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章

第 38 章

翌日中午, 日頭正熱。

一陣馬蹄聲疾馳而來,在宇文府邸跟前才堪堪地停了下來,宇文複把手中的缰繩往劉安的手裏一放, 擡腳就朝着裏面走去。

宇文拓守了一個中午,都沒有見宇文婉出現,就在他有些失望的時候, 宇文複從外面跑了回來,他三兩步地跑到了他的跟前, 攔住了他的去路,臉上的笑也愈發的燦爛, 聲音帶着一抹喜悅道:“複兒!”

宇文複往前走的腳步微微地一頓,臉上的笑意倏地收斂了起來, 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這個老頭,一身的粗布衣服, 還帶着些許的風霜,頭發斑白,臉上也不是那麽的白淨,只是看着有些眼熟, 他又想不起來是誰了?

他歪着腦袋看了一會兒,對着宇文拓滿臉疑惑地問道:“你認識我?”

宇文拓看着宇文複滿臉的疑惑,那一雙棕褐色的眸子裏滿是清澈,想必是真的沒有認出來他的, 他往前走兩步對着他笑的眉眼彎彎的滿臉慈愛地道:“複兒,我是你父親啊。你看看我, 還能記得一點嗎?”

宇文複聽到這話, 臉上的神色驟變,他用手一把打開了宇文拓的手, 上下打量着他,半晌之後才道:“我剛剛還覺得你有些眼熟,可能在哪裏見到過,沒有想到你竟然胃口這麽大,竟然想要當我爹?我爹早在八百年前就死在戰場上了,你這還敢來冒充!”

說着他也不管宇文拓那石化的臉,一陣風似的朝着家裏跑了過去,邊跑邊對着劉安喊道:“劉安,你趕緊地把這個騙子給轟走,絕對不能讓他再出現在這裏,萬一家裏那個眼戳的被騙了,就放他進來了。”

“我母親為父親守節這麽多年,不能臨了了被人污了名聲!”

劉安沒有見過宇文拓幾次,在聽到宇文複的話之後,一雙圓溜溜的眼眸裏頓時閃爍着一陣陣警惕的光芒,他牽着馬對着房門好聲地叮囑了一番,在宇文拓那黑沉的眸光中指了指他道:“二少爺說了,這是騙子,絕對不能放進來的。”

門房的人在确定了宇文拓的模樣之後,看着和大公子頗為相似的臉,在心裏更加認定了劉安的話。這人竟然知道他家大公子的長相,還跑來行騙。

簡直是豈有此理!

安旭則是被眼前的這一幕給吓傻了,他怎麽都沒有想到事情發展得如此玄幻。

現在二公子竟然覺得皇上是騙子,

還一門心思地覺得自己的爹已經死了,這讓他如何地解釋?如何把這話給圓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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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在皇上身邊時間長,對他的心思也是十分的了解,他現在正是渴望親情,對兩位公子和小姐還有夫人滿是虧欠最深的時候,他多說多錯啊。

不說也錯。

宇文拓看着緊閉的大門,腳下的步子變得有些沉重了,他轉頭看着安旭,看着他有些慌亂的臉,轉頭朝着府衙走去。

一個兩個都不認識他,更讓他生氣的是,他都來了兩次了,這大門還沒有進去,難道他的變化真的有這麽大?才讓這兩個孩子都沒有認出來他?

想着他腳下的步子微微地一頓,看着就在眼前的府衙,掉頭又朝着客棧走了過去。

人剛剛走到屋裏,他就有些迫不及待地拿了銅鏡,上下照了照看着安旭滿是疑惑地道:“安旭,我看着我這變化也不大啊?就是比之前老了一點而已,怎麽他們都不認識我了呢?”

安旭一聽這話,頓時覺得有戲,他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地對着宇文拓道:“主子,應該是您走的時候,大小姐和二公子年紀小,也就忘記了您的長相,沒能認出來。要是大公子的話一定能認出來您的。”

之前在京城的時候,就有傳言說是大公子很會做生意,在海城的日子也是十分的富裕,可能是不想回京的。

這會兒他的心裏是有些相信了,現在大小姐和二公子兩人只是沒有認出來,這要是大公子還認不出來的話,那就有些難辦了。

萬一皇上和大公子大家兩人真的打起來,他倒是幫誰呢?

幫大公子,死路一條,幫皇上,被心疼大公子的皇上,秋後算賬,不管是哪個到最後受傷的都是他。

一想到這裏,他整個臉都皺在了一起。

宇文拓從鏡子裏擡起頭來,看着安旭的皺在一起的臉,頓時笑了起來,他對着人問道:“你想什麽呢?安旭?”

安旭不自覺地開口:“在想萬一您和大公子打起來,奴幫誰?”

說完他猛然間回神,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皇上贖罪,奴……奴……”

磕磕絆絆地說了半天也沒能說出來個解釋來。

宇文拓重重地嘆息了一聲,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起來吧,這事情不怨你,怨我離開他們時間太長了,讓他們都不記得我的容貌了。”

說到這裏,他微微地一頓,臉上再次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他用手輕撫了一下下巴的胡須,然後對着安旭道:“沒事,你派人去門口守着,一旦看到瓊兒出來,就并告我,我還就不信了他們都認不出來我。”

安旭一聽,頓時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對着宇文拓拱手道:“是,我親自過去守着,只要大公子離開府邸,奴就直接來禀報給您。”

他說着人一溜煙地朝着外面跑去。

等人離開之後,宇文拓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複雜起來,他擡手搓了一下自己的臉,對着鏡子看了片刻之後,才低低地笑出聲了聲來,他的這個兒子不簡單啊。

宇文瓊在海城駐紮多年,海城裏應當到處都是他的眼線。他來海城的消息他還能不知道嗎?

孟君廷和他又是好友,兩人可以說是經歷過生死的朋友。孟君廷怎麽就能忍住不去見瓊兒的呢?這一件件一樁樁的事情串聯起來,只能說明他在生氣,在氣他當年給他們帶來的麻煩,在氣他人還沒有到,他們就遇到了危險。

這麽多年都不聯系他們,一上來就想當他們的爹,得看看他們願意不願意。

想到這裏,他用手蓋住了眼睛,好半晌才恢複正常,他走到了窗戶跟前,擡手推開了靠着大街的窗戶,負手而立,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嘴角的笑意都沒有落下,好半晌之後朝着宇文府的方向看了一眼,才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宇文複從外面走進來的時候,臉上的怒氣還未曾消散,好半晌之後擡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臉,才勉強擠出來一個笑容從擡腳走了進去。

餘卿撩起黑長的睫毛,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這才對着人道:“笑不出來就別笑了。”

宇文婉也在一旁點頭道:“就是,笑的比哭的都難看。”

宇文複挺直的背脊倏地就佝偻了起來,他有些頹廢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又看了看餘卿的點,聲音低沉地道:“我剛剛遇到宇文拓了,看到他的那一瞬間我都愣住了,我以為看到了幾十年之後的大哥。”

“他和大哥長的真像,仿佛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要不是我跑得快,怕是都要和他相認了。”

他對宇文拓實在沒有什麽印象,但是就在剛剛在看到他的一瞬間還是覺得十分的親切。

他和大哥幾乎一模一樣,要是說他有那麽一點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大哥更加的秀氣俊美,他則是顯得冷硬許多,臉上也是布滿風霜的經歷。但是這完全不影響他們認親。

餘卿聞言,從躺椅上擡起頭來,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看着宇文複問道:“真的有這麽像嗎?婉兒說像,你現在又跑來說像?”

兩人看着餘卿的那張臉,都小雞啄米一樣地點頭。

餘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聲音淡淡地道:“那改天我出去會會他。”

宇文複一聽頓時有些着急了,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恨不得現在就拉着他過去和人對峙,來說明他沒有看錯:“為什麽要改天啊?”

餘卿看着他焦急的模樣,嘴角掠起一個淡淡的笑意:“改天就是讓他多等幾天,這連着兩天都見到你們了,想見我哪裏那麽容易?”

等見到他,他就讓他知道他的态度,武功是不可能上武功的,但是他可以直接動手。他記得祖父當年還留給了他一把戒尺,在姜茵那裏,等回頭他準備好之後,就可以出門了。

宇文複想要開口繼續說些什麽只看了一眼,立馬閉嘴,有些狗腿地道:“大哥說得對,咱們就要晾着他幾天,要不然還覺得咱們就非他不可呢。”

轉眼過去了五天,在這五天的時間裏,安旭每天都守在宇文府的門口,宇文府大門緊閉,裏面的人幾乎不見進出。

他朝着宇文拓的方向看了好幾眼,才擡腳走了過去,滿是遺憾地和他蹲在一起:“主子,要不是我派人去守着宇文府的後門,我都以為他們跑了呢?他們是怎麽做到的這麽多天不出門,還能讓外面的産業都處理得井井有條?”

大公子真的是有本事啊,竟然從他們來到現在都沒有出門一趟,就是想要見到他都很難。關鍵是他的産業都不用管嗎?

宇文拓顯然比安旭更加有耐心,他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嘆息了一聲道:“這就是他的本事了。善于用人,每個人都能發揮自己的作用。你沒看到他用的不少人都是那種從戰場上下來的。”

“之前孟君廷不是說過嗎?瓊兒救了孟君如那小丫頭,他把他的那個黑鐵小隊送給了他,用來報答救命之恩的。我收到的消息可是孟君廷養不起那黑鐵小隊了,才把這些給了他。你說誰說的是真的?”

孟君廷和他父親的性子一樣,都是見不得自己手下的人受苦受罪的,他們帶出來的兵也是整個北齊最勇猛的。

因為那些兵知道,他們沒有任何的後顧之憂。

而黑鐵小隊則是戰場上退下來的親兵,他們受傷的程度不同,又不能上戰場殺敵,就被孟君廷收編,禀告給了先皇,做了他的私人衛隊。也正因為他們都是身上有殘疾,面目猙獰,讓他們沒辦法養活自己。

而瓊兒卻把這些人完美地收編了起來,讓他們自己的位置上得到了應有的尊重。

安旭手上的動作微微地一頓,他對着宇文拓誠懇地道:“主子,奴覺得孟大人養不起黑鐵小隊是真。”

“孟将軍的家裏,奴去過一次,外邊看着光鮮亮麗的,實際上挺窮的。孟将軍得來的銀子,都被接濟從戰場上下來的那些傷兵了。那些人在先皇的眼裏,都是一些無用的廢人,不值得花錢養着,尤其是近幾年的時間,更加明顯。孟将軍為了那些人幾乎都家徒四壁了。”

說到這裏他總結道:“所以奴覺得他養不起是真的。”

宇文拓一聽看着安旭那認真的眸子,頓時笑了起來,他餘光看到那朱紅色的大門朝着裏面拉開,擡手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站起身來對着他誇獎道:“你說得對,觀察入微。”

餘卿一襲朱紅色黑邊的圓領長袍,頭上戴着一根赤色的珊瑚簪子,黑長的頭發垂直自然地披散在他的肩上,一張俊美和宇文拓有八分相似的臉,讓守在門口的人頓時都忘記了動作。

宇文拓最先反應過來,三兩步地跑到了他的跟前,一雙黑沉的眼眸裏閃爍着水茫,半晌之後對着餘卿滿是期待地問道:“瓊兒,還記得我嗎?”

說完之後,他又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他怎麽在看到他兒子的一瞬間,覺得十分的欣慰,和緊張呢?!竟然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餘卿小扇子一般的睫毛微微地顫動,黑沉的眸子盯着宇文拓,在他期盼的眸光下,嗤笑了一聲道:“不記得!”

說完,擡腳就繞過宇文拓,徑直地朝着門口的馬車走去。

宇文拓頓時有些急了,他一把拉住了餘卿的胳膊,對着他有些緊張地道:“瓊兒,我是爹爹啊,小時候你不是最喜歡爹爹了嗎?怎麽就不記得了?”

他走的時候這孩子都十歲了,怎麽還能不記得他呢?這是說什麽氣話呢?

餘卿看着宇文拓抓着他衣袖的手,有些不耐煩地甩開,對着他冷冷地道:“我爹爹早就死了,你要是想當我爹的話,我不介意直接送你過去見他!”

說着直接從一旁的馬車上抽出了一根戒尺模樣的木片,擡手就朝着宇文拓抽了過去。

安旭吓得臉色慘白一片,他在戒尺落在宇文拓身上的瞬間,趴在了他的身上,擋住了那一下,完全不顧宇文拓黑沉的臉,拉着他就朝着相反的方向跑,生怕他再多來幾下一樣。

餘卿看着安旭的背影,還有宇文拓那滿是目瞪口呆的模樣,嘴角掠起一個嘲諷的笑意,冷冷地道:“我們宇文家雖然富有,但也不是什麽人都能來認親的。三天兩頭地過來騷擾我的弟弟妹妹,現在又說是我爹,要是我爹的話早幹什麽去了?!”

說完他冷冷地掃了一眼宇文拓那震驚的模樣,擡腳才在腳踏上面,上了馬車。

坐在馬車上的時候,他眼眸中的冷意還未曾完全地消散,好半晌之後從暗格裏面拿出了茶盞,伸手給自己沾滿了茶水,輕抿了一口之後,那張清隽的臉才慢慢地平淡了下來。

他從宇文複和宇文婉的嘴裏知道他和宇文拓長得相似,沒有想到真的見了之後才發現,原來也能有這麽相似的父子倆啊。

宇文拓看着餘卿那修長的身姿,眸光冰冷,略帶嘲諷的模樣,才反應過來,他對着安旭有些不敢置信地道:“他竟然對着我動手?”

一想到這裏,他朝着安旭看去,對着他問道:“沒事吧?”

看着安旭那有些蒼白的臉色,再看宇文瓊那冰冷的模樣,這一下絕對是用了全力的,要不然的話安旭不可能面色如土。

安旭趕緊地對着他搖頭道:“主子,奴皮粗肉糙的,就一戒尺,沒什麽感覺的。”

說着他看着宇文拓的臉,有些吞吞吐吐地道:“主子,奴怎麽瞧着大公子和您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啊?”

要不是因為看到這長相實在是太過于震驚,他絕對是不可能讓大公子有抽出戒尺的機會,更別提對着皇上下手了?

宇文拓一聽腳下的步子微微地一頓,然後朝着餘卿的方向看了一眼,好半晌之後才對着安旭道:“我懷疑這孩子就是不想認我。你說我現在都是皇帝了什麽都有了,他怎麽就不想回去呢?是不是以為我沒有表明身份呢?”

他說到這裏,臉上染上了一層憂愁之色。

他一開始沒有想着表明身份,是不想有那麽多的麻煩事,也不想弄得人盡皆知。到時候京城的那些世家不好安撫,但是現在好了,他就是懷疑這些孩子不想認他。

安旭看着宇文拓,有些欲言又止地道:“那會不會是因為他們和夫人的感情什麽的好,覺得您不夠重視他的母親?”

說到這裏他趕緊地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然後對着宇文拓有些呆愣的臉道:“奴說的是自己的猜測,主子當不得真的。”

宇文拓聽到這裏,一雙眉頭擰在了一起,他緘默了半晌之後,不得不承認安旭說的話,他微微地點頭道:“你說得對,之前我只當他是想要為自己謀福利,想要太子的位置,現在看來瓊兒的性子還是讓我看低了他。”

“太子的位置他一點也不想要,要是沒有重要的事情,可能他連跟着我回京都不願意。既然不願意又何必介意我們之間的血緣牽絆呢?他在意姜茵,想要給她應有的體面,既然要回去,就要風風光光地回去,而不是悄無聲息地被我這樣接回京城。”

說到這裏,他的聲音愈發的低沉,輕笑了一聲道:“這孩子在用自己的手段來給姜茵謀取她應得的位置!”

安旭心頭一震,姜茵是皇上的夫人,雖然不是結發妻,但也是繼夫人,和皇上的感情也是十分好的,現在皇後的位置懸空,皇上執意要來尋找姜茵,心裏有沒有想着讓人做皇後的打算?

但是現在大公子用自己的手段來逼迫皇上,給姜茵應有的體面,讓他必須風風光光地來接她。

也要給她應得的位置。

夫人給皇上孕育了一子一女,還養大了先皇後的嫡長子,按說皇後的位置給她也是無可厚非,只是現在朝堂複雜,世家争權奪勢,而夫人的娘家也早就放棄了夫人,要是她坐上了皇後的位置,怕也是靶子,會被人聯合起來攻擊的。

皇上也想到了這一點,才想着慢慢地謀算的。

只可惜大公子不懂皇上的苦心啊。非要争眼前的這一點利。

宇文拓嘆息了一聲,擡腳就朝着府衙走了過去,瓊兒想要姜茵有應有的體面,他給她就是,只是不知道瓊兒在給姜茵要了體面之後,能不能護住她呢?

對姜茵他不是沒有感情,要不然的話也不會把後位懸空了,只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姜茵的面孔在他的腦海中愈發的模糊起來,只有在午夜夢回之際,她一身戎裝地坐在馬背上,沖着他笑的甜美。

還有和他成婚的時候,那滿臉羞澀的模樣。

孟君廷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身邊是堆積如山的公文,他一擡頭就看到了宇文拓。吓得從椅子上一下子就站了起來,三步并作兩步地小跑到他的跟前,對着人行禮道:“微臣叩見皇上。”

宇文拓徑直地坐在了他剛剛坐的椅子上,一雙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孟君廷,半晌之後才道:“孟君廷,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和宇文瓊聯合起來欺瞞朕?!”

孟君廷吓得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一張俊臉變得有些蒼白,細密的汗珠從他的額頭冒出,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地道:“皇上,微臣冤枉啊?微臣和公子聯合起來欺騙您這件事,從何說起啊?”

說到這裏,他見宇文拓不開口,直接仰起頭破罐破摔地道:“皇上,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您也讓臣死個明白吧?”

難道他之前瞞着宇文拓的事情被發現了?還是宇文拓從別人哪裏知道了他的計劃?

越想他的心越是往上提,只是他好像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瞞着皇上啊?

宇文拓黑沉的眸光看着孟君廷,半晌之後,對着他道:“你和宇文瓊是好友,你是不是早就給他說了朕這邊的消息?要不然瓊兒見到朕之後,怎麽就如此淡定,還拿着戒尺直接沖着朕打了過來?!”

說到這裏,他滿臉的寒意:“說,是不是你們早就商量好的?就為了給姜茵一個體面?”

他不舍得動他的兒子,但是這孟君廷可不是他兒子。

孟君廷一聽這話,頓時大喊冤枉,他對着宇文拓道:“皇上,微臣實在冤枉啊!我就是怕您說什麽,我從見駕之後,就再也沒有出門,所有的公務都送到了書房裏面處理。絕對不可能和大公子産生什麽串通的情況。”

“再說了大公子心思缜密,完全不是我這樣的粗人能夠猜到的啊。有的時候就是他給我講,我都聽不懂呢,怎麽可能和他聯合起來欺騙您呢?”

說到這裏他臉上的表情微微地一變,低頭看着地面,呼吸都放緩了不少。

宇文拓把孟君廷臉上的那一點細微的表情都看在眼裏,他手裏的茶盞啪地一下子拍在了桌子上,發出一聲脆響,聲音有些發冷地道:“說,你想到了什麽?!”

孟君廷耷拉着腦袋期期艾艾地道:“前段時間的時候,大公子去了泉源府,剛剛到城門口的時候遇到了行刺。宇文竹為了保護大公子身受重傷,在皇上來之前,就傳來了死訊。還有在海城的夫人、大小姐和二公子也遇到了相同的事情,大公子可能心中對這次的刺殺十分的介意。”

說到這裏,他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宇文拓的表情,然後繼續道:“還有,就是我猜測,大公子可能是不想跟着您回去,這人還沒有回去呢,就遇到刺殺了,這回去之後還不得被人當成活靶子。到時候皇上您再對他們不信任,可能就沒有他們的立足之地了。”

他的話音一落,宇文拓臉上的表情變了三變,他在之前多瓊兒多方揣測,結果這孩子卻是真的如他剛剛開始想的那樣,不想回京。

孟君廷看着宇文拓臉上的表情,又小心翼翼地道:“皇上可能不知道,我之前只和您說了大公子和我一起經歷的一些事情,還有一些沒有說,就是大公子的經商天賦很高,目前大公子的産業已經遍布整個北齊,就連南魏和西晉也都多有涉獵,他幾乎把手上的生意遍布周邊的國家,餘氏魚行,冰站,還有糧行,書肆,但凡标着餘家的标志,都是大公子的産業。所以他是……”

所以他是真的不想回去,也不想讓自己的親人犯險,只是這個親人是刨除掉宇文拓的。

剩下的話他沒有說,但是宇文拓能夠猜測出來他想要說什麽了。

宇文拓臉上的表情已經變得有些僵硬,他想過無數種可能,卻沒有想到,而他的兒子竟然這麽厲害,富可敵國,按照孟君廷說的那樣,別說一個國家的太子,就是現在讓他當皇帝,他可能都不幹吧?!

他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認他這個爹,也不稀罕他的那個太子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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