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章

第 46 章

餘卿的話, 讓站在庫房門口的所有人臉色都變得有些發白起來。再看那個戴着眼罩，臉上一道深深的疤痕的男子，朝着人走了過去, 眼看着手起刀落就要把人給斬殺。

一聲淡淡的帶着威嚴的聲音響起：“住手！”

從庫房裏面走出來了一位四十歲左右的男子，他身穿繪熊補子圓領青袍信步朝着他們走了過來，他的臉上留着一撮山羊胡, 整個人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他在看到餘卿的瞬間, 臉上的神色沒有絲毫的變化，只是對着他冷靜地道：“這位小公子, 這是做什麽？一上來就喊打喊殺的？”

他說着一雙眸子不斷地在餘卿的臉上掃過，那一身風塵仆仆的模樣, 卻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就是往那裏一站, 什麽都不說，就讓人心生怯意。

前段時間他倒是收到了消息，說是太子要來這裏，只是京中失火被禦史彈劾和太子有關系, 皇上直接把人給關了起來。

他是不可能出現在淩吉城的，這人莫非就是劉善于的東家了。

他的話，卻也讓在場的幾個商人有了足夠的底氣，雖然面上誰也不敢吭聲, 最少不像剛剛那般害怕了。

而原本守衛着庫房的士兵，也有蠢蠢欲動地圍了過來。

但凡餘卿他們有所動作了, 就直接上前将他們撲殺。

那人說着, 一雙眸子又落在了劉善于的身上，嘴角掠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眼神卻看着餘卿滿是怒氣地呵斥道：“劉老板，咱們淩吉城從一開始就沒有多少糧食的，你這邊竟然還藏了一萬石的糧食，卻絲毫的沒有要拿出來的意思，城外那麽多的災民，你是想要把所有人都給餓死嗎？！”

“現在本官正式通知你，你庫房裏的糧食都被本官給征用了。”

他說得冠冕堂皇，臉上還帶着對劉善于的責備。

這個一上來就喊打喊殺的小公子，不是連個屁也不敢放嗎？

一想到即将到手的一萬石糧食，他臉上的神色更加飛揚跋扈起來。

劉善于一張儒雅的臉上倏地變得有些漲紅起來，他對着人道：“裴大人！這些糧食并不是我的，是小孟大人寄存在這裏的，他回頭還要過來帶走的，而且這糧食是皇上給邊城的百姓赈災用的。咱們淩吉城還不到那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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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這個人，是裴元峰裴大人，淩吉城的知府，也是淩吉城最大的官員。

也是京城裴家的旁支。

他從一開始來到淩吉城，就遇到了他給的不少的麻煩，先是裴元峰要求把糧食分出來一部分給淩吉城赈災，再有就是赈災的糧食出現在了各大糧行裏面，這裴元峰看着兩袖清風的模樣，卻是幹着貪贓枉法的事情。

與淩吉城的世家更是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他甚至懷疑這些人和邊城的曲家也是有關系的。

要不然哪裏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小孟大人剛剛出發，就能計算出來他的行程，還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組織了一部分的人手搶奪糧食呢？

安旭站在餘卿的跟前，聽着裴大人恬不知恥的話，臉上的神色一陣青一陣白，他想要開口說話，只是在看着餘卿沒有絲毫動作的模樣，這才勉強壓下了脫口而出的質問。

裴元峰聽到這話，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他嗤笑了一聲道：“這糧食在我淩吉城，我執意要征收的話，你能奈何？！”

說着他擡手想要讓人直接把東西給搬走。

只是那雙眼睛卻緊緊地盯着眼前的少年。

餘卿看到這裏，清隽的臉上已經看不出喜怒，他轉頭看着安旭，聲音帶着淡淡的寒意地問道：“安總管，這樣的事情，你說我有沒有先斬後奏的權利？”

就是安旭開口阻止，眼前的這人，他也一定不會留着，一個無用的人，留着只能讓淩吉城邁向邊城一樣悲慘的地步。

他既然想要從淩吉城開始赈災，就要先把這個裴元峰給弄死，讓淩吉城的世家不敢有任何的動作，還要聽命于他。

要不然這裴元峰就是這些世家的底氣。

安旭明白餘卿話裏的意思，他擰眉看了一眼裴元峰，微微地點頭，朗聲道：“奴給太子殿下作證，是裴大人要搶奪太子殿下的赈災糧，才迫使太子殿下出手懲治，裴大人貿然反抗造成了不可挽回的結果。”

安旭的一聲太子殿下，直接讓裴元峰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了，他嘴角微微地抽搐地轉頭，把視線落在了餘卿那張清隽的臉上，半晌之後才和曾經那個在這裏小住的皇上對上了號。

他顫顫抖抖地跪在了地上，對着餘卿滿是驚恐地道：“不知道太子殿下來了，實在是卑職的不對，還望太子殿下海涵。”

太子！他竟然是太子！

那開口的這個叫安旭的人，就是皇上身邊的大總管？

他們兩個在一起，他就是有一百條命也不夠殺的啊？

很明顯從剛剛的話裏，太子對他已經動了殺心。

站在裴元峰身邊幾人，在聽到餘卿的身份之後，登時變得安靜了下來，頭幾乎埋在胸口裏，呼吸急促，雙股戰栗。

劉善于看着裴元峰臉上的表情，一聲冷笑，轉頭掃了一眼站在一旁有些戰戰兢兢的幾人，對着餘卿拱手行禮，告狀道：“殿下，這裴大人在淩吉城實在可惡，小孟大人來的時候，他們就多方威脅小孟大人，還讓小孟大人出住宿費，一晚上就要拿出來五百石的糧食，要不然就不給進城。好不容易進城之後，小孟大人擔心糧食生了變故，就把一半的糧食儲存在了小人這裏，結果糧食還沒有完全給發放下去，就被裴大人捷足先登，想要把這些糧食弄走，救濟這些有吃有喝，糧行裏糧食不夠賣的商人！”

他說到這裏，臉上的神色變得更加憤怒，他自己就是一個商人，明白商人唯利是圖。但是在海城遭遇大水的時候，他每天都往外施粥，還派人幫着重建海城。

海城沒有什麽世家，他對這些人也不怎麽的了解，只是在來到淩吉城之後，處處受到世家的掣肘，他才知道，世家的商人和他們這些從底層爬上來的商人是不一樣的。他們更加不在乎百姓的死活。百姓死了之後，還會有其他的百姓補充。

只要他們世家不受到威脅就可以了。

安旭那張白皙的臉上滿是氣憤，他看着裴元峰恨不得把人給千刀萬剮，怪不得皇上一開始讓淩吉城幫着赈災，卻讓邊城那邊的災情愈發的嚴重了。怪不得曲家這麽篤定地敢設下圈套，對邊城不管不問了。

原來這淩吉城的裴大人早就和曲家串通一氣了。

餘卿臉上的神色前所未有的難看，他嘴角掠起了一個嘲諷的帶着殺意的笑容，他聲音冷得仿佛是冰刃一般，直直地戳在幾人的身上：“張楓，裴元峰欺上瞞下，官商勾結，現在直接把人就地斬殺。另外給淩吉城中門大開，開始施粥。讓城外的百姓能有飯吃。城中的百姓可以按照人口，拿着身份令牌到淩吉城府衙門口領取糧食。家中困難者，經過調查确定事情的真僞，酌情添加糧食的發放量。”

說到這裏他轉頭看着站在那裏臉色煞白的幾人，嘴角倏地變得滿是殺意地問道：“劉善于，和裴元峰合作的商人，就是這麽幾個嗎？”

他話音一落，幾人撲通一聲全部都跪在了地上，對着餘卿叩首求他饒命，有的連跪都有些跪不住，軟軟地癱坐在地上。

劉善于聞言，對着人微微地點頭道：“不是的，殿下，這些人這次過來，也都是想着把糧庫的糧食也分上一份的。淩吉城得利的人，還有不少。”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好幾家都沒有過來，上次分糧食的人，全部都沒有過來。

裴元峰被餘卿的話，吓得癱坐在地上，他臉上已經變得慘白一片，半晌之後才反應過來，哆哆嗦嗦地對着餘卿叩首道：“殿下，殿下，饒命啊，我只是受到了他們的蠱惑，才把糧食分給了他們，我以為他們是要把糧食給城外的災民呢。我只是被坑了。還望殿下明察啊！”

一旁跪着的幾人一聽裴元峰把鍋往他們身上扔，立馬不幹了，轉頭看着裴元峰紛紛開口指責道：“那還不是裴大人收了我們的銀子，才把糧食給我們的，還說趁着這次機會，讓大家都掙一筆。這樣掙錢的機會可不是那麽容易有的了。”

另外的人附和道：“就是啊，裴大人還說了，只要我們把掙來的銀子分給他一份，到時候邊城那邊還會有機會的，他會給曲家推薦我們的。請太子殿下明察啊。”

說話的人年紀不大，臉上卻帶着一抹憤恨，他看着裴元峰的時候，帶着無盡的厭惡，他對着餘卿拱手道：“殿下，我本來是不想和他們合作的，但是裴大人說了，誰要是不參與的話，到時候就直接滅門。我家中老小聚在，是不敢違背他的命令的。”

而剛剛那個在一見到劉善于就出口諷刺的人，此刻已經坐在了地上，雙唇哆嗦得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要是早知道劉善于有這樣的背景，他絕對不可能上趕着得罪人的。

餘卿低垂着眉眼，看着裴元峰，一張清隽的臉上滿是怒氣，他真的好久沒有這麽生氣了。這裴元峰真的是打算拉着整個淩吉城的人給他陪葬！

他身為一城的城主，竟然完全不把自己的百姓放在眼裏，還做了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簡直是令人發指。

他微微地合眼，再睜開時眼眸中已經滿是平靜。

他對着張楓微微地點頭，聲音晦澀地道：“動手！”

張楓的速度很快，他在裴元峰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手上的匕首直接刺穿了他的脖子。

裴元峰沒有想到餘卿竟然沒有給他任何反駁的餘地，只覺得脖子上刺痛一下，呼吸就覺得困難起來，他用手捂着脖子努力地睜大了眼睛，到最後什麽都沒能說出來，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等人徹底沒有了聲息之後，餘卿才轉過身來，看着跪在地上的幾人，聲音淡淡地道：“我現在給你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每人交出一萬石的糧食，就能買下你們一命，要是在今天日落之前還沒有交齊的話，就別怪我心狠手辣，送你們去見裴元峰了。”

說到這裏，他轉頭背着手，聲音冰冷地繼續道：“剛剛劉善于也說了，淩吉城裏和裴元峰有合作的人不是只有你們幾個，所以我現在要求，你們當中但凡能指出來一位合作的人，并且拿出證據，就減免四千石的糧食。機會只有一次，過期不候。”

他說完之後，不等這些人開口，直接轉過身來，對着劉善宇叮囑道：“劉善于，你現在就把倉庫裏的糧食往外運，開始施粥。粥一定要插筷不倒的地步，而且不能摻與任何的雜質。誰要是敢在這個時候壞我的事，就別怪我直接誅九族！”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帶着不容置喙的狠戾。

人也在說完之後，轉身就朝着外面走去。

安旭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裴元峰，微微的搖頭快速地跟了上去，他走到餘卿的跟前，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焦灼地道：“殿下，您這會兒對着裴元峰下手，不怕被人彈劾嗎？要是可以的話，咱們完全可以先把人給拿下，直接押解到京城，讓皇上處理的話，才會沒有任何的诟病。”

剛剛張楓的速度太快，讓他都沒有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倒在了血泊裏面了。

只是這樣貿然地斬殺朝廷命官，等回去之後怕是又要被那些禦史給參了。

餘卿腳下的步子不停，他聲音淡淡地道：“裴元峰的罪證，我會讓人送到京城去，淩吉城已經經不起更多的打擊了，要只是把裴元峰給關起來，就是給他機會讓他對着咱們下手。畢竟他在淩吉城可是經營了那麽多年，人手還是有的。就是到時候我真的把人給殺了，不是也要耽誤時間，經歷危險嗎？”

“咱們一路走來，你也看到了淩吉城的周圍是什麽樣子的？他這個人已經從根上都壞了！”

安旭看着餘卿臉上的神色，半晌之後試探地問道：“那為什麽把那些商人都留下了？還讓他們拿着糧食來換取性命？”

他才是他想不明白的事情，要是真的不想遇到麻煩和阻力的話，就應該從一開始就把所有人都給弄死，這不是更加地容易嗎？怎麽還把這些和裴元峰勾結的商人給留下了呢？

這些商人都是各處世家在淩吉城的代言人，他們的人分布在各處，也都能為京城的世家源源不斷地運送錢財。

這也是世家難鬥的原因。

餘卿腳下的步子微微地一頓，他轉頭看着安旭神色淡淡地道：“這淩吉城的世家這些人都沾了一半，要是把這些人都殺了的話，弄不好世家是要造反。要是真的逼着他們都聯合起來，對我這次來是沒有任何的好處。但是留下的話，就能把他們手上的糧食給詐出來。有了糧食，赈災邊城也能更加地安穩一點，說不定還能給天元城一些補給。這樣的買賣還是比較劃算的。”

安旭聽到這裏，瞬間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

在看着餘卿臉上的淡然之色，他在心裏升起了一抹敬佩之意，這樣的計謀在他的心裏還沒有形成，太子殿下竟然就做出了最為有利的選擇，讓那些人出了糧食不說，還對太子殿下感恩戴德。

餘卿帶着安旭直接進了客棧，整個客棧都被團團地保護了起來，張楓從外面走了進來，他對着餘卿微微地拱手道：“殿下，城門口的百姓已經吃上了飯，糧食也都陸續地開始送到衙門口。城裏的百姓在聽說了能夠領取糧食之後，都帶着家人和文書直接去衙門口排隊了。”

說到這裏，他微微地低頭，對着餘卿道：“還有一些百姓在外圍比較猶豫，我問了一下，才知道，這些人的手上是有一點糧食。不至于餓死。但是又覺得要是過來領取的話，怕城外的人沒有糧食吃。就在外圍徘徊。”

“當然這樣的人是少數，大部分都是安靜地排隊領取，怕也是擔心淩吉城和邊城一樣的結果。”

餘卿嘆息了一聲，背着手站在了窗戶跟前，他對着張楓道：“張楓，你把剛剛那些個在外圍徘徊的人記下來，等回頭淩吉城的事情可能需要他們幫忙，還有就是城外的糧食運送來了嗎？”

“曲儒生大概什麽時候能到淩吉城？”

張楓對着餘卿微微地拱手道：“是，城外的糧食最快的已經進城了，大部分都還在路上。”

說到這裏，他的神色有些難看道：“殿下，曲儒生可能到不了淩吉城了，我們在隊伍裏的探子給傳遞過來了消息，說是曲儒生在離開京城的第二天，就和曲聞堰見面了，具體商議的什麽他們不知道，但是他們的方向從一開始就發生了變化。原本是朝着淩吉城的方向前進，現在已經是脫離了來淩吉城的主路，朝着邊城出發了。”

“宋闵那邊被盯得很緊，完全沒辦法探聽到任何的消息。”

餘卿微微地點頭，他清隽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譏諷的笑意，他聲音帶着薄涼地道：“曲儒生啊，他就是記吃不記打，人都被禍害成這樣了，還上趕着給人當兒子呢。”

曲儒生的路，是他自己要走的，甭管他到最後是一個什麽樣的下場，那都是他自己找的。與虎謀皮着，終究要給虎給吞掉。他不是沒有給他機會讓他從曲家脫離出來，是他自己不願意，京城的縱火案，還有現在的糧食。都是他走向絕路的證明。

想到這裏他低垂着眉眼，看着下面熱鬧了不少的街道，半晌之後才道：“張楓，你派去邊城的人，有沒有探聽到關于孟君廷的消息？”

張楓微微地搖頭，他對着餘卿道：“這個還真的有一點，說是劉高進給留了一點消息，孟君廷傷勢過重，但是人沒有死。就是不知道藏在哪裏了。邊城那邊現在全城戒嚴，只許進不許出，這也造成消息沒辦法傳遞出來。”

說到這裏他的神色微微地一頓，然後對着餘卿道：“孟姑娘在五天前來到了淩吉城，在這裏待了一天之後，就帶着人朝着邊城出發了，一進入邊城的地界，我們的人跟不上了，消息也沒辦法再傳回來了。”

餘卿微微地點頭，表示知道了。他一開始是想着要帶着孟君如出來的，但是又想到孟将軍只有孟君如一個孩子了，他才把事情瞞了下來。只是他沒有想到孟将軍竟然讓孟君如帶着人來邊城找孟君廷。

想到這裏，他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複雜，半晌之後才對着張楓道：“加快手上的進程，最遲三天之內把這邊的事情全部辦完，另外讓那些世家的人在周圍進行赈災，逐漸朝着邊城靠近。”

說着他轉過身來，往前走了兩步，腳下的步子有些煩躁。

接下來的兩天的時間裏，餘卿忙得幾乎沒有時間睡覺，彙聚在淩吉城的災民得到了很大的安撫，每天雖然施粥一次，但是每一次都能吃飽，這也讓這些人的身上有了力氣。

餘卿擡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灰色的緞面衣服，對着站在一旁的安旭道：“安旭，走吧，咱們現在去城門口。”

餘卿走到城門口之後，正在施粥的劉善于等人立馬跪在地上給他行禮，聲音大到能讓周圍的災民都能聽到：“叩見太子殿下。”

周圍的災民在聽到劉善于的話之後，都紛紛朝着餘卿跪地叩首，甚至還有人嗚咽地哭了起來。

餘卿擺了擺手，示意衆人起身，片刻之後才朗聲道：“我知道你們都是邊城的百姓，來到淩吉城也是迫不得已，現在皇上讓我帶着人前來赈災，就一定能夠解決邊城現在遇到的難題。經過這三天的時間，我想問問大家，身上有力氣了嗎？能走路了嗎？”

他話音一落，衆人都紛紛擡起頭來，露出了這麽多天的第一個笑容來。

有些膽大的甚至對着餘卿喊道：“太子殿下說得是，吃飽了之後，人也就有力氣了，現在就是讓我們回邊城，我們也能跟着走過去了。”

餘卿聞言，臉上的笑意倏地變得燦爛起來，他順着這人的話，繼續道：“我就是想着帶着諸位回邊城。”

說到這裏，他看着衆人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的模樣，淡淡地笑道：“諸位在淩吉城這邊應該也是收到了消息，前段時間的小孟大人帶着糧食去邊城赈災，在邊城的城門口，被搶了。那可是兩萬石的糧食啊，竟然就這樣被你們的同鄉或者親人給搶走了。這也讓邊城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更加絕望的困境。”

“咱們本身就是邊城的人，那邊的人也都是咱們的父老鄉親，他們動手搶糧食的事情，我是不相信的。畢竟在我來之前大家都是餓得走不動路，又豈有動手搶奪糧食的力氣呢？而且小孟大人還被人打傷，生死不明。”

圍着餘卿的衆人在聽到這話之後周都緘默了，這話算是說到了他們的心裏，他們在太子沒有來之前，餓得都走不動路，哪裏有力氣動手搶東西呢？而且還是帶着那麽多人的小孟大人？

一整個年紀大的看着十分有威望的人，他仰起頭對着餘卿問道：“太子殿下，我們邊城是造了難，但我們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要是我們連朝廷的赈災糧都敢搶的話，那是什麽我們不敢做的？皇上都是從我們邊城打出去的。我們也都相信皇上不可能不管我們的。”

說到這裏他紅着眼睛對着衆人說道：“搶奪赈災糧這樣的黑鍋，我們不背，請太子殿下明示，我們該怎麽做？”

頓時災民的聲音都開始此起彼伏起來，都是對這樣的事情不能姑息，想要餘卿調查清楚。他們邊城是造了難，但不是強盜，他們掏出來是為了活着，要是能有人去救濟他們，他們的家人也能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都能活着的事情，誰願意死呢？

餘卿擺了擺手示意衆人停下，他對着人道：“我來的時候也帶了不少的糧食，現如今已經放在了衙門口，要是諸位信得過我，我想請諸位幫我押送糧食，要是再次遇到哄搶的事情，諸位也能幫着解釋一二。最少我們是真的去邊城赈災。讓邊城能有更多的人活下來的想法。”

“當然這路上的吃食，還是和現在一樣，每天一頓飯，但是卻能讓大家吃飽，身上也有點力氣。現在是非常時期，還望諸位能夠理解一下。”

災民在聽到這裏都發出一陣的歡呼聲，更是在心裏對餘卿有了更深的認可。

餘卿把事情辦完之後，就回了城，他帶着人押送着糧食再次回到城門口的時候，城門口的災民已經自發地整理了隊伍，所有人老弱婦孺在裏面，年輕的青壯年男子在外面，他們在看到糧食的一瞬間，眼眶都有些通紅。

在出來的時候他們都是想着要帶着糧食回去救自己的父老相信的，但是他們食言了。糧食沒有帶回去，人也差點被餓死。

但是現在太子殿下和他們一起帶着糧食朝着邊城出發了，他們真的帶着糧食回去了。

餘卿看着一車車的糧食運送了出去，城外的災民自發地跟在運糧食的隊伍，青壯年男子的手上拿着棍棒，他們昂首挺胸地往前走，要是誰敢來搶糧食，他們就和他們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