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34、35……”
許幼鳶數着數,将飄着的礙事桃心從眼前撥開。終于在臨近地震之時從抽屜的最底層找出了一個醫藥包和工具箱。這肯定不是電影場景裏會出現的東西, 應該是游戲方加入的。
“過來!”許幼鳶對時悅喊着, 大地震馬上就要來了, 她将水杯、醫藥包、工具箱全都塞到單肩包裏, 時悅找出來的裁紙刀和繩子也一并丢進去。
單肩包不方便攜帶, 許幼鳶将它拉鏈拉好,像背箭樓一樣斜跨背在身後, 推了時悅一把說:“走!”
兩人踏着波浪一般的地板艱難地離開了辦公室,辦公室斷裂, 走廊也是一片狼藉。
所有的綠植和相框瘋狂往下掉, 許幼鳶和時悅每走一步就被往上颠一步,再往前走又踏空。剛被甩到一邊的牆壁, 還未站穩地面又開始向另一邊倒。
森田科長的辦公室就在前方,短短二十米的距離她們走了半天。
空間太狹窄,全都是掉落物, 許幼鳶走兩步摔三下,時悅幹脆把翅膀張開, 要帶她飛。
抱着她剛飛了五米, 翅膀被擊中,時悅忍着痛沒吭聲, 終于将許幼鳶帶到森田辦公室門口才落地。
“你怎麽了?”許幼鳶見她臉色不好,“受傷了嗎?”
“翅膀好像張不開了。”時悅聳了聳肩,想要将翅膀再提起來,黑色的翅膀顫抖着努力往上張, 沒能成功。
許幼鳶:“看來這次難度的确加大了很多,你的翅膀成了首要目标。要命的是現在恐怕已經進入到面波階段,想要按照普通方式下樓已經不可能了!”
時悅:“面波是什麽?”
“我玩摩天大樓那款游戲時知道的,地震波的一種,你只需要知道它能量最大就行!”許幼鳶被砸得頭昏眼花,怒道,“這個森田是傻子嗎!震得這麽強烈居然還在辦公室裏?!”
時悅已經拉住了森田辦公室的門把手:“電影裏的設定是他因為離婚喝多了酒!還在昏睡!”
許幼鳶:“離婚就要借酒消愁?這個編劇是不是對中年人繁忙的人生有什麽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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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地震擠壓的關系,森田科長的辦公室已經變形了,時悅拎了兩下沒打開。
“靠!”
時悅雙手緊握氣集丹田,頭上惡魔的角冒了尖,用力一拽,連門帶半面牆全都給拽了下來。
“優秀。”穿着鳳凰羽翼加了力量的許幼鳶單手将飲水機上的水箱給卸了下來,兩人進到森田的辦公室時,整個辦公室都變形了。
森田像只被翻了殼的王八一樣仰面躺在沙發上,胡子拉碴,臉紅得堪比關二爺,呼聲震天。
許幼鳶早就想到了這場面,根本都不去試着叫他直接一箱水澆下來,森田咳嗽着跳起來,怒道:
“你們幹嘛?!”
許幼鳶一開始還擔心面對國際友人彼此聽不懂對方的話,森田這麽一開口她想起來了,暗廂自帶翻譯功能,翻譯得還挺接地氣。
“地震!趕緊走好麽!”
森田一愣,天花板的燈脫落,沖着他腦門就砸下來,森田沒來得及避,直接被砸暈在地。
許幼鳶:“??”
無論怎麽叫喚怎麽扇臉森田就是翻着白眼沒動靜,血流得滿地。
落地窗“砰”一聲被擠得炸裂,幸好時悅護了一下,否則許幼鳶得被噴一臉。
“怎麽回事。”許幼鳶跪在森田身邊,幾乎都要跪不住了,震動越來越強烈,“他不是主角嗎!被砸昏在這裏肯定得死!劇情還怎麽往前推啊!”
時悅:“暗廂為了提升難度說不定會讓森田挂在這裏,這樣一來我們就無人可跟了。”
許幼鳶:“……”
辦公室已經搖擺得如同驚濤駭浪之上的樹葉,許幼鳶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地震發生時逃生的時間非常有限,繼續耗下去這盤估計又得死。
也不是不行吧,大不了從頭再來一盤,咳……
不行。許幼鳶連忙給自己三個清醒加成,抱着“反正可以再來一次”的心态每一盤都會挂。
森田頭頂上的狀态顯示他還剩下一層血皮,如果森田死亡是為了增加難度的話,完全沒必要給他還留血皮,一個燈砸下來應該已經死了才對。
森田他還沒死,依舊是主角!
應該要将他救活!
許幼鳶把包裏的急救箱掏出來,在裏面找到了血包,居然只有一個!
在這裏用完了後面就沒有備用的了。
許幼鳶略猶豫,權衡了一下利弊,最後還是将血包摁到森田的身體裏。
森田很快醒轉。
“我怎麽……”森田坐起來後還得來段臺詞,時悅一把将他拽起來:
“走啊!”
森田如夢初醒,沖出辦公室,時悅和許幼鳶緊随其後。
就在她們一塊兒奔到走廊時,右手邊的一排辦公室全部塌陷,數十個人連帶着桌椅和辦公器材全部摔下去,猙獰的表情很快消失在藍天白雲之中。
原本一米多寬的走廊此時只剩下一腳多一點兒的寬度,身體必須貼在牆上,只要稍微往外多踏半步,便會從六十多層樓的高度墜落。
後方已經無路,只能往前走。
森田的頭發被風吹得左右亂舞,他站在最前面,緊貼牆壁的後背已經被汗浸濕了。
斷裂的走廊盡頭是公司普通職員待着的辦公區域,雖然一面牆也消失不見,可那起碼是個寬敞的平臺,也是通向逃生通道的唯一途徑。
震動暫時停止,但随時都有可能繼續。
時悅和許幼鳶依次站在森田的身後,森田不走她們根本沒辦法往前挪。
“怎麽了!”許幼鳶要被這個磨磨蹭蹭的主角氣死,“走啊!”
森田哆嗦道:“我、我怕高。”
許幼鳶:“??你不是主角嗎!”
時悅:“他的設定的确是這樣,電影說的就是一個什麽都怕的廢柴在地震中如何生存下來。”
許幼鳶無法理解:“這部電影票房肯定撲街了吧!”
時悅:“撲街是撲街,可人家特效好啊,難度肯定也夠高。”
站立的空間無比狹窄,時悅吸血鬼的翅膀也損傷了,如果繼續待在原地只有被下一波地震帶下去,摔得粉身碎骨這一種可能。
“快點!”許幼鳶喊道,“快走!你想死在這裏嗎?”
森田也想走,可一雙腿完全沒有力氣,不停顫抖,挪不動步。
逃生的通路被他嚴嚴實實地堵住。
許幼鳶幾乎絕望了。
“走不動是麽。”時悅問森田。
森田的汗已經将前襟打濕,他臉色慘白就像一尊石像,連回頭看時悅的勇氣都沒有,沉默已經替他回答了時悅。
“好。”時悅說,“你閉上眼睛。”
森田:“幹、幹什麽。”
時悅:“不是恐高麽,怕你摔下去的時候害怕。”
森田:“??”
巨震再度來襲,時悅當機立斷重重一腳蹬在森田的後背上。
森田為了維持平衡雙腿也仿佛活了過來,驚呼一聲連跑了好幾步,準确無誤地跌出了走廊,結結實實摔在辦公區域。
裝備了貓耳的時悅兩步蹦跶到了森田身邊,回頭伸手去接許幼鳶。
許幼鳶也穩穩地落腳安全地帶,時悅将森田扶起來,在一堆的落物中将他往外推:
“你知道飛行器在哪裏!帶我們去!”
森田想要問“你怎麽知道”,可情況實在太緊急,由不得他多說,被時悅和許幼鳶推着出了公司。
整棟樓塌陷得幾乎分辨不出原本的模樣,四處漏風,一腳踩不好就有可能摔落深淵。
森田到底呈現出主角該有的模樣,頂着主角光環每一步都踏得很穩。許幼鳶和時悅沒敢走別的地方,幾乎是踩着森田的腳印跟着往前走。
她們沒有往下逃,而是選擇往上走,向70樓頂樓的天臺前進。
作為地震多發的島國,島國人民應對地震的能力其實要比別的國家出色許多,可這麽劇烈的地震,即便提前幾分鐘預報也極難躲避。
東京本來沒有太多的高樓,但因為2008年、2021年和2025年出臺的一系列鼓勵生育的政策,到了2030年,日本終于如願以償再次迎來了生育潮,而寸土寸金的東京也不得不和其他超級都市一樣,将樓越蓋越高。
“東京大地震”這部電影就是在警示當代日本高樓危機。
往外跑的時候許幼鳶好奇地問時悅:“這種情況下怎麽從高樓逃脫?不可能的吧?電影裏森田這個廢材接下來會怎麽做?”
“森田科長可不是一無是處,他雖然被離婚了又把生活過得亂七八糟,可在某些領域是個大佬。”
“……這介紹聽上去怎麽這麽熟悉。”
時悅愣了一愣,旋即明白了:“誤會,誤會啊,撞人設只是巧合。森田科長是慫,但他是新一代膠囊飛行器之父。”
新一代全息游戲之母安靜地看着時悅,等待她繼續往下說。
時悅抹了抹汗:“膠囊飛行器還在孵化期,還沒有投入市場,全世界唯一組裝膠囊飛行機場的就是這棟樓。電影裏說他們公司和大廈業主達成了合作才有了膠囊飛行器的測試空間,但是電影上映之後日本民衆感覺整部電影就是膠囊飛行器的廣告,因為現實中真的已經有了。”
一行三人好不容易爬到頂層,許幼鳶看見頂層這麽小的空間居然有個方形的機場,上面标着熒光色的着陸點标志。
着陸點上方倒扣着茶色的透明隔離牆,裏面放置一顆黑色的圓球,這就是膠囊飛行器吧。
圓球大小大概和兩人座的smart差不多,表面極其光滑,無論如何震蕩,它都和着陸點連接得非常緊密。
森田快步跑到膠囊飛行器邊,用虹膜解鎖隔離牆,率先坐到了駕駛位置,時悅随即跟上。
許幼鳶有不好的預感,這膠囊飛行器的确是和膠囊一樣很小,能坐得了三個人嗎?
當她走到門口一看,果然特麽的坐不下!
這看着只能坐兩個人,實際上還真的只能坐兩人。
座位一前一後,前面的自然是駕駛位,森田已經就緒。
時悅坐在後面的位置上,對她招手:“來!”
等下,你都已經把地兒占滿了,我怎麽來?我坐哪兒?
許幼鳶比量着自己該怎麽坐,并排坐肯定是沒戲了,難道要坐腿上?
許幼鳶真恨自己沒早一步登上去,起碼還能撈到位置,抱着時悅總比被她抱着好。
她和這個姿勢是不是有仇?
時悅見她一條腿蹬在門口,似乎在尋找合适的位置,實在受不了,一把将她拽上來抱在懷裏:
“這都什麽時候了,您還計較這!逃命要緊!”
森田見她們倆都進來了,按下啓動按鈕,許幼鳶坐在時悅腿上頭幾乎頂到飛行器頂端,生怕起飛時會有颠簸,許幼鳶本能地緊扣住時悅的胳膊。
“不用怕。”時悅環住她的腰,穩穩地抱着她,“我保護你。”
很神奇,時悅這句話很樸實,卻讓許幼鳶不安的心平靜了下來。因為她真的相信時悅能說到做到。
膠囊飛行器啓動,和迷你機場分離,許幼鳶本以為飛行器會以極快的速度升空,沒想到它居然是吭哧吭哧顫抖着慢慢升起。
整顆膠囊在上升過程中上下震動得厲害,時悅怕她腦袋撞到頂上,箍着她腰際的手臂收緊,而許幼鳶的臀部不受控制地瘋狂拍打在時悅的大腿上,啪啪啪……
夠了……
真是夠了……
她不就放縱過那麽一次,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懲罰她,昨日噩夢又一次重現,完完全全變成了魔咒。
她甚至感覺時悅那根倒黴的吸血鬼尾巴已經在躍躍欲試了!
不能這樣下去,她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改變命運!
膠囊飛行器在震蕩中上升,終于将能量加載完畢,時悅見許幼鳶雙手撐在飛行器兩側,發抖的屁股懸空,和她腿之間努力保持着一厘米的距離。
時悅:“您耳根都紅了,也不知道是害羞還是累的。”
許幼鳶:“閉嘴吧你!”
森田道:“坐穩了,我要開始離開這兒了!”
結果森田一啓動,膠囊飛行器像被人彈了一指的彈珠,直接竄了出去。
許幼鳶在那兒紮了半天的馬步,瞬間破功,直接跌回時悅的懷抱裏。
時悅穩穩當當地抱住了她說:“注意交通安全,請系好您的安全帶。”說着将手又一次扣住了許幼鳶的腰,開開心心理所當然地抱住她。
許幼鳶捂臉,行了,除了放棄治療還有別的路可以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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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