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春耕
春耕
“好好好!歡迎來動,任君采撷!”沈輕舟舉雙手投降。
“誰要采撷你!想得美!”孟小溪橫了他一眼。
天色已晚,該休息了。
回房前孟小溪又猶猶豫豫囑咐道:“沈大哥,那件事沒別人看到,包括我三叔也是,是因為你說我們是戀人,所以我才毫無保留說與你聽……”
還沒說完沈輕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開口打斷他道:“我知道,只要那畜牲縫好嘴巴,不會再有任何多餘的人知道這事。”
孟小溪點點頭:“你說的對,戀人之間是不該有所隐瞞,我現在心裏倒是輕松許多,還有,多謝你救了我。”
沈輕舟突然心虛起來,他沒隐瞞過什麽情史,因為壓根兒就沒有,但這一天兩頓親卻是他忽悠出來的。
他扭扭捏捏開口道:“謝倒不用,只是,我之前說的那禮節,其實也不是所有人都必須遵守的,就,看情況吧!”
他下不了狠心推翻之前的謊話,怕兩人又會回到之前客客氣氣的狀态。
孟小溪瞥了他一眼:“我又不傻,行了!回去睡吧!”
哪有那麽弱智刻板的禮節,大家族裏媳婦兒給婆婆請安一天也不過一次,何況沒有成親的戀人。
只不過他也樂在其中,便就坡下驢,沒有揭穿他的小把戲罷了。
“啊?”沈輕舟明白過來之後,兀自傻笑了好一會兒,原來他知道,既沒有反對,那他也是喜歡的吧。
——
又下了一場雨之後,如火如荼的春耕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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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每一家都留有春地,短工不好找,孟小溪家裏沒有多餘的勞動力,自己去頂上了,要不然一個人實在是不方便耕種。
好在經過這麽久的鍛煉,他的身體強壯了不少,加上沈輕舟分給他的活兒相對輕松,一天下來,倒也沒覺出多累。
兩天之後,三叔家裏忙完了,過來幫他一起種。
孟逢原一邊丢種子一邊嘆着氣:“去年三叔說了大話,這麽久也沒幫你物色到合适的人,早知就不叫你把那兩個辭了,好歹充個人數,幸虧當初留下小沈,要不然可耽誤了大事,你家裏那麽多田。”
孟小溪笑道:“這也不是三叔您能決定的,凡事都講究機緣巧合,沈大哥能留在這裏,也是上天的機緣。”
“至于那兩個,确實該辭掉,人品不行,我後來才得知,他們當年根本沒救過爹,而是棄車逃走時被繩子挂住了,所以才受的傷。冒認恩情這麽些年,令人心寒,活若幹不完,我是情願賣地也不會再招他們進來的。”
“居然是這樣?”孟逢原愕然在原地,繼而憤憤不平道,“我就看他們不像什麽好人!一個獐頭鼠目一個油腔滑調的,哪那麽好心會去救二哥?還冒認恩情,也不怕折了壽!”
“嗯!就是。”孟小溪附和他道。
三叔雖說有點馬後炮,但對他家确實沒得說,沒什麽長輩的架子,經常會過來幫襯一下。
笑了一陣,他又安排道:“我待會兒走你們家讓三嬸不做您的飯了,今兒在我家吃,嘗嘗我跟沈大哥一塊兒腌的臘肉香腸,讓他陪您喝兩盅。”
“行!”孟逢原痛快答應下來,反正他也不會收工錢,在侄子家蹭一頓飯怎麽了!
孟小溪提前回去做飯,時間不多,他沒有和面烙餅,而是蒸了大米飯,順便把香腸切片放到快收湯的米上面,熱氣蒸騰,香腸中的油脂滋滋冒了出來,滲到下面的米飯上,米粒被浸得晶瑩又油潤。
臘肉切薄片炒了蒜苗和辣椒,此外,還有一盤炒雞蛋,一盤碧綠的莴筍絲,三叔不是外人,簡單的四個菜,葷素搭配,有紅有綠有黃,再配上兩壺小酒,足矣。
莊稼人看人幹活,一眼就能辨出好賴,沈輕舟雖話不多,但孟逢原瞅了一天,看他套牛扶犁,蓋土平地起壟,樣樣都利落又高效,比去年剛來時熟練多了,數次在心裏感嘆着,侄子的眼光真好,十裏八村兒也找不出這麽一個不藏力的長工,這樣的人,哪怕拿兩份工錢也不虧。
回到家裏也是,先去喂了牛,洗了手就去幫忙擺碗筷,把酒菜端上桌,主動招呼他吃飯。
孟逢原對他說不出的滿意,甚至在侄子面前還幫他說話:“小溪啊!輕舟這一天天忙累的,日後工錢可不能虧了人家,平日飯菜也是,不能讓人有說處。”
連稱呼都變了。
趁着沈輕舟不在跟前,他放低聲音,悄悄給侄子上眼藥:“聽逢春跟我說,你們沒找他去縣裏幫忙簽身契,我這心裏不踏實,這樣能幹的長工千裏也難挑一,一定要抓好了,別讓別家鑽空子挖了去!”
“身契沒辦法,沈大哥他沒戶籍,但放心吧三叔,我不會讓他跑了。”
孟小溪心裏偷偷笑着,若是三叔知道他們兩人已經搞到了一塊兒,不知對着沈大哥還能不能誇出來。
“你心裏有數就行,畢竟你也不小了,能拿主意。還有成家的事,玉林就比你大一歲,等一陣子就要定親了,你自己也上點心,我讓你三嬸跟媒婆說說,幫你留意着。”
“這個倒不用。”孟小溪連忙拒絕道,“三叔,您是知道的,我家這兩年沒存下什麽錢,說親不光看家境,還要看父母,我這情況,人家女方若是講究,一挑一堆的毛病,還是以後再說吧!”
孟逢原想想也是,“行,輕舟這麽能幹,幫你一塊兒打理這些田,等一兩年光景變好了再提也不遲,那時有底氣,說不定還能找條件更好的人。”
“是這個理,不早了,快去吃飯吧三叔!”孟小溪敷衍道。
還說啥親?條件好的男人就在他家裏,天造地設,十分相配,不過要慢慢讓周圍的人接受,不能吓到三叔。
雖是趕時間做出來的飯菜,勞累一天,吃起來也是特別美味。
大概是遺傳因素,孟逢原酒量也淺,幾盅下肚就開始頭暈,只顧着吃菜,順便再誇誇侄子的手藝和沈輕舟的活計。
“哎!我跟你說,輕舟。”他大着舌頭,“你這樣的,難尋,我家玉秋還小,要不然我高低得讓你留在孟家——”
“?”
沈輕舟尴尬不已。
“三叔您喝多了!快吃飯吧!”孟小溪打斷他道,“哪有說自己姑娘的,讓三嬸聽到了非得罵你。”
“嘿嘿!好!不說那個丫頭,就說說你,你這飯做得不錯,這點像我二嫂,若是嫁去別家,婆婆也沒法拿捏,但這脾氣得再練練,欺軟怕硬的人太多——”
孟小溪:“……”
沈輕舟:“……”
“哦,不對!”他又突然明白過來了,“你不用嫁,你是男娃。”
“你倆甭看我,都吃都吃!其實我沒喝多,自己的酒量我還不清楚麽?”
酒少話多,兩人就這樣看着他自說自話表演了一晚上。
終于吃好了,孟逢原微微搖晃着站起身來,打算回家。
“等等!三叔,我倆送您回去。”孟小溪實在是不放心他這樣。
“沒、沒事!這才幾步路遠,不用送!都給我站在那兒!”
孟逢原堅持自己回去,反正離得不遠,二人只得随他。
人剛出大門,沈輕舟附到孟小溪耳邊悄悄說道:“下次他來吃飯,光炒菜不買酒。”
孟小溪低聲笑着:“我也是一時忘了,就想着幹一天活喝酒解乏,誰知他那麽多話。”
“其實,做別的更解乏。”沈輕舟離得極近,低沉的嗓音加上微醺的氣息令人手腳酥麻。
“什麽?”孟小溪裝傻。
“真要我說出來麽?”兩人越來越近。
“還是別了!沒洗漱,都是味兒。”孟小溪推拒着。
“沒味兒。”沈輕舟自己聞了聞,退而求其次,“那就只親外面,再讓我抱一下。”
“唔!行吧,那你快些。”
兩個人正在你侬我侬,門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外褂子忘了拿,明早還要穿。”孟逢原咕哝着又回來了,拿他剛才放在凳子上的衣服。
一進門就看到兩個人影黏在一塊兒,登時驚得酒醒了大半。
分開之後,三個人面面面相觑。
“三、三叔!”孟小溪也十分尴尬。
來的不是生人,元寶在院子裏沒叫,沒人提醒他們。
“你倆在幹嘛!”孟逢原滿心疑惑。
“沒幹嘛,就是——解乏。”孟小溪支支吾吾。
“對!按頭皮解乏。”沈輕舟附和道。
孟逢原狐疑地瞅着他倆,看起來不像按頭皮啊,拿嘴巴按麽?
不過也不一定,剛才沒怎麽看清,他甩甩腦袋,确信是自己喝多了。
這趟回來,孟小溪兩人又把他送到了家,終于才放了心。
春耕結束田裏忙完,天也暖了,買雞苗又提上了日程。
砍來毛竹,沈輕舟參照搜來的步驟,在後院搭了雞舍鴨舍,然後兩人帶着籠子去集上采購雞苗。
山上的樹還沒長起來,今年先少買一些,對比挑揀之後,共買了六十只小雞,十只鴨苗,還有兩只小鵝,總共才花了三百文左右,比預想的少了很多。
飼料不用買,搜配方自己配。
“現在還早,食跟上的話,中秋過後就有可能下蛋。”牛車晃悠,孟小溪歪坐在一旁,美滋滋地暢想着。
“嗯。”沈輕舟含笑看着他,樹影在上方掠過,恍然間生出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感覺也可能是錯覺,剛行至一段沒有樹的路段時,忽聽“咔嚓”一聲,牛車往一邊歪去,孟小溪身子一滑,驚呼出聲。
“小心!”沈輕舟趕緊撈住他。
幸好歪得不算太很,籠子沒翻下去。
沈輕舟下車一看:“輻條斷了一根,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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