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壽宴]過壽

出了客廳之後陳繼峰就一直在到處找蕭裕恒的身影，卻一直沒看到。

來的人實在太多，什麽三姑六婆都在，陳繼峰被這個拉住說會兒話之後又被那個拽着問東問西，

時間流逝而過，很快就到了中午時分，賀壽的人從中午開始便在臉上堆滿了笑容。老頭子明顯很高興，當然，這是在忽略了其中的老鼠屎陳繼峰之後。

中午的時候陳繼峰也再次看到了蕭裕恒，他正坐在老頭子的右手邊。老頭子似乎很高興，平素嚴肅的臉上滿是笑意，不光是陳繼峰就連旁邊的陳劍鋒都一臉詫異。要知道老頭子可是很少對什麽人這麽和藹的。

“哼……”

老頭子不知道在對蕭裕恒說些什麽，蕭裕恒一副認真在聽的表情，這一副父慈子孝的場景看得陳繼峰很是不爽。向來都和他不對頭的老頭子幹什麽那麽喜歡那小子？真不知道誰才是他兒子。

“繼峰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阿姨也是為你好，你這麽無所事事的也不是個辦法，不然讓我兒子在他們公司安排個位置讓你試一試？”一個中年婦女在陳繼峰耳邊說到。

陳繼峰之所以不想回來，還有個原因就是因為這個。總是有那麽些人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心思，動不動就拿他說事。搞得他們幫他就好像他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

“不用了，我現在已經找到事情做了。”陳繼峰果斷拒絕，以免太過熱心的那些阿姨嬸嬸給他安排什麽工作。

陳繼峰一邊應付着身邊的人，另一邊卻把注意力放在了蕭裕恒身上。蕭裕恒和以往一樣坐得筆直，但是平素面無表情的臉上竟然多了幾分尴尬和澀意，看得陳繼峰好不驚奇。

“我去那邊一下。”擺脫身邊還在喋喋不休的阿姨陳繼峰向着正廳走去，特意繞開了老頭子的視線陳繼峰繞到了蕭裕恒身後。

正午時分已經開席，陳繼峰向來都是被大家忽略的對象，所以也沒什麽人主動找陳繼峰說話，倒是有很多人纏着陳劍鋒，畢竟比起陳繼峰陳劍鋒才是畢竟陳家有出息的那個。

陳繼峰早已習慣，并不介意。

在蕭裕恒身後找了個位置坐下，陳繼峰側耳傾聽着興高采烈的老頭子在和蕭裕恒說的話，只是沒想到凳子還沒坐熱就被人發現。發現他的人是陳繼峰一直不怎麽喜歡的一個伯母，說起是伯母但也不算是親熱，在很大程度上陳繼峰還很不喜歡她，因為她總喜歡拿陳繼峰說事情。

這不，陳繼峰還沒開口，她就已經唧唧歪歪起來。

她撐着椅背起身，面對着陳繼峰說到，“這不是繼峰嗎，回來給你爸過生日？”頓了頓，她又道；“來，坐這邊。”說着她拉開了身邊的凳子，那旁邊正好是蕭裕恒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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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這種生日長輩都是跟壽星坐一起的，除此之外就是些老頭子官場上認識的人，她開口的時候整張桌子的人都看了過來，陳繼峰更是成了衆人注視的焦點。

“嗯。”淡淡的應了一聲，陳繼峰頭皮發麻的走了幾步然後坐到蕭裕恒右手邊。

蕭裕恒似乎很驚訝在這時候還能見到陳繼峰，所以視線一直追逐在陳繼峰的身上。原本要是蕭裕恒如此關注他陳繼峰肯定會很高興，但是現在這個情況讓陳繼峰半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老頭子的臉色再見到他的瞬間就變地漆黑，不過依舊隐忍着沒發火，老頭子斜了陳繼峰一眼之後冷冷的說道；“不用管他，我們繼續。”

老頭子不理他陳繼峰也樂得清閑，拿起筷子就開始祭典自己的肚子。

老頭子活了這麽多年，忽略人的本事那也是一等一的，陳繼峰在他眼裏那就是完全透明的。蕭裕恒卻不行，他時不時是就會轉頭看一眼若無其事吃着東西的陳繼峰。

老頭子被他的走神弄得有些不悅了，這才悶哼着開口，道；“還是小恒你比較有出息，不像有些人，整天無所事事。”老頭子對蕭裕恒一口一個‘小恒’，叫得好不親熱，卻對陳繼峰總是冷嘲熱諷的。

“是呀，人家有個好老爹嗎！”陳繼峰一口氣咽不下，立馬冷冰冰的反諷道；“不過可惜這個好爹把他給扔到我那旮旯窩了。”說到最後，陳繼峰還有那麽點兒得意。

他蕭裕恒了不起呀？了不起還不是跟他一樣窩在那麽個小區裏做城管。他那好歹是個私營企業的小老板，那小子還在給人打工。

“啪！”老頭子聞言立馬就火了，他大手一拍拍得整張桌子都顫動起來，嘴上更是大聲呵斥道；“你小子懂什麽？人家那是自己請命下去的，那像你這個小混蛋整天都……”

“哈，那這麽說來我這混蛋的老子豈不是也不如人家的老子……”

“繼峰！”陳繼峰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大哥陳劍鋒打斷。

陳繼峰也是一時氣急，此時被打斷清醒過來之後也知道自己說的有點過火了，再怎麽樣也不應當如此。他撇撇嘴，起身，道；“我喝多了，還是去那邊吧，免得惹您老不高興。”

說完不等老頭子再開口就逃跑了，倒是一旁的蕭裕恒眼中越加詫異，陳劍鋒見狀連忙開口圓場子，“你別介意，那小子就是一喝酒就犯颠，嘴上沒門說起話來都是胡掰。”

老頭子在蕭裕恒這個喜歡的後輩面前也不好發火，索性眼一閉，無視離開的陳繼峰，繼續剛剛的話題。蕭裕恒作為晚輩自然不會違背長輩的意思，沒多久心思都轉移到了老頭子的話上。

再說這邊根本就沒喝酒就被說是醉了的陳繼峰，獨自一人繞到了自己家後院。

墊着自己的手臂，陳繼峰躺在了老頭子的搖搖椅上看着院子中的熟悉卻又很陌生的景色。這裏的景色陳繼峰從小看到大，早已經看膩，卻在再次見到時覺得親切。

看着陽光大作的院子，陳繼峰有一瞬間的恍惚。

陳繼峰到現在為止都不明白自己這到底算是怎麽一回事。以前的他是死了嗎？還是這是什麽靈異現象？亦或者這裏的一切不過都是他自己幻想出來的世界而已。可是這裏的一切卻又如此的真實，真實得他都不由真的相信了。

仲夏的太陽總是帶着沉悶的氣息，大中午的也讓人喘不過氣來。就算是院子中有些樹蔭，但也依舊驅逐不了那股子熱氣。閉着眼睛，陳繼峰昏昏欲睡。夏天的午後就是這樣，總是讓人容易犯困。

客廳那邊的嘈雜和知了鳴叫聲漸行漸遠，逐漸淡去，陳繼峰的意思也漸漸遠去。

身邊突兀的傳來腳步聲，陳繼峰睡眼迷蒙的回頭看去。

“媽，你怎麽來了？”

“這裏是我家，我怎麽不能來了？”母親笑說着在陳繼峰身旁坐了下來。許久未見，她變得比以前更溫柔了，只是略施薄粉的眼角已經依舊能夠看出幾條淺淺的細紋。

重複輪回的兩世到底還是讓陳繼峰改變了些，就算是走在同一條路上，彼時看到的風景也已經不同。

“……”陳繼峰張了張嘴，只是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她打斷。

“你爸他就那個脾氣，你別跟他計較。”她走到陳繼峰身邊坐下，然後接着道；“你回來他還是很高興的，不過拉不下面子來罷了。”

陳繼峰聞言好氣又好笑，拿棍子把他攆出去也叫做高興？

知子莫若母，陳繼峰一露出那張憤憤不平的臉陳母就猜到了他的想法，她笑道；“他是什麽性格你還不了解，你們倆個可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對了，那小子是什麽人，怎麽會和老頭子這麽熟悉？”突然想起蕭裕恒，陳繼峰問道。前輩子他可不記得蕭裕恒和他家老頭子有什麽關系。

“你說裕恒？”提起蕭裕恒，就連陳繼峰的母親都變得柔和起來。那副笑容看得陳繼峰好生不爽，他不滿的哼哼唧唧嘀咕道；“也不知道那小子有什麽好的……”

“他是你父親以前同事的兒子。”陳繼峰的母親道，“以前你還見過，不記得了？”

陳繼峰越是驚訝的看着母親，小時候見過？

這種事情怎麽可能，前輩子他可是到死都不記得有過這麽回事。

“看來你是不記得了，小時候他來我們家過過年，不過那時候你們倆個都還小，不記得也很正常。”

過年？陳繼峰皺着眉細想，貌似小時候過年是有過幾個小孩子到家裏來玩，但是因為那時候年齡太小而且後面也沒什麽交集所以早就生疏了。現在想想，那些人在陳繼峰的腦海中也只剩下一團模模糊糊的臉，連大致的長相都已經忘得一幹二淨了。

“你這孩子從小就頑皮，小時候還把他弄哭了……”像是想起什麽似的，陳母突然溫柔的笑了起來。

“……”陳繼峰聞言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母親，把蕭裕恒弄哭？半個整天板着張臉的家夥弄哭了？

“不記得了？你把人弄哭了，後來他就再也不敢來我們家了。我聽人說一提來我們這兒那小孩就癟嘴，怎麽也不願意……”陳繼峰的長相随母親，年齡大了之後雖然已經有了男人該有的英俊棱角，但是卻依舊有和母親幾分相似之處，特別是安靜下來之後的那份溫柔。

陽光輕灑而下，把屋子內也染上了幾分明黃。陳繼峰越是長大脾氣越是暴躁，已經很少有這種安安靜靜和人聊天的時候。此時他眼中睡意已消，剩下的全是對母親的話的興趣。

仔細想想，貌似小時候是有那麽一回事，但是細節卻記不清了。只記得好像是自己搶了對方什麽東西還是這麽着，後來就再也沒見過那小孩了。

不過就算是母親這麽說，陳繼峰也很難想象蕭裕恒被人欺負還哭鼻子的場景。想象着那副場景，陳繼峰不禁笑出了聲來。

“說起來你怎麽認識他？”

“他在我上班的地方，見過幾次。”陳繼峰張了張嘴，最後卻沒有把實話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