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你怎麽可以摁着我站起來?”時悅幾乎躺在辦公桌上,坐起來時将挂在肩膀上的衣衫重新合攏, 襯衣的扣子居然都被扯掉了。

時悅揉着胸口, 緩解疼痛。

“我, 我剛才沒注意到……抱歉。”許幼鳶設想過無數種即将發生的險情, 沒想到險情沒有, 倒是搞出這種桃色場景。

“好痛,渾身痛。”時悅的口紅已經花了, 小小的臉妝容特別精致,顯然是個非常有心機的角色。長發的發質很好, 只不過這會兒被折騰得有點兒淩亂。

看來, 眼前這事兒不是個誤會,應該就是許幼鳶想象的那樣了。

她們正置身于一座寫字樓的高層辦公室內, 辦公室的門緊緊關着。

看時悅穿着的黑絲都被撕破了,修長的雙腿交叉在一塊兒,場面太刺激, 讓許幼鳶有點兒承受不住,将熱騰騰的臉轉開, 說:“你快把自己整理整理。”

時悅:“你把我弄成這樣還讓我自己整理, 許幼鳶,你居然是這樣的渣。”

“跟我有什麽關系, 我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了!”

時悅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你來的時候手還放在這兒呢。”

“我……”許幼鳶還想争辯,忽然看見鏡子裏現在自己的模樣。

所有的外觀都被隐藏了,此時的場景看上去找不到虛拟的痕跡,要不是她和時悅的頭頂上還浮着玩家的昵稱和各項狀态, 真的很有可能會誤以為自己所處的不是游戲,而是真實世界。

許幼鳶也穿着一身職業裝,米色的外套看上去就很貴,精心修剪的中長發披在肩上,年近五十歲,應該是公司的高管。

服了,五十歲的女高管在辦公室裏潛規則年輕女職員?這是什麽禽獸電影?她完完全全沒有印象。

“這場景是不是你故意選進來的。”許幼鳶用眼角鄙視時悅,沒敢正眼看她,怕條件反射吞咽的動作被她發現。

脫去吸血鬼外觀的時悅看上去和她母胎體更加相似了,就像本人穿成這樣坐在桌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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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悅道:“冤枉,都說了從第二階段開始是暗廂和我選擇的電影場景交叉出現,這肯定是暗廂準備的場景啊。”

時悅說得也不是沒可能。

許幼鳶閱讀過賽事規則,兩人進入場景之後會随機分配角色,分配成電影的主角或者配角都有可能,而玩家會因為角色的關系外貌上多少有些改變,但最基本捏臉的特征會保留。這也是許幼鳶感到難堪的重要原因。

此時的許幼鳶就比她最開始捏出的虛拟形象看上去要老許多,不過這位高管很明顯精通保養,臉上有一些無傷大雅的細紋。從耳釘到手表,從衣服到鞋,一身行頭加起來恐怕要七位數。

都這樣了,還要在辦公室裏欺負下屬……如果兩廂情願的話不能找個舒服點的地方麽?那辦公桌也太硬了吧。

真是人面獸心。

“你,過來。”許幼鳶看着窗外對時悅說。

時悅乖乖過來。

許幼鳶将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披在時悅身上。

時悅眼睛發亮,嘴角挂着甜蜜的笑,盯着許幼鳶一直看。

許幼鳶将臉往右轉,她跟着上去,再轉,再跟着……

“喂,夠了吧。”許幼鳶一臂将她撐開。

“還以為你一直都很煩我,沒想到對我這麽好。”

“我沒想對你好,但你也不能就這樣待着……”許幼鳶話沒說完,聽到了一陣詭異的聲音。

嗡嗡嗡……

兩人同時向辦公桌上看去,放置在桌角的水杯搖晃着,慢慢往桌邊移動。

頭頂的燈開始閃爍,許幼鳶反應迅速——終于要來了麽!

她想要拿辦公桌上的水果刀,剛往前邁出一步整個大樓開始劇烈搖晃,她晃悠了一下站住了。

“你看!”時悅指向窗外,高樓搖擺大地起伏,環繞在城市上空的高架橋在左右相錯、上下撕扯的巨大力量下紛紛斷裂,自高空往下層層疊疊地墜落。高架橋上疾行的車輛如同螞蟻一般被碾壓成餅,在一片沖天的塵土中消失不見。

連三百多米高的東京塔都像一個小小的雪糕筒,在地殼瘋狂運動之中搖搖欲墜。

這麽強烈的地震,起碼在9級以上。

許幼鳶心涼了一半。

原來不是要打怪,是天災。

巨震之下,置身于起碼60樓以上的高層,她們要怎麽逃生?

對了,吸血鬼的翅膀!

“時悅!”

許幼鳶已經站不住,整個房間變成了傾斜的陡坡,辦公桌“吱嘎”一聲砸向她身邊的牆壁,電腦屏幕閃着火花,刺得許幼鳶睜不開眼。

時悅就要向她而來,兩人中間的地板忽然斷裂,一大半的辦公室直接往下塌了6層。

“時悅!”許幼鳶扒着裂縫的邊緣往下看,滿頭滿臉的灰,無數下落的水泥塊砸得她劇痛無比,而時悅已經徹底消失在廢墟之中,找不到了。

【系統提示:您的隊友“等離子帶花奶油蛋糕”已陣亡。】

許幼鳶:“啊?!”

眼前變成了一片灰色,“失敗”二字占滿整個天空……

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許幼鳶有點懵。

所以她們這是死在了開頭的意思?

時悅就這樣死了?

許幼鳶向時悅發出了約會邀請,進入到她的房間。

“剛才怎麽回事?”

時悅活動着酸痛的肩膀:“我有點大意了,沒想到是這樣的場景。沒關系,咱們再來。”

許幼鳶:“……”

再一次進入場景中,還是一模一樣的開頭,中年高管許幼鳶又在對年輕的小下屬下毒手,那只毒手依舊撐在許幼鳶完全不敢直視的地方。

時悅含淚:“好疼哦。”

有了上次的經驗許幼鳶立即離開,甩身而起的動作完完全全憑借脆弱的老腰。和時悅拉開距離之後把外套脫下來蓋住她:

“快把衣服穿好!趁着還沒震我們尋找道具!這麽高的樓層想要在短時間下去是不可能了,肯定得先找地方避難,再尋機會離開!”

“好的。”

窗戶之外的東京一片祥和,許幼鳶争分奪秒地在辦公室裏搜刮一切可能用得上的物件。

按照時悅所說,這個場景起碼要持續一個小時以上,所以高層逃生可能只是第一個環節,等她們到達地面之後才是真正的考驗,她必須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衣架上有個單肩包,許幼鳶将單肩包扯下來,包裏有個保溫杯,迅速将杯子裝滿水,擰好丢回去。

拽着單肩包,許幼鳶繼續尋找。

有沒有工具箱?不知道這個角色的習慣如何,她以前是一定會在自己的辦公抽屜裏備上工具箱和壓縮食物。她堅信越來越惡劣的氣候環境之下災難遲早會發生,制備好一切才能有備無患。

許幼鳶到處找,此時“嗡嗡嗡”的聲音再次響起,水杯又開始傾斜,地震來了!

“扣子扣好沒!”許幼鳶問時悅。

“好了。”時悅跳下桌,向許幼鳶的方向來。

“等下!”

許幼鳶大叫一聲,斷裂的辦公室又将時悅帶了下去。

腳下震蕩太劇烈,許幼鳶摔倒在地,眼睛裏全都是灰,讓她視野受困。

以為睜開眼之後又會看見“失敗”兩個字,沒想到她們并沒有失敗。

時悅沒死!

一半的辦公室已經沒了,許幼鳶面前毫無遮擋,時不時能看見有人從樓上掉落,凄厲的叫聲讓許幼鳶心跳加速。

這也太逼真了。

但是很有意思!

大樓在左右搖擺,許幼鳶所在的辦公室也跟着不斷變換傾斜的角度。她降低重心,艱難地挪到斷裂之邊,想要尋找時悅。

一陣勁風從她頭頂刮過,時悅飛在空中正對她笑。吸血鬼的翅膀被風吹鼓,她伸出手道:“來,我帶你離開!”

吸血鬼這外觀實在太逆天了!

許幼鳶剛擡起手,只見一面巨大的廣告牌失控地向時悅切下來,許幼鳶還沒來得及喊出“危險”兩個字,時悅的翅膀被斬斷,再次墜落。

失敗。

……

“我怎麽覺得你今天特別遲鈍呢?”

回到房間裏,許幼鳶揪着時悅的貓耳,将她拎到面前,黑着臉拷問她:“你是不是故意的。”

時悅連忙解釋:“沒有沒有,我幹嘛要故意呢姐姐故意對我有什麽好處呢姐姐,第二階段本來就很難,您不能冤枉我呀。”

“真的?我還以為你特別享受這個場景的開頭,心裏盤算着還要再重新來個五六遍。”

時悅恨不得發一百個誓。

許幼鳶:“我好像聽到你在心裏說,五六遍哪裏夠。”

“您穿的是加敏捷和力量的鳳凰羽翼,又不是讀心術buff,這都能聽得到。”時悅握住她的手,從貓耳上移開,“我想起來了,這的确是部電影沒錯,2033年上映的‘東京大地震’。我要再次聲明,真的不是我導入的。咱們倆的角色應該不是主角,是一早就死掉的配角。

“我非常認真做任務,只不過這階段開始場景難度很大,随時都有可能挂掉,而且不能随時存檔。每通過一個小場景,系統自動存檔。”

時悅這回說的應該是實話,許幼鳶好像對這部電影也有點印象,就放過了貓耳,沒有重新拎起來。

許幼鳶:“不要貿然回到場景裏,要做好計劃再去。我剛才算了一下,從進入場景到辦公室塌陷,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時間不長,但也足夠咱們搜刮道具,躲到安全的地方。你說咱們是一早就死掉的配角,所處的環境肯定要比主角艱難很多。所有電影裏主角都會處于有利條件下,就算條件艱難也可以化險為夷,畢竟還要靠主角推動劇情。配角就慘多了,化解危機的能力有限,一遇到危險就容易挂。不過,有個辦法能夠事半功倍。”

時悅立即明白她的想法:“你是說,跟着主角走?”

“對。你還記得這部電影的主角是誰嗎?”

“好像是科長森田。”

“辦公室的位置呢?”

“出門左拐二十米之內!”

“……我怎麽覺得這部電影就是你選的呢。”

“您問的我,我只是記性比較好給了您答案,您還要質疑我!”

“行了別貧了,出發吧。再故意死的話別怪我揍爛你屁股。”

時悅堅決不上當:“從來沒有故意死,沒有沒有。”

場景加載時許幼鳶跟時悅說,一會兒開始之後馬上把外套穿好,兩人分頭去找可以用的道具。時悅去翻身後的文件櫃,她負責東面的抽屜和備水。

“無論找到什麽,一定在我數到40的時候回到門口,否則你又要掉下去。明白嗎?”

“好的明白收到。”

東京大地震前58秒,許幼鳶和時悅又回到了這個該死的場景,時悅依舊在她身下。

時悅:“好疼……”

許幼鳶就知道她又要重複這臺詞,厲聲道:“不許哭!”

時悅:“……”

許幼鳶抽身而起的時候覺得自己完完全全就是人渣本渣了,脫外套的時候開始計數,頭發太礙事,許幼鳶抓起辦公桌雜物盒裏的皮筋給綁了起來,一邊裝水一邊挽袖子。

時悅找出一把裁紙刀和一捆繩子,不時回頭看許幼鳶。

脫了外套的許幼鳶穿着幹淨的白色襯衣,挽起袖子露出好看的小臂,複古的皮質手表扣在線條優美的手腕上,頭發紮起來相當利落又英俊,時悅完全不想把目光收回來。

“29……別看我,專心找東西,32……”許幼鳶邊幹活邊警告。

“是!”時悅差點把櫃子門卸下來,惡魔尾巴在慢慢冒頭,開心地搖晃,晃出滿屋子的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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