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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的蓋子随着那輕微的響聲彈起,開了一道細細的縫隙,微弱黯淡的光芒在盒子純黑的表面流淌着,為上面雕刻着的簡易線條鍍上了一層詭異的光輝。
莫奕不自覺地屏住呼吸,伸出手指,緩緩地扣住了蓋子的邊緣,然後稍一使力。
随着一聲幹澀的“吱呀”聲,盒子緩緩打開了。
盒子的內部也完全被黑色的漆質覆蓋,深兒均勻,經歷了百年時光也沒有絲毫褪色的痕跡,在盒子的底部堆放着一些雜亂的小物件。
蓋在最上面的是幾張樣式熟悉的信紙,将莫奕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泛黃的紙張折成幾疊,随意地蓋在盒子裏的雜物之上,淺淡的灰塵覆蓋在其上,猶如陰影一般籠罩在紙面之上。
莫奕将那幾張信紙從盒子中拿了起來,修長細瘦的指尖謹慎而輕柔地将折起的信紙打了開來。
站在一旁的于染極有眼色地打開了手電筒,幫莫奕将紙面照亮。
莫奕在繁忙中擡起眼眸看了她一眼,沖着她匆匆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然後繼續低下頭去,細致地觀察地手中的紙張。
第一張信紙上是熟悉的字跡,看上去理智而平淡,每一個字符都寫的認證而整潔,幾乎看不出是經歷過悲痛打擊的人一般,但看上去總是有一種莫名的驚心。
莫奕低垂下眼睑,細細地讀着上面的內容。
“親愛的埃斯特:
你知道的,我和我的外祖母從來都不是很親近,在她在世的時候,我就對她有一種莫名的畏懼感,或許是因為我太小了,那個時候的我總是感覺她身上有一種古怪的感覺。
她整個人的氣息就像是陰潮了三個月都沒有晾幹的衣服一樣,她的眼睛總是讓我覺得慎得慌,黑的就像是兩個無底洞,我從來都很怕她,不管是她散發着腐爛氣味的呼吸還是枯瘦慘白猶如死人一樣的冰冷指頭,都讓我下意識地不敢靠近。
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在她去世那年,給我留下了一個刻着許多奇奇怪怪圖案的黑盒子作為遺物。
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是這可能是救下我們孩子的唯一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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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封信到這裏便結束了。
莫奕翻開了下一張,上面的字跡看上去略微有些淩亂,上面是淩亂而沒有邏輯的幾行字,看上去甚至有一點前言不搭後語:
“親愛的埃斯特:
我又開始夢游和幻聽了,我總是聽到有人在我的耳邊說話,聲音沙啞可怖,似乎想要我做些什麽,我聽不清,也記不得,他說的內容,我只覺得自己好像站在懸崖上一樣,不管是進是退都是深淵。
我好想你,如果你在該多好。(這一行被劃掉了)
昨晚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站在艾麗卡和約翰的小床邊,手裏拿着他們冷冰冰的小衣服,上面滿是我的眼淚。
對了,我外祖母的奶奶是被燒死的,你知道嗎?”
莫奕緩緩地眯起雙眸,長長眼睫下的深黑眸子閃動着若有所思的光芒。
要知道,在那個年代,女巫被發現是會被宗教法庭處以火刑的。
這樣子看來,寫下這封信的主人公家族與惡魔學淵源頗深,這也側面印證了那本特殊的《所羅門之鑰》的來源與真實性。
他用指腹下意識地摩挲了兩下信紙粗糙的邊緣,然後掀了開來,露出了第三頁。
這次的話語依舊很簡短,但是上面的字跡卻顯得顫抖而無助,好幾個簡單的詞都被寫錯,胡亂地塗掉重新寫了好幾遍:
“上帝啊上帝啊上帝啊!!!我不能這麽做我不能這麽做!”
那三個“上帝”被狠狠地劃掉,用力過猛到信紙都被劃破出毛糙的裂縫。
顏色更淺一些的墨水寫就的詞語出現在劃掉的話下:
“僞神”。
冷冰冰猶如鐵石。
在紙頁的末尾有一些點狀的深棕色痕跡,似乎是幹涸的血跡。
莫奕抿了抿雙唇,神色一時有些沉重——需要被獻祭的器官必須來自于活人,而且根據已知的部位,僅僅一個受害者是不可能滿足的
手指撫上“僞神”二字,指尖下的紙面粗糙而冰冷,淺淺的字痕凹陷下去,莫名令人心裏一顫。
——看來……她最終還是那麽做了。
莫奕深吸一口氣,努力将自己心口萦繞着的情緒消除,然後伸手翻開了下一頁,上面只有一句話,顫抖,不可置信的字跡歪歪扭扭地寫在紙面上:
“It works.”
【成功了。】
一旁的于染有些疑惑地皺起眉頭,她擡起眼眸,張了張嘴似乎想問些什麽,但下一秒卻看到了莫奕越發沉郁的面色,不由得把未脫口的話咽了回去。
再回過神來,莫奕已經翻到了下一張,于染定了定神,向他手中的紙張看了過去:
“親愛的埃斯特:
我簡直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我的欣喜若狂,我真的成功了,我把我的孩子重新拽回了人世,現在即使讓我就此死去也沒有什麽遺憾了。
但是他們的狀态有點怪,似乎很沉默,我不知道該怎麽讓他們開心起來……”
于染莫名的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仿佛被蒙着眼睛放在了深淵之前,下一步就是可怖的墜落,她深吸一口氣,繼續看了下去。
信紙已經翻到了下一頁,于染定睛細看,但是但卻不由得被上面的東西吓了一跳。
只見那張粗糙泛黃的信紙上寫滿了狂亂的字跡,過大的力道幾乎将紙面劃穿,字裏行間透過來的絕望與瘋狂幾乎穿透紙張,直直地刺入人的眼球:
“NONONONONONONONONO”
一整頁上滿是巨大的“不”。
而仔細看去,在被瘋狂的字跡覆蓋下,能看到另外一種不同的,平靜的字跡,似乎是在寫完下面的文字之後,理智被絕望侵蝕,在不可抑制的瘋狂沖動下将整個紙面用狂亂的“NO”字占領,塗掉了之前的字跡。
莫奕湊近了幾分,仔細地辨認着被劃花的紙上印着的那幾行字:
“他們身上開始起疹子,整夜整夜的低燒,我不敢請醫生,他們已經知道我的孩子去世了,難道這就是上帝對我的懲罰嗎?我不能接受,我不能相信——”
後面的字跡猛的一頓,最後一筆被長長地劃下,斷在了整張紙的邊緣。
莫奕抿抿唇,面容在手電筒燈光下顯得有些蒼白。
他伸手翻開下一頁。
“有惡魔住在我孩子的身體裏。”
神經質的塗塗畫畫之後,用清晰的字跡繼續寫着:
“它想出去。”
緊接着便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莫奕的手指穩穩地翻開下一頁,下一頁的字跡越發的潦草與慌亂,塗改的痕跡更多了:
“現在,我知道它是什麽了,它已經離開兩百多年了……怎麽可能……它變得更可怕,更致命
我不敢想象如果……
哦上帝啊我做了些什麽?我犯下了怎樣的錯誤?”
極度的痛苦從字裏行間透了出來,猶如尖刀一般劃下,仿佛有汩汩鮮血從腐爛的傷口中連綿地流淌而處。
在下面有一行極其熟悉的文字:
“IT can never happen,i won't allow IT.”
在紙張的最下方有一句話的墨跡污掉了,但是莫奕卻在心中緩緩地呢喃出它本該寫出的句子:
“GOD PLEASE HELP ME”。
這一疊信紙在這裏結束了。
莫奕深吸一口氣,将這疊極輕薄又極沉重的紙張放了下來。
現在,事件的脈絡已經清晰了起來,整個事件的最後一塊拼圖被補齊,完整的真相終于顯露出來。
一旁的于染看到他放下手來,重新按上面的折痕折好,便也将自己拿着手電筒的手垂下。
她凝眸看向莫奕,他的臉龐在瞬間昏暗下來的燈光中顯得有些模糊,側臉的線條被朦胧黯淡的光線籠罩,一時看不清面上的表情。
于染心裏一時有些惴惴。
她在心中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斟酌着開口問道:“……怎麽樣?”
剩下半截話語隐藏在未盡的餘音中——這個線索值得嗎?
莫奕似乎這次被她的聲音從沉思中喚醒,一雙極深極黑的雙眼擡起來一瞬,目光瞬間穿透了那朦胧的光線,刀鋒一般的鮮明而醒目。
下一秒,他重新垂下雙眼,長長的眼睫蓋住了眸子內的光。
他笑笑:“多謝。”
說畢,莫奕将那幾張薄薄的紙頁夾在細長的手指間,順手遞給了于染。
于染下意識地接了過來,然後打開看了看,正當她低頭時,就只聽莫奕的聲音響了起來:“現在開支線,可以嗎?”
她目光一凝,慎重地想了想,然後輕輕點了點頭。
莫奕見她已經準備好了,在心裏将他收集到的種種線索總結了一下,然後簡明扼要地說了出來。
當他話音落下之際,那個熟悉的機械女聲再次出現:
“當當當當!恭喜05號玩家莫奕,與09號玩家于染解鎖本場逃生游戲游戲隐藏劇情!
支線任務開啓,完成支線任務将獎勵豐厚積分,請玩家繼續努力!”
就在話音剛剛落下之際,莫奕只感覺自己的左手被重重地握了一下。
——霧?
手上傳來熟悉的冰冷的觸感,帶着些微的疼痛直直地刺入心髒,頭腦中傳來尖銳的警報聲,不詳的預感如同堅硬的木楔一般深深地嵌入腦海。
濃重的危險感瞬間襲來,冰冷粘膩地順着脊柱攀援而上,幾乎令他汗毛直豎。
莫奕猛地擡起雙眼。
渾身的血液瞬間冰涼了起來。
于染無知無覺地看向他,眼眸中染上些許疑惑,似乎不明白為什麽莫奕的臉色驟然蒼白如紙,還直直地盯着她的身後。
只見她的身後的黑暗中,站着一個熟悉的影子。
蒼白而模糊的臉上看不清楚五官,只有一雙黑洞似的眼睛鬼火似的注視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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