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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蘇堯走後,楚絨獨自一個人收拾到晚上。
肚子一陣密痛,她摸了兩下,看向蘇堯放在桌臺上的杯子。
打開,姜味撲面而來。
楚絨鼻子癢了癢,打了個噴嚏。
已經八點多,她有些餓。
紅糖姜茶還是溫熱的,楚絨喝一口皺一次眉。
還剩小半杯實在喝不下,倒入水池。
自來水把顏色一點點沖淡,楚絨洗淨杯子,用毛巾擦幹背面的水。
人走了,杯子還在,蘇堯走時的落寞表情她看得真切。
他說他們倆像,在楚絨聽來就是放屁。
自我意識過剩,總覺得自己全天下最慘。
這才哪到哪。
有腳步聲,楚絨沒擡頭。
太熟悉。
段橪走路,右腳會下步子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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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嗎?”聲音來到她身邊。
楚絨還沒來得及回答,來人又說:“去吃面。”
地磚碎了兩塊,段橪蹲下去摁住冒出來的碎片。
又是一筆大開銷。
吃的不是面,而是鴨血粉絲。
七塊錢一碗,段橪讓老板在其中一碗多加些香菜。
楚絨愛吃。
不吃蔥,不吃姜,不吃蒜,唯獨愛香菜。
段橪用香菜下過面,那次,是他見楚絨胃口最好的一次。從小就愛挑食,這毛病到現在都沒改。
店裏也就兩桌人,廚房傳來的下菜聲混雜着外面的笛鳴,也是別有的熱鬧。
楚絨心不在焉地刷手機,用餘光不住瞥段橪的手。
如今看來,這道疤比蘇堯的更深。
段橪把碗裏的油豆腐都夾到楚絨碗裏,看她喝了一口湯,才低頭開吃。
這家店,是他們搬來的第一天,段曉梅帶他們來的。那時候因為要省錢,只買了一碗。
湯很鮮,楚絨只記得這個。誰吃多吃少,不重要。
“吃不完。”她把碗推到段橪面前。
段橪沒應,悶頭吃,看來是真餓了。
楚絨用筷子敲了一下碗。
“你先吃。”段橪擡頭看她。
楚絨又把碗移到自己面前,夾了一塊油豆腐,吹了又吹,才塞進嘴裏。
好吃的。
聽說南京的鴨血粉絲才正宗,她一直想去吃。
楚絨吃飯總是很慢,不是細嚼慢咽的淑女,而是真的吃不下。
所以她很瘦,瘦得不正常。
吃完碗裏的配菜,粉絲一根沒動。而對面的段橪已經吃完,正盯着楚絨的碗看。
面上沒什麽表情,眉頭輕輕蹙起。
段橪的眼睛是棕色的,如同琥珀般的清冽。唇瓣緊緊抿着,剛吃完粉絲的殷紅色,煞是好看。校服一絲不茍地穿着,拉鏈正中,端正而肅嚴。
他慢慢擡眸,看楚絨眼下睫毛映着的一片陰影,一顫一顫,可愛得緊。
“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
楚絨的動作有一瞬間停頓,立馬恢複如常,嘴裏的粉絲味同嚼蠟,有些難以下咽。神情故作冷淡,回答道:“沒想到。”
段橪手指關節在桌面上輕輕扣着,眸子冷得像一把淩遲的刀,森森然地架在楚絨的脖子上。
桌上的聲音并不清晰,被外面的嘈雜掩蓋。
牆上挂的一盞燈突然滅了一下,“刺啦”一聲,又複明。沒等兩秒,徹底熄滅。
眼前的人已看不清,只有模糊的輪廓。
楚絨料定段橪不會生氣,可偏偏想惹他。
他們太了解彼此,一句話能點燃炸藥,絕用不着第二句。
段橪喉結滾動了兩下,撐在凳子上的手漸漸攥緊。還能聽見楚絨嗦粉的細小聲音,他仰了一下頭,終還是克制不住,咬着牙問:“想不到我,卻能想到蘇堯?”
楚絨聽出了幾分怒氣,唇角撇了撇,喝湯的聲音漸大。
“楚絨。”
楚絨放下碗,摸黑抽了張面紙,剛要擦完說話,廚房裏的老板走了出來,“哎呀!估計是跳閘了!你們等等啊,我去看看保險絲有沒有燒壞。”
另一桌客人正好吃完,跟老板說了聲就離開了。
只剩下楚絨和段橪,他在等她的回答。
楚絨把面紙一片片撕下來,撚成一個個小球,排成一排。在黑中對上段橪的眼,無聲笑了下,“沒想到,他自己要跟過去的。”
這是事實,楚絨也用不着遮掩。跟段橪解釋,是因為在乎。
她什麽心思,自己知道。
段橪什麽想法,也能猜出七八。
兩個人的角度不會在一條線上。
楚絨對段橪身邊出現的女生,是敵意,是嫉妒。她與段橪,沒有什麽狗屁兄妹情。血緣沒有的兩個人,為什麽要談親情?叫他一聲哥,還真把自己當哥了。
于段橪面對着的是外街,眼裏有一團小小的光簇。他是雙眼皮,眼睛卻不算大,常常是淡淡撩起,又平平落下。
段橪有個不符合人設的習慣,就是不敢與人對視。所以,有人說段橪有傲性。恰恰相反,是極度的自卑。
但也是這雙眼,偶爾凝視着楚絨。楚絨喜歡他看她,最起碼還能證明與旁人有些不同。
楚絨碗裏還剩一半的粉絲,這次推到段橪面前的時候沒有被拒絕。
他喜歡吃辣,卻不表現出來。
這片地上的口味沒多明确,不像四川喜麻辣,上海喜鹹甜。不管淡的,鹹的,辣的,酸的,都見有人愛吃。
楚絨常常覺得窄子門沒有特色,說不出個特産,也沒什麽名人。許是她不喜歡,所以也不探究。走出去的人不常回來,失意了才想起來有這麽個地方。或許就沒什麽令人留戀的,所以都想離開。
不對,他是新疆人。
楚絨盛了勺辣椒進他碗裏,攪拌的時候調羹碰到筷子,她故意用力劃拉了一下。
黑着,也不知道辣椒是不是都化開。
老板還在弄電閘,老板娘替他舉着電筒,有幾次照偏。他怒罵道:“你們娘們有什麽用,連個燈都舉不到。”
老板娘沒應他的責罵,只叫他快點,說店裏還有客人。
楚絨厭惡這類言語,無能者才把錯都推到別人身上。壞脾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反倒叫人生厭。
她用手機屏幕的光對着調羹,沾了幾個辣椒片,看來是都兌進去了。
惡作劇般地将手機直立起來,只見段橪在揉眼睛。
好吃哭了,這是楚絨第一個想法。
想起手裏的調羹,又估計是湯濺的。
一秒。
兩秒。
楚絨猶豫着。
不是旁觀,也不是惡作劇心态,而是不知道該真切地上去關心一下,還是假模假樣地裝沒看見。
她想了下那種感覺,再看段橪的樣子,應該挺難受的。
太習慣漠視,以至于關心人都不會了。
“抽張面紙給我。”
“哦......”
楚絨這才有所動作,不過極慢。
她站起來,走到段橪那邊。
與楚絨泛涼的指尖不同,段橪的手很暖。手腹有幾道口子,很細小,卻在隐形地無限延伸。
楚絨微微彎着腰,擦地輕柔。
她能看見段橪是閉着眼的,身體繃地很直。特別是握着她的那只手,帶着她一起顫抖。
楚絨記得小時候,段橪經常牽着她。
“妹妹,我帶你去蕩秋千。”
“妹妹,有一個好玩的東西想不想要?”
“妹妹,手給我。”
陌生的體感,寬厚的手掌間裝不下一句溫馨的話。
“啪”。
來電了。
燈光刺地楚絨眯起眼,迅速抽離開,把紙丢到桌上,“我先回學校了。”
似逃的匆亂腳步,直到拐角處才松了口氣。
楚絨倚在牆上,對着天上的月亮發呆。
星明幾許,錯空稀雲。
她喃喃念着自己和段橪的名字,幾遍過後,驀地笑起來。
“癡心妄想。”
“犯賤。”
“活該。”
是了。
稍作整頓,楚絨晃着步子溫吞地憑着印象去附近公交站。
偶遇幾個穿着一樣校服的學生,其中正好有幾個是班上同學。
楚絨瞧着眼熟,但也只是眼熟。
她在班級的人際關系處于邊緣,沒幾個朋友,顧星和姜甜是機緣巧合玩到一塊的。
楚絨不愛跟女生玩,因為怕麻煩,嫌矯情。整天議論這個八卦,說那個壞話,口水多得使不完。所以,她之前會找男生玩。可真正接觸了之後,男生在背後說“小話”上面比起女生,有過之無不及。
“小話”?
黃色笑話才是。
青春期的荷爾蒙充滿了污穢言語,誰的胸大,跑步的時候最能體現。拿着尺子在宿舍比誰的粗長,第二天讓楚絨猜。評比着學校的女生,好比要開後宮。
二兩的東西,生出太多事。
哪來那麽多事?
一二兩的來源罷了。
認識姜甜和顧星之後,楚絨覺得就兩個還不錯,均衡一下。相比較陳尋的說話方式,兩個女生真的溫柔太多。
想起陳尋,楚絨好一陣與他沒了聯系,這家夥也只發幾條消息報平安。
楚絨掏出電話,找到他的名字就撥了過去。
沒人接。
自7月份開始,這家夥就一直忙得不見人影,店也經常關着。
陳尋,是一個愛財如命的人,一毛都要掰扯清楚。
窮怕了,就這樣。
沒家人,沒愛人,朋友多,多是一樣的混子。
楚絨與他交好,完全是因為能去蹭口吃的。當初也是因為一頓飯,彼此才相識。
沒打通的電話現在打了過來,楚絨拐了一個彎,朝陳尋店的方向走。
快十點了,叫她過去吃火鍋。
火鍋不愛吃,有些事倒想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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