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飲用湯藥
飲用湯藥
段顯塵晨起上朝之前, 乘風端來t一碗冒着熱氣的濃汁,呈上前來,“公子, 您的湯藥。”
段顯塵聞出藥味有所不同,問了一句, “換藥了?”
“是, 夫人聽您說前一個方子沒什麽效用,這個方子是請大夫重新調配的。”
段顯塵沒說什麽, 端起藥碗一飲而盡。
這已是近來換過的第三個藥方,前兩個都沒什麽作用, 喝了與沒喝一樣,段顯塵對這一副同樣沒報什麽期望。
他自己又何嘗不知那是心病?
聊甚于無罷了。
不過, 這一次段顯塵猜錯了藥效。
這一副藥藥勁霸道, 霸道到他從退朝之後便有些難以集中注意力。
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 加之早晨這副藥的加持,他逐漸覺得四周空氣悶熱, 即使命人搬了兩塊降溫的冰磚過來,渾身的血液仍在叫嚣。
“庸醫。”
段顯塵暗斥了一句,這次倒真是疏忽了, 堅持将手頭公務處理完, 男子起身策馬回府。
先解決掉當下的麻煩再說。
騎馬馳騁了一陣,情況稍有緩解, 段顯塵揚手将馬鞭交給家厮,快步走入了府內。
而與此同時,阮檸正從段府的後院內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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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日送過去的衣服又被段夫人退了回來, 掌櫃的沒有辦法,再次尋到了阮檸面前。
如此下去并不是個事, 而且段夫人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三番五次這樣推脫便有些太不給面子。
而且淑榮那邊一直沒有消息,阮檸始終有些擔心,她上回與姚五娘商量着讓五娘回去向家中和高準問問情況,但五娘那邊也一直沒再給她答複。
所以,阮檸想,是不是正好可以借此機會去向段夫人打聽打聽呢?
思及此,阮檸挑了個段顯塵絕不會在家的時候,去了段府。
果然,去了段府之後,段夫人很快便把衣服收下,繼而讓成衣店的掌櫃和師傅先回去,單獨留下阮檸喝茶。
段夫人話裏話外都在詢問阮檸與段顯塵之間發生了什麽,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并且隐晦地告訴阮檸,段顯塵其實是小時候曾發生過一次意外,所以內心才會對某些事産生排斥。
他是怕傷害阮檸。
阮檸聽得似懂非懂,段夫人見她不明白,換了一盞茶便準備繼續往下說,但阮檸趁着這個空檔,問了段夫人一個問題。
她問:“夫人,您知道顧府現在是怎麽回事嗎?”
段夫人的後續戛然而止,她默默把那盞茶添完,繼而搖頭道:“不知道,顧府有什麽不對勁的嗎?”
阮檸将近來去找淑榮被拒的事情說了。
段夫人聽完,斂了神色,拍了拍阮檸的手,“既然顧府不方便,你最近便也不要再去找淑榮郡主為好,她還未出月子不好見人,等出了月子再說吧。”
阮檸莫名覺得段夫人有種避而不談的意味,之後連帶着段顯塵後續之事也沒有再提及。
不提及便不提及,她其實也沒有很想知道。
阮檸起身想要告辭,段府人沒有繼續挽留,只道府上近來從外地得了些番邦進貢來的香料,她知道阮家也有涉及制香方面的生意,便叫阮檸挑選一些帶回去借鑒研制。
阮檸本欲推辭,奈何段夫人盛情難卻,直接問阮檸是不是也要生疏了與她的情分?
阮檸沒辦法,她本來就不是個會拒絕的人,只要不涉及段顯塵她仍是那個好說話的阮檸,因而便跟了小丫鬟去後院挑選。
不過這些香料确實很好聞,阮檸沒有多拿,只挑選了兩種,打算回去交給父親和制香的師傅看看。
裝好了香料從後院往外走,卻在走出去後沒幾步的路途中,碰到剛巧回府的段顯塵。
現在是大白天,連午飯的時間都沒到,平時忙的沒影之人會選擇這個時候回府,阮檸不得不懷疑是不是段夫人與段顯塵之間說好了的。
畢竟按她到府的時間去通知段顯塵,确實是差不多能夠此時趕得回來。
男女二人在內院的垂花門相遇,目光乍一接觸到那雙清澈的杏眸,段顯塵視線一凝,第一反應是——
這藥竟還有致幻的作用?
阮檸看起來不大高興,隔了幾步距離質問他,“你覺得這樣有必要嗎?”
一見到女子,段顯塵只覺稍稍平息下來的感覺又重新回來,扶額皺眉回了句,“什麽必要?”
阮檸覺得他明知故問,“你說呢?”
段顯塵這一次沒有回答,難受得閉了閉眼,繼而克制住胸口的起伏不定,望向女子。
阮檸,此時為何會出現在他的家中?
阮檸這時候才發現男子好像有些不對勁,呼吸急促,額頭也滲出了一層細密的熱汗,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樣子。
難道是自己搞錯了,他是因為生病了才回來的?
阮檸抿了抿嘴唇,猶豫片刻,還是選擇從男子身旁繞過去。
“身體不适就趕緊請個大夫回來看看。”
路過男子的時候,女子如是說道。
然而很快,一支手臂撐在了牆壁之上,擋住了阮檸的去路。
乘風這個時候正好聞訊來接自家公子,一見這種情況,眼睛立刻瞪得溜圓,趕緊無聲揮了揮手,帶着幾個下人一起走遠。
垂花門前,此時只剩一男一女。
阮檸防備地後退一步,雖然段顯塵現在病着,但他看她的眼神,莫名讓人覺得危險。
果然,男子湊近低下頭來……阮檸一扭頭,板着臉便要躲避,誰料那人卻突然伸出一根手,不輕不重戳了下阮檸的額頭。
是真的阮檸,軟軟的。
“……”
阮檸都被他戳得腦袋一個後仰,一時間又懵又惱火,她覺得此時段顯塵就像喝醉酒一般,行為舉動都怪異的離奇。
不想再在此地跟這個人耗下去,阮檸冷下聲音,“段大人,還請讓開,我有事急着回家。”
然而男子卻如同沒有聽見,只沉重地呼吸了兩聲,繼而将手撐在額頭之上,“吃藥了,有點難受。”
這兩聲……阮檸很難形容,她只知道,喘得她不得不往一些禁忌的方向想去。
阮檸又退後了一步,“你吃的什麽藥?”
段顯塵看了阮檸一眼,那一眼三分壓抑六分隐晦,還有一分,像是有點難以啓齒。
!
一個念頭逐漸在腦海裏形成,阮檸又驚又疑道:“你吃那種藥了?”
段顯塵:“嗯。”
!!
大白天的,他知不知道他在幹什麽?
阮檸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段顯塵做這種事的初衷,繼而一個更為荒誕的理由在她腦海裏出沒,壓都壓不下去——
他不會是想要用這種方式告訴她,他雖然那方面有問題,但他吃藥能行吧?
!!!
阮檸不敢再想,咽了口口水開始問他,“你大白天的吃那種藥幹嘛?”
“段顯塵,你這無異于飲鸩止渴,治标不治本的東西吃起來又有什麽用?”
他也不知道會是這樣的效用。
母親應該,也是被那庸醫騙了。
段顯塵本來就隐忍難耐,阮檸又恰好出現在他面前無異于又添了一把火,整個人躁的厲害了根本不想思考,此時聽見阮檸的聲音,他喃喃道:“……別說了。”
再說,是不是又會說出“過客”那種傷人的話來?
他不想聽。
“你這完全是病急亂投醫。”
阮檸蹙了蹙眉,“算了,我跟你也沒什麽好說的,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阮檸說到這裏也不想再與段顯塵糾纏,跨過一邊就要從另一端離開。
段顯塵見她要走,又下意識想要挽留,而阮檸卻快速往旁邊閃避了一下,眼中隐隐透着防備。
她在害怕他。
注意到阮檸的動作和眼神,男子伸出去的手,漸漸放了下來。
段顯塵呼吸沉沉,退了一步,給阮檸讓開一條通道。
他緊緊捏住已然發白的指節,沒有繼續靠近。
他不想逼迫阮檸,也不想叫阮檸害怕。
他們之間誤會已經夠多了。
看着少女兔子一般逃竄的身影,段顯塵艱難地呼出口氣,繼而步履匆匆,回到院落,吩咐乘風準備涼水沐浴。
這種藥,他真的有必要再吃下去嗎?
另一邊的阮檸登上馬車,待到無人的地方,她才緊緊抿住了嘴唇。
段顯塵,段顯塵簡直……
阮檸無法形容男子的行為,只覺得好難理解,腦袋裏亂哄哄的一會想想段夫人說的心病到底是什麽意思,小時候的意外又是什麽?
一會又猜測段顯塵究竟是不是為了吃藥給她看想要證明什麽?
越想越震t驚,越想越想不通,最後混合成一灘漿糊在腦瓜子裏,阮檸煩躁地抓了把自己的頭發。
算了,不想了,不與自己為難。
反正段顯塵跟她已經沒關系了。
……大白天吃什麽藥啊!!!
*
淑榮郡主的父親榮王被捕入獄的消息,是在十日之後傳出。
京城中一時間風聲鶴唳。
阮檸知道後大為震驚,第一時間趕往了顧府,但彼時整個顧宅均被官兵把控,阮檸探望無門。
情急之下她想找姚五娘和高準問問情況,但一個搖頭不知,一個諱莫如深。
只有杜茗告訴阮檸,榮王之事會不會波及淑榮郡主就要看他犯下的是何罪責,但如今顧府被圍,情況恐怕不容樂觀。
國子監目前也衆說紛纭,猜測是何罪責的都有,但最怕的,是通敵謀反。
若是謀反,便是株連的大罪,淑榮和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都不能幸免。
阮檸聽後心緒不寧,馬上否認,“不會是謀反的,榮王是淑榮的父親,我經常聽她提起,榮王忠國忠君,一定不會是謀反的。”
不想阮檸過于擔心,杜茗附和着點頭,“是,應該不是謀反。可能就是收受了些賄賂,被人彈劾,連帶着顧府一起被查。”
阮檸:“那若是收受了賄賂,淑榮會有事嗎?”
杜茗安撫般搖了搖頭,“不會有什麽大事,放心。”
“那便好那便好。”阮檸稍稍放下些心,從荷包中掏出那枚尚未送出去的長命鎖,捏在了掌心。
上一次送給段顯塵的平安符就很有用,這一次這枚長命鎖應該也會保佑淑榮和她的小寶寶的吧?
阮檸默默祈禱。
望着女子心事重重的背影,杜茗立于她身後,輕嘆了口氣。
有時候,有沒有謀反并不取決于榮王,而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皇帝自今年起久病未愈,太子年幼,榮王又手握西北兵權……很容易對皇權造成威脅。
又看了一眼阮檸,杜茗想,但願,但願沒有他猜測的這麽嚴重。
三日後,皇城中傳出消息,聖上已下旨,榮王一案,由三法司聯合會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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