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章
第 41 章
餘卿眼神淡漠地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文武百官, 就慢慢地收回了視線,這些人都是千年的狐貍,想要從他們的臉上找出破綻, 可是不容易,只是就在剛剛宇文拓的話還是讓一些人臉上的表情有些失态。就這短短的一瞬間,他就把這些人的臉給記在了腦海裏。
心裏也算是有了一些盤算。
宇文拓緘默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衆人, 好半晌之後才嘴角抿起了一個淡淡的笑意,他擡手對着衆人朗聲道:“衆愛卿平身。”
地上跪着的衆人, 從地上爬起來,眸光都不經意地從餘卿的身上掃過。
宇文拓拉着餘卿的手, 嘴角含笑地往前走了幾步,給他介紹幾位得力的大臣, 又簡單地寒暄了幾句,這才帶着人回宮了。
宇文拓在回宮之前, 就用信件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當,宇文複和宇文婉二人沒有進宮,都入住了齊王府和公主府,而餘卿則是住在了一早準備好的東宮裏。
姜茵則是直接入主中宮, 住在了歷代皇後住的鳳羽殿。
第二天一早餘卿醒來之後,已經辰時末,宇文拓沒有派人讓他去上朝。餘卿簡單地用了一點膳食,就帶着宋闵一路悠閑朝着鳳羽殿走去。
今天宮裏的人都知道姜茵這個皇後回宮, 住進了鳳羽殿。宮妃都來鳳羽殿前來請安。
餘卿來的時間不算早,他繞到後院裏, 坐在了正廳後面的偏廳裏。
宮裏的嫔妃有不少人前來請安, 所有人都想要試探一下這位新來的皇後娘娘到底是什麽樣的性子,也想看看她是不是有那種魄力來和曲貴妃對抗, 當然最多存了看戲的心思。
不管是曲貴妃還是新來的皇後,這二人的對決一定是非常的精彩。
餘卿剛剛坐下,侍女給他端了茶水和點心,放在了他的跟前。
沒多久宇文婉和宇文複二人仿佛是商量好的一樣,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
宇文複打着哈欠,人和沒骨頭一樣趴在了桌子上,有些睡意蒙眬的道:“大哥,昨天沒睡好,好難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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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卿給他斟滿了一杯茶水,放在了他的手裏,示意他喝點茶水醒醒神。
宇文複接過茶水,抿了一口,就直接全部吐了出來,他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這是什麽茶?竟然這麽差?咱們在海城的時候,下人們喝的都不是這種吧?”
宇文婉聞言,給自己斟滿了一杯,仔細地看了一眼,上面漂浮的茶沫,眉頭也擰在了一起,好半晌之後才道:“這些人欺負母親?還是準備給她下馬威?”
餘卿嘴角掠起一個淡淡的冷笑,聲音帶着寒意道:“下馬威吧,畢竟母親初來乍到的,總是要有人出頭才行。”
說到這裏,他微微地一頓,轉頭對站在他身邊的宋闵道:“宋闵,你帶着我的手谕,去調查一下,把這個茶葉的事情弄清楚,看看是誰的手筆,直接拉到鳳羽殿杖斃,當着衆嫔妃的面。”
這些人敢在鳳羽殿裏對姜茵做這樣的事情,絕對是受人指使的,而這指使的人,可能就在正廳裏待着看戲呢。
宇文婉伸手攔住了餘卿,她纖細的手指微微地擡起,嘴角掠起一個譏諷的笑意,聲音淡淡地道:“大哥,這件事還是讓我來,畢竟我是長公主,母親這邊的事情和之前不一樣了,屬于後宮,你剛來第一天,這個惡名就讓我來當吧。”
欺負她母親,那就讓她找回來。
想到這裏,她帶着人直接氣勢洶洶地走了出去,剛剛走到了姜茵的身邊,頓時就趴在她的身上大哭了起來,邊哭邊說道:“母親,你在鳳羽殿受了這麽大的委屈,怎麽也不給我和哥哥說呢?他們竟然給你弄了發黴的茶餅?還克扣你的分利,您是皇後啊,是一國之母,怎麽能被人這樣的欺淩?”
說到這裏,她用手拉着姜茵的手,委屈地拿着帕子沾了沾眼睛道:“父親口口聲聲地說要補償我們,結果我們來到宮裏竟然還不如在海城的時候,要不是知道您是皇後娘娘,我怕都是因為是那個冷宮裏的小雜役呢。母親,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這皇後和公主的位置咱們都不要了。”
姜茵從昨天早上到現在還沒有喝一口茶水,還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只是一想到昨天晚上被子上的味道,她就明白了怎麽回事,她把人抱在了懷裏,紅着眼睛十分順從地對着人點頭道:“好,咱們回去,這皇宮如此的容不下我們,我們走了也罷。”
一衆妃嫔都有些吓傻了,她們想過無數種可能,唯獨沒有想到皇後和新封的長公主,竟然哭着要走,她們可沒有欺負她們母女倆啊。
坐在姜茵下邊的惠妃,頓時有些着急了,她捏着帕子看着姜茵道:“皇後娘娘,您別哭啊,您哭得妾身也想要哭了,這皇宮裏除了皇上之外,就您最大,您怎麽能走呢?”
要是皇後今天走了,她們這些嫔妃明天就能進冷宮,這可是皇上費盡千辛萬苦才找到的人啊,怎麽能被她們給欺負跑了呢?
現在鳳印掌握在曲貴妃的手裏,她怎麽能剛剛開始就這樣對皇後娘娘?這要是讓皇上知道,還不得降她的份位?
就在這時,曲貴妃一身雍容華貴的大紅色,頭上簪着一朵碩大的牡丹花絨花,她倨傲從殿外走了進來,一雙眸子冷冷地看着姜茵和宇文婉那默默流淚的模樣,倏地嘴角揚起一個得意的笑容:“皇後娘娘怎麽才來就要走啊?這是不适應宮裏的生活嗎?要是這樣的話,可以如從前一樣,讓皇上給您在宮外置辦一座宅子,他老人家想你了,還能去看看你的。”
這話一出,在座的人頓時都呼吸微微地一滞,小心地低頭生怕兩尊大佛的鬥法,殃及她們這些小人物了。
只是在心裏卻對着曲貴妃的話,感到有些心慌,這整個後宮當中,恐怕也就曲貴妃敢含沙射影地說皇後娘娘是個外室了。
曲貴妃是曲家的嫡長女,也是後宮之中唯一誕下皇子的人。
而曲家卻是在皇上剛剛起事的時候,就跟在了皇上的身邊,為此也頗為得皇上的看重,曲貴妃跟在皇上身邊也有五年的時間,在這期間也算是掌管着整個後宅裏所有的事情,當時所有人都以為曲貴妃是要做皇後的人。
結果冊封的時候卻是貴妃的位置。
這讓她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她給父兄去信,讓他們給皇上施加壓力,争取早點封她為後,讓她的兒子成為名正言順的嫡子。
只是後來,不止她的想法落空,就連她兒子嫡子的位置也沒了。這讓她如何不惱怒?
在宇文拓的信件送來的時候,她直接安排了這一出,就為了看看姜茵如何應對,順便試探一下宇文拓的底線。
餘卿聽着曲貴妃的話,嘴角掠起一個嘲諷的笑意,他擡頭看了一眼宇文複,然後準備擡腳朝着外面走去,人還沒有邁過門檻,就聽到宇文拓的聲音:“曲貴妃,姜茵是朕名正言順娶的妻。”
曲家是最為難纏的一個家族,他追溯的年代比較久遠,乃至前朝都能有他們的身影,而這次竟然用災荒的災民來威脅他,讓他給曲貴妃封後。除此之外還對災民動手,以至于災荒不但沒有得到遏制,還在不斷地擴大。
曲家的手段實在是讓他覺得有些不齒!為了一個位置,拿着那麽多人當籌碼,要是這位置真的落在他們的手上,到時候這天下不知道會亂成什麽樣子。
曲貴妃看着從外面走進來的宇文拓,臉上的神色一陣地扭曲,好半晌之後擡頭看着姜茵,又看了看宇文拓,努力地擠出來一個難看的笑容,她往前走了兩步對着姜茵行禮道:“皇後娘娘,都是妾身不對,妾身在這裏給你賠罪了。”
有了宇文拓在這裏,她今天是沒辦法在姜茵的身上讨到任何的好處。而且這姜茵和宇文婉完全是不按照常理出牌,她們兩個身份尊貴,卻又舍得下面子,做這種弱者被欺負的姿态,哭哭啼啼,這讓她有種無力感。
姜茵臉上的表情微微地一收,轉頭看着宇文拓,聲音淡淡地詢問道:“我沒有在宮裏生活過,不知道皇上可要給我說一下宮規,遇到這樣的事情,要如何處理?”
“該怎麽樣懲罰曲貴妃合适呢?”
宇文拓看着曲貴妃,又看了看姜茵,他緘默了片刻準備開口。
餘卿一身月白色暗紋的圓領袍子走了進來,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宇文拓,對着姜茵微微地行禮,嘴角掠起一個嘲諷的笑容道:“母親問得好,我也不知道宮規,但是要是在民間的話,這曲貴妃是妾,妾的話賣身契都掌握在主母手裏,是可以直接發賣的。”
曲貴妃聽着餘卿和姜茵的話,臉上的神色一陣地扭曲,她恨恨地看着餘卿,捏着帕子的手因為用力而變得發白。
餘卿說到這裏,看着不表态的宇文拓,眼神淡淡地道:“不過這是宮裏,咱們還是等皇上發話吧,畢竟咱們昨天才來,這宮規什麽的皇上更加的熟悉。”
宇文拓的臉色有些難看,看着餘卿那冷淡的語氣,半晌之後才嘆息了一聲,他好不容易維持好的關系,因為曲貴妃這簡單的幾句話立馬打回了原形,要是早知道是這樣的話,他應該在出宮前就找個由頭把人給關起來才行。
想到這裏他的視線落在了曲貴妃的身上,眼神冷淡地道:“曲貴妃以下犯上,罰跪一個時辰,緊閉半年。三皇子送皇後身邊教養。”
餘卿嘴角的笑意慢慢地落下,看着宇文拓眼神發冷,半晌之後,聲音淡淡地道:“皇上,鳳羽殿裏的茶水,連我家小厮都不如,不知道是宮裏本身如此的窮,還是因為針對我母親的?”
說到這裏,他的臉上倏地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看着宇文拓一字一句地道:“要是宮裏本身就窮成這樣,我可以給你一部分銀錢充盈國庫,要是針對我母親的話,我希望我們能夠得到一個說法。”
“皇上到現在還包庇曲貴妃,在我母親來第一天就給她下馬威,又在吃食上面動手腳,母親養大我們不容易,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我希望父親能給我們應有的體面,而不是把一個燙手山芋放在母親的手裏。”
曲貴妃原本在聽到宇文拓的懲罰之後,臉色異常的難看,這鳳羽殿裏的一切都是她安排的。
鳳羽殿是歷代皇後的寝殿,她剛剛來的時候,第一眼就選上了這鳳羽殿,也旁敲側擊地告訴宇文拓她想要住在鳳羽殿的,結果宇文拓絲毫不為所動,還讓她住在了朱雀宮裏,當時她就恨得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
好在當時宮裏她的份位最大,這中宮的掌控權自然就落在了她的身上,誰知道短短的大半年過去,這鳳羽殿竟然住了人,還在外面封了皇後和太子,除此之外還一個齊王和一個長公主!
這讓她原本肖想着嫡長子的身份一下子變成了庶子,連繼承皇位的可能都朝着後面排了排。
現在又因為一句話而對她作出懲罰。
她紅着眼睛看着宇文拓,那豔麗的臉上盡是憤恨和不滿,眼淚也時不時地在眼眶裏打轉,她從出生開始長這麽大,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
宇文拓則是因為餘卿的那一聲父親叫得晃了心神,這孩子從見面到現在已經兩個月多的時間了,從沒有對他叫過一聲父親,他不叫,另外的兩個也都不叫。還偏偏對他畢恭畢敬。
讓他想要找理由都找不到合适的。
他擡眸看着曲貴妃那通紅的眼眸,嘆息了一聲道:“曲貴妃降封位為曲妃,三皇子送進學堂。一年禁足之期過去,才能相見。另外中宮交由姜皇後來處理,德妃從旁協助。”
他說完看着一旁的曲妃,不再說話。
曲妃在聽到這話之後,整個人都有些怔忪,她沉默了半晌之後,對着宇文拓嘶吼道:“宇文拓,從你起勢開始,我就跟在了你身邊,你當時對我說的什麽,等找到了你的家小,就讓我做平妻,就是現在找到了,你當了皇帝,最少我也是一個皇後猜對。”
說到這裏她用手指着姜茵和餘卿他們,聲嘶力竭地道:“可是你找到他們之後,就把你當年的諾言給忘記了。”
姜茵聽着曲蘭榮的話,嘴角微微地抿起,半晌之後才轉頭對着宇文拓道:“你們都走吧,我想安靜一下。”
宇文拓在聽到這話之後,看着姜茵有些疲憊的面孔,嘴唇動了動什麽都沒能說出口來,好半晌之後才對着人擺了擺手,示意所有人都離開。
曲蘭榮倒是有些不依不饒,她擡手擦了一下臉上的淚,然後狠狠地看了一眼餘卿,轉身就朝着外面走去,頭上的牡丹花随着她走動的幅度而落在了地上,一腳踩上去,綻放的牡丹花立馬變得肮髒污穢。
等出去鳳羽殿之後,人也變得冷靜了下來,她微微地轉頭朝着鳳羽殿看了一眼,嘴角掠起一個極淡的笑意。
宇文拓看了一眼餘卿,半晌之後才擡腳走了出去。他心裏知道,經過金天地事情之後,他們之間的關系可能會更加緊張了。
好不容易緩和了一點,又被曲妃給破壞了。這曲家真的是陰魂不散。
等所有人都離開之後,餘卿轉頭看着姜茵,聲音帶着關切地問道:“母親,你沒事吧?”
今天發生的事情,并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這麽簡單,而曲妃也不僅僅是為了磋磨姜茵,曲妃跟在宇文拓身邊這麽多年,怎麽可能沒有一點心機,一上來就針對姜茵,絕對有曲家的手筆。
只是暫時他還沒有想到曲家到底想要做什麽。
姜茵微微地搖頭,看着護在她身邊的三個孩子,嘴角揚起一個極淡的笑容:“沒事,我從打算跟着他回來開始,就料想到了這裏的一切,只是沒有想到他還會為了皇位許下了平妻這樣的事情。要是按照曲蘭榮的話,整個皇宮裏應該是有東西宮的。而宇文拓真是荒唐。”
宇文拓為了這個皇位,怕是許下了不少的東西。
餘卿看着姜茵臉上的表情,嘴角上揚了幾分:“母親,曲蘭榮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曲家做的事情,應該很快就被人發現,一旦事情昭告天下,到時候就是宇文拓想要護着曲蘭榮怕是也不能的。”
他不是針對曲蘭榮,是曲蘭榮一開始就針對姜茵,在還沒有見到姜茵之前,就在這鳳羽殿裏安插了不少的人,還專門克扣她的用度,要不是一開始他不放心姜茵,第一天就跑來看看她這邊的情況,怕是等他發現的時候,姜茵不知道要受到多少的委屈。
姜茵這人看着比較爽朗,和善,但是面對着他們三個人的時候,她會為了其他的事情,把所有的委屈都埋在心裏,就像現在,要是他們不發現的話,宇文拓可能不會懲罰曲貴妃,更不可能把中宮的權力交給姜茵。
整個鳳羽殿裏的人都是曲貴妃的人,她想要如何的磋磨姜茵,那都是她說了算,說不定還會誣陷姜茵,把宇文拓對姜茵的那麽一點感情消磨殆盡。
真的等到那個時候,他就是能夠幫着姜茵把所有的事情解決,也不能挽回她曾經受到的傷害了。
他要從一開始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扼殺在搖籃裏面才行。
姜茵聞言,擡頭看了一眼餘卿,聲音帶着一抹欣慰道:“瓊兒,曲蘭榮現在因為我被禁閉,整個皇宮裏的人都知道,你要是有時間的時候,就去看看你那素未謀面的三弟,他才四歲的年紀,總是無故的。宮裏的人慣會捧高踩低,他小小年紀到時候可能會活不下去。”
她不想要養着曲蘭榮的孩子,但是也不忍心看着這個孩子就這麽被磋磨致死,一年的時間會出現很多的變故,說不定一次意外,人就沒了。
到時候曲蘭榮和她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餘卿明白這話裏的意思,對着他淡淡地點頭,三皇子就是死,也不能在曲蘭榮禁足的這一年裏死了。曲家現在還是一座龐然大物,現在還不能直接面對。
餘卿和姜茵又簡單地聊了一會兒,這才擡腳朝着外面走去,他從穿越開始,就沒有好好地逛過這燕京城,每次都是來去匆匆,趁着今天正好有時間,他打算出去轉一圈,要是有可能的話,他想要去看看宇文耀。
宇文竹終歸是因為他而死,他現在回來了,去看看宇文耀,還要看看宇文竹的孩子和夫人,把他的話給帶到。
他現在已經回到京中,宇文竹的死也該告訴他的家人了。
宇文複一看餘卿要離開,立馬也坐不住,他擡腳就跟了過去,對着人喊道:“大哥,等等我啊,我和你一起。”
說完對着姜茵微微地拱手,擡腳就追了上去。
倆人坐着轎一路走到了宮門口,轎子在門口停下,餘卿随手從懷裏掏出了兩錠銀子,給了四人,讓他們吃酒,這才轉身朝着外面走去。
一出皇宮,簡單的一片空白區,就是熱鬧的中門街,街道上售賣各種東西的都有。
甚至還有雜耍,賣藝的。
這是在海城所沒有見過的,宇文複看着那賣藝的人,臉上忍不住地露出了一個震驚的表情,在看完一個節目之後擡手就從懷裏掏出了一錠銀子扔了過去,然後開心地大聲喊道:“哇,好厲害。”
說着還用手使勁地拽餘卿的衣擺,滿臉興奮地道:“哥,大哥,你看到了嗎?看到了嗎?剛剛那人多厲害啊。”
餘卿淡淡地伸手,把他手裏的衣袖給扯了下來,然後看着宇文複道:“看到了,你在京城生活這麽多年,還沒有見過這些嗎?我記得之前你偷偷地逃課出來玩了好多次了?”
這話直接讓宇文複啞了聲音,他擡手撓了撓腦袋,對着餘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那會兒還小呢,早就忘得差不多了。在外面待了六年,京城的事情,我哪裏還能記得。”
說着他看到前面一個耍猴的,拉着餘卿再次擠進了人群裏,看得興致勃勃。
餘卿跟着宇文複轉了一圈,就看到了劉善于他們開在京城裏的書局,眼眸裏的光微微地閃爍,好半晌之後才收回了眸光。
他今天從出門開始,就感覺有人在他們的身後,現在實在不是去書局的時候。
宇文複開心的笑聲,伴随着他那明亮的星眸,融入熱鬧的人群當中。
玩了一圈之後,宇文複用手捂着自己有些咕咕叫的肚子,拉着餘卿的手道:“哥,我餓了。”
餘卿帶着人徑直地走到了一處小攤子跟前,小攤子上賣的是油餅,餅子在油鍋裏煎炸之後,看着外酥裏內,還一層一層的讓人十分的有食欲。關鍵是油餅做好之後,還可以直接從中間劃開,裏面加上肉碎,就和現在的肉夾馍一個模樣。
餘卿從來到現在之後,就再也沒有吃過這東西,直接掏出了十塊銅板放在了桌子上,對着人道:“兩個,夾肉的。”
那帶着海城的口音,讓老板微微地一怔,擡頭看到餘卿那清隽的面孔之後,仿佛打開了話匣子一般,對自家的餅進行吹捧,直到兩張餅做好之後,他放在了餘卿和宇文複的手裏,才笑着道:“小哥,吃着好吃,再來啊。”
宇文複捏住餅子之後,立馬就咬了一大口,對着餘卿笑得眼睛都成了月牙,對着他誇贊道:“大哥,這個好吃。我等會兒還要一個。”
餘卿和宇文複二人,吃了餅子之後,繼續往前走,走到一座花樓跟前,就看到了從裏面走出來了兩位年輕的少年,兩人的年紀不大。其中一個年紀不大卻帶着嬌俏的聲音,讓他覺得意外的耳熟。
另外一個則是被他給按住了腦袋,吓得畏畏縮縮。
那動手的小少年一擡頭看到餘卿,頓時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他對着餘卿打招呼道:“宇文瓊,你怎麽來這裏了?!”
餘卿順着聲音看去,只見孟君如一身男子打扮地站在那裏,臉上還帶着俏生生的笑容,而被她扭着耳朵的人,怎麽看怎麽都像是從畫像上看到的霍家小兒?
孟君如随手把人給擰在了跟前,對着他有些兇神惡煞地威脅道:“給我安靜點,要不然的話小心我揍你噢?”
說着沖着人比畫了下拳頭,轉頭變臉似的溫和地道:“你怎麽出來了,我昨天在路上看到你了,當時想和你打招呼地被我父親給按住了。本來還想着要入宮去才能見到你呢,沒有想到今天一出門就遇到了。”
說着她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燦爛,對着餘卿繼續道:“走走,今天我做東,請你吃好吃的。”
宇文複往前走了兩步,對着孟君如嘴巴甜甜地道:“還是君如姐姐好,我大哥只帶着我吃路邊的攤子,這一路上都沒有吃飽。君如姐姐一來,就請我吃好吃的了。謝謝君如姐姐?”
說着他指了指被她擰住的人,滿是好奇地問道:“君如姐姐,這是誰啊?我怎麽看着有點眼熟?”
孟君如一聽這話,直接把人給擰到了跟前解釋道:“這是霍家最小的一個兒子,他叫霍修齊。”
說完擡手對着霍修齊的腦袋上拍了一下,有些兇神惡煞地道:“還不叫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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