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單獨敘話

單獨敘話

段顯塵走後,姚氏秉退下人,特意留下阮檸敘話。

阮檸局促地坐在紅木交椅之中,兩只手互相交握,不知尊貴顯赫如段夫人,有什麽話好與她一個商戶之女單獨交待的。

不會是方才她看出自己是個半吊子,不願在她家成衣鋪子定制新衣了吧?

那剛才算是白忙活了……用手背拭去腮邊的汗珠,阮檸有些洩氣地想。

姚氏看出阮檸的拘謹,笑着指了指桌邊的涼茶,“檸姑娘,剛才累壞了吧?喝口茶水潤潤嗓子。”

“謝謝夫人。”阮檸聽話地端起茶盞,淺啜了一口,又端端正正放回了原處。

姚氏,“檸姑娘不用這麽緊張,我将你留下來,其實是想與你說一說顯塵的事。”

阮檸大大的杏眸裏帶着疑惑,老老實實道:“夫人,我與段公子其實不大相熟,他的事我知道的可能也不多。”

“是嗎?”姚氏眼裏的笑意不減,“我看你們挺相熟的。”

阮檸聽不大懂段夫人的意思,但并不妨礙她表态,“不知夫人是想要問什麽呢?我若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

“我并不是問你,而是想與你商量。”

看了一眼段顯塵方才離去的方向,似是想起往事,姚氏的面上流露出一絲悵惘。

“我想檸姑娘應該也看出來了,顯塵因為性子的原因身邊的朋友并不多,自小便獨來獨往,我作為長輩看着時常覺得孤單。”

“檸姑娘你熱情活潑,所以我想如果可以,你願不願意試着與顯塵做朋友?”

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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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檸眼睛睜得更大,段夫人把自己留下來,就是為了告訴自己,希望自己能和段顯塵做朋友?

下意識地扣着手指,可問題是,段顯塵缺她這個朋友嗎?

而且古代最是注重男女t大防,這個做朋友,又是什麽意思?

阮檸猜不透段夫人話中含義,因而也沒能及時回答,廳堂內一時寂靜無聲。

姚氏等了一會,“檸姑娘是不願意嗎?”

“不是。”

阮檸是個不太會拒絕別人好意的人,兩道柳眉輕輕蹙起,“可是段公子好像也不願意跟我做朋友呀。”

段顯塵平時連個好臉子都不願意給她,這叫兩人如何做朋友?

“不,他願意的,只不過顯塵這孩子外冷內熱。”

段夫人說得很篤定,篤定到連帶着阮檸都開始質疑自己,真的嗎,他外冷內熱?

沒太看出來呀!

然而阮檸并不好意思當着段夫人的面反駁,只能裝作原來如此地點了點頭。

“可夫人我還是不太明白,段公子風光霁月、能力出衆,夫人為何偏偏挑中我去做他的朋友?”

聽到這裏,姚氏并未直接點破段顯塵對待阮檸的與衆不同,只溫柔看向少女。

“忘記告訴檸姑娘了,上次百靈寺一遇,聽聞姑娘抽搖到了一支上上簽,其實後來我也替顯塵搖了一次,亦是上上簽。”

“解簽的大師告訴我,上上簽對上上簽,必定會是段好姻緣。”

如果說方才阮檸尚且似懂非懂,眼下經過段夫人這一提點,她該懂的不該懂的,這回全懂了。

原來段夫人的意思,竟然是想湊成她與段顯塵的姻緣?

不知不覺間憋紅了臉頰,這,這……她還從沒往這方面想過。

自穿越過來後阮檸便深刻感受到士農工商好似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因而阮佑德才會那麽重視科舉,重視周頌安。

士大夫配富商女,好像并不會被認為很登對。

腦海中突然閃過那次竹林密談,阮檸眸子中閃過陣陣驚疑——

難道說……是段府之人知道段顯塵不能行事,所以想給他草草找個老實人娶了?

而這個老實人,正是她自己!

面色頓時變換莫測,阮檸一會凝神細思,一會托腮不語。

姚氏看在眼裏只當是女孩子家害羞,尚沒做好心理準備,于是安撫道:“不着急,檸姑娘可以回家想清楚後再告訴我。”

……

一路乘坐馬車回到阮府,此時正當午時,一大家子坐在桌邊等待阮檸吃飯。

然而少女進門後便眉頭緊鎖、心不在焉,連妹妹阮晴與她說話都沒有聽見。

沈氏只當不好,走過去細細觀察起女兒,“怎麽了檸兒,今日去段府可是不大順利?”

阮檸下意識點了點頭,恍惚了一下,又很快搖頭否認。

女兒自落水被救起後,向來明媚開朗,何曾出現過這副渾渾噩噩的模樣。

阮佑德此時也覺不不對,倏然從凳子上起身走到女兒身邊,略顯凝重道:“是不是出了什麽差錯?沒關系檸兒你說出來,能彌補的咱們就彌補,彌補不了的爹幫你頂着。”

“父親你在說什麽?”

被阮佑德一句話激的回神,阮檸這才發現所有人正一臉嚴肅地望向自己,仿佛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阮檸無奈看向家人,“沒有什麽差錯,也沒有什麽不順利,段府的人也很好,新衣也定制了許多。”

阮佑德,“那你為何這副模樣?”

阮檸嘆氣,“我就是有一件事想不通。”

“什麽事?”

遲疑了一會,阮檸略顯苦惱地開口道:“說出來你們可能不相信,段夫人好像……好像有意讓我與段顯塵多接觸接觸,然後嫁進她們家給她當兒媳。”

阮檸話音一落,廳堂內随即陷入一段詭異的沉默,家人們起先一同望向阮檸,後來又不約而同互相對視、使起眼色來。

中途沈氏幾度張了張口後又閉上,似是有什麽話要說,又不知如何開口。

最後還是阮卓用一道高亢的質疑打破僵局。

“阿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我們當然不信!”

阮卓表情誇張,“段顯塵诶,閣老和尚書家都想将女兒嫁給他的段顯塵,左柱國、特進光祿大夫的兒子段顯塵,你說你要嫁給他?”

“我什麽時候說我要嫁給他了?”

阮檸氣惱糾正,“是他們家想要娶我進門!”

一把扶住額頭,阮佑德閉了閉眼睛複又睜開,籌措着語言看向女兒。

“檸兒你回來的路上是不是睡着了?要不還是再進屋靠一會?夢境和現實咱們得分清楚啊。”

沈氏面上亦布滿擔憂,“檸兒,段大人他雖長得極好,但你可不能再如周頌安那般鑽牛角尖了。”

一句大實話抛出來,不論阮檸怎麽解釋始終沒有一人相信,反引得各方打擊數落,還都是自己的家人。

阮檸最後煩躁地一揮衣袖,“哎呀,不跟你們解釋了,反正說了你們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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