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章

第 45 章

曲儒生猛然間擡頭, 對上餘卿那滿是惡意的眸子,心頭倏地一顫,随即低垂着眉眼不再與他對視, 好半晌之後才擡頭,面色平靜地道:“殿下真會開玩笑。”

只是那雙修長的手指卻不斷地用力,指節也因為用力而變得有些發白。

餘卿看着曲儒生的動作, 微微前傾的身子後撤,靠在馬車上, 清隽的臉上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嘲弄之色,他的聲音也帶着淡淡的調侃:“行, 那你就當我是在開玩笑。咱倆是合作關系,怎麽也要提醒你一下, 畢竟咱們要一起去邊城的,到時候你給人當槍使了, 再連累到我,就不好了。”

他說完之後,看着曲儒生那有些蒼白的臉,眼波潋滟。

曲儒生的呼吸漸漸地有些粗重, 他臉上的神色有些淡淡,低垂着眉眼看着馬車上的簾子,緘默地一句話不說。

馬車一路緩緩地前行,在一處倉庫處才停了下來, 餘卿睜開眼睛,修長的手指挑起了門簾, 彎腰從馬車裏走了下來。

等曲儒生下來之後, 餘卿才帶着人往前走,邊走邊說道:“走吧, 糧食就在裏面,這裏的人都是糧行的人,你要是信不過的話也可以派人過來接管,但是我醜話說在前頭,你派來的人要是出了什麽岔子可是和我沒有關系的。”

他說着走到了院子裏,朝着糧庫門口的桌子上一坐。

宋闵很有眼色地往前走了兩步,給他斟茶。

餘卿修長的手指捏住了茶盞,對着曲儒生神色淡淡地催促道:“趕緊地去檢查一下,确定糧食沒有什麽問題,別到時候出了問題再找我,到時候我可不認的。”

曲儒生看着餘卿臉上的神色,對着他帶來的人微微地擡手,人卻坐在了餘卿的跟前對着他笑道:“殿下之前在馬車上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他父親做事一向心狠手辣,要是他真的在夜裏準備襲擊糧倉的話,也不是沒有可能。難道他就沒有想過,糧倉被襲擊之後,他也會被問責嗎?

不是他父親沒有想到,是他父親完全不在意,他不在意他的死活,不在意他是否被問責。就像他從來沒有在意過他曾經的是否過得好一樣。

想到這裏,他的手指攥成了拳頭,不斷地用力,好半晌之後又頹廢地放開了手。

餘卿放下茶盞,眼神淡淡地看了一眼曲儒生,嘴角略微上揚:“小曲大人不是早就猜到了嗎?又何必多此一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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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一開始提議讓曲儒生參與到這件事上來,是提前調查過曲儒生的一切,他今年二十歲,娶了一個庶女為妻。曲家嫡長子娶妻娶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庶女?這能是曲聞堰花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培養出來的嫡長子繼承人嗎?

要曲聞堰對曲儒生很好,他還沒有把握把他給策反。就剛剛來的時候,那份調查上面,就寫着曲儒生去年的時候,他夫人生下了一個孩子,孩子誕下之後,人就平白無故地死了,說是下人照顧不周。但是餘卿調查的結果可不是這樣,是曲家繼夫人看不得自己的孫兒還沒有出生,不想曲儒生的孩子占了嫡長子的位置,這才指使了曲儒生夫人身邊的人下了手。

這件事雖然沒有鬧起來,他也不知道曲儒生知不知道。

但是曲儒生在曲家的日子不好過,哪怕他是嫡長子,又是按照繼承人來培養。

在得不到曲聞堰的關注之前,他在繼夫人的手下不好過,同樣的他的夫人也受到多方的磋磨。

曲儒生聽着餘卿的話,整個人都有些沉默,好半晌他才擡頭,看着餘卿,聲音帶着淡淡的憂傷:“太子殿下這樣說,我能理解是您想要幫我嗎?”

他在曲家的處境并不是外人看得那麽風光,只是太子從見到他一開始,仿佛對他就頗為了解一般,他的每一句話都戳中了他的點,讓他忍不住地多想。

除了這些,就是他說的話,看他的眼神,仿佛都是透過他在看另外的人,另外的事情一般。

這所有的一舉一動都讓他的心止不住地顫抖,仿佛下一秒就被他說中痛點一般。

餘卿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他潋滟的眼波看着曲儒生,半晌之後才輕笑了一聲道:“小曲大人,這件事可不是我能幫你的,畢竟你的好壞都和我關系不大。你這批糧食出了問題是你們曲家被問罪,而你父親想要你不連累曲家的話,就只能陷害我。”

“當然這事他可能也不是第一次做,犧牲個把人的話也是很正常的。畢竟整個邊城的百姓,他都能說不要就不要呢。何況是你這個嫡長子呢?”

這會兒從裏面檢查的人走了出來,他們對着曲儒生抱拳道:“公子,裏面的糧食已經檢查完了,對得上數,也打開袋子檢查了,都是上等的糧食,沒有任何的問題。”

餘卿見他們這樣說,端起茶盞一口喝完裏面的茶水,修長的手指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他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不少道:“那這兩萬石的糧食都交給小曲大人了。”

說完,人頭也不回地朝着馬車走去。

等餘卿離開之後,他看着眼前的人,壓低了聲音安排道:“蘇青把所有的糧食都裝車,運走。”

要是真的像太子殿下說的那樣,那這些糧食放在這裏,怕不是那麽的安全了,他一定要把糧食給運走才行。總不能他們還沒有走,糧食就被人給燒了?

這麽一次建功立業的機會他不能放棄,要是這次的事情成了,到時候他才能得到重視,他夫人在曲家的日子也能好過點。

蘇青是他母親留給他的人也是值得信任的人。

蘇青看了一眼屋裏的情景,面有難色:“公子,這兩萬石的糧食,要是想要完全運走的話,需要不少的人,咱們人手不夠。”

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這麽多的人,尤其是出來的匆忙,想要一下子運走這兩萬石的糧食,怕是有些困難。

曲儒生的眸光落在了在一旁守着的糧行的人身上,緘默了一會兒,就下了決定道:“用糧行的人。”

按照剛剛他和太子殿下的對話,他從他話裏得出的結論,這糧行和他就是寄存的關系。只要他給足夠多的銀子,這些糧行的人也能為他所用。

餘卿上了馬車,心情變得十分的愉悅,好半晌之後才淡笑着道:“宋闵,孟将軍家裏這段時間有沒有動靜?”

孟君廷出事之後,孟将軍就直接鎖了大門,除了每天必要的上朝之後,就不見任何的人,而孟君如仿佛也沒了蹤影,他總是有種感覺,孟君如可能不在京城了。

她要是不再進城,就很大可能是去了邊城。

只是他沒有收到關于孟君如去邊城的消息?

宋闵聞言,心裏明白餘卿問的是什麽,只是這段時間從邊城那邊就沒有消息傳來,而淩吉城也傳來的消息很少。

他對着餘卿微微地搖頭道:“沒有。”

“前幾天您讓我調查的時候,我專門派人在去邊城的城鎮讓他們多注意的,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傳來,我懷疑孟小姐要是去邊城的話,可能沒有進入任何的城鎮。”

也只有這樣,才沒有任何人見過她,他們這邊也就沒有任何的消息傳來。

餘卿淡淡地嘆息了一聲,他擡手揉了一下有些脹痛的眉心,擰眉擔憂地道:“等明天出發的時候,你跟着車隊行駛,我帶着張楓先走,糧食就按照我之前給你說的安排。”

“咱們在淩吉城集合。要是遇到孟君如一定要給我信件。”

孟君廷可能折在邊城,他不能看着孟君如也折在那裏。

從來到這裏,他就這二位好友。

宋闵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只是在看到餘卿擰起的眉頭之後,勸說的話到底是沒能說出口來。

是夜。

原先放糧食的那個倉庫,倏地燃燒了起來,加上風助火勢,連帶着倉庫周圍的百姓都遭了殃。短短的幾個時辰之內,直接造成了數百人的死傷。

餘卿聽到外面的聲音,猛然間從床上坐了起來,他擡手撩起床簾,對着外面的人問道:“宋闵,外面發生了什麽事情。”

宋闵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的臉色十分的難看,聲音有些沉重地道:“就在剛剛咱們原來放糧食的倉庫着火了。加上今晚的風比較大,造成了數百人的傷亡,現在火勢已經給控制住,傷亡的人數還在增加。”

餘卿臉上的神的倏地難看了起來,他冷漠地從床上下來,踩在鞋子上,對着宋闵聲音冰冷而焦急地問道:“白天曲儒生沒有把糧食運走嗎?我都這麽給他說了,他還沒有運走?!”

宋闵的臉色有些發白,他對着餘卿沉聲道:“殿下,曲儒生把糧食給運走了,還是大張旗鼓地運走的,這倉庫能夠在這個時候出事,可能不是曲聞堰做的。”

餘卿手上的動作微微地一頓,半晌之後才坐在了椅子上,他給自己斟了一杯涼茶,冰涼的茶水入口,讓他有些急躁的心慢慢地平穩了下來。

好半晌之後才微微地點頭:“你說得對。”

曲聞堰想要的是燒毀糧食,從而不讓他們北上赈災。而現在糧倉都是空的,為什麽還非要放這一把火呢?

那就說明有人想要栽贓給曲聞堰,想要他倒下。

現在想要他倒下的人,有曲儒生,還有其他的人,糧食運走的事情可能有不少的人知道,栽贓陷害還把糧食運走的人,可能就是曲儒生了。

只是現在事情鬧得這麽大,燒死了那麽多人,曲儒生能好嗎?他為了什麽要做這費力不讨好的事情?要是将來事情敗露,曲儒生就是扳倒了曲聞堰,怕是也沒有一個好下場的。

這件事還是需要從長計議才行!

天色漸漸地亮了起來,餘卿幾乎一夜沒睡,他端坐在椅子上,一雙清亮的眸子裏透着血色的紅。

他知道哪些世家為了利益不擇手段,只是沒有想到他們會視人命如草芥。

就在這時,一個小太監從外面走了進來,他對着餘卿微微地行禮:“殿下,小曲大人在外面求見。”

餘卿撩起黑長的睫毛,通紅的眼眸落在來人的身上,還帶着點點的寒意,他對着人微微地點頭道:‘讓他進來吧。’

他倒是想要知道,曲儒生到底是準備怎麽做。這場大火和他有沒有關系。

曲儒生跟着人走進來的時候,眼眶是有些發紅,他看到餘卿的瞬間,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凝噎地道:“太子殿下救命!”

他把自己擺放得特別低,人趴在地上絲毫沒有起來的意思。

餘卿看着曲儒生的模樣,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看着他道:“昨天起火的時候,你在跟前嗎?”

餘卿淡淡嗓音帶着少年的清朗和青年的醇厚,臉上的冷色卻讓人不寒而栗,尤其是他那雙眸子,帶着淡淡的殺意地看着曲儒生,讓他渾身都覺得戰栗和驚恐。

他只看了一眼,就低頭看着地面,對着餘卿解釋道:“一開始的時候不在,等發現着火的時候才跑了過去,那個時候都已經沒辦法控制了。”

說到這裏他的聲音帶着急促:‘但是我抓到了縱火的人,他說是自己家裏揭不開鍋了,想要過來偷點糧食,結果不小心把火把給弄倒了,這才釀成了大火。’

餘卿看着曲儒生臉上的模樣,聲音帶着嘲諷地問道:“你相信嗎?”

這樣的巧合,他是不相信的。整件事他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只是手上沒有證據罷了。

曲儒生擡起頭看着餘卿,搖頭道:“我不信,我覺得這是有人故意縱火,他們不想要這兩萬石的糧食運送到邊城百姓的手裏。”

說到這裏他微微地一頓,然後看着餘卿道:“殿下,這次的事情發展得實在太快了,滿城的百姓都把目光放在了這場大火的身上,更是有人說這件事和您有關系,你還是要多加注意,不然可能會牽扯到你的身上。”

餘卿臉上的神色未變,他對着人微微地點頭,好半晌之後才道:“有人不想我去邊城。你今天出發吧,我就不跟着去了,等這件事解決之後我再追過去,這一路上務必小心。行程路線也絕對不可能給任何人說,一旦洩露了,你可能就要面對着無窮無盡的追殺。”

說完之後他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聲音淡淡地道:“我要去找皇上一趟,這件事絕對不可能就這樣地結束。”

那些死去的百姓,還等着他給他們報仇呢。

想到這裏他手上的動作微微地一頓,一雙滿是寒意的星眸落在了曲儒生的身上,半晌之後才倏的笑了起來。仿佛剛剛那不寒而栗的殺意不是他一般。

餘卿擡腳朝着外面走去,一出門,他臉上的寒意幾乎掩飾不住,他是真的低估了這些人的心狠手辣的程度,曲儒生或許才是這次放火的真兇!

宋闵看着餘卿的背影,對着曲儒生微微地拱手道:“小曲大人。”

曲儒生冷汗涔涔,他在宋闵的這一句話中猛然間回神,然後對着他微微地拱手,這才朝着外面走去。

走出東宮的瞬間,他擡手擦了一下臉上的汗水,一雙棕色的眸子微微地顫抖,在剛剛的一瞬間,他覺得太子殿下好像發現了什麽一樣。

只是直到他走,這太子都沒有說任何的話,應當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才對。

餘卿寒着臉一路走到了雍和殿的門口,他微微地合眼,再次睜開的時候,眼底裏寒意已經消失,板着的臉上也恢複了正常,他擡腳走了進去,就看到正在院子裏站在的安旭。

安旭看到餘卿的瞬間,滿臉笑容地迎了上來,他對着餘卿微微地拱手,壓低了聲音道:“太子殿下,您來了。昨天夜裏皇城的一處倉庫走水,皇上徹夜未眠,這會兒剛剛睡了下。您這邊可是有什麽事情嗎?”

那意思很明顯,要是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先不要打擾皇上休息。

餘卿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複雜,他看了一眼安旭對着他沉聲問道:“西城那邊的那個糧倉着火的事情,皇上這裏可有什麽頭緒?”

安旭眼眸中帶着探究地看着餘卿,片刻之後才道:“現在還沒有什麽頭緒,皇上忙着安撫遭遇大火的衆人,房屋還要重新修繕,受傷的人要進行補償,死亡的人要趕緊地安葬。從發現火災到現在已經六個時辰了。皇上剛剛把所有的事情給安排下去。”

說到這裏他低頭看着地面,半晌之後才對着餘卿道:“殿下,皇上其實也是很不容易的,他從登基以來都是被人推着往前走的,所有人都想要他登基,而所有人又都不想讓他登基。這也是矛盾的地方。皇上力排衆議把您接回來,已經是冒了很大的風險。您能體諒體諒他嗎?”

餘卿清隽的臉上露出一個極淡的笑意,他看着安旭半晌沒有說話,倏地嗤笑了一聲,有些嘲諷地道:“安旭,你為了皇上也是煞費苦心,我理解。但是你讓我體諒他,誰來體諒我們。我們在海城生活得好好的,他可以做他的皇帝,我做我的商人,井水不犯河水不行嗎?為什麽一定要跑去海城接我們?”

說到這裏他微微地一頓,聲音也帶着前所未有的寒意:“你可知道,在泉源府的時候我遇到刺殺差點死了。是宇文竹推開我,代替我死了?在海城我母親和弟弟妹妹也遇到了刺殺,是孟君廷幫我守護了我在意的人。要是沒有宇文拓前去海城接我們的事情,你覺得我們會遇到這樣的危險嗎?”

他說完之後,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淡淡,眼眸中的寒意一閃而過道:“我知道這所有的事情都和他沒關系,但是我還是忍不住想要遷怒他,并且感到後怕,要是孟君廷沒有攔住那些人,我從泉源府回去之後,等待着我的可能都是一院子的死人?!你能想象的那個場景嗎?”

他不給宇文拓好臉色看,就是感到後怕,每次想到姜茵、宇文婉和宇文複躺在血泊中的樣子,他都覺得後怕。他可以對其他人不在意,但是對這三人他是真的當成了家人的存在。他一點也不想讓他們遇到危險。

安旭張了張嘴,什麽話都沒有說出來,太子說得對,這所有的危險都是皇上帶給他們的,剛回宮的這幾天有因為曲妃還受到了不同的委屈。而這一切要是他們不回來的話,就一定不會發生的。

餘卿看着安旭臉上的表情,半晌之後深吸了一口氣,對着他聲音淡淡地道:“我知道這件事不是宇文拓的責任,只是一想到宇文竹死在我的面前,我心裏就還是有些怨怼。”

說到這裏,他眸光微微地一閃,聲音加重了幾分:“除非找到那個下令刺殺我們的人,把這些人全部都繩之以法。”

安旭看着餘卿半晌,張了張嘴想要開口,就聽到宇文拓的聲音:“讓他進來吧。”

餘卿擡腳朝着裏面走了進去,就看到宇文拓滿臉疲憊地坐在床上,在看到餘卿的瞬間,擡起頭來,看着他,用手拍了拍床頭的位置,對着他道:“當初去海城刺殺的人,我基本上都找到了,曲家派人去的泉源府,鄭家還有幾家曲家的附庸派人去的海城。他們都是曲家一黨。”

說到這裏,他在餘卿坐下之後,臉上露出了一抹疲憊之色:“我也想直接把人給處理了,但是現在沒有證據,你也知道這些人都是不擇手段的。就像昨天夜裏的大火,他們做之前完全不管不顧,甚至都不怕殃及無辜。”

餘卿坐在床頭的椅子上,看着宇文拓臉上的神色,清隽的臉上帶着一抹淡淡的寒意,好半晌之後才對着人道:“皇上,我決定這就出發去邊城,免得夜長夢多。”

火災的事情,他現在不想插手了。就是插手到最後也是曲聞堰的鍋。

宇文拓聞言,看着餘卿那清隽的臉,半晌之後才道:“好。”

餘卿看着宇文拓,實在不想和他再說些什麽,他站起身來對着他微微地拱手,擡腳就朝着外面走去。

等人離開之後,安旭對着宇文拓問道:“皇上,西城的糧倉起火的事情原因,需要告訴太子殿下嗎?”

要是太子殿下現在離開京城,想要查到真相的話,怕是難了。但是等以後要是知道了這件事情的真正的原因,怕是和皇上再次生出嫌隙來。

宇文拓眸光冰冷地掃了一眼安旭,聲音帶着淡淡的寒意:“閉上你的嘴,這件事他不會知道的。”

餘卿從雍和殿出來之後,臉上的寒意更勝,他用手輕撫着自己有些劇烈起伏的胸口,好半晌之後才對着朝着他迎過來的宋闵道:‘宋闵按照原計劃行事,走吧,現在就出發。’

說完人就直接朝着宮外走去,他和張楓等人會合,徑直地朝着淩吉城跑去。

跑了十天的時間,他才到淩吉城裏。

此刻淩吉城的城門緊閉,大門口城牆外都有不少的難民蹲守,在看到餘卿等人的瞬間,有些膽子大的想要站起來攔路要點吃的,只是一看到一行人腰間挂着的刀劍,還有臉上那兇神惡煞的模樣,頓時都有些害怕了。只能朝着邊上靠了靠,一雙雙的眸子裏閃爍着最原始的渴望。

餘卿從馬背上下來,對着牽着馬叫了城門,厚重的城門緩緩地打開了一條縫隙,在餘卿等人進去之後,又砰的一聲關上。

一早就在城門口等候着的劉善于,在看到餘卿的瞬間,紅着眼睛對着他行禮:“殿下,您終于來了啊。”

從他的兒子得罪了太子殿下之後,他就把人放在了邊城,他萬萬沒有想到,邊城竟然鬧起了災荒。随着孟君廷失去消息之後,他兒子再也沒有信件送來了。

還有就是淩吉城的糧食也不多了,随着門口的災民越來越多,他們也不能做到一日三餐了。

餘卿看着眼前的人,半晌之後才對着人道:“別擔心,最遲一兩日,就有兩萬石糧食入城,你多注意一下,把倉庫裏還剩下的糧食,都拉出來,在門口施粥,務必确保運送糧食的人平安進城。”

這些人全部都是喬裝打扮之後,偷偷地運送過來的,一路上雖然十分的兇險,但是速度比較快,加上化零為整的方法,就是糧食有損失也只是極少的一部分。

劉善于聞言,對着人微微地拱手道:“是,小人這就準備。”

他的庫房裏,還有不少的糧食,太子殿下沒來之前,他為了更加長遠地維持淩吉城的生計,每天拿出來的糧食都是有限的,而現在太子殿下來了,也确保了糧食的到來,這些糧食拿出來給城外的災民赈災的話,也是可以的。

想到這裏,他露出了連日來的第一個笑容。

他腳步輕快地帶着人朝着糧倉走了過去,只是人剛剛走到糧倉門口,就看到一大波的官兵戒備森嚴地守在了糧倉的門口,還有不少的鄉紳富戶站在那裏,滿臉期待地等待着裏面的人出來,

那些人在看到劉善于的瞬間,臉上都帶上了一絲猙獰的笑容,其中一個穿着十分的考究的人,長相胖乎乎的人,對着劉善于嘲諷地道:“劉老板真是不地道啊,手裏有那麽多的糧食都不拿出來分發,反而經常在城門口施粥,簡直是罔顧人命!”

餘卿神色淡淡,看着劉善于那怒氣沖沖的模樣,對着張楓微微地點頭:“殺了!”

一句話,讓糧倉門口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默,他們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餘卿,仿佛聽錯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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