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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吧。”君晗坐在班主任對面的小凳子上，等待着她繼續說話。

“聯考考得不錯，暑假的音綜我也看過了，很高興還能看到你回學校，我以為你決定走另外一條路了。”

君晗靜靜聽着，等着她進入正題。

“三號開學考試也是聯考，希望你再接再厲。”班主任從抽屜裏拿出一個文件袋，遞給君晗。

“我們懷疑過你的成績并非真實，經過監控查證并非如此，所以我仔細看過你幾次考試的全部答題卡，終于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你在控分。”班主任的目光并不犀利，而被拆穿的君晗也不覺得慌亂。

“雖然會因此聯想到你家庭的變故，但是我仍不明白這其中緣由，君晗，如果可以，我願意當你的傾訴對象，如果你還沒準備好，那我希望，你去到更遠的地方，找尋你想要的答案。”

君晗拿着離城一中出題組為高三學生出的最新試題回了班級。

“這是一套試水試卷，包括你在內共有十五名同學收到了這份試卷，我們将根據你們的做題情況調整試題分發給其他同學去做，校方也有把你們這十五位學生放在一個單獨班級特別集訓的想法，你有沒有什麽想法，我也可以反映到校方。”

“君晗，你是一中的王牌。”

班主任毫不吝啬的贊美讓君晗有些無措，她不願回想這詭異的畫面，但依然有些愉悅。

君晗回到班級，從後門進去就是她的位置，但她幹淨、整潔空無一物的桌面上堆了一些包裝精致的禮物盒，她有些不解，看過幾張禮物盒上的卡片後，又覺得有些無力承擔。

“Y佬，請笑納，不過是某人一點心意罷了。”

“君晗，很喜歡聽你唱歌，暮晗樂隊要一直唱下去！”

“君晗親啓。”

“君晗，這裏沒有昂貴的禮物，不過是我貧瘠的愛罷了。”

“君晗，希望你開心。”

君晗小心翼翼地收拾着這些禮物，她不敢拆開那些精美的包裝，她總是要珍視那些愛，怕無力償還，更怕是她逃無可逃的蛛網。

課間時，季然坐到君晗旁邊的空座上：“這麽多禮物，還以為你過生日呢。”

君晗看着那些署名或者未署名的禮物，心下有些忙亂。

君晗只好趁着班級裏的同學都沒走的時候走到講臺旁：“抱歉占用各位時間，請把你們的禮物拿回去，心意我已經收到了，謝謝。”

君晗禮貌的話語中卻是不容置喙的疏離，看着桌面上漸少的禮物，她終于輕松一些：“請各位也幫我拒絕其他班級或年級同學送過來的禮物，謝謝。”

君晗鄭重地鞠躬之後回到座位，看着季然手上拿着的禮物盒，一時覺得她有些好笑。

“你也跟着湊熱鬧？”

“補給你的生日禮物，給你寫了好長一封信呢。”

君晗無奈地搖搖頭：“抱歉。”

“明姐姐管這麽嚴嘛？”

“為大家好。”

季然拆開她的禮物包裝袋，拿出一個信封，天藍色的卡紙上是娟秀的字：TO君晗。

“謝謝。”君晗第二次收到季然的信，兩次的心情并沒有什麽不同。

“君晗，喜歡你真的是一件很美好很美好的事情，所以，請你允許我一直追着你這顆星星。”

君晗看着手中的信，只覺得尤為珍重。

“我以為，你還需要再考慮一段時間。”

“你說的很明白，雖然傷心，但是……”

季然偏過頭不看君晗，君晗把自己的漁夫帽蓋在季然頭上，幾乎完全擋住了她的眼睛。

君晗只能聽到季然悶悶的聲音：“我又不是傻子，我要是還不明白，我們這兩年朋友就白當了。”

沉默良久後，季然深吸了一口氣，緩了緩神，輕聲說：“君晗，我喜歡你。”

君晗怔了一瞬，輕聲說：“我知道。”

“你什麽時候知道我喜歡你的？”季然的聲音傳來，或許是因為有帽子阻擋，聲音悶悶的。

“你來傾城的時候。”

帽子下傳來季然的嗤笑，良久，她說：“你就不能裝作不知道嘛？”

“我不知道。”

季然任由淚水流下，浸濕君晗的帽子。

君晗不知所措，看着季然。

季然拿下了臉上的帽子，看向君晗，問：“你原本就打算這麽拒絕我的嘛？”

君晗：“這不是我本意。”

季然釋然地笑笑，說：“謝謝你。”季然低下頭，擺弄着君晗的漁夫帽，帶着哭腔說：“你的帽子濕了。”

君晗回應着：“沒關系。”

季然蹭了蹭流下的眼淚，紅着鼻頭，委屈巴巴地說：“喜歡你我又不虧，因為喜歡你，我能成為我們學校大文組合的數一數二，因為喜歡你，所以我有那麽大的動力，我們之間有那麽多快樂的回憶，我一點也不虧。下節是我最喜歡的歷史課，你不許打擾我，我要好好學習，我不要再喜歡你了，喜歡你真的比學習還累。”

季然喜歡君晗是什麽樣的感覺呢？就像是看着本來只有自己發現的星星變成好多人的星星，自己的喜歡不過是滄海一粟，而她的星星似乎離她越來越遠……

君晗看着季然淚中帶笑的獨白，心裏不是滋味，她又很難說明。

君晗盯了季然好一會，直到上課鈴響起，季然離開教室，帶着被拆開的禮物盒，帶着她的歷史卷子，帶着亂七八糟的情緒和重構的內驅力。

這之後不可避免地存在一段尴尬的時期。季然的暗戀被強光照射，一切都擺在明面上，即使不去說明，她們也再難坦然。

君晗遲遲沒能打開那封信，不同于暧昧而熱烈的粉色，理性而夢幻的藍色更加讓她害怕這封信的內容。

于是，她帶着這封信再次面見她的心理咨詢師。

“其實……這就是我第一次建立較深刻的人際聯結，我很珍惜，但是我又确認，我對她不是那種喜歡。”

“看來你今天的目的很明确。”溫柔堅定的目光讓君晗慢慢放松下來。

“那麽請你好好地看看這封信，然後告訴我你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