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小山重疊金明滅

小山重疊金明滅

待楚括收拾完畢,一推開門,就看到白煙塵抱臂靠牆站着,似乎一直在等他。她遞過來一件鬥篷,道:“起這麽t晚,來不及用早膳了,跟我出去一趟。”

楚括稀裏糊塗地跟在白煙塵身後,匆忙披上了鬥篷,戴上了寬大的帽兜。他一覺睡到日上三竿,不知這期間都發生了什麽事,但看着身前女子的背影,白煙塵不遠不近地與他隔了些距離,自顧走着,也沒有回頭看他跟沒跟上。

楚括只覺奇怪,垂在鬥篷裏的手臂下意識動了動,以往這種時候,她不都是直接拉着自己來着?他還以為經過昨夜交談,倆人關系應該更熟了。

白煙塵直接帶着他出了楚府。

“我們去哪?”楚括看着拴在府外的一匹棗紅駿馬,有些遲疑地看了看身邊的人。白煙塵一邊解開缰繩,一邊回道:“去府衙司,你有大.麻煩了。”

“不是吧……”府衙司,聽着像斷案判刑之類的地方,楚括心說自己一介男流,怎麽會跟這種地方扯上關系。

猶疑間扯住缰繩,楚括動作熟練地踏上馬镫,準備上馬。忽然,他動作一僵,回頭看向站在一旁無動于衷的白煙塵:“呃,大小姐,你就看着我自己上?”

白煙塵眼中浮現笑意:“我還當楚公子在這五年間也鍛煉了馬術。”

開玩笑,楚括以前也是開過馬場的,騎術雖不是頂尖,但也絕不是小白,剛剛屬實是心神動蕩,一時忘形。

楚括把擡了一半的腿放下,視線飄忽看向地面:“我沒騎過馬,萬一摔了怎麽辦?你……你來扶我一下。”

看來這小子把昨天的醉話都忘了,還在這裝呢。白煙塵心底樂不可支,眼中笑意更盛,卻不拆穿,她飛身上馬,朝楚括遞來一只手:“上來。”

真不體貼。楚括抓着她的手,跨上馬背,坐在白煙塵身後。他心說總算讓他抓到一次白煙塵的錯漏,自己上輩子扶女孩上馬,都是站在馬下,待人坐好了才松手,那才叫風度好嗎?哪有叫別人自己吭哧吭哧爬的。

“抓緊。”果然,還不待楚括坐穩,白煙塵一聲令下,駿馬已經狂奔出去。

有這麽急嗎?楚括吓了一跳,匆忙抓緊了白煙塵的……腰帶。

不一會兒就到了府衙司,楚括下馬的時候面如菜色,不知是沒吃早飯的緣故還是原身體質實在太差,短短路程竟然讓他暈馬了。或許都不是……看着利落下馬的白煙塵,楚括心說都怪她騎馬技術太颠,這市區都沒有限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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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司早已有人接應,楚括原本跟白煙塵一路走着,然而到了進殿的時候,白煙塵卻被攔着不讓進。

“那你自己進去,姨母也在裏面,有什麽說什麽就是了。”白煙塵叮囑一句,便轉身離開,楚括還想說什麽,但看身邊官吏嚴肅的神色,只得咽下。

不知自己惹了什麽麻煩,楚括心底隐隐不安。他原以為自己即将面對的是三堂會審,誰知,那官吏只把他帶到一間封閉的小屋,一個身穿官袍的主審人坐在對面,鎮北王許是為了回避,只坐在旁邊傾聽。

“楚括,你近來身邊可有發生什麽怪事?”

那主審人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楚括掌心微汗,不由得抓緊了鬥篷,遲疑道:“怪事是指?”

“聽聞你前些日子被賣入花樓。”

“嗯。”楚括點了點頭,又看向鎮北王,後者只是神色憂慮。

官府最近正在整理花樓堕妖一案的卷宗,也時時請受害家屬前來記錄口供,但是這并非此番叫楚括過來的原因。

“你被救出後曾遭遇兩次追殺?”

楚括道:“是的,也許是因為我看到了那位花樓爹爹變成堕妖的秘密,所以才被人追蹤滅口。”

這些事鎮北王之前從不知情,楚括不說,白煙塵竟然也跟着隐瞞,若不是這次發現了那個東西,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已經數次身臨險境。

主審人搖搖頭,從桌案下抽出一把玉制飛镖:“這個暗器你可熟悉?”

楚括一震,點頭:“那個追殺我的人用的就是這種飛镖。”

主審人與鎮北王對視一眼,兩人皆是諱莫如深的樣子,楚括見狀心裏更沒底了。到底怎麽了?白煙塵說我惹上大.麻煩,究竟是什麽意思?

只見主審人又拿出一張破爛的牛皮紙,只有一寸見方,周遭都是燒灼的痕跡。上面隐約有個“追”字,其下,是楚括的名字。

“這是?”楚括不明所以,主審人道:“這是我們在百花宴現場搜尋到的東西,應是從那死士身上掉出的紙張碎片。”

“經過初步的調查,那死士來自寒鴉閣,而這張紙就是寒鴉閣下發到每個殺手手中的——追殺令。”

“什麽?追殺我的不是花樓的人?”楚括大驚,他原以為自己已經安全了,這個消息對他來說可算是個重磅炸彈。

他何德何能啊,居然有生之年會被殺手組織寫進追殺令裏。

“括兒,你再好好想想,你在花樓究竟看到了什麽?”楚容音看着楚括蒼白的臉色,循循善誘道,“比如,殺人越貨的現場、謀定犯罪的計劃、或者,寒鴉閣高層的本尊?”

一樁樁一件件,哪個都是駭人聽聞。

“我……我不知道。”楚括無法回答,或許原身真的看到了什麽重大的秘密,說出來就能一舉覆滅寒鴉閣整個組織,所以他才在被發現之後殒命當場。

但現在這一切都無從追溯了。

楚括愧對鎮北王殷切的眼神,只得不斷搖頭重複:“我真的不知道。”

他手腳發冷,一時間只覺得自己又一次掉進生死未蔔的深淵,被訓練有素的殺手組織虎視眈眈地盯着,誰還能坦然得了?

盤問了一上午,毫無所獲,鎮北王嘆了口氣,只說就到這吧。主審人給她面子,也道:“楚公子許是太過緊張,一時應激想不起來,若是今後想起什麽線索,務必第一時間通知我們。”

楚括在幾個官吏的護送下出了府衙司,他心底渾渾噩噩,憂心忡忡,一擡頭卻見白煙塵正牽着馬,笑容明媚。

只不過,不是對着他。

池柳不知道為何也在這邊,他見到白煙塵,似是高興得緊,圍着那匹棗紅駿馬驚奇得不行。

“煙塵姐姐,這匹馬長得好漂亮,好高啊!”池柳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小心翼翼地輕撫馬背,駿馬打了個響鼻,把他吓了一跳。

白煙塵笑道:“它性子溫順,不必害怕。”

“真的嗎?”池柳睜大眼睛,“那我可以騎上試試嗎?我從來沒騎過馬……”

“自然可以。”白煙塵拉好缰繩,站在馬下遞給池柳一只手:“慢點,腳踩好馬镫,借我的力上去。”

“好!”

……給池柳高興壞了。楚括遠遠看着,心底更升一股悶氣,白煙塵,你這不是挺會扶人上馬的嗎?怎麽搞區別對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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