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種花
種花
毛筆不比其他,使用毛筆寫字對腕力确實有一定的要求。鈴铛看着自己那橫七豎八,慘不忍睹的一手醜字,揉着手腕,陷入沉思。
她寫不下去了,筆一扔,裝病去!
恰好,李承鄞讓裴照捎了口信過來,說他新得了一盆蘭花,據說是別人養在暖閣內,這幾天剛開了花,邀她去如園賞花品茶。
鈴铛一下子來了興趣,君子蘭這種東西本來就嬌嫩,就算好生伺候着也不一定能養的很好,尤其在偏北的上京,蘭花大多不會開花。她一連養死了好幾盆,長籲短嘆好些天,一直引以為憾。這花既然能入李承鄞的法眼,不去看看,着實可惜。
她興致沖沖的來到園子內,李承鄞在二樓等着她,他手邊的茶桌上,小火爐上坐着茶釜,花架上擺了盆盛放的蘭花。
鈴铛就這李承鄞的手看了一眼蘭花,眼神立刻落在茶桌上:“今天喝什麽茶?”
李承鄞失笑,擡手擦掉她嘴角的豆腐幹醬汁。鈴铛鼻尖還挂着汗珠,看來吃這件事,果然能讓她克服懶勁兒。
鈴铛立刻“呀”了一聲,取出手帕擦拭嘴角,表情頗有些羞赧。
李承鄞笑了起來。送了她如園之後,鈴铛明顯對他更親近了許多。
鈴铛撐着下巴,歪頭看他炙烤茶餅。李承鄞一邊掌控着火候,含笑跟她解釋:“這茶,是南昭的貢茶,由于一直在一座名叫普洱城的地方集散,因此得名為普洱茶。”
“此茶,茶湯紅濃明亮,醇厚陳香,溫和暖胃,最适宜冬天飲用。就是火候要熬煮久些,和綠茶白茶青茶都不同,需要用沸水烹煮。”
鈴铛沒有接話,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李承鄞卻忽然來了興趣:“想學嗎?”
鈴铛把臉湊了過去:“你想教嗎?”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鈴铛的眼睛亮亮的,表情難得的鮮活。她指着自己的臉頰,學着李承鄞的強調說:“想教的話,就親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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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鄞略一愕然,不禁莞爾。
她搖頭晃腦學自己的樣子勁勁兒的,看上去有趣極了。
“唉,那好吧。”李承鄞故意嘆了一口氣,“誰讓我是真心實意想教你呢。”
鈴铛沖他皺鼻子。這個家夥,得了便宜還賣乖!
她指着自己的臉頰,說:“只允許親這裏,不能親嘴巴。親了嘴巴就沒力氣泡茶了。”
李承鄞做作地嘆了口氣:“那我可真是世界上最苦命的人了,又要付出勞動,又要犧牲美貌,還不能一親芳澤。”
鈴铛睇了他一眼:“那就忍着!”
李承鄞張張嘴,最後只化為一聲苦笑。
在她面前,李承鄞真的沒有招架之力。
他只能強忍着,親了親鈴铛的臉頰。鈴铛對他的克制表示很滿意,慢慢挪過去,示意要和李承鄞說悄悄話。李承鄞會意地俯下身子,感到鈴铛湊了過來,卻忽然對着他的耳垂輕咬一口,對他耳孔吹了口氣。
李承鄞一愣,立刻渾身燥熱起來,臉頰、耳朵都變得通紅。他正想抓住那罪魁禍首,補上這個吻,可那人卻滑得像魚,“呲溜”一下竄遠了,只站在樓梯口,遠遠地沖他扮鬼臉:“李承鄞,今天只許烹茶,不許做別的!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李承鄞一臉呼吸了好幾次,才從那股熱意中緩過來。
小妖精!
鈴铛提着裙子走過來,一臉無辜地沖他笑。
這時候又人模人樣的,像什麽清雅的良家大小姐,完全不見剛剛那副妖精樣子。
敗給她了。
李承鄞在心裏嘆了口氣,拿起一塊碳,投入火爐中。
鈴铛湊了過來,扒着他的胳膊,把臉放在他胳膊上,懶懶地看他烹茶。
這小妖精,大抵是只貓妖吧。
現在這只“小貓”正心滿意足,優哉游哉地甩尾巴,看上去一副假寐的樣子,但是李承鄞知道,他但凡一動,這家夥立刻就會逃竄出去,等到她自己心情好,才會慢慢貼過來。
他只能不動聲色地羅茶,篩茶。
鈴铛就着他的手看,好一會兒,忽然問道:“李承鄞,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李承鄞随口問道:“怎麽,忽然想吃什麽了?”
鈴铛立刻拍了他一下:“我哪有那麽饞!”
她坐正身體,認認真真地說:“李承鄞,我一直在想這事該不該跟你說。”
她低下頭,伸出手抓住李承鄞袖子的一角,反複深呼吸,才低聲說:“八年前,我父母哥哥……不在人世的時候,我藏在外面,病得很嚴重。”
這是鈴铛第一次對他提起自己的過去,李承鄞收斂了臉上的笑容,默默聽她說話。
鈴铛就把當年自己和哥哥如何逃難,如何分離,又如何被沙盜所救,在沙盜的照顧下僥幸存活,又如何被送去到舅舅家。最後,她抿了抿嘴,低着頭說:“李承鄞,人家當年救了我一命,我說過的,要給人家磕頭。你能不能……能不能幫我找找他,要是還活着,帶到上京來讓我當面謝謝人家?”
是得好好謝謝人家,可是這人是誰啊?
“我不知道。”鈴铛搖頭,“那時候我太小了,又病得重,很多事情真的記不準了,就依稀記得他好高,有一把大胡子,姓劉還是牛的——記不真了。”
李承鄞沉吟着,點頭道:“給我點時間,我要派人去查一查。”
“不急。”鈴铛搖着頭說道,“八年了,誰知道人還在不在世,能找着就找,找不着就算了。這就是我的一點……總歸惦記着。”
惦記着,是件好事。
為人重情義,總比無情無義之人,相處起來舒坦。
重情義之人,也會更容易為情義所絆。既然連一個八年前照顧過她的人都記得,那麽只要他多花些功夫在她身上,她就越發難以脫身。
茶水微沸騰起來,李承鄞向其中點了水,轉過頭來,答道:“你給我一些時間,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說不定可以去問問梅觀寒。那時候他已經十多歲了,比起年幼的妹妹,他能記住的事情應該更多。
茶水再次沸騰起來。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李承鄞看着茶釜,鈴铛看着李承鄞。
李承鄞的脊背不由得挺直了些,他姿态優雅地将茶分好,目不轉睛地看着鈴铛,眼中滿是期待。
鈴铛拿起茶杯,輕嗅一口,笑道:“好香的茶,李承鄞你真是好手藝。”
李承鄞不由得就多了幾分自矜得意。
然後,他看到鈴铛放下茶盞,伸手端起了茶釜,自言自語道:“這麽香的茶,也該讓蘭花來嘗嘗。”
說罷,她手一傾,沸騰的茶湯傾注而下,盡數澆在蘭花上,炸開一朵濃紅的水花,又順着桌子流下去,濺了李承鄞一身。
李承鄞大驚,詫異地看她一眼,急忙去奪了她手中的茶釜,然後将沸水抖開,擦拭着手上身上被燙到的地方。
他的手背已經是一片紅腫。
李承鄞又驚又怒,責問鈴铛道:“你突然發什麽瘋?”
自始至終,鈴铛都靜靜安坐着,看他滿臉驚怒地處理爛攤子,聞言,她只是擡起頭,咧開嘴,露出笑容來:“這茶很香,所以我想讓蘭花嘗嘗,有何不可?”
李承鄞這才想起那盆蘭花,蘭花嬌嫩的莖葉已經軟軟地塌了下去,眼看就要不活了。李承鄞皺着眉頭,他實在想不明白鈴铛為什麽突然發瘋:“蘭花嬌嫩,畏熱怕寒,沸水澆上去,蘭花會當場枯死的。”
鈴铛不理他,只是自顧自地說:“我覺得這樣好,這樣對蘭花好,蘭花為什麽不能接受呢?”
李承鄞覺得她簡直是在無理取鬧,花花草草這種東西,就根本不能沾沸水,這點怎麽能和人一樣呢?
可是鈴铛油鹽不進,根本無法溝通,李承鄞如鲠在喉,難受得要命,忽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難道是因為他給鈴铛灌了毒藥,所以傷了鈴铛的腦子?
就在他後悔不疊的時候,鈴铛開口了:“看吧,李承鄞,澆花得用冷水,不然沸水煮出來的花再好,也只會把花殺死。”
她擡起眼睛,平靜地看向李承鄞:“所以,要對一個人、一件事物好,不能僅僅看你想給什麽,而要看對方需要什麽。”
李承鄞愣住了。
鈴铛慢慢地說:“那茶難道不夠醇厚,不夠香嗎?可是殺死花的,不也就是那壺茶嗎?同樣的道理,你的保護,難道不細心,不盡力嗎?可我不是你的寵物,我是你的軍師,你的妻子,我不是擺來好看的花瓶,我不是那株蘭花,必須得專門搭個棚子才能養活!”
鈴铛慢慢站了起來,眼神咄咄逼人:“李承鄞,有時候我真的懷疑我自己,是不是自從受傷之後,你就再也看不起我了?為什麽你不願意聽我說我的看法?為什麽你一定要固執地把我鎖在籠子裏?李承鄞你要的是個戰友,還是要折了我的手腳?這種被保護的日子我受夠了!”
“你以為你給我的是一壺好茶嗎!”
“不,你錯了,你給我的只是一壺沸水!”
李承鄞愣愣地看着她,長了好幾次口,可是始終沒能說出來一個字。
“李承鄞……”鈴铛閉了閉眼睛,繞開茶桌,慢慢走了過來,“你對我好,我都知道,所以我也一直不忍心對你這麽狠心。可是,若是再不把話說清楚,我大概真的要死在你的手上了。”
“把我當成頭腦正常的人,不要當成你的寵物,好嗎?”
李承鄞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咬了咬牙,後退兩步,長揖及地,然後頭也不回地下了樓。
鈴铛站在原地,良久,才緩緩呼出一口氣,慢慢收拾着滿地狼藉。
透過窗戶,她看到李承鄞徑直去了花園,站在鄰水的涼亭邊,不知盯着什麽在發呆。寒風吹得他的衣衫烈烈作響,鈴铛嘆了口氣,喚來下人,命她送鬥篷和燙傷膏過去,給李承鄞處理傷口。
唉,折騰了這麽一大圈,也不知道李承鄞能不能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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