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呼星召鬼歆杯盤

呼星召鬼歆杯盤

白煙塵更不放心了。

守宮砂這種東西, 怎麽能被當作心有所屬的證明呢？

“你也知道，那不是你的枷鎖。”白煙塵悄聲說着，将被子掀開，好好地給楚括蓋上, 清新的空氣驅散燥熱, 她道：“早點睡吧, 天亮還要趕路。”

……

原計劃要直奔鎮南王府, 但現在，她們決定先取道邊保村。

“我可以帶路。”金靈躍躍欲試。

少女臉蛋圓圓的, 看着一派天真無邪的樣子，但看她眼睛像是要長在楚括身上, 便知道她如此積極是為了什麽。

……果真是一點都沒有掩飾。

白煙塵很想拒絕, 不過她們初來南境，人生地不熟, 确實需要一個本地向導。

“那就勞煩你了。”白煙塵看着她說。金靈小心思得逞，唇邊勝利的微笑還沒完全展露，卻看到白煙塵拉住楚括的手，将人帶到一匹馬前。

“總是坐車裏很悶吧？要不要騎馬？”

“那自然好。”楚括一撐馬背便躍上去, 習慣性地伸手順着鬃毛梳理，安撫似的搓搓駿馬的脖頸：“不過我很久沒騎了, 你們要趕路的話恐怕會來不及。”

“來得及。”白煙塵說着, 竟然也坐上同一匹馬, 她環過楚括去牽缰繩, 笑道：“我帶着你。”

溫熱的身體從背後貼近, 楚括一怔, 有些無措起來……離得太近了，什麽都感覺得到。

“你們兩個坐一起？”金靈神情立馬垮了下來, 她看了一眼仿若放空的顧懸環，忽然三步并作兩步走到車前，眼疾手快地躍上另一匹馬：“也好，我在這邊給你指路，倒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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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揚頭看向白煙塵，視線相交仿佛有火花飛濺。餘下面面相觑的顧懸環和池柳，少年眼中光彩熠熠，推着顧懸環上車：“那就這麽安排吧，出發！”

邊保村地處偏僻，都無需進城，只走這郊外野道還算近些。

路上白煙塵駕馬疾馳，馬背上颠簸得很，楚括需微微伏低身體才能平衡，這般姿勢，把楚括臊得不願擡頭。

他餘光瞥見金靈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一時惱怒，心說自己就不該答應白煙塵共騎一匹馬，她們兩個較勁兒，憑什麽是自己受罪呢？

“啊！”到了一處下坡，楚括不由前傾，差點失了平衡，而身後白煙塵也随着重力撞過來，意外地觸碰令他不由自主地低叫一聲。

楚括登時咬住下唇，将聲音憋回去。

白煙塵幾乎壓在他身上，恰似個耳鬓厮磨，楚括壓着聲音，咬牙責怪：“你故意的是不是？”

“天地良心！”白煙塵為表清白竟脫手撒開缰繩，放在耳邊發誓，“這路坑坑窪窪，可不是我能預測的。”

話音剛落，又是一處泠泠飛澗攔在眼前，駿馬訓練良好，不需指揮便揚蹄躍起，輕巧敏捷地飛躍過山澗。

随着一聲驚呼，二人像坐過山車似的又向後倒去！

“別分心！”

白煙塵冷不丁後仰，卻被楚括抓住手腕，被帶着摟住了他的腰。

他騎馬的時候腰身躬得很緊，手感都比平時堅硬不少，隔着春日薄薄得衣衫，指腹似乎能觸到薄薄的腹肌……白煙塵能想象到冷白皮膚上微微透出血管紋路的樣子。

啪地一聲，手背挨了打，楚括腰身依舊緊繃，聲音卻比剛剛還冷了一度：“不要亂摸。”

白煙塵清晰地看着眼前楚括耳尖慢慢浸透成粉色，想來他是在外人面前又害羞了。

——可我就是做給金靈看的。她愈發心安理得，換做雙手環住楚括的腰：“缰繩你拿着，需要勒馬的時候我會提醒你的。”

“怎麽……”

“像這樣。”白煙塵說着，環住腰肢的雙手收緊，楚括只覺要被t她禁锢住般，不由得呼吸紛亂，也随之拉緊了缰繩。

“做得很好。”少女的聲音就在耳畔。

“咳咳！”金靈策馬靠近，手上托着一軟金雕刻的蒲扇，只有巴掌大。她将那蒲扇朝楚括身邊一抛，小小扇子便自動懸于臉側，扇動起來。

“我看你臉色紅紅的，怕不是熱壞了吧？這‘扇底風’是我從家裏帶來的法寶，送你了。”

“啊？”楚括連忙拒絕，“不不，太貴重了，姑娘還是收好，而且我也不熱。”

“這算什麽貴重？普通的小玩意兒罷了。”金靈大手一揮，又接二連三地抛來各種小物件。

不待她們有所反應，一條軟甲似的東西就橫插.進白煙塵與楚括之間，纏在楚括腰上。金靈解說：“這‘腰杆直’也是我從家裏帶來的法寶，騎馬的時候穿着很舒服。”

一翠色小花飛到楚括頭頂，旋轉間竟變大幾分，将将好遮蓋其上，也擋住白煙塵的視線。“‘花下幽’，還是我從家裏帶來的法寶，日頭太毒，它能遮擋一二。”

“對了，你渴不渴？我還有保存冰塊的法寶！”金靈縱馬疾馳幾步，看着楚括，視線沒有偏離一毫，她有些期待道，“要不你坐我這匹馬吧，這樣你用起那些東西也方便。”

如此小心翼翼又珍惜的詢問。

楚括一偏頭就能對上金靈灼灼的眼睛，被這樣看着，就好像自己占據了對方眼中的全部世界，整個人被放在陽光下烘着似的。

環抱在楚括腰間的手不知何時松開了，楚括下意識想要回頭，又克制住，只看着金靈道：“不必了，我回馬車裏坐，多謝姑娘好意。”

及至夜晚，幾人終于趕到邊保村，只不過從前的村莊不複存在，此處唯有遺跡。

白煙塵一路走來，越是迫近此處，便越覺得胸口發悶，那種說不清的、仿佛隐含在身體裏的力量好像也随之躁動起來，令她難以抑制地心浮氣躁。

“前面就是了。”金靈眺望着，向她道。

“好，直接進去看看。”白煙塵一刻也不想等，這邊保村裏似乎有什麽跟她相關的東西在吸引着她。

可是，白煙塵剛要策馬，卻又被金靈喝住，“停下！”

“怎麽？”她冷眼看去，卻見金靈神情萬分嚴肅：“不對勁，從前這裏無人敢來，是個荒涼之地，可是你仔細看看……”

順着金靈手指方向，一片無際的黑暗夜色中，似乎有濃墨一般使得夜色更黑。

白煙塵凝神細看，忽然發覺那墨色的流動，她微微睜大眼睛，是人！數不盡的、密密麻麻的人，就在那本應被屠盡的、荒涼的村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