來,顧向目光越過婦人看向屋中,床榻上歪靠着一個形銷骨立,面色蠟黃的中年男人,他也在看着他們。
顧向: “我們是杜家的人。”
婦人聞言面上顯出怒意,伸手去推顧向,罵道: “你們來做什麽滾出去,別髒了我們家的地,一家子爛心肝的畜牲!”
沐西越将顧向拉到身後。
“四娘,”趙志飛出聲道,應當是病的太重,聲音缥缥缈缈,有氣無力, “讓他們進來吧。”
四娘跺了一下腳, “你要同他們說什麽還嫌被杜家拖累得不夠!那杜荷——”
“四娘。”
四娘一下子收了聲,恨恨瞪了二人一眼,摔門走了。
顧向與沐西越對視一眼,走進屋中。
趙志飛勉力坐直了一些,對兩人笑笑, “二位是杜家的遠親”
顧向拉了根凳子坐下, “多久病的”
“許多年了,”趙志飛露出個苦笑, “許是報應吧,我對不起荷娘。”
顧向不置可否,點了點頭。
“可我是家中長子,上有父母爺奶,下有年幼弟妹,我怎能丢下他們”趙志飛說, “荷娘一女子,自己逃出去要去哪兒逃出去了又怎麽活我告訴她父母本也是為她好,怎料……我無心害她,但她的死确有我的原因,街坊議論我也就罷了,連着我父母弟妹一起受人議論,實在是——”
他搖搖頭, “難道我就裝作不知讓她一個姑娘自己跑走”
顧向: “你覺得她走也許會無處可去,也許會活不下去,可是你知道她留下來會怎麽樣嘛”
趙志飛不說話了,許久,才道: “為子女者,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豈敢違也又豈能違也杜公子,這是你們杜家的事,為何緊揪着我一外人不放!”
他說的太急,呼吸不太上,胸膛重重起落幾下,擺了擺手, “你們今日來就是想說這個”
“你喜歡她嗎你喜歡過她嗎”沐西越忽然開口問, “你不能抛下父母弟妹不是你的過錯,可你若真的喜歡過她怎麽會舍得讓她去死”
“……”趙志飛垂着頭,看着自己搭在被面上幹枯蒼白的手。
顧向起身道, “告辭。”
說罷轉身出了院子,沐西越跟在他身後,小心觑他的臉色,問: “怎麽就這麽走了”
顧向冷冷笑一聲, “還能如何殺了他他都活不過下月,我只是覺得有些可笑而已。”
他繼續說道: “玉奴以為世人都不知道趙志飛所為,他才能娶妻生子,好好生活,但原來大家都知道,不過女子命賤,也就是荷娘自殺才将他牽扯進來,讓他跟着挨一些非議,若是荷娘真結了陰婚,死在棺材裏,他恐怕連這些非議都不會跟着受——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哪怕是送人去死,在他們眼中,女子反抗,也是錯的。”
“西越,”顧向回頭看他, “這不夠可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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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無間凜的地雷,謝謝江黯,未嶼的營養液,謝謝寶子們,麽麽麽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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