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章
第 22 章
廂房的門突然關不牢了,應該是牆面吃不住大力的開關又塌下來一些,擠壓導致門框變形。
周桃兒使勁将門卡進門框裏,又搬了幾塊泥石擋在門後,但裹雨的寒風源源不斷地從門縫中竄入,吹得火星四散,火光漸弱。
再這樣下去火遲早會被吹熄,她迅速選了個能避風的牆角堆起新的火堆,縮在角落烤火取暖。
跳動的橘紅火焰照亮廂房,映出周桃兒酡紅微顫的臉頰。
她的衣裳早被寒雨浸透,最開始擔心被找到顧不上冷熱,後來全部心思都在陸骁身上只覺得渾身熱燥,現在熱燥依舊,但只要漏一點風進潮濕的裏衣裏,就能激出一陣寒顫。
擡手摸了摸額頭,有點發熱。
茫然地看了一眼淩亂不堪的廂房,阿婆她們把能帶走的東西都帶走了……
已經發熱了,不能裹着濕衣裳硬抗,但是她只剩下身上的衣裳,在這漏風的屋子裏脫下濕衣僅憑火光取暖不是明智之舉。
又是一陣風來,周桃兒攥着領口哆嗦了兩下,果斷開始脫衣服,邊脫邊将衣裳翻過來。
待把所有濕衣裳都脫下來,她的齒間不自覺地打着寒顫,寒毛直豎,細膩的皮肉在火光中浮出一層細小的疙瘩。
不敢耽誤,趕緊把翻過來的衣裳重新穿上身,穿衣的順序也變了,先穿厚襖子,再一件件把本該貼身穿的衣裳套早襖子外面。
襖子的布料不像裏衣那般柔軟舒适,又因為沾了不少泥變得硬邦邦的,貼身穿着的感覺有些怪異,但周桃兒被濕衣裳悶了許久,陡然貼身穿上熱烘烘的襖子,只覺得骨子裏的寒氣都被驅走了不少。
她就這麽反穿衣,在火堆前不時側身,一會兒烤烤前面,一會兒烤烤後背,不多時裏衣就被烤幹,半幹的厚襖子也沒有原先那般暖和。
周桃兒又開始脫衣,之後将徹底烘幹的裏衣貼身穿着,再将厚襖子穿在最外面。
夜已深,如陸骁所說,她該早些睡,養足精神才能應付明日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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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多餘的衣裳鋪床,睡在地上和床上的差別不大,且床那邊風大不好架火堆,她索性蜷在牆角嘗試入睡。
因為發熱的緣故,周桃兒的頭又脹又暈,眼睛酸脹得好似随時能淌出眼淚,一閉上眼睛就感覺整個人都在打轉,那滋味不好受,周桃兒胡亂想了好多才囫囵睡着。
從夢中驚醒時,天還全黑着。
周桃兒往只餘微弱火光的火堆裏添了幾根幹枝,靜等天明。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她去溪邊洗臉挽發,把身上烘幹的泥塊撣掉,然後站在陸骁家門外等候。
雨已經停了,清冷中山風中混着腐葉和濕泥的腥氣,莫名叫人懷念起春夏雨後的草香。
陸骁起得也早,掃一眼籬笆外的周桃兒,轉身進了廚房。
去溪邊打水洗漱時,從周桃兒身邊路過,腳步稍微緩,沉聲道:“進去。”
“謝謝陸大哥。”周桃兒的嗓子啞得厲害,許久沒有說話,險些發不出聲。
目送陸骁走遠後,她深吸了一口氣,邁進了陸骁家。
面前是一高一矮兩間屋子,矮的那間是廚房,陸骁沒有把門掩上,周桃兒能看見裏頭碼得整整齊齊的木柴。高的那間不算大,應該只能隔出卧房和堂屋。
一圈木籬笆圍成一個方方正正的院子,院子裏除了兩根晾衣的竿子,就是西邊角落的雞窩,之前為了烤肉支起來的架子已經拆掉了,沒有任何堆積的雜物,幹淨空曠。
周桃兒想幫陸骁幹點活,但是屋子不能随便進,院子又幹淨整潔得找不出活幹,有些無措地站在院中。
忽然聽到雞窩裏窸窣的響動,走過去一看,驚喜地發現裏頭有一只灰兔,正抱着草稈啃食。
“沾水了,我幫你把水甩掉。”
終于找到事情幹,周桃兒兔口奪草,把兔子嘴裏正在吃的草拽出來還不夠,還把窩裏青黃的草全部抱了出來。
用力将草上的雨滴甩掉,然後把幹枯的草葉挑出來。
做完這些應該把草還給兔子了,但她一看陸骁還沒有回來,又把草散開,一根一根地看上面有沒有殘留的水珠。
陸骁打水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周桃兒蹲在地上撿草。
這樣的狀況下,跟她客套什麽都不讓她做反而尴尬,陸骁沒有管她,徑直去了廚房。
生火做飯的時候,周桃兒終于把草還給兔子,站在廚房們外小心翼翼地問:“陸大哥,有什麽需要我幫忙嗎?”
這十幾天裏,她一直是爽朗大方的,這般怯生生的模樣倒是頭回見。
略微思索後,陸骁從竈膛前站起來,掀開鍋蓋,熱氣瞬間盈滿廚房:“來燒火。”
“好咧,陸大哥煮粥嗎?我很會煮粥,燒火也拿手,交給我準沒問題。”
有事做就不會覺得別扭,周桃兒一心要在陸骁面前好好表現。
越想做好就越容易出錯,“咚”一聲,動作太猛,木柴直接撞上了鍋底。
“哈哈……”周桃兒讪讪地笑,“鍋底沒破。”
陸骁把洗好的野菜切碎倒入鍋中,等鍋裏再沸騰起來這菜粥就好了,提前替周桃兒找事做:“你去洗碗。”
“好,我來。洗碗我也拿手。”周桃兒拍幹淨手,接過陸骁遞過來的砧板、菜刀和碗筷。
砧板很新很重,應該是搭建屋子的時候,從樹樁上砍下來的,她得兩只手捧着才能拿穩。
手掌托住砧板的時候,竟然把陸骁的手指包進手掌心裏了,周桃兒一驚,差點把砧板上的碗給抖下來。
幸好陸骁動作快,瞬間抽手,穩住叮當響的碗。
“去吧。”
松手後率先開口,不給周桃兒說話的機會。
“哦、哦好,謝、謝謝陸大哥。”
周桃兒的臉本來就因為發燒紅通通的,這下更是打個雞蛋上去都能煎熟,低着頭趕緊出去。
去溪邊先洗了把臉,冰涼的溪水碰上滾燙的面頰,激得她渾身一激靈。
“怎麽老出差錯,周桃兒你冷靜一點。”
鄭重警告過自己後,開始洗碗。
砧板和菜刀只切了野菜,稍微撸幾把就幹淨了,碗筷都沒用過,過過水就行。
“嗯?”
捧着砧板回去的時候,聽着清脆的撞碗聲,她終于反應過來,她洗的是兩雙筷子、兩只碗。
陸骁真是好人。
昨天夜裏去尋他,他第一次用有疤的那半邊臉對着她,分明是不悅的,卻依然願意幫她。而且今天再見,他又刻意避開有疤的那半邊臉了。
周桃兒真想告訴他,其實她一點都不怕他的疤。
不過不能說,她自知已經夠唐突了,萬萬不能再說這種冒犯的話。
“陸大哥,我來盛粥吧。”
進門,陸骁在院子裏劈柴,周桃兒臉上的笑容比先前自然了許多,
陸骁放下斧子,說:“我來。”
周桃兒跟着他進了廚房,嗅着撲鼻的香氣,在騰騰的熱霧裏發愣。
“這是你的。”
陸骁盛了滿滿一碗粥,将碗放在竈臺上後,繼續盛粥。
“我、我的。”
雖然猜到陸曉給她帶了早飯,但是真正聽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鼻酸。
陸骁聽見她吸鼻子,餘光瞥了一眼,語氣沒那麽生硬,淡淡道:“去吃吧,堂屋有桌子。”
“謝謝陸大哥。”
為了碗菜粥掉眼淚實在說不過去,但周桃兒就是特別想哭,怕包不住眼淚被陸骁瞧見,捧着碗筷沖出了廚房。
堂屋的門原來是關着的,現在敞開着,應該是陸骁劈柴的時候順便打開的。
堂屋裏的陳設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只有一張方桌和兩條長凳,進門的右手邊就是陸骁的屋子。堂屋和屋子之間隔着一堵牆,牆上有一個門洞,但是沒有門。
周桃兒猜陸骁還沒有來得及做門。
沒有門的遮擋,只需要斜一眼就能看見陸骁的床鋪,其實也沒那麽容易看見,但是周桃兒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只能挪動其中一條長凳,背對着陸骁的屋子坐下。
坐下後沒有動筷,她等陸骁一起吃。
沒多久陸骁來了,他一手端着碗,一手拎着竈膛前的小矮凳。
“吃吧。”
照應了一聲,坐在院子裏喝粥。
周桃兒并不意外,畢竟他們沒有熟悉到同桌吃飯的地步,輕輕應聲:“嗯。”
同樣是菜粥,差別卻很大。
她煮出來的青黃蔫軟,陸骁煮出來的青翠新鮮;她的菜粥澀苦難入口,陸骁的菜粥卻好吃得她差點咬到舌頭。
也沒看見陸骁把野菜焯水啊……
滿滿一碗菜粥很快見底,院子裏的路骁已經吃完了,見她也好了,問:“你去洗碗嗎?”
“去!”
周桃兒去拿陸骁的碗筷,都快走出去了,又生生回頭,還是憋不住把心裏話誇出來:“陸大哥的粥煮得真好,不止粥,肉也烤得好,我每天都聞着陸大哥家的飯菜香味流口水。”
聽到誇獎的陸骁沒什麽反應,平靜地說:“當過夥夫,手熟而已。”
夥夫和陸骁給人的感覺真的相去甚遠,周桃兒初聽到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反應過來:“怪不得陸大哥廚藝那麽好,有機會一定跟陸大哥學一手。”
劈柴聲代替了陸骁的回答。
周桃兒洗完碗,把廚房收拾了一下,又幫陸骁把劈好的柴堆好。
把能幹的活都幹完了,卻遲遲等不到周老太。
“陸大哥,我阿婆她……萬一她不來了……”
她坐在堂屋的長凳上,有些緊張。
“你阿婆來之前,白天都可以過來,”陸骁往門外走,“我出去轉轉。”
周桃兒猶豫地開口:“陸大哥……”
陸骁以為她害怕:“就在附近。”
周桃兒連連搖頭:“不、不是,不是這個意思。”
陸骁回頭看她。
周桃兒脹紅了臉,不停地扣弄着長凳上的木刺,嗫嚅着問:“陸大哥應該能猜到我是從家裏逃出來的,我不想回家……所有讓阿婆誤會我們是那種關系……等她來,我能不能說、說我們就是那種關系啊?”
她的聲音很輕,斷斷續續地飄入陸骁耳中。
陸骁不在意地擺手:“随便你怎麽說。”
他走後,周桃兒想了很久。
她在猜為什麽阿婆不來找她。
因為嫌她丢人,直接舍棄她了嗎?因為剛下過雨,怕山中濕滑難行嗎?還是因為忌憚大蟲,不敢輕易行動?
晃了晃暈脹的腦袋,周桃兒否定了所有的猜測。
她了解阿婆,阿婆不會放任她留在山裏,況且她們昨日在山廟留下不少痕跡,她看見後随時會跑,阿婆不會冒險。
至于為什麽不一早上山呢?
她想,阿婆應該是打算一舉将事情解決,不給她留任何退路。
說不定山下圍滿了人,就等着她往外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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