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九十七枝薔薇

第九十七枝薔薇

日暮降臨, 華燈漸亮，給白日看起來比較樸素的堰西市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堪堪入夜，出外勤的同志們先後趕回了局裏。

和清晨出外勤時候的滿臉困倦相比, 入夜後的他們，雖也是疲态盡顯，但眉眼中的興奮是如何也掩飾不住的。

尚森對于他們臉上的神情很是熟悉。以往，也有需要熬夜審理案子的時候, 每每案子告破, 他們的眼眸之中都會顯露出這樣的神态。

不多時, 衛朝和趙凱以及被他們中途叫去的搜索隊也紛紛趕了回來。

趙凱把搜尋來的疑似屬于齊笙的髒器親自送到盛放手裏時，盛放才知道案子已經接近尾聲了。

趙凱還說, 他們不僅找到了齊笙遺落在外的器官, 而且還抓住了兩個犯罪嫌疑人——齊健明夫婦。但帶回來的，只有他的夫人吳靜。齊健明還在昏迷中，被他們從他名下的私立醫院轉去了公家醫院。

期間, 趙凱一直沒有說起過衛朝, 盛放也不好冒然開口追問。她不着痕跡地打量了趙凱一眼, 他身上幹幹淨淨, 沒有沾染一滴鮮血。

趙凱又是和衛朝一起出的任務, 如果搭檔受傷, 他身上不應該如此幹淨的。

或許，祁既和衛朝衣服上的鮮血, 真的只是個意外。想到這裏, 盛放胸腔裏那顆一直懸着的心髒，終于安定了幾分。

趙凱還想說些什麽, 手機上設定的鬧鈴忽然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時間，摁掉鬧鐘, 沖盛放說了句：“時間緊迫，我先不跟你說了，我還得去醫院看顧齊健明呢。我先走了。”

盛放點點頭，側身給趙凱讓路。擦身而過時，她隐隐嗅到一陣本不該屬于趙凱身上的氣息。

她開口問道：“趙哥，你身上好像有醫用酒精的味道。你受傷了嗎？”

趙凱頓足，沖她搖頭，又說：“沒有啊。可能是在醫院裏搜尋齊健明夫婦的時候沾上的吧。”

“那就好。”盛放沖他笑笑。

“對t了，這些髒器的最終歸屬人是否是齊笙，要以最快的速度化驗出來，局長他們還在等着。”說完這話，趙凱大步離開。

盛放只能沖着他的背影應了聲：“好，我知道了。”

有了祁既和張啓正的幫助，化驗工作開展的很是順利。結果正如趙凱他們預料的那樣，髒器的确是從齊笙身上摘下來的。

這些器官，分別用精密的儀器盛着，和前兩次發現的屍體碎片的處理方式一點也不一樣。

無論是盛放還是張啓正，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儀器。于是，兩人不約而同看向祁既。

祁既皺着眉，好半晌才開口：“這些髒器的保存方式，是器官移植中最常見的保存方式之一。只不過，由于移植這些器官的人手法比較生疏，損壞和污染了器官。”

幾乎是同一時間，盛放發現，趙凱帶回來的這些髒器中，獨獨缺少了一顆腎髒。而且，她還發現，這些器官，果真如祁既所言，上面分別都有着或大或小的損傷，唯獨僅存的那顆腎髒完好無損。

盛放看着，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比較殘忍的念頭。

“器官移植？”張啓正并不清楚案件的具體信息，聽到祁既這樣說，一臉錯愕。

祁既點點頭，又說：“抓緊時間，把這些器官給他裝回去。”

“好的。”張啓正已經動了起來，盛放卻還怔在原地。

祁既睨了她一眼，最終把視線落在了她微蹙的眉眼上。她每次思考的時候，都是這樣的表情。

祁既帶手套的動作一頓，緩緩開口，問：“發現什麽了？”

盛放回神，指着僅餘的那顆腎髒，說：“缺了一顆腎。”

“還有呢？”祁既沒有絲毫的震驚，想來應該是一早就發現了這個問題。反倒是張啓正，聽了盛放的話，往前探了探身子，低喃一句：“還真是。”

被祁既這麽提問，盛放忽然生出一種在還在學校的錯覺。但她半點不怵，回答也很順暢。

“正如老師所言，這些器官都有損傷。可是，它們的損傷程度是不一樣的。腎髒的破損程度是最嚴重的，其他器官依次遞減，僅存的那顆腎髒是這些髒器中最完好的一個。”

盛放一邊說，一邊用餘光注意着祁既的表情。鮮少的，她從祁既臉上看到了一抹認同。

祁既狐疑瞥她一眼：“看我做什麽？繼續說你的。”

盛放：“說...說完了。”

“完了？”顯然，做為師長，祁既并不滿意盛放的這個答案。

“完...”話沒說完，對上他淩厲的視線，盛放忽然緊張了起來。她連忙調轉了話頭，說：“沒...沒完。”

盛放思索一瞬，把原本準備報告給隊長的話說了出來。

“屍塊切面平整，骨骼剔除完整，兇手應該極其熟悉人體構造，我個人傾向于醫生、或者和醫生相關職業的人。根據五髒不同程度的受損程度來看，兇手的最終目标，應該是那顆消失的腎髒。而這些被摘除的器官，應該是為了練手。 ”

盛放微微停頓，又說：“而且，我懷疑，兇手和受害人之間，應該存在某種仇恨。”

祁既嗯了一聲，戴好手套，開始後續的縫合工作。

盛放從一旁拿過手套，正準備幫忙，祁既忽然伸出手臂，虛攔了她一下，說：“我倆來就好。你該去彙報工作了。趙凱不是說，你的領導們都還在等着嗎？”

“哦，對，我差點忘了，局長還等着我的報告呢。”盛放一拍腦門，又說：“那老師，你們先忙着，我先去告訴他們一聲。”

祁既沒言語，只沖她擺擺手，示意她快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