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6.Part5

Part5

蘇媽媽還是相信兒子不會做什麽太過分的事，但她還是很擔心：“你聞聞你身上這味，你說去複習功課我能相信嗎？”

蘇澈低頭一聞，心一沉。蘇澈知道自己不是特別小心，有些線索一定讓媽媽掌握了，煙什麽的到還好說，就說學習壓力太大了，偶爾抽的，但是現在身上還有一股濃郁的香水味還有酒味就沒法解釋了，這是晚上他服務的一桌常客裏的一個姐姐非要讓他坐下喝一杯，他喝了她就點十瓶啤酒，小澈當時想起工作提成，咬咬牙就喝了下去。

“總之我沒去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您不要太擔心。”

蘇媽媽知道因為家庭條件原因，兒子自小就比同齡人成熟的多。學習成績是學校裏拔尖的，從未上過什麽補習班也輕松拿到前幾名。雖然穿不起什麽名牌，但衣着整潔，永遠都是幹幹淨淨的。所以她其實不太管着小澈，況且……小澈沒有爸爸，她恨不得雙倍愛小澈來彌補小澈心底的遺憾。

但這次，她絕不能姑息：“蘇澈，你老實告訴媽媽，你到底去幹嘛了？”

小澈想了想就知道不能說，雖然酒吧裏的人都很好，很照顧自己，而且也沒有外人預想的那麽恐怖，但是終究不是個正經學生該去的地方，果然人一旦撒謊，就要用更多的謊言去圓那個慌，這次不得已還是要騙媽媽。

“我只是在我們學校一個有錢的學生家替他做作業而已，他每天給我點錢，吃喝玩樂也帶着我，可我都沒放心上。您別想太多，也千萬別去找老師問，他家裏以為我給他輔導學習，所以也沒攔着，您一去他就露餡了。”

這一番話乍一聽确實入情入理。蘇澈口袋裏經常有好煙，而且最近晚上在外面，非但沒瘦，還長出了一點肉。只有蘇澈知道，那些都是客人的打賞，還有吧裏人的照顧，吧臺那裏有什麽好吃好喝都不忘分給他。

看到蘇媽媽眼裏的戒備逐漸放下，蘇澈也松了口氣：“媽我已經很困了，明早還要上課。”

蘇媽媽沒再說別的，只是點點頭讓他進去睡覺。蘇澈知道一提到上學，不管什麽要求媽媽都會答應，這招屢試不爽。

雖說這樣，工作的事也只能暫緩幾天了。幾百塊錢就這麽飛走了，電腦何時才能攢出來呢？蘇澈躺在床上無奈地想。

由于晚上思考了很多，蘇澈早晨起床時候看到時間已經很晚了。他沒再耽擱，背起書包往學校跑，而小區裏居然有很多人對着他指指點點。

那些議論他聽不分明，也沒太關心，這種小市民心态的三姑六婆他本就不放在心裏，但他媽媽還要依靠居委會介紹一些零工，所以他一般在小區裏都是逢人三分笑。

到學校時候正踩着上課鈴，剛要沖到班裏的時候，卻正看到昨天的三個人堵住了教室的門，看到蘇澈之後一臉嘲諷：“你居然還好意思來上學？”

蘇澈眉頭緊皺就往教室走：“沒時間和你們閑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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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不是帶頭的人，而是旁邊一個男孩推了推蘇澈的肩膀：“你媽是狐貍精，你是小狐貍精，一家子都靠着勾引人活着，你還有臉敢來上課？”

蘇澈一聽這話，火氣瞬間起了，反手推開那男孩：“你說我随便說，別提我媽。”

那男孩由于沒有防備，被蘇澈一推，退了兩步才穩住，聲音放大了幾倍：“你媽以前就是給你爸當小三，後來你爸不要她了，她就帶着你這個拖油瓶繼續勾搭別的男人，前幾天她手是不是傷了？那是她去給別人家裏做衛生時候跟那家男人睡了，正好被那男人的老婆回來看見，兩人打的。”

蘇澈垂着頭沒說話，具體的細節他雖然不知道，但如果是空穴來風，這人不會知道他媽媽手受了傷。

那男孩看見蘇澈沒說話，反而更過分：“現在人家夫妻離婚，你媽媽開心了？當小三還真當習慣了，據說那家女主人還鬧了自殺，你說你媽媽這樣會不會遭天譴呢？”

蘇澈這時候身體行為已經不靠着思維支配了，掉過頭來就走，他現在只有一個信念，他要回家，要找媽媽問清楚。

那三個人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嘲諷蘇澈的好機會，趕緊沖到蘇澈前方攔住。

這次蘇澈沒有再沉默，但是只剩一個字，聲音響徹整個樓道：“滾！”

他知道上課的時候樓道裏風吹草動都會被班裏的同學和老師聽到，他現在的情況已經人盡皆知，所以反而不在乎更多人來看他笑話了。他這個滾，不止是對那三人，也是對那些豎着耳朵在聽這段八卦的人說的。

那三個人也被蘇澈扭曲的臉吓住了，趕快放開了這個像怪物一樣的蘇澈。

蘇澈回到家完全憑借的是本能，因為大腦已經一片空白。他從沒想過自己的爸爸是怎麽回事，因為從記事起媽媽就沒跟他提過，他看到別人都有爸爸，也沒天真地問過媽媽，一開始，只是嫉妒而已。嫉妒別人家裏有這麽一個頂梁柱，只是想，如果有個爸爸，媽媽是不是可以不用這麽累的養着他。

他曾經以為自己的爸爸死了，但媽媽只字不提，而且除了媽媽，他一個親戚都沒有。這都是和別人家不一樣的地方，小澈這麽敏感的孩子不可能沒發現，只是不想提起，為什麽？大概是怕媽媽傷心罷了。

如果照那個男生的說法，這一切到是可以解釋了，但是蘇澈絕對不相信自己的媽媽是那樣一個人，溫柔的媽媽，賢惠的媽媽，在他眼裏最漂亮的媽媽……

拿着鑰匙打開門，蘇媽媽看到背着書包的蘇澈愣住了：“怎麽沒去上課？不舒服嗎？”

小澈把書包摘下來往地上一丢，聲音已經顫抖的不像自己的：“媽，鄰居們說的是真的嗎？”

蘇媽媽一陣沉默，小澈積攢的壓力一下子爆發：“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事？”

媽媽聽到小澈聲嘶力竭的喊叫，最終還是無言以對。

在小澈眼裏這就是一種默認，壓抑了許久的眼淚不住的往下流。不管生活多難，多苦，他都能堅持，他想過給媽媽好的生活就要自己出人頭地，所以他努力學習，努力工作，所以他要學技術，學一些真正的本領。

可是現在他突然退縮了，他不怕別人責難他，但是他真的面對不了周圍人對媽媽的诟病。他們說那男人很有錢，而媽媽就是想傍大款，看上了他的錢才主動貼過去。他們說媽媽長着不安于室的臉，怎麽會甘願過這種窮苦日子。他們還說……小澈的頭像要炸開一樣，疼的要死。

他們怎麽說其實小澈根本不在乎。而媽媽居然默認了，這才是他最接受不了的，就好像在告訴他，這麽辛苦的生活，和他現在的努力，完完全全是個笑話。

蘇媽媽心中滿是愧疚，看到小澈這個痛苦的樣子，醞釀了很久才開口：“你要相信，媽媽是愛你的。”

蘇澈擦了擦眼淚，用自來水洗了臉，擡起頭來看到眼睛已經腫了的自己，頓時覺得很無力。他不知道怎麽面對媽媽，也不太想回學校，去酒吧？算了吧，這副樣子，恐怕大夥也會擔心呢。

漫無目的的走出了門，媽媽意料之中沒來攔着自己，蘇澈走到學校門口的網吧進去開了個機子坐下，盯着windows默認界面想了許久，打開了很久都沒上過的□□。

上面沒有什麽人，除了酒吧裏幾個同事加了，剩下的就只剩幾個初中同學，他從小就很不合群呢……

唉不對，好像，忘了一個人。

小澈不想讓身邊的人知道自己的窘況，但是又想找個人發洩一下，這裏不是有個現成的嗎？

雖然屏幕上，暮色的頭像是灰色的，但是這絲毫不妨礙小澈傾訴。此時此刻，他突然覺得暮色不再那麽面目可憎，反而成了少數的能理解自己的人。

澈：老子心情不好。給你說點事兒。

如他所預期的那樣，暮色果然沒回，應該是真的不在吧，這反而更方便了蘇澈把他當樹洞，避免了尴尬。

澈：前幾天你扔給老子的那都是什麽玩意！全混在一起，我花了好幾天才區分出這幾種語言的區別。你到好全扔給我，你讓我一個對編程一竅不通的人怎麽學，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不過看在那些東西都免費的份兒上，我也就不罵你了。

小澈在這吐槽的正歡，殊不知顏嵩正在上計算機理論課，無聊的時候正好掏出手機，饒有興味地讀着他一條條發來的消息。

果然啊，這個孩子沒有因為材料繁雜就放棄學習，顏嵩有點欣慰。其實這也算是他對小澈的一點小考驗吧，如果連分類資料和了解語言都做不到，他怎麽可能學習接下來的其他東西？

澈：這幾天把資料七七八八看了點，覺得語言都差不多，有種一通百通的感覺。你看到之後會不會後悔給我發了那麽多資料呢？

要知道，顏嵩發給小澈的幾乎是所有的常用計算機語言，這才過了多久，這孩子就說學的七七八八？要知道，有些人一輩子都沒辦法做到精通一門。

澈：我現在突然覺得上學一點也不重要了。可能是打工遇到了很多事，也可能是家裏出事并不如意，只有看程序才能平靜，這是不是病呢？我懷疑最近要走火入魔了，做夢都想着程序。當初想學這些只是為了打敗你，但是現在，我根本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