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那些殺不死我的，還不如直接殺死我

那些殺不死我的，還不如直接殺死我

“成碧哥哥！”

“成碧哥哥！成碧哥哥！”

一聲聲呢喃，猶如少女的低聲吟唱，似春風化雨，似楊柳拂面，在耳邊響起。

一位明眸皓齒的年輕人，睫毛顫動幾下之後，睜開了眼睛：“這是哪兒？我怎麽睡在這兒啊？”

對面的年輕女子，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道：“這是我家廢棄的老房子。咱們說好，你在這裏等我的。”

年輕人懵懵懂懂，活動了手腳，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污泥。豆豆姐姐送她的這身男裝，十分合身。自從換了男裝後，行路方便了許多。

男裝打扮的周成碧，活動完筋骨，看到了面前的女子，終于想起了正事：“你也到家了，我也放心了。那，我走了！”

女子不說話，看着周成碧，大大的眼睛，隐含着期待。

周成碧公子，正要開門離開，又轉過身來，微微一笑，從小荷包裏拿出一包話梅，放在女子手心裏：“就剩這麽點兒糖漬話梅了，都給你了。好孩子，不許再哭鼻子了！我走了！”

女子歡歡喜喜地接過話梅，拿出一顆放在嘴裏，開心地答應：“月兒知道啦！你走吧！”

才剛剛答應，女子又拉住了周成碧公子，問：“貨郎哥哥，過幾天你還來嗎？”

什麽貨郎哥哥？我問你要錢了嗎？這是白送你的！又白送你的！周成碧正要解釋，就聽到了外面有動靜。情急之下，周成碧把孕婦護在了身後。

“嘭！”

肉眼看見，灰塵四起。聽這動靜，木門報廢。

這誰啊？周成碧公子護着孕婦小月兒，捂着口鼻先發制人：“誰踹的？賠錢！賠月兒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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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面色偏黑，老實木納的男子，遲疑地把手指向一邊的中年男子：“他，讓我踹的。我家的，不用賠。”

嗯？到底誰家的？

躲在周成碧公子身後的月兒，終于探出頭來：“哥哥！”

聽到月兒的聲音，一旁的中年男子，精神一振，嘴角的八字胡都跳了一下：“媳婦兒，跟我回家！”

月兒一看到中年男子，立刻躲了回去，站在周成碧公子身後，再不露面，推脫道：“我有些乏了，想睡覺，想回家找媽媽……”

他，的媳婦兒？！

周成碧看了看月兒，這年方十八的妙齡，吹彈可破的皮膚，白嫩細致的臉蛋兒。

再看中年男人，溝壑遍布的面容，黑乎乎的皮膚，猶如鷹爪的雙手。

這倆人一起，哪兒像個夫妻的樣子啊？

中年男子看了看自己的大舅子，好整以暇地踹起了手，好像一點兒也不着急似的：“當初娶月兒，你母親要了我十兩紋銀。不跟我回去也行，還我的十兩紋銀。”

奧。鈔能力啊！那沒問題了。他倆本無緣，全靠他砸錢。

一提到錢，大舅子就跟鋸了嘴的葫蘆似的，更加沒有動靜了。

打了哈欠的月兒，等待的不耐煩，走到幾人面前：“走！我帶你去找母親。她不給，我就死給她看。”

于是，一行人，來到了村莊的另一邊，就是月兒母親那裏。

周成碧公子呢，看到月兒進了家門，也終于放下心來。小路上，從見到月兒第一眼開始，她就感覺到不對勁兒。那種強烈的不安，或許終于可以放下了。

“嘭！”

什麽動靜？周成碧跨出大門的腳，又轉了過來。

屋子裏，大着肚子的月兒，艱難跪在地上。一個針線筐，掉落在地上，剪刀墜落在一旁，一個圓圓的白線團，咕嚕嚕轉了幾圈，停了下來。

月兒跪在母親面前，苦苦哀求：“母親！求求你看看我。別只顧着給哥哥哥做鞋子了。我求你了！我這輩子，從沒有求過人。求求你，救救我吧！他打我！他快把我打死了！我沒法兒跟他過了……”

月兒的聲淚俱下，聽的人于心不忍。幾位扒着牆頭看熱鬧的老婦人，聽的唉聲嘆氣。

一位年老的，鵝蛋臉兒的婦女道：“這女孩兒家的，就是草籽命兒。落到那好地方，就享福了。月兒她，啧啧啧，真是歹命啊！”

有的心，是肉長的，看到人哭，知道那人疼。

有的心，或許一半是肉，一半是石頭。月兒的母親聽了多時，直到月兒哭累了，才平靜地開口說話：“你怎麽，能住在你哥哥家裏呢？有你在，他怎麽娶媳婦呢？”

月兒本來哭累了，正跪坐着，聽到母親的話，吓到了似的一怔，良久，她道：“母親，我求你，哪怕是我借你的錢呢，我會還你的……”

這位母親，不待大着肚子的女兒說完話，便理直氣壯地打斷了：“不行，沒錢。”

月兒哭也哭了，鬧也鬧了，別無他法，她扶着桌子站起身來，用手指着母親：“你不給？我死給你看！我吃了老鼠藥了！上次我來家裏，你說有老鼠。我在貨郎哥哥那裏，買了老鼠藥。我吃藥了！我吃藥了！”

這位母親，這才正眼看向自己的女兒，開口道：“不可能！你身上連半個銅板都沒有，怎麽買老鼠藥？！死丫頭！再亂說話，我打你！”

“啪！”

月兒看着母親插不進去話，氣急敗壞之下，打了母親一巴掌，近乎哀求地哭訴：“真的！我吃了老鼠藥！貨郎哥哥說，他不賣假藥。我吃了藥好久了，好想睡覺啊！母親！求求你！讓我和離吧！我寧願死，也不跟他過了！”

母親被一巴掌打愣了，捂着臉，看着自己的女兒。

在一旁看了多時的中年男子，這時湊了上去，問：“月兒，你真吃藥了？不像啊！吃了老鼠藥的人，肚子疼的狠。你看起來，跟沒事兒人似的呀。”

一位陪同他的老婦人，用手指指點點，小聲囑咐：“嘴巴說了不算。得大夫看了才算。誰知道他們是不是合起夥來，騙咱們家，好不給錢呢！那可是十兩紋銀啊！十兩！你再娶一個都夠了！”

看熱鬧的老婦人們，七嘴八舌，也在議論紛紛。

周成碧神色複雜，仿佛吃錯藥差點死掉的人，是她自己，喃喃道：“是真的！那包藥，是我給她的。”

老天爺啊！這鬧心的結局，還不如直接弄死她算了！天地可鑒，她是好心啊！連半個銅板都沒收，還倒貼進去不少呢！怎麽會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