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血痕
血痕
得了謝泠首肯,蘇娮和齊瑤便去挑琴。琴架上擱着許多,可蘇娮卻未看中,而是盯着案上那張焦尾。
“先生,我可以用它嗎?”蘇娮用手指了指。
謝泠到底還是沒有拒絕,示意聞月将琴拿給她。
蘇娮接過試了幾個音,果然音色極正。只是她還沒有想好要彈的曲子,便讓齊瑤先彈。
齊瑤便彈了一首她極為熟悉的《桃花引》,琴音低緩,曲調和鳴,令人聽了心情舒暢。
一曲終了,謝泠評道:“曲子确無錯漏之處,不過缺了些情感。”話畢,他親自過來示範,糾正了些不妥之處。
齊瑤将曲子重新聽了一遍,頓時心生敬佩;“先生果然指得要法,傅先生也曾這樣說,只是學生愚笨,不得要領。”
謝泠又道:“你大約是心不靜的緣故,今後彈琴,做事,尚需心靜。”
齊瑤彈完,這便輪到蘇娮了。
彈琴一事自然難不倒她,可傅先生教過的那些實在過于簡單,她反而覺着沒什麽挑戰性,适才想着別的曲目,還真想到一首不一樣的。
那首曲子存在腦海中,一直斷斷續續的,不過經她一番細細琢磨,總算理出一小段完整的調子。
當她彈出第一個音時,竟發現意外的順利,便接着彈下去。
她不記得這首曲名,可記憶卻告訴她,她對這首曲子并不陌生。
琴音起調柔和,如流水潺潺,聽着莫名心靜安寧,悠遠而綿長的調子緩緩鋪陳,為輕快起伏的後調鋪墊。
蘇娮專心彈琴,齊瑤一時聽得入迷,二人也未留意謝泠的神情。
一旁,細心的聞月卻發現,自家主子神情有些不對勁,心中不免擔憂。
此時的謝泠,與方才截然不同。
他死死盯着蘇娮那邊,不知道究竟看的是人還是琴。
積壓了數年的暗潮一下子沖破心房,一種名為想念的心緒襲來,讓他僅剩的理智快要潰不成軍。
沒人知道,那首曲子意味着什麽。
他只聽了第一個調,思緒就控制不住回到幾年前。
那時,他尚在大燕國為質。
他時常去後院的梨花樹下,等着他心愛的姑娘,一等就是數個時辰。
無論風霜雨雪,他都會等下去。
有時,無憂來的遲了,他也不怪她,只是默默遞上一杯熱茶。
一次,無憂越過牆頭,來向他告別:“長公主又給我派了新任務,多則一月,少則數天,恐怕不能來看你了。”
他知道她的難處,只是說:“無憂,我近日譜了新曲,你聽完再走好嗎?”
少女點點頭,倚坐在梨花樹下,聽他撫琴。
曲名為《離落》,起調低緩,如和煦微風,中間激昂起伏,漸成肅殺之冷秋,終調大氣磅礴,餘音收尾。
無憂聽了一半,抽出長劍作舞,淩厲極富氣勢的劍招配此曲相得益彰,微風襲來,梨花拂落飛揚,落在衣袖間,翩翩如蝶。
無憂做完任務回來後,卻纏着他要學琴。
“衍哥哥以往教過我,可他嫌我笨,不願耐心教我,還是你最好了。”
教琴,卻是他求之不得。他當即應了,日日陪她練琴。經他一番手把手地教,無憂進步飛快。
但比起學琴,她似乎更喜歡他彈琴。
可一日,她舞劍舞累了,便将長劍丢給他,“你來,什麽便宜都讓你占盡了,我也得讨要回來。”
他看着她唇角彎了又彎,他從未向他坦白心意,便覺這樣已經很好。
那日,他本染了寒症,身子虛弱,卻還是強撐着舞劍。
無憂一邊撫琴,一邊看着他舞劍,不住叫好。
她哪裏知道,只要她喜歡,他就能不惜一切代價滿足她。
“铮!”琴弦斷了。
這一聲響将謝泠徹底拉回現實,蘇娮看着斷裂的琴弦,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看着眼前這個眉眼肖似那人的女子,謝泠整個人如同魔怔了一般,當着齊瑤,聞月的面,幾步上前,捉住蘇娮的手冷聲質問:“說!此曲你從何處習來?”
看着眼前這冷厲的眼神,蘇娮後背冒起冷汗,小聲說道:“我,我不記得了。”
謝泠眸子泛紅,不由分說,“胡說八道!”
蘇娮很無語,可她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本想說這曲子她本來就會,可一看那眼神,她又很快将話咽下去。
齊瑤心急到了嗓子眼,眼看謝泠要發火,連忙求情道:“先生,娮娮或許是真的忘了。”
謝泠絕不允許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就這麽斷了,厲聲呵斥道:“都給我閉嘴!”
齊瑤和聞月立刻閉緊了嘴,不敢多說一個字。
謝泠擒着蘇娮的手腕,力氣有些大,不免有些痛。
蘇娮實在受不了這迫視,異常惱火,“謝泠,你瘋了嗎,快放開我!”
謝泠對她的話漠不關心,還是死死扣住她的手不放,音線陡然擡高:“回答我的問題。”
蘇娮仿佛已經被激怒,“我再說一遍,我不知道。”
“你放開我!”
此時的謝泠固執得要命,蘇娮見他這樣子又是吃錯了藥,心下也發了狠。
姓謝的,是你先招惹我的。
蘇娮再無所顧忌,低頭便咬上了死死抓着自己不放的那只手,而謝泠也似木頭一樣站着不動任她咬。
蘇娮見他還不放,不覺又用了幾分力。貝齒刺破皮肉,嘴裏混着一股鐵鏽味兒。
“主子!”聞月看呆了,連忙上前推開蘇娮。
齊瑤又被震驚到,嘴巴張開,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
蘇娮唇上沾了幾抹血跡,卻被她輕笑着擡手抹去,對上聞月氣憤的目光道:“是你家先生先招惹我的。”
聞月縱然氣憤,可又能如何,畢竟蘇娮說的是實話。
的确是他家主子……
蘇娮氣得漲紅了臉,也不想多待,擡腳便出了雅月堂。
齊瑤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向謝泠行禮後追了出去。
謝泠此時才感受到手腕上傳來的絲絲痛癢,低眸一看,是一圈清晰無比,夾雜鮮血的齒痕。
聞月有些擔心,“主子,我還是替你處理一下。”
“不用。”謝泠阻止了他,而後道:“你也出去吧。”
聞月只好退出了雅月堂。
謝泠望着那枚新鮮的齒痕,久久失神。
過往種種如一枚利刺,深深嵌入內心深處,是他永不可脫的執妄。
…
自那日後,除過日常上課,蘇娮再也沒有去過偏殿練字。
然,謝泠對此事卻不聞不問。
齊瑤自然沒膽子不去練字,日日點卯一般按時候着,謝泠也用心地教。只是,平白少了絲興味,好似什麽東西變了。
謝先生未在她面前提過蘇娮,她也識趣,只字不提。
沒了謝泠約束,蘇娮便有了充足時間,繼續肆無忌憚。
謝泠除過批閱文書,尚要批一衆學生的課業。可是已經許多日,不見蘇娮的答卷。
這怎麽行!
她既是他的學生,他就不能坐視不管。
于是,某一日,齊瑤來傳話。
彼時,蘇娮在武場射箭,也不知是不是和自己較勁,紅心靶上釘着許多箭頭,下面散落不少斷裂的箭支。
齊瑤不知道她練了有多久,不過還是驚訝于她對力度和準心的把握。
她切實清楚,這樣的本事沒個幾年是練不出來的。
她知道蘇娮不是尋常女子,可前些日子謝先生對蘇娮的态度更讓她好奇。
謝先生往日裏不茍言笑,清冷高潔如山巅白雪,可那樣穩重知禮的人,竟也會情緒失控?
這邊,蘇娮射完最後一支箭,一轉身就看到齊瑤朝她走來。
“你怎麽來了?”
齊瑤笑着接過她手裏的長弓,放到一旁的架子上。
“先生找你。”
蘇娮有些錯愕,姓謝的要找她?她還原以為他不會再管。
眼瞅着好日子到了頭,蘇娮嘆了口氣,随齊瑤去了偏殿。
偏殿內燃了沉香,煙氣袅袅,味道淺淡,最是平心靜魄。
“見過先生。”二人行了禮,端正站好。
謝泠從案牍間擡起頭來,對齊瑤道:“你先回去吧。”
齊瑤依言退下,殿內獨他二人。
謝泠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也不知她這幾日做了什麽,整個人看着與以往大不相同,竟是跳脫了些,再也不複往日那個溫婉的面孔。
謝泠比她身形略高些,很容易就看見她頭發上沾了一片細小木屑。他不自覺上前,想幫她取下來。可是蘇娮卻會錯了意,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他的手。
謝泠的手伸出去,接觸到一片空氣,只好縮回來。
蘇娮早已領教過謝泠,拿捏不準他這次又要做什麽,下意識避開,“先生這次又要做什麽?”
謝泠看着她道:“你怕了?”
怕?
蘇娮的字典裏可鮮少有這個字。
“先生還是就事論事為好。”
謝泠唇角藏着抹笑意,“你可知你欠下了幾日的課業?”
原來是催她交作業。
蘇娮道:“先生聖眷正濃,公務繁重,學生愚鈍,就不勞先生操心了。”
謝泠對上他的眸光,質疑道:“你怎知我近日一定繁忙呢?”
你!蘇娮一時無話可說,不滿地瞪着他。
謝泠對這目光視若無睹,轉而道:“只要你還喚我一聲先生,謝某就有責任對蘇姑娘的課業負責。”
“謝某于學業上素來一視同仁,至于這幾日欠下的課業,還望蘇姑娘照齊補上。”
說罷,他轉身便走。
他要将她留在身邊,解開他心中的疑團。
同類推薦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為了睡覺。”
“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