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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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島的一家書店裏,走進來一個高大的年輕人,他膚色稍顯黝黑,有點少數民族小夥的長相。他有些不确定地打量了一下櫃臺裏面擺放的文具,這才走上前詢問:“請問,有那種黑色皮子的筆記本嗎?”
櫃臺裏的售貨員想了想,從身後拿出一個黑色皮革封面筆記本來。
年輕人打開看了看,搖搖頭:“要那種,印着青島的。這裏。”他指指扉頁的左下角。
售貨員搖搖頭,又擡了擡下巴:“我們這裏沒有。你到隔壁文具專賣店看看。”
年輕人道了謝,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去到書店的二樓,專業書籍的區域,找了很久,才從書架上抽了兩本書出來。書的封面上印着正在跨欄的賽馬,書的名字是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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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下沒有坐滿,我卻覺得比起座無虛席的時候輕松不少,擅長自我和解自我安慰的我,會覺得大家對我的期待也沒有那麽高,那麽我就可以不需要那麽好。
“文秀老師,抱歉啊!”坐我旁邊的學校老師說,“這次宣傳是到位了的,但是校園還沒有完全開放,校外的人都需要身份證登記的,很多人被攔在學校門口了。現在來的都是沒有課的同學,我們已經在和學校保安處溝通了,看能不能想想辦法。”
我表示沒有關系。和讀者的交流都在文字裏了,我這個人有什麽好看的呢?
等到階梯教室最後排的門不再有人陸續進入時,旁邊的老師把門關上,示意主持人可以開始了。
同學們比我想象的踴躍,他們的問題也很發散,常常讓我忍俊不禁。他們也不過才比我小三四歲而已,可都比我聰明伶利這麽多呢!
“文秀老師,你會給羊擠奶嗎?”有人問。
我笑着搖搖頭:“很遺憾,我不會呢。我倒是很希望能發明那種,給牛啊羊啊自動吸奶的工具,把牧場的人們,尤其是妻子們從繁重的勞動中解放出來。就好像洗衣機,把女人們從搓衣板上解放出來那樣。”
托肯要朝戈給她買搓衣板。朝戈不買,但是給她買了洗衣機,甚至是半強迫地要托肯用洗衣機洗各種大件小件。“洗衣機費水的很,我心疼水費。”托肯嘟嘟囔囔。“那我還心疼你呢!”朝戈反駁托肯的話是當着我的面說的。
“文秀老師,阿勒泰這本書,會有續集嗎?”這個問題一出來,得到了很多同學的應和。
我有些意外。還以為和我的讀者說好的,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阿勒泰,這個故事,從此屬于每一位讀者。
“我們想看您寫的續集,我們想知道哈薩克少年和漢族姑娘最後還會見面嗎?”應和的人群裏,這樣的一句清晰的要求飄到我耳朵裏。
階梯教室最後排的門被打開了。逆光裏,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口,提着一個旅行包,他的剪影像極了書裏寫的風塵仆仆的旅人。他腳步停了片刻,好像在适應屋裏微暗的光線,然後左右轉了轉頭找空着的位置。
同學們氣氛正好,沒有人注意又多了一個人加入他們熱烈的行列。坐在第一排的劉老師往後看了看,對那人點點頭。
門口的人像是得到了正确的确認,挺胸昂頭地下臺階,往教室中間走來,在劉老師身後不遠的幾排,挨着過道的空位坐下來。
我看見了他,是巴太。他臉上挂着燦爛的笑,目中無人般向我揮手,我看到他用口型叫我的名字:“文——秀——!”
我能理你才怪!
我按耐住心髒越來越急促的跳動,清了清嗓子,對着麥克風說:“我們每一個人都是被推着長大。有一天,我們想做自由的風,想實現夢想,想離開。我們離開之後,也許找到了另一種生活,并沉浸于新的生活。也或許,我們經歷過了不同的生活,還是确認我們想回來。”
臺下的目光灼灼,我硬是不看巴太,頓了頓,對着提出這個問題的同學接着說:“我還是會繼續寫作,繼續寫阿勒泰的故事,牧場的故事。可是哈薩克少年和漢族姑娘的故事,不再屬于我了。如果有一天,我足夠幸運的話,他們的故事被搬上熒幕,到那時候,就讓故事裏的兩位主人公,和電視機前的觀衆來決定吧。”
說了跟沒說一樣,我怎麽這麽會花言巧語呢?
散場後在學校辦公室,劉老師提着一捆啤酒走進來,溫和地對我說:“文秀,巴太在樓下等你呢。”
我幽幽地看着劉老師問:“劉老師,你是怎麽認識巴太的?”
“他給編輯部打電話了呀,我也不在編輯部,電話轉到了我的手機上。”劉老師喝了一口水,“他問你是不是在北京,在哪所學校。文秀,你不是也有手機嗎?怎麽沒告訴過巴太你的手機號碼呢?”
“啊?這不是編輯部給我配的嗎?我還以為只可以用來工作,不能用在私事呢。”不是嗎?
“哎。”劉老師嘆了口氣,沖我擺擺手,“快去吧。小夥子很不錯呢,從青島給我拿了這麽一捆啤酒!”
我帶着巴太走到湖邊坐下來,順便給他指湖心島和白塔。也都是學校的同學和老師今天早上剛剛帶我走過,介紹過的景點,我現學現賣。
“不是說校園沒有開放嗎?你是怎麽進來的?”我想到這個問題。
“劉老師安排了,而且,我出遠門嘛,随身帶着身份證呢。”巴太看上去很開心。
傍晚的風吹過來,巴太羨慕地看着偶爾路過的朝氣蓬勃的年輕人,笑着對我說:“他們厲害呢。文秀,你也厲害!”
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從旅行包裏拿出一袋鱿魚絲給我:“上次在青島,你就愛吃這個。”
我不争氣地接過來,巴太又掏出一樣東西遞給我:“筆記本,你寫東西用。”
我接過來,打開看,黑色皮革扉頁的左下角,印着“北京”兩個字。
我皺了皺眉頭:“我又不是要集郵,而且,這種筆記本可沉了。”
巴太還是笑着,問我:“你要去烏魯木齊,怎麽沒有告訴我呢?”
“我說了,你就會同意嗎?你反正也不需要我吧。”我面無表情地說。
巴太說:“你要去的話,我會等着你的呀!”
你是真的聽不懂我說的話嗎?我皺着眉頭瞪他:“察合心情不好的時候,就要蔓蔓去陪他,可是你呢?你都沒有希望我去陪你嗎?”
不好,我又覺得委屈了,眼淚快要暴露自己了。
巴太好像沒想到我是這種反應,趕緊握住我的手,就差要替我擦眼淚了:“文秀,我怎麽會不希望你陪我呢。可是牧場到烏魯木齊很遠的嘛,我不想你一個人再為了我跑來跑去的。我和訓練場說好了要學英語,要讓我們國家哈薩克族的馴馬師打出名號來。訓練場說我學好英語呢,讓我以後帶着賽馬去國外比賽呢,這樣馬的主人才會尊重我們,聽我們的意見。我想着去青島收拾東西,買點書,就回家找你的。文秀,我要回家找你的。”
他說的頭頭是道,我都沒辦法反駁。可我哪能服輸呢,仍然堅持說:“那你連說都沒有說一句,想我去陪你。”
巴太把我的手緊緊握了握,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們沒有結婚的嘛,我不能讓你跑來跑去的嘛。察合他以前不是這樣的。結婚後變了呢,軟綿綿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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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文秀嗎?我是蔓蔓。”電話那頭的蔓蔓好像站在一個風很大的地方,“文秀原來你有手機的呀!我和察合也剛買了手機呢,你記一下這是我的號碼。”
我看看身邊的巴太,他在替我整理床鋪。
“你們在哪裏呢?”我問。
“我們在四川度蜜月呢!現在不是很流行結完婚要度蜜月嘛,察合答應我辦完婚禮來成都的。這不是他和巴太先去了烏魯木齊,我又去找他彙合,我們一起來成都了。”
“你不是特意去烏魯木齊陪他的嗎?”我問。
“我們剛好也從烏魯木齊坐火車來成都的。”好像有人在催她,蔓蔓在電話裏匆匆說:“跨省漫游很貴的,我不說了,察合讓我告訴巴太,他要的書買到了,讓他們兩個回去聯系吧。”
我挂了電話,轉頭看到巴太安安靜靜地坐在桌前看着我。
“你餓了嗎?”他問。
我搖搖頭,走過去坐在床邊面對他,巴太順勢躬身握上我的手,滿含笑意地看着我,好像怎麽也看不夠。
“你以後最好告訴我你要做什麽。”我目光清冷,一字一句地說。
“好。”巴太笑着答應。
“之前沒告訴你我的手機號呢,不是因為忘了,而是覺得不應該公物私用。”我清了清嗓子,讓自己顯得理直氣壯。
“沒關系,我很聰明的。我會找到你的。”巴太笑着說。
我瞪了他。
“好。”他趕緊正色說。
好像也沒別的要緊事了。
我清晰地看着巴太天真帥氣,目光清亮的臉龐,有點為他将要走入的陷阱感到惋惜。如果他知道,我打算用更久的時間慢慢懲罰他,他會不會悔不當初呢?
“我們明天下午回烏魯木齊的火車,北京肯定有很多大商場呢,上午我帶你去買靴子吧?”巴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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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夏牧場的活動剛剛開始熱鬧起來,草原6月的陽光到達的速度還不如那片刁羊場地上年輕人歡呼的聲音傳來得快。
周圍已經聚集了不少游客,草原上策馬奔馳的少年們,好像人越多,就拼得越起勁,伴随着游客的驚呼,我悄悄走進人群,只把目光緊緊追随着其中一個少年。
“那個小夥子真精神啊!看上去會贏!”一個漢族游客說。
站在我前面的哈族大哥驕傲起來,說了一句:“那是我們哈薩克族最好的馴馬師的兒子。”
“他的爸爸去外國比賽呢,得過獎牌呢。”
說話的兩位都是我的鄰居,我忍住笑,靜靜聽着。
“他的媽媽更厲害,大作家呢,大作家。”
“李文秀的嘛,小賣部的李文秀。”
“巴太和李文秀的兒子嘛,草原最厲害的,每年刁羊的冠軍。”我的鄰居的普通話終于詞窮了,大聲用哈語宣布。
【小結局,不長嘴的部分全文完】
下一集進入長嘴的正式追妻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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