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走一步算一步，實在不行死半路

走一步算一步，實在不行死半路

吃藥嗎？

老鼠藥那種。

美麗的女子，挺着孕肚，從袖子裏拿出一包藥粉，遞給了母親：“娘親！這是老鼠藥。我吃了一半，還給你留了一半。你拿着，去藥死老鼠吧，今天晚上，你就能睡好了！”

月兒的母親，眼珠子都要瞪下來了，看着女兒，又看了看藥包。

月兒的哥哥，也在一旁，伸手要去接過藥粉，被母親一巴掌拍了手，就默默縮回去了。

那一旁的老婦人，拉着月兒的丈夫，直哀嚎：“不得了啦！不中用啦！你媳婦不中用啦！咱們家可怎麽辦啊？！哎吆喂！我的大孫子啊！”

那中年男人被拉扯着袖子，看了看月兒的母親，終于開口道：“丈母娘，把錢，還給我吧！”

月兒的母親把頭一扭，只把後腦勺留給衆人，硬氣回答：“沒錢！月兒嫁到你家裏，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大的小的，都是你的。”

說罷，月兒母親喘一口氣：“月兒，跟你夫君，回家吧！你哥哥，還要娶媳婦呢！你怎麽就是不明白呢？”

月兒把藥粉攥在手裏，緩緩地收回來，聲淚俱下，自言自語：“娘親！你不明白！我死了，也不要和他待一起。那不是人過的日子。”

她的幾位親人，正在争論她的去處，沒有一個人聽她說話，彼此拉拉扯扯，一個嗓門大過另一個，另一個的嗓門更大，争來争去，說來說去，都是為了十兩紋銀。

月兒靜靜地聽着，她定定盯着藥粉，幾秒鐘後，那包老鼠藥，又把老鼠藥，送到了自己嘴邊。

她的臉上，帶着微笑，仿佛那不是劇毒的老鼠藥，而是甜甜的糖果。

仿佛飲鸩之酒，甘之如饴。終于解脫，終于走向生命的終結。

仿佛山間野路，美麗的野百合，靜靜開放，靜靜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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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托住了那只拿着毒藥的手。

那只手，握住月兒的手，拿走了毒藥。

周成碧急匆匆地沖過來，拿走了毒藥，看了看藥粉，果然是自己無償贈送的那一包秘制藥粉。

好險！

周成碧公子，擦了擦月兒臉上的眼淚，好生安慰：“好孩子！會有辦法的！”

看熱鬧的人，已經摸進了院子，七大姑八大姨熱鬧地實況轉播：“月兒這丫頭，傻人有傻福，不知哪裏勾搭了這個小白臉，知道疼人，比她那個只會喝酒打人的夫君強多了！”

“就是就是……這小白臉兒，挺不錯哈！”

小白臉兒？周成碧公子抹了把臉：沒敷粉呢？怎麽就小白臉兒呢？

對了，還有個小白臉兒呢！差點把她忘了。

周成碧沖着一個門外的半大小子招了招手，給了他一個銅板，耳語幾句。

月兒哭的累了，嗓子早就啞了。周成碧看的直皺眉頭，在桌子上扒拉了一個茶壺，倒了涼茶，喂給月兒一口一口地喝了。

窗外，立刻有老婦人激情轉播：“她母親不給錢！……她婆婆坐在地上正鬧呢！……小白臉兒？小白臉兒給月兒喝了茶，兩人正臉貼着臉，說悄悄話呢。……小白臉兒說啥？我咋知道呢？……她大姑，你一直問小白臉兒，咋滴？看上人家啦？……”

月兒喝了茶，卻不見好，眼睛慢慢閉上了，似乎要睡過去。

周成碧又急又怕，怕她真的出事，連忙掐了人中，又不敢太過用力，急得大喊：“月兒！月兒！月兒！”

這樣的大喊大叫，終于引起了月兒的母親和夫君的注意。他們的沖突暫停了一刻，仿佛定格了一般，看着月兒。

一番折騰下來，月兒終于緩緩睜開了眼睛，小聲道：“成碧哥哥！我求你，一件事。”

月兒的母親聽了這話，又起了鬥志：“聽見沒？我女兒沒說和離的事兒。她活着，你領走。她死了，就埋在你家的祖墳裏。”

月兒的熱淚，再一次滾落，抽泣着左翻右翻，要找老鼠藥的藥包。

周成碧公子用力握住，月兒慌亂的手，聲音那樣輕柔，又是那樣篤定：“我知道你的心願。我答應你。好好活着。不用擔心錢的事兒。”

那個中年男人，被月兒母親的話氣到了，一腳踹翻了桌椅。

和他一起的老婆婆，坐在地上幹嚎：“我要孫子！不要死人！給錢！十兩紋銀！給了就埋在你家祖墳！”

一個清亮的嗓音，打斷了鬧劇：“那就埋在我家祖墳！想要錢，先把和離書簽了！”

說話的人，長身如玉，面容姣好，正是周成碧公子。

中年男子指着周成碧，一臉氣急敗壞：“你你你……”

窗外的老婦人倒是開心：“她大姑！這小白臉兒，真帶勁兒啊！有個男人樣兒！”

一個半大小子，拉着一個姑娘，急急忙忙地跑進來，指着周成碧：“就是這個小白臉兒，讓我叫你來的！”

“小白臉兒？有男人樣兒？！她？！！！”趙豆豆顯然一路上聽到了不少閑話，背着藥箱，喘着粗氣，嘴角含笑，壓都壓不下去。

聽着這越發離譜的話，周成碧臉色複雜，拿着藥粉主動交代：“姐姐快來看看月兒，她吃了這個，對身體影響如何？”

趙豆豆笑眯眯地湊過來：“半日不見，不想賢弟竟然尋得如此貌美如花的妻子，還買一送一，真是……哈哈哈哈……”

有沒有正形啊你？！你也跟着鬧啊！周成碧咽下無奈，閉上眼睛，只當看不見。

周成碧這邊，無奈閉上了眼睛。

就這麽一秒，月兒那邊，也不堪重負，閉上了眼睛，沉睡了過去。

趙豆豆急忙望聞問切，人已經昏迷了，問是問不了了，情況不怎麽樂觀，她直搖頭，把家傳銀針都拿了出來：“她怎麽會吃這個呢？這裏缺醫少藥，只能盡力一試了。”

周成碧越發着急，草草拟了和離書，拽着中年男子，讓他簽字：“若是簽了，十兩紋銀，現在就到手。若不不簽，咱們倆各執一劍決鬥，大不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反正你別想再禍害月兒！”

中年男子還想負隅頑抗，被老婆婆勸着，簽了和離書。

周成碧收了和離書，确認無誤，從袖子裏拿出十兩紋銀，交付給他。

解除俗世的束縛後，那位衆人口中的小白臉兒周成碧，猶如勇士般，抱着昏迷的月兒，跨出小小的院落，去往更大的天地。

一個時辰內，這個小白臉兒的形象，從此在傳說中鑲嵌着七彩祥雲，飛遍了十裏八村。

四個時辰後，周成碧捂着臉蛋兒，表示：總之就是後悔！非常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