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溫風朗逸

溫風朗逸

春節的熱鬧勁上來的快, 下來的更快。這還沒到十五呢,條條大街的車比春節那會多了一倍不止。

故宮的複工通知已經提前兩天發在了群裏面,以大感嘆號開頭,又以大感嘆號結尾, 看的林舒昂一陣頭疼。今天已經初九了, 上面的通知寫得明明白白要十一上班, 她有些抗拒地扔下了手機, 将臉埋在枕頭裏。

“舒昂,吃飯。”房門被敲響,屋外的男人是林舒昂的爸爸, 林憲華。部隊裏的事忙完之後他回了家, 最近一直在家辦公,有什麽文件秘書會送過來,這也是難得的父女倆都在家的時間。

林舒昂悶悶出聲:“好。”

她換了身衣服出去的時候林憲華已經坐在那了, 見她出來也沒什麽反應,只是手點了點面前的碗筷, 示意她吃飯。

這對父女見面一向沉默, 極少有交流的時候, 尤其是林舒昂上班之後,兩個人更加沒有話說,常年的工作時間錯開,導致這個家也冰冰涼涼。

餐桌上是碗筷碰撞的聲音,兩個人都沒什麽話說。等到兩個人快要吃完的時候, 林憲華突然出了聲,兩只胳膊搭在餐桌上, 身子微微前傾,他思考良久才沉吟道:“今天是你媽媽生日, 給她打個電話吧。”

林舒昂皺了皺眉,飯菜吃到嘴裏索然無味,她冷漠拒絕:“不要。”

“舒昂!”林憲華語氣嚴肅,對她的斷然拒絕明顯不滿,想想她這些年的際遇終究還是放緩了語氣:“她到底是你媽媽,你這些年不見她就算了,總該聯系聯系吧?”他溫聲勸着女兒。

可林舒昂偏偏就是什麽事都能答應,偏偏這件事她絕不讓步,林舒昂漠然撂下筷子,直視着林憲華,這麽多年的抗争這麽多年相似的話語總會在這個日字一次次被提起,任誰都會免疫,但林舒昂就是過不去心裏這個坎,“當年她走得那麽利索,問都沒有問過我的意見就把我扔在這裏,現在回來找我,又算什麽?”

她阖上眼皮緩緩舒了一口氣,連身子都在微微發抖,可惜林憲華注意不到這樣的細節,他到底不了解女兒的想法,加重了自己的音量:“可你們就是有血緣關系的母女,這是割不斷的!”

林舒昂眼底流出兩分譏諷,連說話都不太客氣了起來:“是割不斷,您當時也要哥哥的吧也不想要我吧?要不是哥哥每年常往家裏跑,您恐怕争奪撫養權也要把哥哥要過來,然後丢下我吧?爸,這麽多年了,您真當我是傻子什麽都看不清是嗎?”

她與林憲華一站一坐,就這麽對峙着,身體緊繃,握緊了拳頭強撐着,她說的話一句比一句狠,可是說這些話時她連唇齒都在發冷,都在顫抖。

話音落下時她往後退了半步,手按在椅背上穩住自己的身形,林舒昂只覺得在這個暖氣極足的家裏連呼吸都是冷的。

“夠了!”林憲華猛地一拍桌子,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氣得他連氣都喘不勻實,“這麽多年來你就是這麽想的嗎?你一直不肯說,今年終于透了底,你就是這麽想我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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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威嚴的,也是嚴肅的,可是他忘了這招對着自己的部下有用,但林舒昂并不是他的部下,也永遠不吃這一套,林舒昂仰着臉看了看天花板,沒管林憲華的質問,徑直回了房間,房門震響,林憲華望着殘羹冷炙雙手捧住了自己的額頭,長久之後才苦澀地嘆了一口氣。

鄧安紹回來的巧,自打過完春節就回了一趟南方,來回奔波已經是身心俱疲了,一開門正好撞見他爸一個人默默收拾餐桌。

下意識就問了一句:“舒昂呢?”

林憲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鄧安紹就了悟了,今兒日子特殊,他爸又是個十成十不會說話的主,不用看就知道又起了争執。鄧安紹默默地也在心裏嘆了一口氣,他也十分無奈,媽媽從南方帶了口信,讓他這次一定要讓林舒昂跟她聯系上。

鄧安紹也不懂,一對母女這麽生生弄成了這一副模樣。一個想見不敢來,一個不見不聯系,封閉自己,林舒昂的倔在這件事上,鄧安紹深有體會。

中間林憲華的秘書來了一趟,鄧安紹在客廳裏一直沒出去,等到林憲華跟秘書一起走了之後他才去敲林舒昂的門,“舒昂,我是哥哥,出來吃點東西?”

林舒昂和林憲華争吵之後就進了房間,抱着腿在床上的角落裏看着窗外,看了一下午,淚痕清晰可見,可她就是不吵也不鬧,最大的力氣和怒氣已經對着爸爸全部發洩了出來,三兩句的話已經足以讓她脫力。

手機一直在響,是蔣恪寧發來的消息。那天看見悍馬車之後,林舒昂就想起來同意蔣恪寧的好友了,從那以後雖然兩個人基本沒碰面,但是他總會偶爾給她發點消息。

有時候是路邊的花草抽了芽,有時候是院子裏小孩堆的破爛雪人,歪七扭八,還有在頤和園看見的巴掌大的小雪人,用樹葉插上當身體和胳膊、鼻子。兩人話不太密,但是有來有往,林舒昂不知不覺已經習慣了他。

發來的信息林舒昂看了,發了他媽媽做的一日三餐,附帶着點評。林舒昂看着手機熒幕光時閃時滅,偶爾笑着笑着眼淚就這麽滑了下來,偶爾哭着哭着看着他的消息就笑了出來。

其實她也很羨慕,羨慕蔣恪寧爸爸媽媽都在,都寵着他。

林舒昂始終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有多讨人厭?爸媽在她小時候離婚,那時候她剛上小學沒多久,一直寵她愛她的媽媽一聲不吭地帶走了哥哥。

那天回到家,林舒昂看着紅着眼的爸爸,扯了扯他的袖子,嬌嬌小小那麽一個往那兒一站,疑惑地問他:“媽媽和哥哥呢?”他爸沒說話,通紅着一雙眼坐在沙發上,仿佛什麽也沒聽到。

後來林舒昂還是聽嘴碎的同學說的,林爸林媽離了婚,林媽帶走了林江江,不要林舒昂了。她知道後回家一路上離了魂,前一天還在給自己做蛋糕的媽媽怎麽突然就走了呢?不要她了?可是她跟媽媽真的很親近啊,為什麽不要她?

因為這事她生了一場重病,在病床上燒得滾燙,迷迷糊糊間叫着媽媽,她媽媽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那天之後林舒昂就變得有些壓抑,之後兩年都很少說話,直到八九歲時,落了水,斷斷續續地忘了以前的事,性格才變得不那麽陰郁。

林舒昂長大之後也恨她,年歲漸長也窺見了離婚的內幕,和父親的選擇,發現自己是個被父母都抛棄的人,她擡手五指張開,對着窗外,那一輪月的光芒逐漸被遮掩,她閉上了眼睛,很不甘心地承認,她現在心裏也恨,也難受,原來自己一直在被抛棄。

鄧安紹的聲音響起時,窗外已經黑了天,樹枝斑駁殘影隐約可見,她的胳膊和腿都有點酸還有點麻木。

“什麽時候回來的?”林舒昂拉開了門,鼻尖都是紅的,臉上的淚痕也沒擦,現在淚幹了在她臉上還有印痕。

鄧安紹順手帶上了門,什麽話也沒說,只是低着頭用指腹擦了擦林舒昂臉上的淚,然後将她抱進自己懷裏,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像小時t候一樣,哄着她,“不喜歡我們就不見,不想聯系就不聯系,好不好,誰都不能強迫我們昂昂,哥哥在呢啊。”

林舒昂将臉埋在鄧安紹肩頭,沒一會他衣服濡濕一片。

鄧安紹雖然毒舌,但是面對這個妹妹心裏永遠是疼愛放在第一位的。林舒昂很好哄,沒一會就恢複了情緒,臉上洗幹淨之後又是漂漂亮亮的大姑娘一枚。鄧安紹尋思着讓她在家裏呆不太現實,不如帶她出去透透氣?

一琢磨兩個人就一塊出了門。外面空氣不知道比屋子裏清新了多少,林舒昂倍感舒爽,心裏的陰霾一掃而空。

路上鄧安紹看着穿着紅棉服的小孩跑來跑去,手裏拿着好幾串糖葫蘆,一時心動,給林舒昂也買了一串。她不愛吃晚飯,現在正好抱着糖葫蘆啃,倆人不知不覺走到了歷史文化園,前面熱火朝天的一陣陣喧鬧。

這個歷史文化園雖說名義上是公園,實際上早就變成老年大學的學生們活動的地方了,一群六七十歲的大爺奶奶,手裏拎着鳥籠後面再跟一比砍了半截的樹樁子稍大點的奶娃娃,衆人一齊聚,園子裏就熱鬧翻了天。

園子連着文化街,又是一處景點,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前些年文化園還開辟了一個人工湖,看着也有模有樣的,常有人帶着孩子或者自己繞着湖一圈圈走。

林舒昂和鄧安紹本着看熱鬧的心往那邊走了過去,剛過去就看見一群大爺吵吵嚷嚷的,弓着身子臉上是着急,雙手合上一拍,腳一跺聲音中都帶着着急:“那怎麽行呢!主角都沒了,這戲怎麽唱呢!你說怎麽偏偏這個檔口缺了人!”

大爺氣得一哼,周圍的同伴也有不少附和的。林舒昂聽了一耳朵八卦,敢情是馬上要排的一出戲沒有了主角,估計是臨時有事撂挑子了,其實問題也不太大,畢竟是娛樂性質的,臨時找個人也沒什麽問題。

鄧安紹眼睛一眯,手負在身後打量着前面幾個老爺子,然後往林舒昂身旁歪了歪身子:“你看那幾個大爺像不像咱們一個院的?”

“哎?”這麽一說,林舒昂倒還真覺得有幾分相像了,正打算仔細看呢,身子陡然間被鄧安紹一摟,她正處于一頭霧水的狀态,就聽見他哥笑眯眯且中氣十足地對着對面劉大爺叫了一聲:“劉大爺,您看舒昂,讓她上,《李慧娘》她兒童班就唱過了!”

林舒昂心裏罵爹,掙紮着結果鄧安紹這王八蛋力氣不是一般的大,那劉大爺果真看了過來,一看還真是熟人,林舒昂心都懸在了嗓子眼,劉大爺湊近了一看,巴掌一拍:“這丫頭好!多俊吶!小時候就聰明,來就你吧,昂丫頭,爺爺看你準成事兒!”

林舒昂被一籮筐好話砸中了腦袋,現在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只好應了下來。被一位大姐領去後臺換衣服前鄧安紹悄聲對她道:“就圖一樂,砸了也沒事,好好唱,換個心情。”

林舒昂怔然。

今兒唱的是一出《李慧娘》,林舒昂扮李慧娘,戲服得換,還得去後頭讓雜班子裏頭的師傅畫個面。唱的是大白臉,賈似道最寵愛的歌姬,魂魄留世,林舒昂對這出戲很有印象。

在換衣服的檔口記了記戲折子上的詞,戲臺子上兩邊其實也有提詞器。

鄧安紹和劉大爺讓林舒昂救場,不是單純點兵,林舒昂以前報過京劇班,在班裏都是拔得頭籌的,初高中的時候搞慰問演出也去唱過,只是工作了就落下了這個興趣。

趕鴨子上架也有輕重緩急,林舒昂到了後臺才發現這個戲班子雖說也是折騰玩玩,但是東西還是很齊全的。

她倒是從容不迫,師傅只幫畫了大半的妝容,拍彩,定妝,掃紅,眉是林舒昂自己對着描的。落完最後一筆,其他角兒也準備的差不多了,再不出去估計外面的等着看的人也多半等的不耐煩了。

林舒昂出去時還有些緊張,一掃底下沒多少人,心就安了大半。

——

随着梆子落下的頭幾聲,臺下的嘈雜也漸次小了下去,林舒昂一身缟素踏聲而來,青黛描秀眉,聘聘袅袅,一雙水袖拖在身後邊,輕盈生風,看上去是有點兒那麽像飄零女鬼了。

鄧安紹不知道去了哪裏,林舒昂瞄了半天都沒瞄到人影,想了想還是收了心,萬一真演砸了,林舒昂怕讓大爺大媽們一頓罵。

她在什邊官舫上徘徊,開口便提,“山影送斜晖,波光迎素月,一樣西風,吹起我新愁萬種”這一開口座下的人就已經鼓掌喝彩叫好了,院子外邊的戲臺子本來不大,一群吆喝聲驟然間響起還引了不少人過來。

臺上人兒一颦一笑,眼波流轉,原本以為林舒昂已經忘了差不多,這麽一亮嗓子,其實也沒差多少。

主要是上了臺之後,旁邊的戲班子的一姐姐才悄聲告訴她,等會臺詞對對口型就成,直接播錄音,林舒昂這就更沒了顧忌。雖說播着錄音,但林舒昂的嗓音透過那小蜜蜂擴音器,其實已經壓了錄音的聲音一頭。

今天唱的是《紅梅記》訣別一折,李慧娘與裴舜卿惜別,底下入了戲的打着拍子跟着哼着什麽:“輕輕牽郎手,為君拭珠淚,君憂我心疫,君愁我傷悲”婉轉啓承。

聽不懂的就咿咿呀呀跟着聽個熱鬧。林舒昂甩了甩袖子,輕步慢攏着小跑向裴舜卿,後者一看就知道這折戲演的爐火純青了,惟妙惟肖,連微表情都生動到位,在戲臺上基本上是他牽着林舒昂的情緒和判斷。

臺上還在唱,蔣恪寧與周緒寧踱着步子晃悠過來了,原來兩人在亭子後面兒看半天了。

蔣恪寧看林舒昂的信息一直沒回,心裏當然是放心不下,索性找了個理由把周緒寧約了出來,心想萬一能偶遇上呢?

這不,兩人剛接上頭,人就被絆在這兒了。原因無他,單純是因為蔣恪寧看見了在人工湖那邊一邊抽煙一邊接電話的鄧安紹,他語氣算不上好,對對面的人很是忍耐。

蔣恪寧沒刻意去聽,但在最後鄧安紹聲音突然拔高,連煙都在他手中被碾碎,他聲音中帶有怒氣,明顯沖着對面的人:“媽,您能別逼昂昂了嗎?這麽多年您還不明白她意思嗎?”

“什麽,您竟然是這麽想的?童年的傷害是現在就能彌補的嗎?”

這話一說完他竟然還耐着性子聽着對面的人說話,蔣恪寧眸光漸深,一個轉頭,正好看見戲臺子上的一道身影。

老蔣家唯一一個文雅人物是他媽媽,其他人早年都是在部隊裏頭過來的,戲甭管京昆豫,家裏頭沒什麽人聽,只有她媽如數家珍,小時候常提溜着他去聽兩耳朵。

不熟,但是林舒昂這模樣他曾見過,真的見過。

那慰問演出的影像被刻成了光盤,靳衛空給他弄來了一盤,那小姑娘以前更矮一點,動作沒現在這麽大方。蔣恪寧挪不動道了,周緒寧看出了端倪,也跟在旁邊陪着一起看着。

兩人站的位置很不顯眼,但是視野開闊,正好能看見,周緒寧中間摸了摸褲兜,摸出一盒和天下,給蔣恪寧遞了一根,後者猶豫了一下,沒要。周緒寧哼笑着自己點了一根,叼在嘴裏。

“上面那旦角是舒昂吧?”周緒寧看了一會,悠悠來了這麽一句話,一下子就道破了蔣恪寧心中那點旖旎。

“是。”蔣恪寧惜字如金,眼睛盯着那姑娘袖子一攏一抛,他莞爾一笑,這都是他沒見過的模樣。

周緒寧在一旁打量着蔣恪寧的神色,又望了望臺上的林舒昂,心裏只覺得古怪,上次回到別墅兩人齊齊消失就很有嚼頭,雖說後來知道了李越東跟林舒昂的事,但周緒寧直覺這倆多半能成,還是好好在一塊的那種成。

一想到這,他就開始故意試探了,他輕咳兩聲,“前幾天剛知道,舒昂跟李越東還有過一段呢?”他聽說這事還是穆澤澤給澤行遞消息,因為別墅的事也瞞不住衆人。

當時穆澤行張口就是一段罵,罵的是李越東,到最後周緒寧才聽出來是說舒昂在聚德飯店門口那邊操着一把鐵棍把李越東那輛剛提回來的新車砸了。

“這丫頭下手真心黑,甭提了,李越東也可能是真喜歡,硬生生親眼看着自己車被砸得七零八落。”

周緒寧越說笑t意越深,眼睛還瞟着蔣恪寧的神色呢,只見那張臉肉眼可見的越來越黑,連舒展的眉頭都擰成了小小的“川”字,蔣恪寧沒聽出半點心疼的成分,冷冷地掃了周緒寧一眼,轉而又看向了臺子上那人。

周緒寧心裏一咯噔,壞了壞了,自己成幸災樂禍不疼妹妹的禍害了,趕緊清了清嗓子,義正言辭地啐罵李越東,到現在蔣恪寧就已經猜到周緒寧的想法,心裏的那份責怪也就慢慢消散了。

低低地應了一聲。

這戲時間也不算長,蔣恪寧過來站了不到二十分鐘,上面的的戲唱完了,姑娘也退了場。

園子裏的亭子長廊一溜兒都挂了紅燈籠,姑娘下了臺子整個人肩膀就塌下來了,扯了扯袖子慢悠悠地晃進了後邊兒,留一素白背影,

蔣恪寧在後面看着,心裏揣摩着估計她是去卸妝了。大紅燈籠映襯下,別提那大白臉,這身衣服套上也是真跟李慧娘沒差了。

蔣恪寧低聲笑了笑,摸出打火機圈着煙點着了火,目光虛虛實實地望着她進去的地方。“恪寧,走吧,要不等等舒昂叫她一塊兒去溜達溜達?”周緒寧拍了拍他的肩,望了望後邊戲臺子,窺不着半點人影兒。

蔣恪寧搖了搖頭。

“得,估計你跟舒昂聊不來,今兒就不拉着她了,走吧。”周緒寧故意裝蒜,沒把蔣恪寧的心思點破,正準備拉着蔣恪寧走呢,他人又定在了原地“你先過去,我去抽根煙。”

蔣恪寧颔首,擡了擡下巴示意自己手上還有根煙,不知道什麽時候拿出來的,周緒寧心中腹诽,剛剛給你煙的時候你還不要呢?

周緒寧還能怎麽着?用腳踹了踹亭子前刷了紅漆的木頭柱子,背着手嘟囔,真拿小爺當傻子呢,這不是去私會,他周緒寧仨字倒着寫!

但是沒一會蔣恪寧真回來了,只是身上沒有煙味,周緒寧算是納了悶了。自己都做好自己走的準備了,沒成想還有回馬槍,真不私會?

蔣恪寧哪能告訴他啊。

林舒昂妝剛卸完準備走,一小姑娘在這檔口抱着滿滿當當一束花探頭探腦地走了進來,望了一圈兒之後往她桌面上仔仔細細一放,正準備溜呢,被林舒昂一把拉住了手腕。

“等會等會,妹妹,這花兒誰送的呀?”林舒昂語氣溫和,大花臉已經洗得幹幹淨淨了。

“你是舒昂姐姐嗎?”小女孩還挺實誠,撲閃着兩只大眼睛看上去有着十足的靈氣。

林舒昂饒有興致地打量着這個穿着灰撲撲的小姑娘,心說還挺有意思,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溫聲和氣地問道:“你哪兒知道的我名字的呀?”

小姑娘別的不說,只重重地點了點頭,“就是你!”

“我?”林舒昂詫異地反問,手中抱着一捧鮮花,上面還挂着剛噴的水,看上去嬌豔欲滴,她挑了挑眉。

“裴哥哥送你的。”小姑娘十分有坐秘密工作的潛質,怎麽問都不說,再問就撂下一句話,一說完拔腿就跑,給林舒昂看得一愣一愣的。直到女孩掀開後臺的棉門簾跑了出去,她才有些費神地思考了起來。

“裴?”這分明就是這出戲的男主角的名字,一看就知道給的是假名,林舒昂又好氣又好笑,原本以為是他哥,但鄧安紹向來不會這麽哄她,林舒昂腦海裏冒出一個人名,她想也沒想直接掏出手機,果不其然來了好幾條信息,都是蔣恪寧的。

她嘴角牽起一抹笑,點開他的對話框,問道:“你在哪兒呢?”

蔣恪寧晚上沒給她發信息,兩人聊天記錄停留在他分享的一張落日圖那兒。

等了一會沒等到蔣恪寧回信息,林舒昂站起了身,随手挽了頭發,彎下腰換上了自己的高跟鞋,跟戲班子裏頭的人打了聲招呼就出了門,花被她單手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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