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親親》

《親親》

“所以, 你是說，昨晚你把我帶回來，我就直接睡着了？”

有?那麽一瞬, 程遇懷疑喬與念昨晚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樣, 喝到?失憶, 而且正因為喝多了不?受控, 她才會親自己一下。

但那一瞬過後，他想到喬與念都能上臺演出?, 後來還能把他舞弄回家，肯定是沒醉的。

程遇起先并不明白喬與念為什麽不願承認昨晚的事, 但在她漸漸紅透的臉頰上，程遇找到?了答案。

喬與念沒瞧向他，而是無所适從地理了理頭發?：“是，是啊。”

程遇只笑了笑：“沒給你添麻煩就好。”

或許在外人看來，喬與念既張揚又潇灑，但是此刻程遇眼?裏的她，仍舊是那個自洽而又特別容易害羞的女?孩。

面前這張羞怯怯的臉, 讓他想起一些往事。

高二那年的春節前夕，鞠華又帶着?他回了東原。

那一年喬與念上初三，但是成績不?太理想, 她的姑姑就為她報了假期補習班。

那天程遇和鞠華在喬家老?宅子裏待了一下午，到?晚飯前喬與念才蔫巴巴提着?補習班留的作業回來。

或許是刷題刷得太過疲倦, 整個晚餐期間她都沒怎麽說話。

相比成績在中下游的喬與念, 各科都接近滿分的程遇就成了當天飯桌上的焦點。

程遇記得那天鞠華告訴大家，自從她把他帶到?身邊, 她就幾乎沒管過他學習上的事，引得所有?人羨慕。

一桌大人話趕話, 免不?了拿喬與念和程遇做比較。喬與念姑姑說讓她多努努力，好好向程遇學習，在自己成績上多下點功夫。

不?料喬與念不?但沒應和，還朝着?程遇吐了吐舌，像是無所謂姑姑所言，又像是在挑釁程遇。

随後她帶着?點叛逆的意思攤開出?左手?：“姑姑，三百六十行，剛剛出?狀元，又不?是只有?悶頭學才有?出?路，你看看我的手?，這不?就是我努力的證明，難說我今後成了大歌星，成了東原的名人，你們都要以我為傲呢！”

程遇這才注意到?，喬與念左手?的指尖有?一層薄薄的繭。

他知道這個年紀的女?孩很注重自己的外表，沒想到?喬與念不?但不?介意自己手?上的繭，還把它當成一種勳章。

姑姑拿她沒辦法，只是寵溺地笑着?搖搖頭。

之後隔了幾天，程遇和鞠華帶着?點年貨又去了喬家。

喬與念的補習班已經?放了年假，那會兒正在書房裏寫?作業。

喬與念被丁鳳萍喊出?來跟鞠華打招呼，程遇瞧見她腦後的高馬尾上插着?一支筆，前面的頭發?也被抓的七零八碎。

鞠華向丁鳳萍介紹着?年貨裏的幾樣稀奇吃食，丁鳳萍想起來早上喬與念有?作業不?會做，問了何凱何凱也沒解出?來，便托程遇幫喬與念看看。

喬與念便不?情不?願地請程遇教?她做題。

那是一道數學題，難度對于?程遇來說算是中等，沒花幾分鐘他便将那題解了出?來。

程遇看着?灰頭土臉的喬與念，打算逗逗她：“這道題裏面是有?鬼嗎？”

喬與念不?懂他的意思，揚着?眉毛：“啥？”

“我看你頭發?這麽亂，還以為是裏面的小鬼鑽出?來跟你打了一架，”程遇憋笑道，“不?就是很平常的一道題，你上課只要認真聽了就能解出?來，還是說，你聽了也做不?出?來？”

聽了程遇的話，喬與念頹靡的模樣一掃而空，瞬間來了鬥志，她砸了一下嘴：“這位小兄弟，你可別太嚣張！”

“什麽小兄弟，叫哥！”程遇努努嘴，裝無辜，“而且我是實話實說啊！”

“不?就是成績比我好那麽一丢丢，這麽嘚瑟幹嘛，”喬與念不?服氣，“你會的，我稍微花點功夫也能會，但是我會的，你稍微花點功夫可會不?了。”

“什麽意思？”

喬與念擡下巴往角落裏指了指：“喏，那個。”

程遇跟随喬與念的視線看過去，那裏立着?一把吉他，這個他還真不?會。

緊接着?，喬與念走?過去把吉他拎起來，遞到?了程遇手?裏：“你不?是很厲害嗎，彈一個試試。”

程遇擠了擠眉眼?：“我不?會……”

喬與念露出?得意的笑：“我教?你！”

随後喬與念坐到?程遇對面，教?了他一個最簡單的C和弦，可程遇的手?指就像不?受控制一般，連最簡單的“5、3、2、3、1、3、2、3”都彈不?利索。

喬與念被磕磕絆絆的琴音逗樂了：“不?是說你多厲害嗎？怎麽這麽簡單的旋律都不?會。”

程遇自然不?樂意喬與念這樣說，他把眉毛一擡：“那我問你，你剛剛那道題會不?會做了？”

喬與念點點頭。

程遇哼笑一聲，反擊喬與念：“所以嘛，也要老?師靠譜，學生才學得會。”

喬與念一聽這話，勝負欲被激發?出?來，她邊起身邊說：“好啊，我就不?信我教?不?會你，我再好好教?一遍，如果你還學不?會，那就是你自己的問題，跟我無關。”

喬與念走?到?程遇身後，先?把程遇的左手?固定在品上，又挪到?程遇右後方，俯身撥弄琴弦。

流暢的吉他音色一出?，喬與念在程遇耳畔告訴他：“你照着?我彈的順序來一遍。”

喬與念離程遇很近，說話時帶出?的氣流柔柔地鋪在t?了程遇的頸窩。

很癢。

像是被一帳羽毛輕輕騷着?脖頸，程遇下意識擡起右肩，側頭摩挲了幾下。

兩秒後，他回過頭。

少年和少女?的臉龐幾乎貼在了一起。

不?可否認的是，在那一刻，程遇的心跳毫無預兆地漏了一拍。

也就在那一瞬之間，程遇看見喬與念雙頰和耳廓變得通紅。

喬與念的膚色本就是很健康的白，再加上面中那兩抹紅，顯得更加水潤透亮。

畫面保持了片刻，喬與念做了個吞咽的動作，長睫忽扇了幾下，方才的傲嬌模樣全然消失。

她的語調柔軟下來，音量越來越低：“你，你……看懂了沒？”

短暫地出?神後，程遇“嗯”了一聲：“懂了。”

程遇的話才一出?，喬與念就轉過身去背對着?他，語氣裏透着?不?易察覺的害羞：“懂了你就自己練，我，我出?去喝點水。”

說完，喬與念就飛蹿出?了書房。

程遇慢慢将頭回正，一眼?就看見桌上的粉色保溫杯。

他将杯子拿起來晃了一下，裏面至少還有?半瓶水。

随後，程遇的心跳慢慢平靜下來，回想着?少女?那張嫩白透紅的臉，不?自覺翹起了唇角。

……

直到?喬與念家的門鈴響起，程遇的思緒被拉回現實。

喬與念點了兩份粥，說喝完酒後喝點粥可以暖胃。

那股興奮勁兒漸漸平息下來以後，程遇其?實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兩個人圍坐在餐桌上，他趁着?對面的女?人沒注意時将視線精準地落在她臉上。

喬與念的臉淩厲中透着?柔媚，沒有?表情的時候看上去端莊又清淡，是那種會拒人于?千裏之外的長相，但笑起來時候又很甜，甜到?可以把一顆冰冷的心都融化?。

程遇看得正出?神，喬與念突然掀起眼?簾，朝着?他這邊看過來。

目光交彙的那一刻，兩人的眼?神都有?點躲閃。

僵持片刻後，喬與念先?開了口：“程遇哥，你不?吃嗎？”

程遇這才垂眸看向眼?前的粥，竟然一口沒動，他揚起嘴角說道：“沒，要吃的。”

“不?燙了，”說着?，喬與念咬了一勺塞進嘴裏，“味道挺好，你快吃吧。”

雖然此刻喬與念臉上恢複了本來的顏色，但她的神色仍有?些局促，甚至還帶了點慌亂。

在她放下勺子的一瞬間，程遇看見她的唇上粘着?一粒紅米，但她好像并未察覺。

許是感受到?程遇的目光還聽留在自己身上，喬與念再次擡頭：“程遇哥，我建議你可以吃了。”

話裏還帶着?點強迫的意思。

程遇沒回話。

他擡手?往喬與念臉上指過去：“念念，你的嘴唇……”

程遇的話還沒說完，喬與念就僵直身體，搖起了腦袋：“沒有?，我沒有?。”

程遇：“？”

她這反應，莫非是，以為他要說她昨晚親他的事？

緊接着?，喬與念的臉再次漲紅起來。

看到?她這模樣，程遇不?禁笑意加深。

程遇下意識伸出?右手?，想幫喬與念擦拭嘴邊的紅米，但才伸到?一半，他又将手?縮了回來，只是從旁邊拽過來一張紙巾，遞到?了喬與念年前。

“你的上嘴唇粘了顆紅米。”

聽了程遇的話，喬與念第一時将頭埋下去，随後一把抓過程遇手?中的紙巾：“謝，謝謝。”

吃完了粥，程遇打算回家洗個澡。

車上還放着?為喬與念特意搜集來的迷你裝的酒，程遇原本說自己去拿來，可喬與念似乎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堅持跟着?程遇去一起拿。

程遇的車還是停在的喬與念家附近的停車場，去停車場的路上，他走?在前頭，喬與念縮在他身後，并未跟上來。

到?了車前，程遇弓着?身子從後排将幾箱酒抱了出?來。

喬與念想幫他拿一部分，被他果斷拒絕了。

“等等，程遇哥！”

程遇正準備轉身往回走?，卻突然被喬與念叫住。

喬與念微微收斂了下巴，眼?珠晃動着?向上擡：“這麽大的停車場，你昨晚都喝醉了，怎麽還能這麽精準地找到?自己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