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We jump

We jump

工藤新一停下了腳步：“你調查我？”

“一些基礎的情報收集罷了。”kid無辜地聳聳肩，略過了這個話題:“真是緊追不舍啊，你的守夜人同伴呢？不管他了？”

“黑羽快鬥不是守夜人。”工藤故意提起黑羽的全名，kid嘴角的弧度沒有一點變化，于是偵探自然地往下接道：“沒必要把普通人牽扯進來。”

Kid不置可否。

工藤新一張了張嘴，想趁機問些什麽，又明白肯定得不到答案，只好理智地暫時放棄。但好奇心可沒那麽容易抑制，那自見到kid的瞬間奔湧出的疑問正在胸膛中抓撓着、翻滾着，亟待破殼而出。毫無疑問，從未離開過偵探視線的黑羽快鬥是真的，但kid也不像是假的......難道二者并不是一體？關于黑羽和kid的零碎片段漂浮飛起，按照整齊的編碼整齊排列，一一對應。令他深感不可思議的同時，又完全琢磨不透。

剛做出黑羽快鬥=kid的推理時，偵探屬實吓了一跳，但從細枝末節中抽絲剝繭出的信息都證明了二者的聯系：一身白、灰藍色的眼睛、遮擋面容的癖好、誇張的食量、開鎖技術、變玫瑰的手法...而這個事實，也能解釋黑羽當初為什麽會出現在6100收容室附近，因為那同樣也是kid的踩點區域。

在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事實外，那麽剩下的，不管多麽不可思議，那就是事實的真相。

但就在這時，kid和黑羽快鬥同時出現了。

世上真有這麽巧的事？

工藤新一皺起眉頭，似乎有哪裏不對勁，總覺得忽視了什麽信息......他一時想不清楚，只好擱置一旁，看向眼前這個八成替換過監控視頻，到現在都沒觸發“燈塔”警報的異常：“kid，特意引我到天臺，你想做什麽？”

kid發出輕咦聲：“預告函不是寫得很清楚了嗎？”

預告函？那不就是一封嚣張的挑釁書嗎？偵探沒掩飾自己的不解。

“明夜8時，我們将于寧靜的月色下再會。”kid笑了一聲，大大方方地解釋道:“‘我們’，可不止是你和我哦，名偵探。”

它微微彎腰，作出邀請的姿态，朝着一個特定的方向伸出手：“請出來吧，這位遲遲不願露面的客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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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kid的話音落下，偵探左前方十來步的地方，周圍的空氣突然如水波般輕微晃動，有一瞬間，光線扭曲旋轉，漣漪一般蕩漾開來，露出了一個奇異的人影。

人影裹着一身密不透風的黑色夜行衣，用緊貼頭皮的同色夜行帽和半張鳥喙面具遮擋住了面容。它，或者是他？偵探好奇地挑起眉毛。他的身形與人類無異，但本是眼睛的位置，卻沒有相應的器官，取而代之的，三團鮮紅的光芒幽幽地閃爍着，仿佛蜘蛛的複眼:

“你還真是不死心啊，kid。”

他們認識？偵探默默地豎起了耳朵。

疑似蜘O俠狂熱崇拜者的可疑人士不知打哪進修的《溝通的藝術》，張嘴便是挑釁:“你找不到的。”

Kid表情不變：“是嗎？我可是感受到了...那位「可愛女士」發出的求救聲哦。”

聞言，蜘蛛的氣息微不可查地紊亂了一瞬，接着，他毫不留情地諷刺道：“求救？你想取回它？就憑你現在殘缺的姿态？”

他停了停，再開口時，語氣柔和了不少：“kid，我們都感謝你為人類帶來的福音。”

“你想取回原本屬于你的東西，我完全理解。但是，kid，請再仔細考慮一下...它對于人類的意義更加不可估量。”

“唉。”蜘蛛嘆息一聲:“誰讓這世間的造物主是如此的不公，”

他掐着恰到好處的詠嘆調，動作優雅地攤開雙手：“祂給了異常無限的寵愛，力量、神秘、乃至最為珍貴的永恒，卻從未瞧過一眼苦苦掙紮的人類。”

“...人類取走了智慧樹的果實。”

“那是人類去反抗、去争取，從‘伊甸園’中奪得的戰利品！”對方顯然被踩中了痛點，蜘蛛冷哼一聲，情緒危險地脫離了軌道，臉上的複眼因這突如其來的起伏，爆發出了一陣刺眼的紅光：“而異常，從存在的那一刻起就站在世間頂端，超脫一切生靈的不可理解之物，它們生來就擁有一切！”

“...除了‘智慧’外的一切。”kid嚴謹地補充道。

連圍觀得一頭霧水的工藤新一都能明顯感受到，一時半會，蜘蛛看kid的眼神都微妙地不對勁了起來。

充滿了想刀人，呸，刀異常的決心！

和一些從見面時就萌生出的，此刻終于藏不住的疑問和打量。

Kid自然也感受到了宛若實質的“那你一個異常怎麽會擁有智慧”的目光質問，像是對接連拆臺的彌補，它平靜地回答道：“或許，正是因為缺失了某些東西，所以相應的，我也獲得了什麽。”

“......”

“等價交換。我想，你知道這個詞的分量。”

蜘蛛突兀地陷入了沉默。

他似乎失去了繼續談話的欲望。于是，這場沒頭沒尾，也完全算不上融洽的交談勉強維持着體面結束了。空氣一時停滞下來，沒人再試圖開口。十來秒後，Kid抽抽鼻子，突然道：“說起來，我好像聞到了異常777號的味道。”

聽到這話，蜘蛛不禁往後小退了一步，他的動作并不明顯，但在場的另兩道目光依舊準确地調轉了方向，一齊鎖定到了他的身上。見狀，kid嘴角微勾，朝着蜘蛛眨眨眼睛：

“蜘蛛先生，kid已被認定對人類無害，你們不是早就确定了麽？ ”

Kid沒有絲毫掩飾地着重強調了“人類”兩個字。蜘蛛嘴角抽動了幾下，垂下的手掌握緊了又松開，顯然很想立刻動手，又在kid的提醒下想到了什麽，艱難地忍耐住了，他陰恻恻地道:

“kid，我們能忍你兩次，是看在「那位淑女」的面子上。如果還有下一次，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kid笑笑:“拭目以待。”

“kid已被認定對人類無害...”

氣氛緊繃的兩人之外，工藤站在旁邊低聲喃喃着，聽到這句熟悉的檔案描述，他突然回想起來了1412檔案上的“無法處決”字樣。在接觸了kid後，他便好奇過這件事，對于一個不危害人類的異常來說，直接處決多少有些過火了。現在看來，如果将這條信息，和kid與蜘蛛的對話串聯在一起......工藤新一遲疑地拼湊出一個解釋：

“燈塔”拿走了kid的某樣東西，為了不讓kid報複，才決定處決它？結果它不僅沒死還跑了，現在失主找上門來了。那樣東西是什麽？聽描述是對人類很有意義的「可愛女士」、「那位淑女」...按照謎語人的秉性，這玩意顯然不是個大活人......還有“等價交換”，kid用殘缺的姿态交換了智慧，蜘蛛交換的是什麽？異常777號又是？

信息量很大啊......思緒閃爍間，偵探的目光在kid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又瞥了一眼隐忍不動的蜘蛛，接着又轉向kid，kid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微微颔首行了一禮，适時開口道：

“那麽，我該告辭了。”

在場沒人有意見。

于是白色的皮鞋輕快地向後撤離，噠、噠、噠，鞋跟敲擊着地面，碰撞出一連串清脆的音符，這聲響接連響了好幾聲，卻突然中斷了。一身華服的演奏者停了下來，眉頭微微蹙起，食指的關節貼在下唇上，頗有些苦惱地嘀咕道：“說起來，雖然自稱是怪盜kid，兩次拜訪卻什麽都沒偷走，好像有些奇怪？”

......你才反應過來啊？要我說，別搞那些有的沒的，老老實實自稱異常1412號：kid吧。工藤眯起半月眼，默默在心底吐槽道。與此同時，kid也像是終于想到了問題的處理辦法，眉眼愉快地舒展開來：

“決定了！”

它笑吟吟地彎起眼睛，展開手臂，銀色的月光從頭頂打落下來，宛若一盞不那麽明亮的聚光燈。Kid的聲線也驟然變換，仿佛在預告魔術秀開場般華麗優雅，它站在舞臺正中，高聲宣布着：“那麽，禮尚往來，我也向‘燈塔’借一樣東西吧！”

就在它話語落下的瞬間，嘭的一聲！一團白色的煙霧轟然炸開，飛快向外蔓延開來...該死，又是催眠瓦斯！

工藤一時不察，吸入了一部分，忍不住捂着腦袋恍惚了幾秒，等回過神時，卻發現自己正一腳踩在天臺的邊緣。夜風裹挾着寒意迎面撲來，吹得他的發絲胡亂飛舞，而頭頂，是廣袤的天空，腳下，是潮水般流淌的車流與霓虹。

“？”

發生什麽了？他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要跳下去咯，抓緊了！”

“？？”

風呼嘯着疾馳過耳邊，飛速下落的失重感中，工藤新一加載了一下，又加載了一下，系統徹底刷新不能，轟轟烈烈地卡死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