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發燒
發燒
是夜,星子寥落。
街頭高牆上,一個黑影匆匆掠過,後落入一條隐蔽的小道。
待官府的人追上來,漆黑夜幕下,卻哪裏看得見一絲黑衣人的身影,只能打道回府。
那黑衣人好不容易脫離官府後,趁着夜幕掩護轉進一個小巷。過了片刻,再出來時便換了一身打扮,與先前的裝束截然不同。
理了理石青雲緞圓領袍處的褶皺後,方才轉了幾圈,入了謝府後門。
此時的謝府後院,正堂處的書房燭光未滅,星星點點暈出一片暖意昏黃,裏面的主人好似在等着什麽人。
書房前,立着一個藍衣少年,遠遠看着人來了,待得近前,方才颔首行禮:“裴老板,我家先生已經等候多時了。”
裴遠冷嗤一聲,也不看他,捂着胳膊頗有幾分氣惱地跨步走了過去,推開門便大搖大擺步入。
哼,姓謝的會有這麽好心,巴巴地等着他,怕不是等着看他的笑話吧。
想來想去,還真是流年不利,他裴遠竟會栽到一個臭丫頭手裏。
推門而入的一瞬間,裴遠就看到某人正氣定神閑地看書。
昏黃的燭光下,一層黑影籠罩在他身旁,卻絲毫不見突兀,仿佛這個人本就與暗夜融為一體。
案上擱着一卷書,随此人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輕輕翻動開一頁,後又用手虛虛壓住,袖袍與書頁的磨挲聲同紙頁的翻動聲竟意外的和諧。
燭光下,一張面龐棱角分明,眉目疏冷淡漠如同山巅寒雪,薄唇微抿,氣質冷冽。
只因他畏寒,一件月錦雲紋銀絲長袍上,外罩了一件月白大氅。
便是看着這樣一個謙謙君子,偏又是個無趣的。
“謝子焱,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這麽折磨老子!”
老子來都來了,你他媽半天連個屁都迸不出來,老子還真以為你看書看傻了。
謝泠依舊垂着眼簾,懶得與他計較,右手輕輕翻過書頁後,才問:“信呢?”
信?
一聽這個字眼,裴遠登時喜上眉梢,大手入懷掏出那封密信來,神情好似邀功一般。
“只要我出馬,還沒有搞不定的事。”
此間,上來一個青袍少年奉了茶盞,裴遠傲氣地接過,飲了一大口,似與誰賭着氣。
只是,他喝茶偏又喝得極快,反倒嗆住,整個人差點将肺給咳出來。
謝泠取過密信來看,只是等他抽出信箋,目光瞬間冰寒。
裴遠正自得意,猝然看見他這副表情,瞬間有些不安,“信怎麽了”他不信似的接過來一看,只見信箋上空白一片,半點墨字的痕跡也無,很明顯是被人掉了包。
“他奶奶的,誰換了老子的信?”
裴遠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幾下便将信箋撕碎。前思後想,他又想起那個臭丫頭來,如今倒是他輕敵了。怪不得她故意露出很多破綻來,原來是給他下套呢。他發誓,下一次見了那女子,一定不會手下留情。
謝泠繼續打開手中的《陰符經》,目光看過來,朝青袍少年淡淡吩咐:“聞月,你先下去吧。”
少年恭敬地看了他一眼,而後行禮退出。
“真不知如何說你才好。”謝泠語氣透着幾分無奈。
裴遠剜了他一眼,心道:“不知道怎麽說,那就求您閉嘴吧。”
謝泠那張嘴,每每折騰得他夠嗆,偏還說不過他去。
“聽說,你碰到了一個小丫頭。”
“……”裴遠一時如鲠在喉。
謝泠,準備絕交吧。
謝泠只打量了一眼,便知他此次出師不利,末了只輕輕一嘆:“到底歲月不饒人,何必跟一個少年争強好勝?”
裴遠聽了這話,差點一口老血噴出去。
聽聽,這是人話麽,他今年不過才二十有六,大他一歲而已。
他有那麽老得走不到道?
在此之前,謝泠本是屬意聞月去探章平王府的,可是中途卻被裴遠攔下。
他素知這位好友好強,便應承下來。不過為防止變故,他又讓聞月跟上。
誰知,聞月回來卻告訴他,裴遠行蹤洩露,驚動官府命人追拿,好不容易脫身了,一時大意又反被一個小丫頭制住。
而目前最為緊要的是,匆忙中,那封信被人掉了包,他們将會失去一個重要的籌碼。
謝泠明白,此時互相怨怼未免無用,他看了裴遠一眼,起身往一旁的櫃中取了傷藥和幹淨棉布,道:“坐下來我幫你看看。”
裴遠依言坐在謝泠對面,撩起衣袖,只見胳膊血流如注,傷口已然深紅。謝泠取了些棉花替他清理傷口,而後用了特制傷藥,用幹淨布條纏好。
做完一切,謝泠道:“傷口倒是不深,這些日子不要碰水。”
裴遠态度好了幾分,只是想起一樁事,還是有些介意, “不過,謝子焱,你居然派人跟蹤我。”
也忒不仗義了,這下子,不管在他跟前,還是聞月和聽竹那兩個小孩面前,他這臉可算是丢盡了。
謝泠聽了這話也不生氣,只道:“我若不讓人跟着,你以為你能輕松甩開官府的人?”
這話,裴遠無可辯駁,只是不覺感嘆謝泠的可怕,原來他早就料到自己此行不會順利。
蘇娮拿到信交予紅妝後趕往皇宮,途中倒是遇到幾個值夜的禁衛,只不過他們很快就被銀針放倒。蘇娮倒未動殺心,銀針上淬了藥,不消兩個時辰他們就會醒來。比起滿手鮮血的殺手,她倒情願在不威脅自己的情況下給予他們一條活路。
亥時末,蘇娮回到言奚齋,将行裝擱置好,再度合衣睡下。
……
第二日,蘇娮照例收拾好去找齊瑤,剛打開房門欲入內,門外不知何時起了風,竟無端地咳嗽起來,止也止不住。
齊瑤聽見動靜後醒來,關切問道:“娮娮,你是不是着了風寒?”
“可能咋日吹了些冷風。”
齊瑤一邊責怪蘇娮照顧不好自己,一邊收拾,二人用了飯後,齊瑤又盯着她吃了藥,二人相攜去往雲升殿。
第一堂是徐學究的課,講了一大堆禮儀之道,蘇娮聽得腦袋快要炸開,幾次被學究點起來,若不是齊瑤解圍,蘇娮就要受罰。
講課的先生們除謝泠,傅容外,其餘都是些迂腐老儒。不知為何,他們總覺有些不耐煩,大多講一些《女訓》之類女子德行方面的內容,而于正統學科中男子涉獵的知識,一概不教。
這樣男女區別對待,讓一貫受不同教育的齊瑤大為震撼。她出身侯府,有家世撐腰,尋常女子不敢做的事,她就敢做。在齊瑤的眼中,女子和男子平等,也可以舞蹈弄.槍,遠赴沙場,為國效力。何以不去做真正的自己,卻要坐在此處受一些迂腐觀念教化,失卻本心呢。
講臺上,徐學究正講到“女子應當相夫教子,不應抛頭露面”,底下的齊瑤忽然舉手,徐學究朝她不耐煩地看過來,“齊瑤,你有什麽疑問嗎?”
齊瑤站起身來,“學生以為,先生所言有失偏頗。”
徐學究捏着胡子頗為不屑,“哦你以為如何?”
齊瑤道:“學生以為,女子應當遵從自己的本心,喜歡什麽便去做什麽,不應該居于閨閣,應當似男子般廣結密友,各展……”抱負。
“你!”徐學究截斷了她的話,胡子氣得吹起來,“你給我出去!”
齊瑤卻駁道:“學生并沒有說錯。”
“你還敢頂撞!”徐學究氣憤之餘,竟手持戒尺步下講臺,直奔齊瑤而來。
其餘女子皆回頭不可思議的看着,蕭若芙急切地起了身,擋在齊瑤身前,蘇娮因這變故睡意全無,卻還是護着齊瑤,道:“徐先生,齊瑤并未說錯,況且她是寧遠侯爺唯一的千金。”
蘇娮的話裏帶着威脅,徐學究胸口劇烈起伏着,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他死死盯着蘇娮,拿戒尺的手顫抖着,最後怒斥道:“你們兩個,給我滾出去!“
出去就出去,有什麽可怕。蘇娮拉着齊瑤,朝殿外走去。臨去時蕭若芙看着她們,蘇娮朝她點點頭,示意她放心。
經此一遭,齊瑤也氣得不輕,她欲朝言奚齋的方向去,卻被蘇娮拉住,“瑤瑤,我們若是這樣去了,就會坐實逃課之嫌。”
“娮娮,你說得對。”随後二人便立在廊下。
此時寒風料峭,蘇娮吹了些風,忍不住咳嗽起來,齊瑤到底不忍,“娮娮,是我連累你了。”
蘇娮的臉有些蒼白,咳嗽了一陣方道:“齊瑤,你并沒有做錯。”
又一陣冷風吹來,繞是齊瑤都難以忍受,二人索性抱在一處取暖。齊瑤挨着蘇娮的額頭,忽覺一片滾燙,“娮娮,你發燒了!”
“我們還是去言奚齋吧。”
“不,再等等……”蘇娮的高燒來的極快,讓她始料未及。她擔心她們這麽一走,齊瑤有可能落人口舌,反而對她不利。
齊瑤是除衍哥哥之外,對她很好的人。她不願她去承受那些莫須有的責難。
這時,靠着她們的窗戶向內打開了,卻是蕭若芙遞過來一件狐皮大氅。齊瑤道過謝伸手接過,二人便裹着大氅生生挨到課結束。
徐嚴講完課,心氣未消,本想着到謝泠那兒告一狀,他好撂挑子不幹這差事。可沒想到當他出了殿,卻發現這兩人還在。當即有些氣急敗壞,冷哼了一聲匆匆離去。
蕭若芙等着下課的鐘磬響了,便連忙趕到殿外,親自送蘇娮二人回了言奚齋,還遣了宮女請太醫過來診治。索性醫治及時,且蘇娮底子不差,服了一帖藥下去,已然退了燒,沉沉睡去。
見蘇娮沒事,蕭若芙便放心回宮去,臨去時想到什麽,說:“需要我幫忙嗎?”
她指的是課堂上的事,齊瑤想了想還是婉拒了,蕭若芙想到她好歹是侯門之女,徐先生不至于做得太難看,便放心去了。
蘇娮一時半會好不了,至于下午的課,齊瑤想着還是向謝先生告個假的好。
至于課堂上的事,自然一人做事一人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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