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搖籃曲

搖籃曲

由于白馬探率先表明了自己有事，于是自然而然的，這件事便落到了工藤新一的頭上。

“……”

到了地方後，工藤才明白為什麽這種事情也要守夜人陪同。

“你的朋友是……”

偵探望着眼前泛着金屬光澤，底部銘刻了一圈古希臘字母的收容室，艱難地開口道：“異常？”

“no no no，”黑羽快鬥搖着手指道:“準确來說，是異常的宿主。 ”

“宿主？”

“有一個異常藏匿在了她的軀體裏，他們緊密共生在一起，很難用科學手段将他們區分開，如果分開，兩方都會受到極大的影響...糟糕的話，”他點到為止地住了嘴，轉而說道：“田中京子。她的父親是田中南。”

田中南...異常收容科一隊的隊長，工藤頓時了然。同樣作為一隊的備選隊員，他到現在都沒見過這個名義上的隊長......據說是接了個棘手的任務，出差好一段時間了。說起來，似乎是有聽人提過，田中南有個很可愛的女兒來着？

他回想着，手上動作不停，用剛申請下來的進入許可證配合着虹膜驗證開了鎖。滴——異常1396號的房門打開，一個6歲左右的孩童出現在了偵探眼前。

她穿着粉白相間的公主裙，露出的脖頸、手腕和腳踝纏滿了黑褐色的布條。黑色的長發柔軟，分成兩股，一左一右地披在肩上。她緊緊地抱着個毛絨玩偶熊，玩偶的蝴蝶結有點褪色了，腳掌處的針腳密密麻麻，顯然縫過了很多次。

田中京子淡藍色的眼眸亮了起來：“爸爸！你終于回來——”

看清來人的瞬間，那顆原本還在閃閃發光的星星，幾乎是肉眼可見地黯淡了下去：“原來是黑羽哥哥……啊不是不是！”女孩擺着手，努力地将自己提亮起來：“黑羽哥哥，我沒有嫌棄你的意思......”

黑羽打斷她的話：“京子的爸爸就快回來了哦。”

“咦？？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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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黑羽揉揉她的腦袋：“所以我和這個哥哥一起，陪你等爸爸回來好不好？”

“好！！”

“啊？等等。”

已經選好了位置，本想在門邊稍作休息的偵探聞言愣住，見鬼，他怎麽也有份？

“欸，不行嗎？”黑羽可憐巴巴地看過來。

“......”

工藤新一到底沒拒絕滿臉遺憾神色，眼底還帶着幾分懇求和失落，仿佛某種邀請玩伴失敗，傷心得如同濕漉漉的小動物般的家夥。

至于接下來發生的一切，他不是很想回憶。

田中京子和黑羽快鬥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玩伴。據他們的開場介紹，京子是黑羽的職業魔術托兼搭檔，他們的招牌節目是“大變活人”——第一次表演就因為京子的手忙腳亂而失敗。

而黑羽快鬥更是誇張，他的衣服像是哆啦O夢的口袋，又或者連接着某個異次元空間。氣球、兔子、鴿子、果汁、發夾...甚至一整個完整的積木禮盒，都能出現在那雙靈巧的手上。都說魔術師想變什麽，身上就得先有什麽。難以想象那麽多的東西他是怎麽掏出來的，之前又塞在了哪裏。

京子顯然也很是好奇，在一個節目的間隙，她控制不住地戳了下黑羽的大腿，不知道是觸碰到了哪裏，嘭——好幾門禮炮同時炸了開來，漫天彩帶四處亂飛，禮花和金屑噴到工藤頭上，亂糟糟地糊成一團。京子不好意思地道着歉，踩在凳子上試圖清理幹淨他的頭頂。但小孩的注意力有限，沒一會兒就抓着頭發玩了起來，工藤只好把她揪下來，自己将頭發梳理整齊。

接着，積木禮盒便派上了用場。他們很感興趣——準确來說只有黑羽和京子。工藤立在一旁，圍觀着他們用積木搭城堡、建車站，修鐵路。看着看着，他也忍不住手癢了起來。等一大一小兩個搭建完畢，扭頭想向唯一的觀衆炫耀自己的積木城堡時，發現某個說着太幼稚了不玩的人暗搓搓地建出了個埃菲爾鐵塔，還是等比縮小的，遵循着嚴謹建築結構的埃菲爾鐵塔。

如果要偵探點評的話，他認為最麻煩的當屬過家家游戲。雖然不是成年人，但年紀也不小了的黑羽非要鬧着當一次小孩，于是京子做媽媽工藤做爸爸，可以想象這是多麽離譜的畫面——對着這麽大的孩子完全0代入的工藤全程僵着臉，棒讀完了一輪游戲。

游戲結束後，小姑娘認真想了想，覺得這樣對工藤不公平，工藤也應該做一次小孩玩玩。有過江戶川柯南馬甲的工藤新一自然死活不肯，接着黑羽快鬥撲過來，抓亂了偵探的頭發說他現在是黑羽。又捋直自己的頭發說我是工藤，現在我來當小孩！

這番操作不可謂不高級，偵探懵住了，京子卻愉快地接受了這個設定，快樂拍手道：好耶，工藤哥哥當小孩！三人中兩人投了贊成票，正主工藤的意見被無情地壓制。于是，黑羽又暢快淋漓地當了回小孩——還是頂着工藤的發型。

總而言之，在一番雞飛狗跳雞犬不寧六畜不安的混亂中，這場鬧劇以田中京子的精力條清空為結束。

“呼…總算結束了...”

工藤長出一口氣，只覺得整整兩小時的玩鬧也清空了自己的精力條。他理了理衣領，就那麽坐在矮矮的兒童凳子上靠着牆休息。黑羽的精神比他略好一些，此刻正站在京子的床邊，用輕柔的嗓音哼唱道搖籃曲：

“Спи, спималенький，Малышмойты。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令人有些意外的，居然是俄語。

“Глазкисвоизакрывай，Слёзкизабывай。 （合上你的眼睛，忘掉你的淚花）”

收容室的燈光是暖黃色的，像是浸潤過陽光的色澤，照耀在工藤新一的身上，溫暖、舒适，使他整個人也跟着融化在了這裏。

“Ночноевремя，Всехпоймает, асейчас。 （待夜幕降臨，它無不洞悉的目光正凝視你）”

歌者從喉頭流瀉出的嗓音溫柔地回蕩着，這聲音像是含有神奇的魔力，不久前經歷過幻境的疲憊靈魂被細致撫平、舒展，仿佛輕飄飄地浮在半空中，眼看日升日落，鬥轉星移，雲朵、飛鳥、螢火一樣一樣地從身上飄過去。工藤新一歪着頭，昏昏欲睡。

“Есливдверькто-тостучит，Ктобы этобылобы（如果有叩門聲響起，不必理會那是誰），”

“Можетэтоветерок ，Аможетиволчок， （或許只是一陣風，又或許是猛獸來襲，”

“Малышты небойся，Тогоктовоетизовёттебя， （寶貝你都不用害怕，無論誰在呼嚎，或是呼喚你。）”

歌聲漸漸地低了下去，最後停了下來。接着，屋內響起了兩道均勻的呼吸聲。黑羽側頭，看了看同時睡着的兩人，含着笑意悄聲道：

“晚安吧，晚安。”

叩叩。

門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