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十二枝薔薇

第十二枝薔薇

盛放隐約還記得，她剛來到岩橋寨，還沒進家門，就在巷口遇見了喬洋。

具體說來，喬洋是除卻外婆外，盛放在岩橋寨認識的第一個人。

外婆牽着她，正準備回家，盛放一眼就看到了蹲在門口的喬洋。

那時，喬洋的家還很潦倒，幾乎是整個巷子裏最破落的一戶人家，就連院牆都是用土堆砌的。

他不知道是受了什麽委屈，正抱膝痛哭。

許是聽到腳步聲，喬洋擡起了頭，鼻涕眼淚都t沒來得及擦，呆呆的看了一眼外婆和盛放。

岩橋寨是個偏遠又貧窮的邊陲小山寨，平日裏很少有外人來。

喬洋沒想到，自己最狼狽的樣子會被寨子以外的人看到。

喬洋更沒想到，看到他狼狽樣子的人竟然會是一個比他年齡還小兩歲的城裏來的小姑娘。

唰的一下，喬洋的臉燥了起來。

他擡起胳膊，用袖口抹了摸臉，三兩下就把臉擦幹淨了。

喬洋所有的小動作，盛放都看在眼裏，最後她把目光從他紅腫的眼睛上挪到了他的袖口上。

他穿了一件并不合身的灰色長衫，袖子和下擺都長出了一截，顯然是穿了別人不穿的舊衣服。

盛放隐約還記得，她剛來到岩橋寨，還沒進家門，就在巷口遇見了喬洋。

具體說來，喬洋是除卻外婆外，盛放在岩橋寨認識的第一個人。

外婆牽着她，正準備回家，盛放一眼就看到了蹲在門口的喬洋。

那時，喬洋的家還很潦倒，幾乎是整個巷子裏最破落的一戶人家，就連院牆都是用土堆砌的。

他不知道是受了什麽委屈，正抱膝痛哭。

許是聽到腳步聲，喬洋擡起了頭，鼻涕眼淚都沒來得及擦，呆呆的看了一眼外婆和盛放。

岩橋寨是個偏遠又貧窮的邊陲小山寨，平日裏很少有外人來。

喬洋沒想到，自己最狼狽的樣子會被寨子以外的人看到。

喬洋更沒想到，看到他狼狽樣子的人竟然會是一個比他年齡還小兩歲的城裏來的小姑娘。

唰的一下，喬洋的臉燥了起來。

他擡起胳膊，用袖口抹了摸臉，三兩下就把臉擦幹淨了。

喬洋所有的小動作，盛放都看在眼裏，最後她把目光從他紅腫的眼睛上挪到了他的袖口上。

他穿了一件并不合身的灰色長衫，袖子和下擺都長出了一截，顯然是穿了別人不穿的舊衣服。

此時，磨得泛白的袖口上濕了一大片，上面滿是他的鼻涕和眼淚。

喬洋順着她的目光垂下了腦袋，看着濕漉漉的袖口，下意識把手背到了身後。

外婆笑着同盛放介紹，盛放乖巧喊了他一聲：“喬洋哥哥。”

喬洋只點了點頭，并沒有說話，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盛放。

盛放紮了兩個小辮子，穿了一件白色的公主裙，腳踩一雙黑色小皮鞋，鞋面光亮，沒有沾染半點灰塵。

喬洋盯着她的腳看了一會兒，眼裏升起一抹豔羨。

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到盛放的臉上，猝不及防的，觸到了她正一臉懵懂望向他的視線。

她的眼神很幹淨，喬洋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

兩人對視了片刻，喬洋連忙垂下了腦袋，緊盯着腳下那雙被腳趾頂了個洞的沾滿了污漬的鞋子。

他下意識蜷縮了一下腳趾，後頸連同耳廓，也被太陽曬得通紅。

外婆從包裏拿出一盒大白兔奶糖，遞到盛放手裏，說：“放放，我們請喬洋哥哥吃奶糖好不好？”

盛放點點頭，走到喬洋跟前，舉着那盒大白兔奶糖，奶聲奶氣的說：“喬洋哥哥，給你糖。”

喬洋擡頭，看着盛放的笑臉和她手裏的那盒大白兔奶糖，心中一動，剛準備伸手去接，忽然又想到他剛剛把鼻涕眼淚都擦在了袖子上，連忙搖搖頭，轉身跑回了家。

盛放眼睜睜的看着喬洋跑遠，眸子裏滿是不理解。她走回到外婆身邊，問：“外婆，喬洋哥哥怎麽忽然跑掉了？”

“沒關系，也許是他不喜歡吃糖。”外婆接過那盒奶糖，又伸手揉了揉盛放的腦袋，牽着她往家走去。

後來，盛放才知道，他不是不喜歡吃糖，他只是單純不喜歡她罷了。

至于為什麽不喜歡她，盛放曾經想了很多種可能，唯一能站得住腳的，卻只有一條。

——那就是，她曾看到過他最狼狽的樣子。

除了這個，盛放不記得曾在哪裏惹到過他。

盛放到來到岩橋寨三天後，外婆把她送去了岩橋寨小學。

也是在這時，盛放才知道，喬洋不僅是岩橋寨的孩子王，也是學校裏的扛把子。

按現在的叫法，喬洋是岩橋寨小學的校霸。

外婆把盛放送去教室後，就離開了。

來學校的路上，外婆和她說過，喬洋也在這個學校。

課間時候，盛放去上廁所。回教室的途中，遇到了喬洋和他的小跟班們。

盛放看到他後，興高采烈跑到他身邊，喊了他一聲：“喬洋哥哥。”

不等喬洋回應她，跟在他身後的那群小老弟就把盛放圍了起來。

來學校之前，外婆特意給盛放找了一身不起眼的白色小裙子。可就算是這樣，盛放在這群學生裏還是最顯眼的一個，無論是穿着方面，還是顏值方面，盛放都全方位吊打他們。

故而，也吸引了一大群人的目光。

尤其是平日裏跟在喬洋身後的這些學生混混。

盛放小時候的性格和現在很不一樣，小時候的她，性格大大咧咧的，對別人絲毫沒有防備之心。

盛放看着把她團團圍住的哥哥姐姐們，臉上依舊洋溢着很燦爛的笑容。

“喬哥，這誰啊？你也沒說過你有一個這麽好看的妹妹啊？”

離喬洋最近的一個人用手肘戳了戳他的胳膊，低聲發問。

喬洋不知道怎麽回答，他甚至沒聽清那人問的什麽，只冷冷嗯了一聲。看着她那張笑的燦爛的臉，腦子裏滿是她笑着給他大白兔奶糖的畫面。

她怎麽能對別人也笑的這麽燦爛！看着周遭圍住她的那群人，喬洋暗暗攥緊了拳頭。

“小妹妹，你是城裏來的吧？”

“叫什麽名字啊？”

“你爸爸媽媽怎麽把你送到鄉下來了？”

接二連三的問題統統抛向盛放。

喬歡每次給外婆打電話，說的都是家鄉話。所以這些人說的話，盛放也聽得懂。

她準備一一回答，可她剛說完自己的名字，就被喬洋給打斷了。

“行了，都別圍着她了，她剛來，你們再把她吓壞了。”

喬洋說話很管用。

他的話音未落，原本圍着盛放的那些人就作鳥獸散去。

頃刻間，喬洋和盛放之間，再也沒有其他人。

跟喬洋玩的比較好的幾個，并沒有離開，他們遠遠的看着喬洋和盛放。

盛放走到喬洋面前，從腰間的小挎包裏摸出兩顆大白兔，遞到他面前，“喬洋哥哥，給你奶糖。”

喬洋愣了愣，卻依舊沒接。

“上課鈴快響了，趕緊回教室吧，一會兒遲到了。”話落，喬洋徑直越過她，攜着那些剛剛圍着盛放的人一起，往校門口走去。

盛放重新把奶糖放回去，眼睛卻緊緊盯着喬洋他們離開的方向。

那時的她，還很單純，不明白為什麽都快上課了，他們還要往校門口走。

鈴聲驟然響起，盛放頭也沒回的往教室跑去。

她不知道，喬洋聽到鈴聲後，專門回頭看了她一眼。

那天以後，盛放很少在學校見到喬洋。偶爾遠遠見一次，他和他身邊的人也都是滿臉的傷。

同時，這所學校裏的人，都知道這位城裏來的漂亮妹妹是喬洋罩着的，也就沒人敢欺負她。

再加上盛放很大方，小挎包裏經常裝滿了零食。沒幾天，班裏人幾乎都吃過她的零食。

憑着這一點，盛放很快融入了她們。

盛放記得很清楚，再次見到喬洋，是在一個周末。

外婆在家裏做飯，沒有醬油了，便讓盛放去寨子裏的小賣鋪買醬油。

盛放一路小跑，剛出巷口，就跟喬洋打了個照面。

他正從家裏出來，嘴裏還叼着一根煙。

盛放看着他愣了一瞬，直到喬洋沖她招手，她才回過神。

“着急忙慌的，去哪啊？”喬洋把煙吐出來，用腳熄滅，懶散的倚在門框上，問她。

“去買...買醬油。”盛放喘着氣，小臉紅撲撲的，偌大的汗珠從額間劃過鼻尖。

喬洋沒說話，只目不轉睛看着她。

盛放剛準備離開，喬洋一個跨步來到她身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他走近了，盛放才聞到他身上那股若隐若現的煙草味和汗味。兩種本就不太好聞的氣味交織在一起，別提有多沖了。

盛放想離他遠些，剛退了一步，喬洋又立馬追上來，她只能作罷，強忍着不适，站在他對面。

喬洋瞥了一眼她鼓鼓囊囊的口袋，問：“今天...不準備請我吃奶糖嗎？”

以往每次見到他，盛放都會問他吃不吃，可他每次都說不吃。

被他這麽一問，盛放一時忘了該怎麽回答，只喊了他一聲：“喬洋哥哥......”

下一刻，喬洋便自己伸手去她的口袋裏翻。

頃刻間，他就把她口袋裏的奶糖全拿出來了，一個都沒給她留。

喬洋撕開一顆大白兔放嘴裏，見盛放還站在原地。他又說：“傻愣着做什麽？還不去買醬油？一會兒你家的鍋都幹了。”

盛放這才想起外婆要她買醬油的事，拔腿跑開了。

雖然她年齡小，經常給周圍的人分一些小零食。可喬洋這樣自取的行為，讓盛放很不舒服。

同時，t盛放把喬洋列入了壞孩子的名單裏。

爸爸媽媽曾不止一次教導過她，不能未經主人同意就拿別人的東西。

後來，盛放沒有再在學校見過喬洋。聽說他把教他的老師給打了，所以被學校給開除了。

可喬洋每隔三兩天就會把盛放堵在放學的路上，搶走她放在口袋裏的大白兔奶糖。

盛放沒有拒絕，因為她知道，她根本打不過他。只不過，再後來，盛放就不帶零食上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