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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錢寧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刀。
活下去,才有機會殺他。
錢寧被這句話鼓舞到。
“我殺他。”錢寧回答。
黑色的天際被烏雲包裹,月亮隐匿在雲層之中,風呼嘯耳邊,錢寧的心一并沉入谷底。
她終究還是連累了其他人。
這一夜還沒過去。
所有事情好像全都累積到一起。
錢寧腳步虛浮,似乎快要站不穩,她看起來比受了重傷的紀白還要虛弱。
錢寧脫力地扶住旁邊的木質櫥櫃,再次問道:“你希望我什麽時候殺他?現在?”
紀白看得到她靈魂中浮動到黑氣似乎變得更多,将體內的靈氣染色,他眸子裏露出幾分笑,“此刻。”
房門被開啓之後關閉。
錢寧朝紀明華的方向走去。
紀白朝外喊了聲,“紀八,你跟着去。”
“若是她不敢或者不願,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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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的紀八在聽到主上的指令後,朝紀明華所處的院落內飛去。
風未起樹葉卻自動凋落。
錢寧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這個院子內的,她腦子中只剩下一片荒蕪。
她拿着匕首的手上還殘留着剛剛刺向紀白時蹦到的血跡,此刻已經幹涸,留在白皙的手背之上。
而此刻的她,卻要用這只手對準她的盟友。
紀明華似乎察覺到了什麽。
他在睡夢中猛的驚醒,便看到站在他門口的一道身影。
嬌小玲珑,但渾身卻散發着不如讓她現在死掉的頹敗感。
紀明華幾乎一瞬間就明白了發生了什麽。
她失敗了…
以紀白的性格,他今天大概是活不成了。
即使他知道早晚會有這一天,此刻也不免唏噓。
紀明華起身,坐在床頭,閡上眼睛,等待錢寧來取他性命。
他雙腿被廢,只要紀白不死,他永遠不可能再被父親重用。
其實他和錢寧做交易也是在賭。
賭一個明天。
但明天顯然不會在到來。
開門聲在空曠的屋內顯然十分明顯。
錢寧未曾隐匿自己的身形,她推門聲很大,希望紀明華醒來之後可以逃離這個地方,到時候便說他跑了,自己沒殺死他。
錢寧看到半倚在床邊的紀明華。
他朝上仰着,脖頸露出來,把脆弱的地方的地方露出,等待她一刀致命。
他不想活了…
這個念頭忽而從錢寧心中升起。
為什麽?
錢寧走過去,卻不曾掏出匕首。
即使他不想活了。
她也不想殺他。
“我送你走。”錢寧扶住紀明華的肩膀,将其喊醒,如此說道。
“你不是來殺我的?”紀明華本就醒着,當她碰他不是用冰冷的刀刃,而是手掌時,他就睜開了眼睛。
“是,但我想救你。”錢寧說。
但她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将他救下。
“呵。”紀明華輕嗤一聲。
“你想将我救去哪裏?這裏有你的安身立命之所嗎?還是說要将我送至大街上,随便找個地方放下,任我自生自滅?”他問。
錢寧語塞。
她只想讓他離開,但并未為他想好後路。
“殺了我吧。”
“殺了我,我還是紀府的二公子,死後紀白會哭我,給我風光大葬,而不是餓死街頭,被同門嘲諷,和乞丐搶食。”
“我紀明華,死也要死得有尊嚴一些。”
紀明華仍舊帶着文人的風骨,他說道。
錢寧拿着匕首的手都在抖,始終無法朝他刺去。
他幫了她。
她怎麽能殺了他?
“不忍?”紀明華看着她微微顫抖地手,不肯朝他的脖頸前進一絲一毫。
“你既然來了,定然是答應了紀白殺我,現在又裝作心慈手軟什麽?”
“這刀是他随身攜帶的,是他給你的吧?”
“你在裝什麽?覺得讓我多活幾個時辰,我就會感激你嗎?”
紀明華使用激将法,逼她動手。
他語氣中帶着三分譏諷和不屑,對錢寧說道。
“我不該殺你的。”錢寧沒有被他的激将法刺激到,保持着理智,說道。
“那你來幹什麽?”紀明華緊接着問。
錢寧語塞,而後又道:“我想救你。”
“救我?我說過,若你未能給我想好退路,我不需要你救。”
“別磨磨唧唧的,殺了我吧,我活夠了。”
紀明華說罷,拉住她的手,朝自己心口刺去。
錢寧手下垂着一直未用力,被他突然拉起,仍舊需要反應時間。也就是這一瞬間,那匕首已經刺入紀明華的衣服布料,觸碰到肌膚。
錢寧陡然收回力道,但紀明華卻拉着她的手繼續往前,不允許她松開。
錢寧一個小姑娘的力氣,自然是不如紀明華這個男人的力量大。
刀鋒刺入胸膛,鮮血流出來,紀白松了力,他沒有力氣在與之抗衡了。
錢寧在紀白松手的那一刻,就将刀劍拔出,無力松開匕首,不敢面對般地朝外跑去。
她怎麽能動手殺他?
錢寧不敢相信自己的手,她下意識的想要逃離現場。
錢寧打開門就看到站在門口的紀八。
他怎麽會在這?
紀白果然不信她是嗎?
所以派來了他的死士來堵在門口,看她是否真的完成了他所交代的任務。
錢寧想要離開的步伐被紀八擋住去路之後,再次被紀八拎着領口回到室內。
紀明華已經無力坐在床上,他躺在床上,胸前的傷口還在血流。
紀八一眼便能看出,這并非致命傷,還沒有紀白的傷口深,紀白的傷口深度若是在他身上,他此刻已經死了。
紀八遵循主上的話。
在錢寧的面前,将劍刺入他的胸口,刺穿皮膚,劍尖從後背出來,捅了個對穿。
鮮血濺了紀八一臉。
紀明華死了。
錢寧意識到。
她猛得摔倒在地,她腿軟到站不起來。
她真的害死了他。
這個認知讓錢寧整個人崩潰。
紀八利落的抽出劍,再次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手指上毫無呼氣的觸感。
鮮血染上劍身,血腥之氣從屋內蔓延出來。
紀八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劍,拎着蹲坐在地上的錢寧,再次回到了紀白的房間。
錢寧被拎到紀白屋內時,還未緩過神。
他看到紀明華的胸口處的大洞,看到鮮血濺到紀八臉上,黑色夜行衣将其吸收,看到鮮血染紅了被子、床褥。
她仿佛又看到母親、哥哥死在她面前的場景。
鮮血染紅了地磚。
錢寧目之所及全是鮮血的顏色。
她愣愣地蹲坐在地上,發呆。
紀白看到的就是這樣的錢寧。
她不哭不鬧,只是眼神中失去了光彩,連支撐她活下去的恨意都一并消失了。
天空泛起魚肚白,太陽升起,陽光從宅子外照射進來,卻照不到錢寧的身上。
她仿佛一座雕塑,一個時辰都沒有任何動作。
紀白也如此看了她一個時辰。
這是他想要的嗎?
他的懲罰是不是過于重了?
紀白心想。
但他并不是一個會自我反省的人,這個念頭不過一瞬間就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地是,她心裏承受能力太差,需要多殺幾個人練練膽子。
她身上好香,好想抱住。
她靈魂的黑色似乎比剛才看到時更多了。
她馬上就要成為和他一樣的人。
那時候,她還會殺他嗎?
直到錢寧終于緩過神來,站起身,想要退出房間,紀白猛地喊住了她,少年的聲音如往常一樣涼薄,他問:“去哪?這就是你的房間,若是走,也應該是我走才是。”
錢寧沒應聲,卻站在原地不動了。
紀白身上的傷很重,但也不是不能行走。
他站起身,朝外走去,經過錢寧身邊時,湊近錢寧耳邊,低語:“今日,教你學習的老師會過來,好好學,早日殺了我。”
紀白發覺錢寧聽到這話後并無任何反應,甚覺無趣的離開了她的房間。
紀白離開房間後,侍女魚貫而入。
她們拿着帕子、水桶還有洗臉所用的用具進來,伺候錢寧洗漱。
錢寧愣愣地站在原地,聽着昨日在她門口閑聊的侍女說道:“錢小姐,今日教習先生會過來,莫要誤了時辰。”
錢寧如同任由人擺弄的木偶一般,被侍女擦臉,刷牙,換上新衣服。
她的視線從這圈侍女中掃視了一圈,卻未發現昨日帶她去找紀明華的那個侍女,心中陡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她聲音微啞地問道;“青竹呢?”
滿屋侍女無一人回話。
錢寧心中不安感更甚,她再次問了一遍:“青竹呢?她去哪了?我要她來見我。”
侍女們撲通跪了一地。
錢寧心中不安感湧到了腦中,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麽。
他說過的,只要她殺他失敗,那便會有一人死去。
她怎麽能為自己的私仇而讓這些無辜的生命死去。
錢寧聽到翠翠顫顫巍巍地說道:“小姐莫要問了,她已經被處理了。”
她低着頭,顯然是怕這件事在影響到她。
錢寧無力的跌坐在地上,手指發麻,心徹底碎了。
她怎麽能?!
他怎麽能?!
“你們先下去,我自己呆一會兒。”錢寧吩咐道。
侍女們看了看翠翠,随即退出屋內。
昨日她刺向紀明華的匕首還在她身上,并沒有被收走。
若是她也死了,是不是可以換來她們的原諒?
錢寧握住匕首,猛的刺向自己的心口。
一切都結束了。
就這樣結束吧!
她對不起父親、母親、哥哥,也對不起紀明華、青竹,但她不想在對不起任何一個人了。
錢寧在死之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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