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章
第 23 章
孟君如!
竟然是孟君如, 她不是應該在京城嗎?怎麽會來到了這偏遠的蒼城,還把自己弄成了這個模樣?
餘卿扶着她的手臂,感受着她纖弱的胳膊因為害怕而變得微微發抖, 一雙黑沉的眸子朝着漸漸逼近的幾人掃了一眼,心中頓時明白了這些人可能都是來找她的。
他擡手,用寬大的袍子, 把她有些纖細的身子包裹了起來,淡淡地掃了一眼宋闵。擡腳推門走進了屋裏。
宋闵被餘卿的那有些陰冷的眸子看得心中一個激靈, 一雙棕色的眸子微微地抖動,轉頭就收回了視線, 專心應對朝着他們魚行裏走來的一行人。
餘卿扶着孟君如走到了院子裏的寝室跟前,轉身關上了門, 外面熙熙攘攘的聲音頓時隔絕了起來。
孟君如擡手擦了一下臉上的淚水,那髒兮兮的袖子在她原本就滿是黑灰的臉上留下一道道的痕跡, 看起來越發地狼狽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擡頭看着餘卿,對上他那淡淡的滿是關心的眸子,仿佛一下子看到了親人,一把抱住了餘卿, 哇的一下子大哭了起來,邊哭邊說道:“我以為我這輩子都完了,再也回不去了。”
她在被那些人追得走投無路,只能慌不擇路地朝着人多的地方跑, 遠遠地看到了從馬車上下來的那一襲白袍矜貴氣質的宇文瓊,在那一瞬間她仿佛看到了救星。趁着那些人沒有追上來的時候, 擠進了人群當中, 完全不顧禮法地扯住了他的袖子,求他救救她。
孟君如到現在都能想象得到那種絕望和看到宇文瓊之後那雀躍地得救了的心情。
這讓她對宇文瓊有種雛鳥情結, 對他也是全部身心的信任。
餘卿被孟君如抱住的一瞬間,渾身上下都有些僵硬,他臉上的表情幾經變化,看着眼前哭得悲痛的人,猶豫了好一會兒才伸手拍了拍她哭得一顫一顫的背脊,安撫道:“別哭了,一會讓外面的人聽到,可能就進來了。”
孟君如的哭聲戛然而止,她用手捂着嘴,一雙水潤的杏眸裏還滿是淚水,她搖了搖頭,抽抽噎噎地道:“那我小點聲。”
那可憐兮兮的模樣,頓時讓餘卿覺得有些心疼。
孟君如是孟将軍的嫡女,上面有兩個哥哥,兩人對小姑娘十分的寵愛,可以說是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現在這樣的委屈,她怕是從來沒有經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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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上次在宮裏她拿着鞭子在娴妃面前完全面不改色的模樣,可見她的性子敢愛敢恨,但是現在她哭成這樣,是真的感到了害怕。
只是他從來沒有安慰過人,看着小姑娘哭得難受,也稚嫩用恐吓的方法,讓她不要哭。
餘卿伸手拉着她的手臂,走到了水盆跟前,拿了帕子放在水裏打濕了,放在了孟君如的手裏,放輕了聲音道:“你先擦擦臉,床邊的箱子裏幹淨的衣服,等外面的人打發了之後,我帶你去買衣服,再想辦法送你回去。”
孟君如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點綴了珍珠的繡花鞋上,已經滿是泥污,邊緣因為磨損而開線,裏面白色的襪子都露了出來,再看餘卿身上那原本幹淨的白色外袍,因為她剛剛抱着人哭,也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髒污。
在這一瞬間,她的臉頓時如火燒一般,怔怔地伸手接過餘卿放在她面前的帕子,聲音糯糯地道:“謝謝。”
餘卿看着她已經恢複了過來,這才微微地颔首,擡腳朝着外面走去,走到門口貼心地給她關上了房門,才擡手擦了一下額頭上沁出的汗水,這小姑娘的性子真的是讓人讨厭不起來。
他人還沒有出去,就聽到外面那幾個身穿短衫的男子,咋咋呼呼的聲音:“我明明看到那個小乞丐從這裏跑了過去,你們還不承認?!非得讓我去搜是嗎?!”
魚行裏搬運的人,一時間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眸光都落在了宋闵的身上。跟着車隊的人,有幾個比較機靈的,看到這種情況,悄悄地朝着客棧的方向飛奔而去。
宋闵看着這些人,從懷裏掏出來一錠銀子,朝着為首的人手裏放去,臉上賠着笑:“這位大哥,你說的人我們真的沒有見,但是我們魚行剛剛開業,還請大哥給行個方便。”
這些人能在大街上,帶着武器肆無忌憚地搜尋人,這背後一定是有關系的。他們在蒼城的魚行剛剛收拾妥當,盡量不得罪這樣的地頭蛇才行。
為首的彪形大漢墊了墊手裏的銀子,擡手就朝着宋闵砸了過去,臉上帶着不屑地道:“就這點銀子也想打發我?你打發叫花子呢?”
他說着一雙綠豆大小的眼睛滴溜溜地轉動,落在了籮筐裏的魚身上,笑得牙不見眼道:“今天,你們要不然給我交出來那個小叫花子,要不然給我四筐魚作為補償。”
他看着宋闵不懷好意地道:“要不然,你們這魚行趁早給我關門了!”
魚他剛剛可是看了,是難得的新鮮貨,等會兒給他姐夫送去兩筐,再給自己的岳母送一筐,他們留下一筐自己吃。魚還沒有到手裏,他已經想到了怎麽分配了。
宋闵看着這人滿臉的貪婪之色,彎腰撿起來了扔在地上的銀子,嘴角揚起一個嘲諷的笑意,他把銀子放在了懷裏,毫不客氣地道:“你算老幾啊,給你四筐魚,給你銀子是看得起你,還真當自己是個人了?”
那彪形大漢一張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他對着宋闵就想要砍下去。
餘卿腳步輕緩地地走了出來,他冰冷的眸光仿佛一道利刃一般,從他的身上掃過,冷冷地開口道:“滾!”
他剛剛在裏面把宋闵和這人的對話都聽得清楚。宋闵的想法,他能猜出來,無非就是魚行剛剛開業,盡量息事寧人。
要是這人接了那十兩銀子,小姑娘受的委屈,他找個機會幫她找回來。但是現在他們張嘴就要四筐魚,一筐魚差不多有五六十條,一條一兩銀子算下來就是五六十兩,四筐就是二百多兩銀子。
加上筐的成本,就是三四百兩了。三四百兩銀子,夠普通老百姓家裏十年的花銷了。
他還真的敢開這個口。
為首的大漢一聽餘卿毫不客氣的話,頓時火氣上湧,擡腳就把腳邊的魚筐踹倒在地上,裏面的魚嘩啦一下子都從筐裏流了出來。
他把手裏的刀抽了出來,眸光不善地對着餘卿,滿是威脅地道:“真是給臉不要臉,也不打聽打聽我張超是誰,就敢對我說這樣的話,我說不讓你在蒼城開業,你這魚行就開不了!”
張超嘴裏說着威脅的話,但是被餘卿那冰冷的仿佛淩遲的眸光看得心裏有些發虛。
眼前這個人,一看就是主子,一身行頭價值不菲,最主要的是那一身的氣度是他們蒼城裏的薛大人都比不了的。
只是這樣矜貴非凡的人,怎麽可能來這裏開一家小小的魚行呢?
說不定就是那家的暴發戶的公子呢?
想到這裏,他提着的心頓時落了下來。
餘卿清隽的臉上掠起一個嘲諷的笑意:“是嗎?”
劉善于從外面擠了進來,他擡手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趕緊地對着餘卿安撫道:“小公子這是做什麽,怎麽就生氣了?別生氣,別生氣,您先去裏面休息,我這就處理這幾個沒有眼色的家夥。”
張超在看到劉善于的瞬間,瞳孔微微地一縮,臉上倏地露出了一個讨好的笑:“劉老板怎麽來了?來蒼城怎麽也不通知我姐夫一聲,好讓他為您接風洗塵呢?”
劉善于對他們青幫的幫助是有救命之恩,在他姐姐沒有跟着他姐夫之前,兩人關系匪淺。
中間他姐夫也叮囑過他,絕對不能找他的麻煩。
誰知道今天遇到的人了,竟然就是劉善于的人。
不,确切地說,是讓劉善于都恭恭敬敬的人,要是被他姐夫發現了,還不得打死他?
一想到這裏,他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慌張起來。
餘卿冷淡地掃了一眼張超,黑長的睫毛微微地抖動,聲音帶着一抹冰冷:“這些人我希望得到應有的處罰,要不然的話別怪我親自動手了。”
劉善于擡手擦了一下臉上的汗水,對着餘卿點頭道:“是,是,你放心,絕對會讓您滿意的。”
之前這小公子設計王家的事情,還歷歷在目的,要是他不管的話,他在蒼城好不容易搭上的關系網,可能就要毀于一旦了。小公子能這樣說,那就一定能夠做到的。
他可不敢拿他這麽多年的心血來賭小公子會不會手下留情這件事。
餘卿微微地颔首,背着手朝着裏面走了進去。
等走到門口之後,他修長的手指微微地敲了一下門框,對着裏面問道:“我可以進來嗎?”
孟君如聽到聲音,伸手拉開了門,身上是餘卿準備好的一身月白色水墨的袍子,頭發直接用布巾包裹了起來。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不安,她看到餘卿的瞬間,臉上倏地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随即又低頭解釋道:“我是在去泉源府的路上被人給襲擊了,醒來之後發現來到了這裏,我想辦法從裏面逃了出來,幸虧遇到了你,要不然的話,我恐怕……恐怕……”
說到這裏,她的心幾乎都提了起來,一雙棕褐色的眸子裏全是驚恐之色。
餘卿猶豫了片刻,才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輕聲安撫道:“我正好過段時間要去泉源府,你到時候跟着我一起去就行。一切都過去了,別怕。”
他兩輩子加起來都沒有這樣安慰過別人,尤其是看着她如小鹿一般擔驚受怕的模樣,就想到了宇文婉當初在皇宮裏的樣子,都是一般大的年紀,會感到害怕也是正常。
只是眼前這個小姑娘懂事地讓他覺得有些心疼。
孟君如聽了餘卿的話,擡手胡亂地擦了一下順着臉頰再次流下的淚水,對着他點了點頭道:“嗯,我不怕,我等找到梅嬷嬷的時候,我一定要回來報仇的。”
這片刻的功夫,她仿佛就恢複了活力。
餘卿微微地點頭,嘴角掠起了一個輕松的笑意,在心裏也悄悄地松了一口氣。
宋闵從外面走了進來,在看到孟君如的瞬間,頓時瞪大了眼睛,好半晌之後才趕緊地低頭對着餘卿道:“少爺,劉善于在外面的大廳裏等着您呢,您現在過去嗎?”
餘卿微微地點頭,對着宋闵叮囑道:“你去準備幾件衣服,讓人送來,先按照婉兒的尺碼就行。”
看着孟君如和宇文婉兩人的年紀相仿,身高也差不多,衣服的話應該也是穿的一樣的號碼。
說完之後他轉頭對着孟君如細細地叮囑道:“我差不多在這裏待兩三天的時間,等走的時候帶着你一起。這幾天先讓宋闵帶着你出去逛逛,看看有沒有什麽想要買的。來一趟總是要帶點東西回去的。”
他說完之後,擔心孟君如有心理負擔,又對着宋闵道:“你讓她幫忙挑選一些特産,等劉善于回去的時候,給母親和妹妹弟弟他們帶着。”
宋闵聞言,對着餘卿微微地點頭道:“是。”
心裏卻一時間有些驚濤駭浪,他家大少爺對誰都是冷冷淡淡的,更是沒有這般的溫和過,就這麽一會兒的工夫,就讓孟君如卸下了心防,還要人家幫忙給家裏人買禮物。
那溫柔地帶着憐憫的模樣,還是他家世子爺嗎?
餘卿說完,擡腳就朝着外面走去,一出門臉上的笑意就消失殆盡,他秀氣的眉頭落在了搓着手的劉善于身上,聲音淡淡地問道:“怎麽?不好處理?”
按說這件事,劉善于不可能會覺得為難,他在蒼城和海城來回地跑了這麽多年,怎麽也是有人脈的。但是現在他這副模樣,這個張超的身份怕是另有蹊跷了。
劉善于肥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他有些為難地道:“剛剛那幾個人都是蒼城的青幫的人,一開始我覺得這不就是幾個小喽啰嗎?誰知道為首的叫張超的人,是青幫幫主現在最喜歡的小妾的弟弟,我之前來的時候沒有見過,這不現在一下子不好處理了。”
說到這裏他微微地一頓,看着餘卿那有些冷下來的臉,趕緊繼續道:“不過明的不好處理,咱們可以來暗的,您說打斷那一條腿怎麽樣?”
餘卿聞言,淡淡地掃了一眼劉善于,淡淡地笑了起來,聲音卻沒有絲毫笑意的冰冷:“給青幫的幫主送一個美人。”
美……美人?
劉善于棕褐色的眸子呆呆地看着餘卿沒能反應過來,半晌之後臉上倏地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他對着餘卿豎起大拇指道:“高啊,實在是高。別的不說,咱們玉春園的姑娘就是多,随便找一個都比他那個小妾強。我這就去派人安排。”
青幫幫主睚眦必報的性子,要是暗中對他愛妾的弟弟下手,中間還存在着被發現的風險。
到時候撕破臉的話,還是他損失慘重。
但是要是給青幫幫主送一個他喜歡的美人過去,他這愛妾立馬就要失寵了。
而這個她所謂的弟弟張超的問題不是就能迎刃而解了嗎?
張超的姐姐得寵這半年的時間裏,他那麽嚣張跋扈,小人得志的性子,怎麽可能不得罪人呢?
一旦張超姐姐失寵,那麽張超得罪的人還能留着他?
到時候他們都不用動手,這人就能完蛋。
一想到這裏,他頓時打了個冷戰,一雙棕黑色的眸子裏閃爍着一抹駭色。
在心裏暗自慶幸,自己當初做的事情是多麽的英明神武,投靠了眼前的這個小公子。
餘卿知道他想的什麽,似笑非笑地掃了他一眼,就收斂了眼睑,聲音淡淡地道:“我明天要去泉源府,魚行這裏,你幫我看着就行。”
小姑娘這邊還是早點送她回去才行,不然他總是擔心夜長夢多。
這人費盡心思把人抓到這裏來,僅僅只是關着?
他絕對還是有後手的。
劉善于聽了餘卿的話,圓潤的臉上,頓時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他對着人微微地點頭道:“行,這邊的事情,你放心,我一定親自看着,賬本也會計算清楚的,絕對不會讓任何人來搗亂的。”
說到這裏他搓了搓手,嘿嘿的笑了兩聲繼續道:“你放心吧,張超的事情,絕對在你回來之前就遭到報應。”
餘卿聞言,微微地點頭,擡腳就往回走去。
劉善于看着餘卿的背影,擡手擦了一下臉上的汗水,好半晌之後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一轉頭看到宋闵,臉上倏地就堆上了笑容,對着他道:“小公子真的是厲害。”
要說之前他的心裏對他多的是畏懼他的身份,而現在他連他這個人都感覺到畏懼了。不過能和這樣的人合作,也是他的幸事
宋闵看了一眼劉善于,嘴角勾起一個燦爛的笑容:“劉老板你放心,我家少爺對自己人是十分慷慨的,他所有的手段都是對着他的敵人的。”
劉善于一聽這話,頓時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而宋闵這話就是隐晦地告訴他,他現在是自己人。
他一雙狹長的眼眸頓時眯成了一條線,對着宋闵拍着胸脯保證道:“這個你放心,我絕對是小公子最真誠的合作夥伴。”
一夜無話,餘卿特意囑咐魚行裏只留了兩筐魚,裏面的冰塊也都已經換了,他讓人把魚放在了後面的板車上,由兩個人看着。他和孟君如直接上了馬車。
事情果然如他猜想的那樣,經過一夜的沉澱,整個蒼城的人都在搜索小乞丐的下落,尤其是十歲左右的孩童更是檢查的重中之重。
孟君如一身暖白色圓領袍子,下擺處繡滿了紅色的鳳尾花,頭上戴着一套石榴石珊瑚頭面,透紅色的步搖鑲金,在陽光下閃爍着異彩。
更襯得孟君如嬌俏可人。
餘卿撩起窗簾,掃了一眼大街上來來回回搜索的人。
城門口更是戒備森嚴,來來回回的人,都要進行盤查。
就連餘卿他們的馬車也未能幸免。
馬車剛到城門口,就被盤查的人攔了下來。
孟君如臉色蒼白,一雙杏眸裏帶着害怕,手指因為害怕而微微地發抖。
餘卿感受到孟君如的情緒波動,用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怕。
聲音鎮定地對着外面的宋闵問:“怎麽回事?”
宋闵擰眉看了一眼攔住他們的人,聽到餘卿的聲音,擰起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對着裏面恭敬地回答:“少爺,他們要搜查咱們的馬車。”
他握着缰繩的手,隐約地用力,暗自戒備了起來。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這孟君如絕對就是他們想要找的人。
餘卿修長的手指,撩起馬車的窗簾,冷冷地掃了一眼攔着路的人,聲音淡淡:“讓他搜。”
士兵被餘卿的那一眼吓得臉上倏地有些發白,這人也是十二三歲的樣子,但是這氣勢就是他們蒼城裏的官老爺都沒有,這要是得罪了他說不定以後會被報複過來呢。
他一時間心裏也謹慎了不少,他轉頭對着另外一個士兵說:“你去後面檢查一下那兩個筐,我看下馬車裏的情況。”
說着他撩起了馬車的車簾,馬車裏的人一覽無餘,除了剛剛說話的小公子之外,還有一個衣着精致,長相明媚的小姑娘,她忽閃着一雙杏眸滿是好奇地看着他,吓得他手上一松,就放下了簾子,對着餘卿抱拳道:“打擾了。”
擡手示意人放行。
馬車緩緩地前行,直到離開了蒼城的範圍之內,孟君如才用手拍着自己的胸口,滿臉的心有餘悸。
餘卿看着孟君如的小動作,黑長的睫毛微微地抖動,他神色鎮定地道:“我想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按照孟君如說法,蒼城裏的兵絕對不可能幫着搜查的,區區一個青幫是沒有那麽大的能耐,除非孟君如一開始就沒有說全。
孟君如一聽餘卿的話,有些靈活靈現的眼眸倏地變得暗淡無光,她低頭擺弄着自己的衣擺,手指攪得有些發白,好半晌才擡頭看着餘卿的清隽的臉,聲音低低地道:“我只是給你說的就是真的,我和梅嬷嬷一起去了泉源府省親,在路上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暈了過去,我醒來之後就在蒼城了。”
“不過我當時聽看守我的人說,上面的人要把我關起來,還要好吃好喝的供着。說是等一段時間就把我給放了,只是那天那個抓我的人的姐姐,以為我是被青幫幫主看上的新人,這才不依不饒地為難我。我是趁着他們不注意,直接打了人逃了出來。”
說到這裏,她的杏眸裏再次爬上了一層水霧,聲音都帶着擔憂地念念自語道:“這麽多天我都沒有見到梅嬷嬷,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
餘卿快速地分析孟君如的話,這個上面的人,絕對不可能是蒼城這麽一個小地方的官員,關起來,再放出去?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擡手揉了一下自己有些脹痛的眉心,片刻之後才幽幽地開口:“你可能不能去泉源府了。”
孟君如看着餘卿清隽的側臉,白皙的臉上露出了一個震驚之色,她有些詫異地問道:“你說什麽?我不能去泉源府了?是什麽意思?”
餘卿看着孟君如臉上的表情,他低頭摩挲着手上的扳指,淡淡地解釋道:“我要是沒有猜錯的話,你出來的時候,太子是不是已經大限将至了?”
孟君如臉上倏地露出了一個震驚的表情,她對着餘卿小雞啄米一般地點頭道:“嗯嗯,你說得對,我去泉源府的時候,我父親就說了這件事的,說是太子殿下沒有幾天的時間了,他心疼我在京城的話,要去跟着母親守靈,這才讓我去泉源府探親的。”
說到這裏,她看着餘卿滿是好奇地問道:“你都不在京城,你怎麽知道的啊?”
餘卿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手指微微地一動,低低地笑道:“太子要沒了,這争奪皇位的人就顯露了出來。你就是這兩人當中最大的棋子,只要你名聲毀了,這個人再去你父親那裏求娶,你父親為了你好,也會同意的。到時候哪怕是為妾,你都要嫁過去。”
說到這裏之後,他微微地一頓,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複雜起來:“但是我覺得這是三皇子的手筆。”
只有孟君如的名聲毀了,那麽他才能對孟将軍表達出來他對孟君如的愛,他完全不嫌棄沒了好名聲的孟君如,還要許她正妃的位置,這樣做就會讓孟家對他感恩戴德。
孟君如聽到餘卿的分析,臉色倏地變得蒼白起來,她用手使勁地攪着手裏的帕子,低頭思考着餘卿話裏的意思,越是想明白一份,她的臉越是難看,等到最後她想明白的時候,聲音都染上了一層顫抖的怯意:“那我現在該怎麽辦?我現在不想嫁人。我父親說我還小,要把我多留幾年,等我十七八的時候再說親也不遲的。”
說到這裏,她有些怨恨起來:“他們想要争奪皇位,就争奪皇位啊,為什麽要把我給牽扯進來?”
她有些忍不住地落起了眼淚。
她的父親只效忠于皇上,也說了奪嫡之争不參與,誰坐上那個位置,就能得到他的效忠。至于他的女兒,完全不需要嫁入皇宮裏,磋磨一生。
但是現在,這些人為了他父親的兵權,竟然處處算計她,這讓她的心裏如何的不難受,說到底也就是一個十歲的小姑娘罷了。
餘卿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清隽的臉上難得地閃過了一抹心疼,他明白這樣直白的話,對孟君如來說很難接受,但是這就是二位皇子之間的博弈,倆人之所以讓青幫的人看好,還要好吃好喝的供着,就是不想自己戴綠帽子。
要不然他們怎麽可能再去求娶小姑娘呢?
要是他們在蒼城沒有遇到,恐怕小姑娘的一輩子都毀了。
想到這裏,他微微地嘆息了一聲,猶豫了片刻之後微微的轉頭,看着孟君如無聲地落淚的模樣,安撫道:“別哭了,實在不行,我送你回京城。”
泉源府那邊可能是有人守着的,一旦小姑娘一個人回去,可能就自投羅網了。
宋闵一聽這話,一雙眉頭都擰了起來,他揚起馬鞭打了一下馬屁股,聲音有些不贊成地道:“少爺,咱們不能去京城。”
從京城到海城一來一回需要半年的時間,而海城這邊他們剛剛有了起色,要是劉善于看他家少爺長久不回來,對魚行或者冰鋪下手,等他們回來之後,就什麽都沒有了。
還一個就是這段時間他雖然有意地收羅京城那邊的消息,皇上那邊雖然沒有派人抓他們,但是被他家少爺擺了一道的宇文竹,可是滿天下地找他們呢。為了一個孟家的姑娘,完全不值得他家少爺冒這麽大的危險。
孟君如一聽這話,哭聲微微地一頓,她趕緊地坐直了身子,低着頭小聲地道:“你不用送我回京城的,咱們就去泉源府,看看那邊的情況,說不定梅嬷嬷已經回去,我已經通知了我大哥。我大哥在的話,是沒有人敢對我怎麽樣的。”
孟君如的大哥孟君廷,曾經是北齊的最年輕的小将軍,跟在孟将軍的身邊獲得了不少的戰功,但是在幾年前他的右手突然受傷,連劍都提不起來了。導致再也不能上戰場。
這些年外面傳言,他已經死了,沒有想到人竟然在泉源府裏。
孟君如揚起巴掌大的小臉,看着餘卿那清冷的眸子,慢慢地解釋道:“我大哥當年受傷之後,人有些自暴自棄,他被我父親打了一頓之後送到了泉源府的老家,說是讓他好好地反省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為。但是我知道我父親對我大哥的還是十分關心的,只是他身為男人的尊嚴,讓他說不出口。”
說到這裏,她有些神秘兮兮地道:“你都不知道,我父親在我大哥離開京城之後,有一段時間天天喝得爛醉如泥,說自己沒有保護好他。”
餘卿聽着孟君如毫不避諱的話,嘴角掠起一個淡淡的笑意,只是心裏卻有些無奈地想:小姑娘這樣揭他父親的短,真的好嗎?
遠在京城的孟将軍止不住地打了個噴嚏,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雙深沉的眸子倏地有些泛紅:一定是我家囡囡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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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