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

第 5 章

宋泊盯着蔣流筝那雙上挑的狐貍眼眸,散發出幽深的魅惑力,他一眼就看穿她是故意的。

但宋泊繃緊了手臂,沒動也沒說話。

他想轉身,卻又有一絲絲擔憂會惹怒她。

女人躺在金黃色的柔軟針織之上,慵懶的肆意着等待他的回應,好像做了很久的心理掙紮,宋泊才朝蔣流筝走去,他腿很長,向前邁了三四步,跨過橫亘在中間的茶幾,他離地圖越近,也就離她越近,而越發能看清蔣流筝白皙的腳踝和鮮紅色的指甲。

宋泊收斂眸子,低頭彎腰,修長的手指快速的捏住地圖一角,輕飄飄的拿起那張攤了一半的地圖,不等細看,也不會注意蔣流筝的反應,他立馬轉身,卻暗自松了一口氣。

他将地圖平鋪在琉璃臺桌上,看着地圖上一個又一個縮小的地名,宋泊垂了眼,他很快畫出前半程的路線,可西德邊境有三四所軍區醫院,到底是哪一所?他不确定,而且蒙眼走過的那段路,他根本不知道那地方叫什麽!

怎麽辦?

蔣流筝不知何時走到他旁邊,看着宋泊無從下筆的手,想到他蒙眼走了一段路,便突然扯下束起頭發的絲巾,一條Hermes twilly。

不等宋泊反應,便從他身後,使勁兒踮起腳尖,雙手想要觸碰他的眼眸。

蔣流筝其實可以直接遞給他絲巾,可她不知怎麽,就特別想看他反抗,看他敢怒不敢言的模樣,有點有趣。

誰知,宋泊反應能力極快,一下抓住蔣流筝的手腕,一把将她硬跩到身前,“你要幹什麽?”

氣息迫緊又交織,她能看清他瞳孔的顏色。

有些棕褐色,如同小貓的玻璃珠子。

蔣流筝倒也不氣,只是手腕生生的疼,宋泊低頭看着眼前突然出現在他背後的女人,趁着他思緒凝神之時,卻搞偷襲?她到底想幹什麽!

但看見她眉頭一皺,宋泊還是無可奈何的松了手,“抱歉”,他道歉,只一瞥,就看見被他攥紅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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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皙的肌膚之上乍然染上一層紅,她怎麽能這麽柔?!

蔣流筝活動了一下那只被他攥着的手腕,卻揚了揚手上拿的絲帶,語氣偏硬,又是命令,“蒙上。”

一條黑白紅三色組成的絲帶,宋泊這才發現她頭發散落,也自然明白她的用意。

“把你知道的告訴我,我畫出來。”

宋泊一愣,伸手有些粗猛的拿過,又蒙在眼睛上,胡亂打了個結。

柔質的絲巾蒙上宋泊的眼睛,視覺乍然減弱,卻增強了嗅覺靈敏,屬于她的氣味如同月光下的玫瑰,涼的冰豔,卻盛放的火熱。

蔣流筝認真專注着在紙上畫着,記着,宋泊的聲音像極了暗夜裏的提琴聲,時而悠揚又低沉,他說,她畫,兩人竟在此刻有了一絲不可捉摸的默契。

異國的夜是涼的,就連挂在窗沿上的星星都不若家鄉的好看,房間裏的燈光從黑夜照亮到白日,直到升起的太陽拂過一個又一個夜晚,蔣流筝才堪堪睜開眼。

長期的習慣讓她保持着嚴苛的起床定律,蔣流筝看了一眼還趴在桌上睡着的宋泊,又掃了眼地圖上的圈圈點點,她擡手柔了柔脖頸,滿意的勾了一下唇角。

蔣流筝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又從包裏拿出藥片,順着水喝下,咕咚一下,她艱難的咽了咽喉,卻乍然發覺有人在看她。

目光一轉,就見宋泊已經醒了。

宋泊仍坐在琉璃臺前,只不過側了身,正看着她吞咽着什麽,蔣流筝笑了笑,難得一見的和人打了招呼,“早。”

“早。”宋泊不多問,很快就收回眼神,轉了兩下脖頸,看着昨晚費心費力确定好的路線圖。

宋泊指尖沿着路線圖劃過一遍又一遍,他力圖記住所有的标注,或許只要他穩妥,隐蔽的行駛,再加一點點好久不來的運氣,應該能使這場旅程平安無恙。

他為一場荒誕的游戲付出了兩次生命,一次是毫不知情,一次是毫無選擇。

蔣流筝換完衣服出來時,宋泊在盯着地圖出神,“換上”,說着就将手裏的一套衣服扔給他。

宋泊接過來卻看見蔣流筝,穿着一身黑,黑褲子沖鋒衣,還有一雙黑色登山鞋,當然,也有少許的亮色,是她鮮紅的唇還有昨晚為他蒙眼的黑白紅三色絲帶。

國際酒店側門,緊挨着一條綠樹繁蔭,足以能夠遮天蔽日的小道,只有一個出口,駛向主道路,宋泊開着一輛越野車在前方,而後面還有一輛緊跟其後的黑色同款越野車。

宋泊沒有想到,蔣流筝會準備的如此齊全,保镖槍支還有食物和水,以及她的衣物......只不過他想不明白,坐飛機不更快麽?

算了,她怎麽說,他便怎麽做,宋泊頂了一下舌尖,撇了眼坐在副駕駛正在看地圖的蔣流筝,也不好多說什麽。

“宋泊,我看還途徑福靈村,聽說那裏的卦象很靈,有意思,回來的時候去一趟。”

蔣流筝看起來很高興,連說話的語調都是上揚的,或許是因為她勢在必得的‘live water’,或許是她心底暗生的那股死不了的信念,反正無論是什麽,她看起來很開心。

宋泊雙手握着方向盤,沒有回應,蔣流筝也不必等他回答,她自然說一不二。

車子在平坦的高速公路上行駛的極快,路過兩旁的低矮灌木叢,又極速駛進光線低暗的山道,耳旁頓然生出一股車流與風聲夾擊的聲音,帶着嗚咽的呼呼聲,敲擊着耳膜,偶爾一聲尋常響聲,蔣流筝看着車前燈照着前方筆直的路,不遠處的洞口乍開出亮光。

‘唰’一下,黑色的越野車駛出山洞口,天光乍明,蔣流筝不禁被日頭的光閃了一下眼睛,她應激性的低下頭,用手擋了一下,又向後推了推座椅,卻看見放在後座她包旁邊的一本書。

蔣流筝想起在監獄裏見到他時,他正在看這本書,她不禁對宋泊有了一絲莫名的好奇和贊賞,都坐牢了還想着讀書的人,大抵是無懼的,封閉的牢籠關不住自由的鳥兒,即使身困囹圄,也不妨他暗室生花。

“看不出來,你還挺愛讀書。”蔣流筝伸了伸胳膊,輕而易舉的将他的書拿在手中,随意翻看,上面勾勾畫畫,一旁的空白處還添了批注,“字寫的也不錯。”

也......不錯。

但宋泊并沒有領情,反而眉目一擰,瞥了她一眼,卻巧,對上蔣流筝擡眸看向自己的眼神,他匆匆瞥眸,輕嗯。

又恢複一言不發,沉默的看向前方,只知道呆板的開着車,如同一個啞巴機器人,蔣流筝好看的眉目微微蹙,她似乎都已經預料到這趟行程該會是怎樣無聊。

“沒趣。”她嘟囔。

随手翻過書頁,紙張一張張在指尖中劃過,蔣流筝百無聊賴的翻着,如同翻過厚厚的人生,卻突然一下,她從書中拿起那張夾着的照片,“這是誰呀?這麽漂亮,你女朋友?”

蔣流筝略有好奇地審視着照片,又看向宋泊的側顏,突然想知道像他這樣不茍言笑還不愛說話的男人會喜歡什麽樣的女人。

宋泊似乎已經忘記書中還夾了一張照片,他轉頭看見蔣流筝端詳着的那張照片,眼神暗了一下,冷着聲說道:“放回去。”

“生氣啦?”蔣流筝含笑追問他。

見他不答,下颌緊繃着,蔣流筝歪了歪頭,将照片夾在書頁之中,“幹嘛這麽小氣,問問而已。”

宋泊沒搭理她,兀自開着車,他似乎不想回答蔣流筝的一切問題,更确切的說是一切與路程無關的問題。

車子繼續向前開着,一晃而過的山壁,還有公路旁邊随意生長的野花,紅的白的紫的生機勃勃,風景算不上好看,甚至也普普通通,但蔣流筝開了開窗戶,外面的風卻難得的清爽,從窗戶中吹進車廂,頓時間彌漫着窗外的自然氣息,讓人心曠神怡,驟然間只覺得希望燎原。

保镖開的那輛同款黑色越野車不遠不近的跟在身後,窗外的野風吹亂蔣流筝的發絲,她透過後視鏡,向後看了一眼,但僅僅一剎,卻見身後的車輛唰一下超過他們。

蔣流筝皺眉,拿出手機撥了電話,然而卻等來一陣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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