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章
第 37 章
劉善于猛然間擡起頭來, 耳朵仿佛聽到了最為動聽的樂章,他欣喜若狂地看着餘卿,好半晌才結結巴巴地道:“那是不是說我從此以後可以大刀闊斧地幹了?”
前幾年因為知道小公子的一點事情, 擔心他做得太明顯被人發現。做生意都是畏手畏腳。
現在好了,他突然覺得他這靠山很強大。
他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沒有想到這小公子竟然給了他這麽大的一個驚喜, 實在是讓他意外。
餘卿看着他微微地點頭,清隽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 潋滟的眼波裏閃爍着鋒芒。
劉善于和餘卿又聊了一會兒,把這段時間生意上的事情彙報之後, 才腳步虛浮地朝着外面走去,一出門, 他忍不住地蹦了一下,然後又用手捂住嘴, 無聲地笑了起來。半晌之後,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沒人注意,這才晃晃悠悠地爬上了馬車。
宇文拓這邊和孟君廷聊得十分的投機, 等他把關于餘卿近幾年發生的事情說完,才堪堪地住了嘴。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手指環環相扣,有些緊張地搓揉。
他只是說了他們之間的相處, 做生意的時候遇到的一些事情。還有對海城百姓的幫助,至于生意做得有多大, 有多少資産, 是一概不提。
宇文拓聽得有些意猶未盡,他讓安旭給孟君廷上了茶水, 才嘆息了一聲道:“聽着你說的這些,我覺得十分的感慨,瓊兒這孩子這些年竟然吃了這麽多的苦,還如此的善良,竟然幫了海城的百姓這麽多。”
孟君廷跟着點頭,有些感慨地道:“是,海城的百姓都十分敬重他。有些人還為他供了長生牌。說來也是奇怪,大公子的這些年也真的很少生病,身體健康了很多。”
宇文瓊早産出生,從小就體弱。
宇文拓都沒能想到,他能做到現在這個地步,只是海城終究是有些小了。想到這裏,他看着孟君廷,淡淡地問道:“你說我要是依父親的名義,去找他們相認,他們會相信我嗎?”
這麽多年不見,他們長什麽樣子他都忘記了,那他長什麽樣子,除了姜茵之外,這些孩子還記得嗎?
孟君廷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地一抖,滾燙的熱茶差點就澆在他的手上,這還用問嗎?不把你打出來都是好的了,怎麽可能還會認你。
只是這話他不敢說啊,惹怒了皇上,他也沒有什麽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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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手裏的茶盞放在了桌子上,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他站起身來對着宇文拓拱手道:“皇上,微臣覺得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們怕是都忘記了您的長相。不說小公子變化大,就是大公子怕是站在您的面前,您也是認不出來他的。”
說到這裏他微微地一頓,一雙眼眸落在了宇文拓的臉上,在這一瞬間他只覺得詫異,可能也都能認出來的吧?他見過相似的父子倆,但是這麽像的倒是沒有見過的。
安旭站在一旁,把孟君廷的小動作看在眼裏,對着孟君廷怒道:“大膽!”
孟君廷吓得心肝一顫,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宇文拓端着茶盞抿了一口茶水,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敲擊桌子上,那一下下的對孟君廷來說簡直就是折磨。
宇文拓沉默了半晌,低頭看着趴在地上的孟君廷問道:“你剛剛為什麽這樣看着朕?可是有什麽其他的發現?”
孟君廷低頭看着地面上的方磚,盡量平靜地對着宇文拓開口道:“皇上,是微臣剛剛發現的,您和大公子的長相有八九分相似,只是大公子比您長得還要俊美些,渾身的氣質也和您有所不同。”
要說八九分的話,也沒有那麽多,但是六七分還是有的,主要是倆人在氣質方面實在南轅北轍,要不然還真的是八九分相似了。
宇文拓一聽頓時笑了起來,他對着安旭擺了擺手,然後往前走了兩步親自把孟君廷扶了起來:“他真的和我這麽相似嗎?”
說着又自顧自地用手摸了摸臉,笑容加深了不少道:“他剛剛出生的時候,那麽小,我父親就說他和我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這麽多年我也沒看出來他那裏和我一樣,只是今天你這話朕很是開心。”
說到這裏,他臉上的笑容忍不住地淡了下來,滿是遺憾地道:“只是我父親,我是再也見不到了。”
想到老侯爺,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憂傷,也沒有了繼續聊下去的欲望,他滿眼沒落地對着孟君廷擺了擺手,示意他離開。
孟君廷從客棧出來的時候,整個人仿佛都是從水裏洗出來的一樣,裏衣全部濕透,渾身上下都有種黏膩的感覺,一陣微風吹過,讓他瞬間打了個哆嗦,擡手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擡腳就朝着縣衙走了回去。
一進入書房,他整個人都癱在了椅子上,看着窗外的鳥兒叽叽喳喳地鳴叫,這才有種活過來的感覺。
在這一刻他終于明白,宇文瓊為什麽會如此地抗拒回京,抗拒和皇上見面。這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是今天才明白啊。
尤其是這皇上的氣勢十足,每天都過得這樣心驚膽戰的話,他寧願一輩子當一個海城縣令,這逍遙自在的日子不過,非得給自己找不痛快。
想到這裏,他随手拿起了一本書,用力地扇着涼風,好半晌之後才嘆息了一聲,認命的朝着門口走去,人還沒有到門口,就被一個瘦弱的小厮攔住了路,他對着孟君廷低低地道:“孟大人這會兒還是不要去找公子,你的門口那麽多人守着,你去找公子的話會被人發現的。”
說到這裏,他抄着手,低垂着眉眼,在孟君廷沒有看清楚是誰的情況下,邁着小碎步匆匆地離去。
孟君廷在這一瞬間,懂了宇文瓊的意思,他往外走的腳步停下,轉身朝着屋裏走去,現在他經過了一番驚吓,只想要去睡一覺。
客棧裏。
安旭對着宇文拓拱手道:“皇上,小孟大人從客棧出來直接回了縣衙,完全沒有去找公子的意思,而且奴剛剛聽說他現在已經洗漱睡覺了,還說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要讓他睡醒才行。”
這話一出,宇文拓緊繃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對着安旭道:“這孟君廷真的是和他爹一樣,在遇到事情之前先飽飽地睡一覺來養精蓄銳。而今天孟君廷實在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吓。”
對孟君廷他是有些贊賞的,能和他裏應外合地拿下皇城,還幫助他震懾住了那些宵小之人。他的兒子能差到哪裏去?
只是這孩子和瓊兒一樣,在外面待的時間長了,心有些野了,怕是也不想回去呢。
安旭臉上也揚起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點頭附和:“主子說得是。小孟大人還是比較心直口快,這會兒沒有去找大公子,應是對大公子也只了解于此了。”
說到這裏他微微地一頓,然後對着宇文拓試探地問道:“不知道皇上打算怎麽去見大公子和夫人他們?”
宇文拓躺在了榻上,用手輕揉了一下眉心,餘光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書本,這才聲音淡淡地道:“明天,我先過去看看,看看他們還記得朕嗎?”
說到這裏他微微地一頓,轉頭對着安旭有些無措地道:“要是他們都沒有認出來我到時候怎麽辦?”
他的心裏實在是有些不安,這麽多年他們經歷了那麽多的危險,而這些危險都是他帶給他們的,現在他一句話想要讓他們跟着回去,怕也是不容易的。
安旭看着宇文拓惶惶不安的模樣,頓時有些啞口無言,他緘默了半晌之後才道:“要是不認的話,您帶着聖旨和身份文牒,加上大臣一起過去?到時候就能證明您的身份吧?”
他說得有些不大膽,這公子們和小姐可能對皇上的身份認可,但是這夫人的話可能就麻煩了。
就怕她裝不認識,阻止公子和皇上相見,到時候不是麻煩得多嗎?
而且這些年,皇上的身邊又出現了不少的人,這些人雖然沒能磨滅夫人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但是終歸是傷了夫人的心的。
宇文拓聽着安旭的建議,提着的心也慢慢地放了下來,只是那緊蹙的眉頭卻沒有舒展開來,他緘默片刻也想不出什麽好的辦法,只能對着安旭微微地點頭道:“你說得對,我明天先去探探虛實。”
翌日清晨,宇文拓換了一身青灰色的粗布衣服,蹲在宇文府的大門口等着,直到一個嬌俏的身影從裏面走了出來,他才迎了上去,三步并作兩步的走到了宇文婉的跟前,眼巴巴地看着她,心裏滿是激動。
小姑娘只有十六七歲的年紀,長得和姜茵剛剛嫁給他的時候有五分的相似,就連眼尾的那顆痣都是在一樣的位置。
不用想,這人一定是他的女兒,宇文婉。
宇文婉看着攔住她去路的人,滿是憐憫地看着他,好半晌之後,才從懷裏掏出來了一錠銀子,放在了他的手裏,慢聲細語地安慰他道:“老伯要是遇到了什麽事情,就先拿着銀子救急,實在不行買點吃食也可以。”
說着她轉身朝着一早備好的馬車走去,聲音淡淡地聽不出有什麽波動:“這些銀子怎麽也夠你買一段時間的吃食了。以後不要在這裏亂晃,我哥哥脾氣不好,會揍人的。”
她說完不等宇文拓開口,繡着珍珠的繡鞋踩在了腳踏上面,彎腰就上了馬車。
馬車吱呀吱呀地朝着外面的大街上走去,很快就沒了蹤跡。
直到馬車看不見之後,宇文拓才回過神來,看着手裏的銀子,忍不住地笑出聲來,他這是被他閨女當成乞丐了?
安旭看着宇文拓臉上的表情變化,又看了看他手裏的銀子,忍不住地往前走了兩步對着他低聲道:“主子,咱們現在先回客棧?”
大小姐都走遠了,看樣子一時半會是不可能回來的了。只是大小姐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她對一個陌生人竟然都能有這樣的善心。
宇文婉進了馬車之後,臉上的溫和倏地就收斂了起來,她拿着帕子使勁地搓着手指,臉上的神色也變得有些猙獰,要說宇文複不記得她父親,她還是有點印象的,
當時他走的時候她都七歲了,怎麽可能會完全忘記他的長相?
就剛剛看到他的一瞬間,她就明白,這個人就是宇文拓。
要不是她之前就知道宇文拓已經當了皇帝,她可能還真的會可憐他的遭遇,把人熱情地迎進府裏,好吃好喝地款待他。
她大哥果然說對了,說是來找他們回去,卻是行使這種卑劣的手段,這是看不起誰啊?
真心疼她那十兩銀子,要不然的話她就是拿去給城西的難民,也不會給了他,當他是乞丐都是便宜他了!
想到這裏,她嬌俏的臉上爬上了一個陰霾的顏色。
餘卿一身淡青色雲燕飛鳥的金絲紋袍子,手裏拿着畫筆正在繪畫,院子裏的那一棵果樹又開花了,淡粉色的花瓣落下,形成了一片的花瓣雨,姜茵坐在樹下,宇文複站在她的身邊,臉上都帶着笑意。
張楓邁着小碎步從外面走了進來,有些猙獰的臉上帶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那明亮的眸子裏也盡是興奮之色。
餘卿手上的動作不變,只淡淡地掃了他一眼,聲音有些醇厚地道:“怎麽宇文拓在門口守着了?”
昨天他在知道孟君廷去客棧找了宇文拓之後,就專門派人去找了孟君廷,讓他不要來找他。
宇文拓再怎麽說現在都是皇帝,他是容不下孟君廷對他的有絲毫的背叛的行為。
張楓對着餘卿恭敬地拱手,眼眸中盡是崇拜之意:“公子料想得不錯,今天一大早大小姐從家裏出去的時候,正好遇到了侯爺,他一身粗布衣服地守在門口,在看到大小姐之後,整個人都沒了動靜。”
說到這裏,他努力地繃着臉繼續努力地維持着自己臉上的表情道:“大小姐給了他十兩銀子,不等人反應過來,就上了馬車走了。”
宇文複在聽到這話之後,忍不住地笑出了聲來。
他看着餘卿臉上都是收不住的笑意,忍不住地道:“大哥,我倒是沒有想到大姐姐竟然如此的聰慧,竟然用這樣的辦法來打發他。”
說到這裏他猛然間擡起頭來,看着餘卿忍不住地有些詫異地問道:“大哥,你說大姐姐知道那個是父親嗎?”
他都不記得父親的長相,他大姐姐能記得嗎?
餘卿手上的毛筆放下,修長的手指捏起桌子上的宣紙,淡淡地吹了一下上面未幹的墨漬,才對着宇文複道:“你管她認識不認識,反正已經當叫花子打發了,他還能跑來找後賬不成。這麽多年咱們都沒有見面,誰還記得他長什麽樣子?”
張楓看着餘卿和那人如出一轍的面孔,嘴唇動了動,到最後什麽都沒能說出口來。
那人的長相和他家公子如出一轍,只要見過他家公子的人,就絕對知道能夠猜出他們之間的關系。
宇文複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對着餘卿豎起了大拇指道:“大哥你說得對,他走的時候我才多大?能記住才怪。”
說着他往前走了兩步來到了餘卿的跟前,看着他手上的畫,頓時瞪大了眼睛,用手搶過畫捧到了姜茵的身邊獻寶:“哇,母親,你快看,大哥這幅丹青畫的是真漂亮啊。”
姜茵從一開始就沒有開口,臉上的笑容淡淡,直到看到宇文複手上的畫作,才用手指捏着團扇揚起了一個燦爛的笑臉:“瓊兒的畫工又見長了,再這樣下去我都沒有什麽可教你的了。”
宇文複見姜茵的情緒穩定,立馬往前走了兩步,用手拉着姜茵的手,可憐巴巴地道:“那母親教我,我也很喜歡這樣的畫。”
一幅畫竟然能夠畫得如此美輪美奂,他也想學一下。最少能讓母親開心,不想那些糟心的事情。
姜茵臉上的笑容倏地一收,斜眼掃了他一眼,聲音有些拔高地嘲諷道:“你先把你夫子給你布置的課業做完再說吧,就你還想學繪畫呢,你怕不是看着我最近過得太舒坦了,有了想要氣死我的心?”
宇文複從小只對着練武感興趣,他的功夫在他這個年紀裏,少有匹敵的。但是一說到學院裏的課業,她就覺得頭疼,從小就沒有讓她省心過,更別說繪畫了。
學院夫子都教不會的東西,讓她來叫?這是嫌她活的時間長了吧?
宇文複沒有想到姜茵說出這樣的話,他頓時瞪大了雙眼,拿着畫的手微微地顫抖,好半晌之後才對着她不滿地道:“母親!”
“這雖然是大實話,但是你也不能說出來啊?這要是讓海城的人都知道我這個弱點,那以後我還怎麽娶媳婦啊?”
姜茵一聽這話,捏着團扇的手,一個用力,團扇差點就給捏斷,她擡手點了點他的腦袋有些無奈地道:“你說得對,本來就很傻了,可不能讓人知道了,要不然那天被人賣了還要幫着數錢呢。”
餘卿那修長的手指端着杯子,坐在椅子上,輕輕地抿了一口茶水,看着姜茵和宇文複兩人的鬥嘴,忍不住地笑出聲來。
往後這樣的日子不多了。
宇文拓回到了客棧之後,整個人還沒有回過神來,他對着一旁的安旭道:“安旭,你說剛剛婉兒認出來我了嗎?”
他沒有從婉兒的臉上看到任何的其他心思,眼眸中只有對他的憐憫之色。但是他就是覺得哪裏怪怪的,讓他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安旭的面皮微微地抖動,在心裏思考了片刻才對着宇文拓試探地道:“主子,奴覺得小姐沒有認出來主子,要是認出來的話,怎麽會只給了您十兩銀子呢?”
應該是沒有認出來的,要是認出來還給十兩銀子,打發叫花子一般的憐憫模樣。那不就是赤裸裸的羞辱嗎?
這話他不敢說,只能是大小姐和主子都分開那麽多年了,沒有認出來。
宇文拓拿着手裏的銀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的,仿佛能看出一朵花來,笑得眼角的褶皺都增加了幾道:“我也這麽覺得,我走的時候她才七歲,能記住什麽?最多只有一個模糊的印象罷了。”
說到這裏,他微微地嘆息了一聲,有些遺憾地道:“只是我沒有想到,這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之後,婉兒也成了大姑娘了。而且和她母親很像。”
安旭看着宇文拓不自覺勾起的嘴角,就這癡癡的模樣,哪裏還有坐在龍椅上那上位者的氣勢。
只是這話他不敢說,只能當作什麽也沒有發現。低頭跟着宇文拓一起趴在桌子上看那一錠銀子。
宇文婉回來的時候,已經傍晚了,她簡單地梳洗了一番,換了一件鵝黃色刺繡緞面的交領袍子,就朝着書房走去。
書房有三間,餘卿、宇文婉和宇文複各一間,三間屋子相鄰。
院子裏栽了一棵桃樹,還有蘋果樹,和杏樹。
這是當初他們剛剛來到海城的時候,種下的,當年的小樹苗現在已經長大,桃樹上面的花朵都已經落得差不多,一點點的青色果實挂在了枝頭。
杏樹也已經挂上了花苞,只等着天亮之後綻放出最美的花朵。
宇文婉擡手敲了一下餘卿的門,聽到裏面的聲音,這才推門走了進去,她對着餘卿那清隽的側臉看了好一陣,才對着他道:“今天我見到父親了。”
餘卿把書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淡淡地點頭道:“我知道,張楓給我說了。”
說完,他那黑沉的眸子,盯着宇文婉,等待着她接下來的話。
要是只是說這些的話她絕對不可能在這個時間親自跑一趟的,那就說明還是出了一點的變故。
宇文婉有些挫折地朝着餘卿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頭上的步搖打着旋兒的晃動,半晌之後才停了下來。她低頭擺弄着自己的手指道:“他和大哥長得太像了,我在看到他的一瞬間,都差點沒有愣住。”
“你說他要是知道我們這般地戲耍他,會不會惱羞成怒。”
要是以前的話,她完全不介意的,但是大哥決定要回京。
要是回到京城之後,他以在海城的遭遇,而為難她大哥的話,那不是就有些得不償失了嗎?
還有她的母親,在宮裏怕是要舉步維艱了。
餘卿看着宇文婉白皙的臉上滿是擔憂之色,他坐直了身子,嘴角掠起一個淡淡的笑意:“婉兒,這樣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你只管做就行。我會安排好一切的。就是回去,也要讓他昭告天下,那是他的妻才行。”
姜茵受了那麽多的委屈,現在的日子好不容易好點,卻又要回去面對那些牛鬼蛇神。
要是就這樣的沒名沒分地回去,等回到京城指不定要出什麽變故,這即将出現的所有變故,都是姜茵回去之後要受到的委屈。哪怕将來她做了皇後,沒有在宇文拓身邊的這些年,也都是會被別人诟病的事情。
嘲諷、打壓、譏笑,甚至更加過分的事情,他不想讓姜茵來承擔,他要為她、為他在意的人鋪好往下走的路。
宇文婉聽到這話,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她那雙杏眸瞪得有些圓,好半晌之後才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大哥。”
她一開始覺得她大哥就是出氣,才讓他們這樣對着他們父親這樣做的。沒有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想法。
她大哥想得是對的,不管他們怎麽回去,都不能這樣悄無聲息地回去,他們就是要讓天下盡人皆知,當今聖上的夫人,嫡長子、嫡次子,嫡女回京了。
那些人不是看不得他們回去嗎?當皇帝真的帶着文武百官來接她們的時候,這件事的意義就不一樣了。
餘卿看着她臉上的光彩,嘴角掠起一個溫和的笑意,他對着宇文婉聲音淡淡地道:“聽母親說,你這兩年就要說親了,海城裏的男子也有不少,但是能配上你的不多。到時候讓母親給你找個狀元郎,郎才女貌的也是挺好。”
十六七歲的大姑娘,聽到說親的話,一下子紅了臉,她低着頭看着地面,一副小女兒的姿态:“大哥。”
說完,擡腳慌張地朝着外面走去。
餘卿看着宇文婉的背影,嘴角的笑意也收斂了起來,在清輝書院裏,宇文婉跟着姜茵學了好多,和那些青年才俊也多有接觸,眼界早就變得和原來不一樣了。他不是看不上海城的那些人,是他們現在注定要離開海城。他們不可能把婉兒給丢下,所以海城的人他都不考慮。
只是宇文婉現在還小,姜茵怎麽就這麽着急呢?
想到這裏他拿着書本的手微微地一頓,宇文拓這個變數!
他微微的往後仰,靠在了榻上,半晌之後才輕輕地嘆息了一聲,姜茵是怕回去之後,宇文拓拿着宇文婉的婚姻做籌碼,用來指婚,或者和親。
不管是哪個都不是宇文婉想要的,也不是姜茵看到的。
怪不得她這段時間不斷地在清輝書院裏尋覓,想要在她們回去之前把人給訂下,只是現在還是有些太着急了。
和親,聯姻,這樣的事情,他絕對不允許出現在他的妹妹身上。他想要的東西都能自己争取,不用靠着那些卑劣的手段,來犧牲自己在意的人。
哪怕是宇文拓這個皇帝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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