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信號——你給我一個信號

第六十七章 信號——你給我一個信號

雪下了一整夜。

霍平野醒來時頭痛欲裂,睜眼所見卻不是宿舍上鋪的床板,而是裝潢有些熟悉的酒店。

他驟然清醒,震驚地發現被子下的自己只穿了一條內褲。

他難以置信,懷疑人生,恍然瞥見睡在隔壁單人床上林澤遠,頓時松了一口氣。

原來是阿遠帶他來開房——!!!

阿遠帶他來開房了?!

霍平野屏住呼吸,努力回想昨晚發生的事。

同學聚會,他喝多了,室友喊了阿遠來接他……阿遠罵他笨蛋——糾正一下,他不是。

然後下雪了,林澤遠扶着他回到宿舍,掏了半天他的衣兜和褲兜都沒找到鑰匙。

阿遠生氣地把他丢在了宿舍門口。

他眼巴巴望着阿遠消失的背影,卻見他又氣呼呼地折返,拉着他離開宿舍。

外頭在下雪,他們沒有帶傘,阿遠将圍巾摘了,使喚他撐開擋在他們頭頂,一路磕磕絆絆來到酒店。

後來——

“霍平野。”

“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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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正,稍息。”

他照做。

“脫衣服。”

他頓了頓,照做,脫了外套。

“脫褲子。”

“阿遠……”他不好意思。

林澤遠:“脫!”

他立刻照做,把自己扒了個幹淨。

“沒讓你都脫了!”阿遠氣道,“那個留着。”

“哦。”他留住自己的底褲。

“現在去床上,掀開被子,躺下。”

他照做,躺下前忽然意識到:“阿遠,我沒刷牙。”

阿遠閉了閉眼睛,指向浴室:“三分鐘。”

他在浴室笨拙地拆一次性牙具。阿遠看不下去,給他拆完擠好牙膏,塞到他嘴邊。

刷完牙,他又去夠毛巾。阿遠似乎忍耐到了極限,奪過毛巾打濕,“低頭,閉眼。”

阿遠給他擦了臉,然後對他說:“去睡覺,馬上。”

然後他就上床睡着了。

“……”

霍平野花了一點時間消化自己昨晚的“愚蠢”行為,悔恨怎麽不幹脆斷片呢!

他下床找回自己昨天的衣服,沒想到全是聚會時沾染的煙酒味,只能先從衣櫃裏拿了一件浴袍披上。

然後安靜地守在床邊,等林澤遠醒來。

阿遠睡覺的時候喜歡側躺蜷縮,很少翻身,呼吸輕淺,睡顏恬靜。

霍平野望着他纖長濃密睫毛,想起昨天晚上雪花落在這雙小扇子上的模樣。

還有昨晚阿遠給他擦臉時,指尖捏着他的下巴,明明不耐煩地皺眉,給他擦拭的時候卻很仔細,就是動作重得有點疼……

阿遠昨天說他是笨蛋。

霍平野蹲到他床邊,又不敢靠太近,怕自己身上宿醉後的味道熏到對方。

他也不去洗漱,擔心吵醒阿遠,更擔心對方醒來趁他不在就逃走。

他還想問問對方昨晚到底是什麽意思。

正想着,睡美人突然睜開了眼睛。

霍平野一怔。

“你蹲這幹嘛?”林澤遠用初醒時軟糯含糊的聲音問他,“又有蟲子?”

霍平野:“……”

這次他還沒想好借口,但是他說:“我不是笨蛋。”

“也不傻。”

“……哦。”林澤遠坐起身,居高臨下看着他,“所以呢?”

霍平野仰視他:“所以,你給個信號吧。”

“你給我一個信號,我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林澤遠抿唇,別開視線:“……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他快速下床,閃身進了浴室。

“你知道。”霍平野被攔在浴室門外,“你知道我在說什麽,阿遠。”

“我不知道,”林澤遠隔着門說,“霍平野,不要和我打啞謎。”

你想要什麽,得明明白白說出來,別叫我去猜。

霍平野沉默片刻:“我懂了。”

林澤遠一怔,看着消失在門邊的陰影:“?”

你懂什麽了?

*

寒假正式開始,林澤遠和霍平野一起坐火車回到清河市。

林澤遠帶着教授給出修改意見的論文回來修改,并準備開學後的答辯。

相比之下,霍平野才是個放寒假的大學生,每天沒事就來“騷擾”林澤遠。

“阿遠,明天去不去溜冰?”

坐在書桌前看書的林澤遠回頭,見他沒骨頭似的躺在自己床上,微微皺眉:“你起來。”

霍平野沒動:“說真的,聽說市裏新開了一家溜冰場,明天別看書了,休息一天。”

林澤遠放下書:“你先給我起來,誰讓你外套都不脫就躺我床上。”

他走到床邊驅逐霍平野,後者狡辯:“我新衣服,又不髒。”

“那也不行。”林澤遠皺眉去拉他。

“好好好,不躺了不躺了。”

霍平野讨饒,反手握住他的手腕,狀似要起身,實則用力将他拉下來,摟住他的腰一個翻身,把他壓在身下。

然後迅速跳起來逃走,說:“明天下午兩點出發。”

莫名其妙被摔進被窩的林澤遠:“……”

霍、平、野!

*

第二天下午兩點,霍平野上門來找林澤遠,三催四請才把他從房間裏拉出來。

溜冰場位置不遠,三站地鐵抵達。

因為放寒假,場館內很熱鬧。霍平野買了兩張票,又讓老板拿兩雙新鞋。

林澤遠:“你又不一定經常來,買鞋做什麽?”

霍平野:“不買就得穿那邊那些別人穿過的。”

林澤遠頓了頓,看了眼那邊公用的溜冰鞋,轉身去試穿新鞋。

剛試完,霍平野已經把錢付了。

林澤遠習以為常道:“待會請你吃關東煮。”溜冰場門口就有賣。

霍平野也換上了新鞋,道:“不用,就當是補給你的新年禮物。”

情侶鞋get。

林澤遠一頓:“你哪來這麽多送禮物的名目?”

霍平野卻沒有回答,岔開話題說:“啊,是不是不能送人鞋子?”

林澤遠:“?”

霍平野:“他們說,送人鞋子會把對方送跑,我們這還是溜冰鞋。”

林澤遠:“……所以?”

霍平野:“會跑得更快?”

林澤遠:“……”

“哈哈哈。”霍平野笑了笑,熟練地踩着溜冰鞋起身,朝林澤遠伸出手。

林澤遠:“你又會?”

霍平野:“這又不難。”

他上輩子就會,放假前在首都被同學拉去溜冰場玩,将熟練度練了回來。

只不過那次阿遠沒去,他玩得并不開心。

林澤遠也不覺得區區溜冰能有多難,于是避開他的手,嘗試自己站起身。

确實不難。

“厲害。”

霍平野見他站穩,退開少許,腳下示範:“這樣滑……”

林澤遠腳下輕輕用力,朝霍平野滑去。

怎料沒滑兩步就重心偏離,眼看要摔在霍平野面前,後者伸出胳膊,穩穩扣住他腰,将他撈起來扣在懷中。

“慢點,不要急。”

帶着笑意的安慰落在林澤遠耳畔,莫名叫人耳熱。

就在他想要推開霍平野時,對方松開懷抱,然後拉住了他的手。

“來這邊。”

霍平野拉着他滑到場邊的初學者練習區,“你先扶着護欄練練。”

林澤遠與周圍扶着護欄練習的小孩對上視線:“……”

感覺被鄙視了。

林澤遠的身體素質擺在那,練武多年的他平衡性本就不差,再加上學習能力強,很快就掌握了基礎技巧。

“厲害,出師了。”霍平野一邊倒着滑,一邊稱贊他。

林澤遠對他的炫技視而不見:“讓開,別擋道。”

“怎麽還過河拆橋、欺師滅祖了?”霍平野故作傷心,連退數米,仿佛被如有實質的利刃傷害了一般。

林澤遠:“……閉嘴吧你。”又演上了。

*

林澤遠漸漸找到了滑冰的樂趣,隔三差五就會和霍平野來溜冰場。

霍平野一邊教他,一邊在他面前炫技,以致于誇獎他有進步的話聽起來都有些虛情假意。

不過林澤遠并不在意這些細節,他只是一個來溜冰場勞逸結合一下的普通大學生罷了。

這天結束後,林澤遠在門口排隊買關東煮。霍平野看上了馬路對面的烤雞腿,非要過去買一份。

“同學你好。”

排在後面的男生和林澤遠搭話,“最近經常碰到你們來溜冰,你倆是朋友?”

林澤遠:“不是。”是發小,是兄弟,是家人,遠不止于是朋友。

但和你有什麽關系?

男生卻誤會了:“那他怎麽老纏着你?還愛顯擺,我看你好像也挺煩他的。”

林澤遠皺眉:“?”

男生解釋道:“我經常聽你對他說‘滾’、‘閉嘴’,不是因為讨厭他嗎?一般人對朋友不這樣吧?”

林澤遠冷眼啓唇:“滾,少自以為是。”

男生臉色的一僵,由白轉紅,怒道:“你、你什麽素質?”

“閉嘴。”

林澤遠的眼神冷漠不屑,仿佛與他多說一句話都是浪費,“你媽沒教過你少對別人品頭論足、說三道四?什麽素質?”

帶着烤雞腿回來的霍平野插話:“怎麽了?”

他站到那男生面前,高大的體格和維護的姿态給人極大的壓迫感。

男生低聲罵了句什麽,灰溜溜地走了。

霍平野瞥了眼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轉頭問林澤遠:“什麽人啊?幹什麽的?”

林澤遠:“自以為是的神經病。”

霍平野:“哦,來找你搭讪的吧。”

林澤遠皺眉:“少來,晦氣。”

霍平野彎起唇角:“罵得好。”

“但請小林同志回答一下,我們不是朋友,那是什麽?”

林澤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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