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

第 2 章

聞訊趕來的魏淇看着坐在自己科室裏的江明誠與楊衡。當初得知兩個人在一起時曾有許多人羨慕他們，羨慕他們才貌雙全又十分般配，魏淇也是其中一個。這一次雖然兩個人仍是并肩坐在一起，但魏淇敏銳地感到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但他沒有工夫問，而是急着要給楊衡做檢查。楊衡對江明誠說："人也送到了，你就先回研究所吧，別耽誤了你的進度。"江明誠沒有動："等你檢查完我再走。"楊衡就沒有說什麽，跟着魏淇走了。

檢查結束後 。魏淇皺眉看着結果："你視網膜有部分脫落，可能是情緒導致的。想恢複估計得動手術了。"

楊衡點了點頭，對坐在一旁的江明誠說："你先走吧，這邊有魏淇負責。"江明誠張了張嘴，但最終什麽都沒有說，沉默地站起身，離開了。

幫楊衡辦好住院手續後，魏淇松了一口氣。"明天你就要正式住院了，估計飲食什麽的也要控制。出去吃一頓好的？"楊衡點了點頭說："行。"

楊衡聞了聞味道，有些意外："你居然來這裏。"魏淇邊用手機掃碼邊說："你現在又沒辦法自己點單，我肯定要找一家你吃得慣的。口味沒大變吧？"楊衡搖了搖頭，示意他随意。點完主菜後，魏淇劃到酒水飲料界面，自己點了一個冰可樂，猶豫了一下，只叫服務員再上壺開水。"我這雙眼睛嚴重到我都不能陪你弄點啤酒了？"楊衡開玩笑似的說，"哦對了，嫂子管得嚴，你在外頭不好随便喝酒。"

魏淇将冰可樂放在楊衡面前，自己則倒了一杯開水："你和江明誠怎麽了？感覺你們今天不是很對，和之前不太一樣。"楊衡摸索着抓住可樂，擰開蓋子，輕描淡寫的說："分了。"

分了？魏淇握住杯子的手一頓。這麽般配的兩個人居然分了？他覺得有些惋惜，但想想他們在性格、習慣……上的巨大差距．又覺得好像本該就如此。楊衡之前總是溫和而又不羁，在和江明誠在一起後越來越正經，只有現在漫不經心把玩手中的瓶時才依稀有當年的影子。

"這種情況是不是一般勸合不勸分啊？"魏淇喝了一口水，靠在椅梢上，裝作随意地說。

"覺得可惜了？"楊衡啞然失笑。他輕輕晃着瓶子，聽着水中氣泡冒出又炸開的聲音出了會兒神，頓了頓，很久，才坦然說道："其實不是不愛了。只是……不合适吧。"

魏淇猶豫了一下才說："我也不想勸你們什麽。如果你們真的想清楚了……"

楊衡打斷了他的話："老魏，我們都已經三十多了，沒有這麽沖動。"

魏淇松了口氣，笑了："那我就不多說什麽了。"

他們吃完這一頓飯已經很晚了。魏淇先回科室準備收拾一下東西再送楊衡去住院部，然後回家，當他安頓好楊衡出來時發現江明誠站在住院樓的大門口，手上拎着楊衡常用的黑色運動書包。看見魏淇的目光，江明誠晃了晃書包，解釋了一句："楊衡的換洗衣服。"魏淇點了點頭，把楊衡的病房號告訴了江明誠。

江明誠道了謝，擡腳走去。魏淇慢悠悠地在他身後說："你對他還是挺上心的，也過了這麽多年了，舍得就這麽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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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誠腳步一頓，沒有回頭，平靜的聲音在夜裏傳來："既然在一起對彼此而言只，是負擔，沒必要再糾纏不清浪費感情。"

魏淇啞然失笑："你和他在這一點上倒是出奇地相似……行了你去吧，我也該回家了。"走了幾步他又想起來什麽，低頭打字發信息道：［楊衡住院總要吃點有營養的，我平時忙可能不太顧的過來，你要是有空就給他送點飯。]

江明誠秒回，沒有任何猶豫：［好。]

病房的隔音效果不錯，外面的嘈雜都只是隐隐綽綽，窗外的蟲鳴反倒聽得清楚。楊衡安安靜靜地倚靠在床頭。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這樣了。什麽都不做，什麽都不想，就這樣無所事事地聽着外面安寧的氣息。他一直都喜歡這種來自自然的聲音，但和江明誠在一起時很少能聽到。

突然他聽見病房外的嘈雜突然清晰，又很快低下去，變得模糊不清。他坐着沒動："江明誠。"江明誠将包放在他的床頭櫃上，應了一聲。楊衡側耳聽了一下："你帶了什麽？""你的衣服。"江明誠說，又從兜裏掏出一把鑰匙："還有你之前給我的你的鑰匙。"

鑰匙輕輕放在桌上的那清脆的金屬撞擊聲敲了楊衡的心一下。他坐着沒動，笑着嘆了口氣："都多久之前的事兒了，得虧你還記得。"江明誠輕輕地嗯了一聲，兩人便陷入了沉默。他們本來也不是話多的人，這麽多年的陪伴與近幾天的冷戰更是讓語言減少。江明誠的手無意識地卷着衣角。他覺得自己想開口說些什麽，無論如何得開口說些什麽，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或許只能有禮貌而疏離地關心一下楊衡的病情了。

楊衡的手機響了，打破了沉默。江明誠想替楊衡拿過去，但楊衡先一步摸索到手機，接通了電話。是楊衡在律所的同事，找他溝通工作上的事。江明試一言不發地站起身，離開了病房。

"喂，楊老師，才發給你的文件你看到了嗎？哦哦對了忘記你看不見……"是他帶的一個實習生。女孩就要實習轉正的當兒帶教老師卻因病住院了，不用猜都知道她有多焦急。楊衡寬慰了她兩句，然後大致替她分析了案件。

女孩叫鄭興晴。聽完楊衡的分析後她恍然大悟："知道了，謝謝楊老師。""沒事、還有別的事嗎？"楊衡笑了笑，溫和地回答。

電話裏，鄭興晴扭捏了半天，然後小聲問："楊老師，你現在眼睛怎麽樣了？"楊衡笑了："哪有這麽快啊，我才剛搬病房沒多久。"那你，你什麽時候動手術啊？"鄭興晴哦了一聲後，有些猶豫地問了一句。

"不也意外的話是明天。怎麽，這麽關心我啊？你不會想等我動完手術來看我吧？"楊衡開玩笑地說。但電話另一邊鄭興晴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她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嗯了一聲。

楊衡笑着揉了揉眉心，簡單寒暄幾句後就挂掉了電話。他不是看不出女孩的心思，只是剛結束了一段感情，他實在是很疲憊。

江明誠又進來了。他替楊衡将窗戶關上時，楊衡說："窗聲開着吧，我喜歡。"江明誠愣了一下，将窗戶打開半扇，拉上窗簾，然後對楊衡說："早點睡，明天要動手術的，我走了。"

楊衡摸索着将手機放在床頭櫃上："再見。"

江明誠替他關了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