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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絨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睡得正熟,迷迷糊糊摸出手機,直接劃開放在耳旁。
另一頭許久沒聲,當楚絨要重新拿起手機看誰時,那邊傳來一聲悶哼。
楚絨陡然睜開眼,看到陳尋的名字時,睡意全無。
“陳尋?”
陳尋沒有立即應,楚絨又叫了兩聲才低咳出聲,“沒死。”
楚絨的直覺告訴自己,陳尋不會無緣無故來找,還是在深夜。她下床開了燈,屏着吸聽那邊的動靜,除了陳尋時不時傳來的悶哼,靜得很。
楚絨開始穿衣服,問:“你在哪?”
“陳尋,你受傷了嗎?”
“楚絨。”陳尋叫她,聲音虛弱,讓楚絨呼吸一滞,她加快了穿衣服的速度。
“妹妹,這可能是最後一通電話了。”陳尋感到身上有些冷,嗓音發顫。呼出的白氣混在黑夜裏,他現在大腦并不能跟上眼前的視覺。
楚絨不想往壞處想,可經不住陳尋的這番話,只能焦急地一遍遍問陳尋在哪裏。
“別着急,我有話想跟你說,聽完再來找我,我怕來不及。”
他仿佛用了很大的力,一句完整的話斷了好幾次。
“你他媽太慘了,所以那個破門店就留給你,空調裝好了,也算能是你的家。要是受了委屈,還跟以前一樣,就去我那邊。缺錢了,就賣掉。一間房子而已,別把自己過憋屈。”
楚絨握住手機的手越發抖,僵得發麻,這遺言般的話在慢慢擊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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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尋,你也要丢下我了嗎?”
那邊笑出聲,只是艱難,“老子他媽活累了。”
楚絨很少哭,可眼淚還是沒忍住劃了下來。
“楚絨,你好好活。”陳尋撂了這句話,電話就挂了。
楚絨一遍遍撥過去,始終打不通。
她這妹妹做得太不稱職,陳尋的異常早該察覺到,可她除了自己誰都不關心。
在這一刻,楚絨突然意識到自己的人生太失敗。她陷于自己的痛苦,困于這些痛苦,知道自己前路不會好,所以不敢走。
楚絨似無頭蒼蠅般跑去陳尋的五金店,裏面沒有人。
許沖趕來的時候,只見楚絨目光呆滞地坐在門口的凳子上,麻木地摁着手機。旁邊有兩袋水泥,前一陣陳尋還說要把店裏好好翻修。
手下的人都在找,沒人知道陳尋這一陣在忙着什麽,他是老大,不說沒人敢盯着問。如今一想,估計是怕他們牽扯進去。
許沖心裏也焦急,說到底楚絨還是個女生,總得安慰幾句,可抽了幾口煙,心裏悶着一口氣出不來。他踩了煙,把楚絨撈起來,“別幹坐了,振作點,起來找人!”
等楚絨擡起臉,許沖才發現她的眼睛是腫着的。
哭過。
認識這麽多年,這人脾氣硬到什麽程度許沖不是不知道。
陳尋最後一通電話是打給楚絨的,說明是真把這個妹妹放在心裏,不是親妹卻勝似親妹。
那天吃飯,楚絨說要幫忙解決的人,是陳尋親自去找的。無非就是幾個高中生,吓唬吓唬就不敢了。可陳尋非要解決到底,讓對方徹底破了膽。
他們算不得好人,混嘛,混不混得出頭另說。
楚絨不是個好學生,但也不壞。小姑娘,跟他們這幫男的不一樣。陳尋怕帶壞楚絨,所以時常告誡他們少去招惹她。
這通電話,讓許沖多少有些吃味。只是如今計較什麽都沒意義,找到人才是關鍵。
找了一夜,沒找到陳尋。
楚絨有些低血糖,靠牆站着,等陳尋的電話。
最後是醫院的電話,讓他們去接人。
因陳尋這幫人是醫院的常客,有醫生認識陳尋,值夜班的時候正好見有叫救護車把人送來醫院。送來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沒了知覺。身上冷得沒有一點溫度,衣服上都是血,被人捅了好幾刀。
沒人知道受傷的緣由,還沒找到兇手。
楚絨只在遠處看着,看人圍了一圈,黑壓壓的頭頂繞着那具沒有呼吸的屍體。有人哭喊着陳尋這個名字,她不敢上前。
楚絨腦海裏不斷盤旋着那句陳尋說他活累了,原來是不能活。
陳尋這二十多年的人生都沒走出過窄子門,他還年輕,就算沒有燦爛也可以普通,怎麽能這樣就累了。
楚絨想不通。
這一刻,她無比怕死。死那麽容易,應該也很疼。
過了一個月,陳尋的死因也沒有找到。他的離奇死亡,在小鎮上被傳得神乎其神,晚上街道的行人都少了許多。
許沖他們湊了一些錢,為陳尋買了一塊墓地,舉辦了一場簡單的葬禮。
陳尋沒有父母,親人也少,所以沒有白發人送黑發人這一說。他的死亡,伴随的是恐懼和謠言,少有的惋惜。
陳尋沒有騙楚絨,空調裝好了,她再也不用吹那個破風扇。
這人太窮,什麽都沒剩下。店裏生意也不好,掙的那麽點錢,抽煙喝酒就沒了。
楚絨知道陳尋一個秘密,他喜歡初中上學時班上的一個女同學。如今人家早就考出了這個地方,聽說在上海讀研究生。
楚絨在抽屜裏,翻到很多來回上海的火車票,都是硬座。
要是陳尋還活着,知道楚絨看到了這些,還不氣得跳腳。
楚絨想到這個,驀地笑出了聲。等反應過來,看到店裏沒一個人,笑僵在了嘴角。
她把陳尋經常喂養的那只貓帶了回去,被段曉梅罵了好幾次,楚絨就把貓藏在自己房間,不讓它出去。
貓是老貓,陳爺爺在的時候就有在喂了。一天到晚在外面跑,只有餓了才會去店裏吃飯,吃完就走,自由倒是自由,不過看起來就是沒良心了點。
貓似是知道經常喂它吃的人不在了,整天就趴在那邊,都鮮少動了。楚絨還以為它生了什麽病,于是就帶去醫院檢查。結果什麽都沒檢查出來,醫生說親近的人去世,貓也會傷心。
或許貓比人有情,在楚絨接受了陳尋離開的這個事實後,貓還沒有接受。它就每天趴着看窗外,吃得也少。
楚絨嘗試過把貓帶回店裏去,可依舊是那副樣子。
陳尋給它起的名字叫旺財,土氣的不得了,說賤名好養活。楚絨有時叫它名字,貓會回頭看看她,算是回應。
就如現在,楚絨趴在床上,叫:“旺財!”
旺財耳朵動了動,緩慢轉過頭來,臉撐在臺子上,就那麽靜靜地看着她。
楚絨無奈,走過去摸它的頭。
旺財舒服地發出呼聲,眼睛眯成一條縫。
楚絨捏了一下它的小耳朵,“按你的年紀換算成人的,比我還大,怎麽就想不開呢?人死了就死了,而活着的人日子還得過。開心是一天,不開心還是一天,總抓着以前的事不放有什麽意思?”
“小老頭子,你還得靠我給你頤養天年呢,必須聽我的,多吃點,不然許沖那家夥還以為我虐待你不給你吃的,都瘦了!”
楚絨自言自語着,旺財基本不叫,往她身邊靠了靠就算回應。
敲門聲響起,是段橪。
他拎着一袋貓砂,叫楚絨把原來的換掉。
楚絨沒動,叫他放着就趕緊離開。
旺財只要看見段橪,就炸毛。貓随主人,陳尋生前不喜歡段橪。
楚絨安撫着旺財,看段橪還杵在門口,問他:“你還有什麽事嗎?”
段橪剛要走進來,貓就立馬跳下去,惡狠狠瞪着他。
楚絨笑了,把旺財抱起來,趕段橪:“你快走吧,旺財不喜歡你,快走快走!”
段橪不知自己哪裏惹了這只貓,從一開始就和他不對付,用罐頭都哄不來。
他偏要走近,“只是還沒機會相處,會喜歡我的。媽允許它去客廳了,下午我去買封窗的東西,你去嗎?”
楚絨驚訝,“你怎麽勸說的?”
旺財随着段橪的靠近,一直往後縮,還差一步的時候,直接跳起來逃到床底下。
段橪黑了臉,人又不能跟貓計較,“我說是陳尋爺爺生前養的貓,她就同意了。你以後好好跟媽說話,少去讨罵。”
楚絨把貓帶回來,誰都沒說,一直藏在房間裏。被段曉梅發現了,就說外面撿的。包括學校住宿也不住了,要每天回來照顧貓。
或許換個說辭和做法,事情就得到了解決。争吵,從來不能解決問題。
段曉梅對陳尋爺爺的态度與對其他人不一樣。
楚絨大年三十那天的團圓飯都是和陳尋他們一起吃,即使在陳尋爺爺過世後,也是和陳尋一起。
剛開始的時候段曉梅去找過,帶不回去。楚絨性子倔,下了決心的事情誰勸說都不行。本來看着兩人又要對峙,是陳尋爺爺出來勸和,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段曉梅是吃軟不吃硬的,陳尋爺爺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平日裏段曉梅名聲不好,去哪裏都不受待見,可在陳尋爺爺這裏給足了她面子,故段曉梅才願意順着臺階下來。
自此楚絨在團圓之夜都到陳尋爺爺這裏,段曉梅也沒再說過。能同意養貓,就有這一層原因在。
段橪見楚絨沒動作,貓又躲到了床底下,就自顧自開始換起了貓砂。
旺財并不挑嘴,也不很鬧,好養活。所以段橪還挺喜歡這只貓的,只是單方面的,他好像并不受貓待見。
沒處說理,心裏也憋屈着。見楚絨時時刻刻護着這只貓,更是憋屈。
還得換貓砂,封窗,買貓糧。活都讓他幹了,吃力不讨好。
段橪覺得自己賤得慌。
楚絨趴在地上,想把貓叫出來。只是段橪還在房間裏來回走動,貓更不出來了。
楚絨急了,讓段橪把東西都拿出去,換好了再拿進來。
段橪聽之任之,又問了一遍下午要不要一起出去。
楚絨只想人趕緊走,就随口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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