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容笙
容笙
沒有!
容芷不信,她不信他會連只言片語都未留給她。
胸臆中暗藏的情愫只将她理智的心擊潰洞穿,也不顧長公主的鳳儀,“我不信,謝泠,你騙我!”
謝泠退後幾步,眼簾一垂,拱袖行了禮:“還望長公主息怒。”
容芷不由愈發氣盛,丹鳳眉目冷睨着他:“謝泠,你不要以為本宮拿你沒有辦法!”
“之所以留着你,只因為你身上承着笙哥哥的命。另外,你想報仇,不如選擇與本宮合作。”
“若長公主的條件是阿笙的話,那麽恕謝某難以從命。”
見他還這般緊咬着不松口半分,容芷一時氣極,竟道:“你就不想知道無憂的下落嗎?”
清冷的月光在謝泠身上鍍上一層銀輝,眉宇間愈發冷寂,迎着月光他的聲音沉冷無邊:“長公主真以為區區威脅,自己就能掌控一切麽,或是說,覺得謝某如當年一般無還手之力?”
迎着那冰寒的眸光,容芷頭一回感到一陣冷意。
眼前這個人,早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人了。
“你究竟想怎樣?”
謝泠眸靜無波,道:“臨天國與大燕修訂合約,長公主自可安心籌劃謀局,若一朝山河破碎烽煙起,只怕長公主縱有心志,終也難酬。”
看似平平淡淡一句話,容芷卻知道她不得不答應。
謝泠說罷也不再多言,縱馬離去,主仆二人很快消失在月色下。
如謝泠所料那般,第二日大燕使者來訪,雙方共同約定止息兵戈。誰都明白,繼續打下去對彼此都沒有好處,不妨休養生息,利國安民。
當天,一封密信隔着茫茫山川,自京城傳往遙遠苦寒的邊關。
謝泠收到寧遠候的信,次日動身趕赴京城。
只是此番離京城至少有四日行程,他即便是快馬加鞭三日趕到,也終究是鞭長莫及了。
寧遠候眼見京中勢頭不對,修書催他早回,此事想必皇帝也知道。不過此時若他故意耽擱,便免不了被人彈劾一番。
即便如此,不過皇帝對他尚有依仗,自不會過分追究延遲之故。
可途中,謝泠病情加重,撐着病體緊趕慢趕,回京仍是遲了。
自回了謝府,人就病倒了,寧遠候只好替他告了假,皇帝亦親派了寧王探望謝泠,一則表顯君王對臣子的關心重視,二則視察謝泠的病情,到底病在何處。
然而,謝泠最是清楚這位聖上的疑心。
來的途中氣候極寒,他故意拒絕服藥,以此來加重病情。實則,朝堂那一堆爛攤子還輪不到他來管,他也不想管。
而此時,朝中沒了他的牽制,郢王便會借機表功獻策,以此讨好皇帝。至于章平王蕭環也不會閑着,繼續攪弄這一灘渾水,而他才是幕後始作俑者。
此時的亂局,于他是最有利的,總不枉他這些年苦心經營。
那些人,他都不會輕易放過。
…
因近日京城謠言漫天,刑部便愈發忙碌,每日都會抓進來幾個所謂散步謠言的狂徒。但上面要求一律以謀反罪就地正法,據說是聖上的旨意。
那些人當中,不乏有幾個無辜之人,或是遭受連坐,或是受人誣告,可當入了牢獄,不管你如何陳明冤屈,一律判處死罪。
周知斐日日看着這些人被推向刑臺,可他無能為力,連審問的資格都沒有,畢竟是聖上親下的旨。
一時間,城內人心惶惶,街上行人漸少。
聖上疑心太重,有個臣子頂着殺頭的風險向聖上谏言,陳明全城抓捕造謠者使百姓人心惶惶之弊端,然而聖上卻罷了他的官,若不是此人為前朝老臣的話,必以死罪論處。
如此,再無人敢言。
就在這當口,邊境又傳來消息,稱北戎蠢蠢欲動。
這一回,皇帝蕭砺再也坐不住了,當即派郢王趕赴邊境。至于京城謠言,則擱置一旁,百姓們方得了片刻安寧。
謝泠倒沒料到北戎會挑在這個時候出兵,雖目前形勢還未起兵戈,但他明白早晚有此一戰。
眼下,國家大義面前,個人私仇恩怨只能放置一邊。
好在,臨天國與大燕國不久前簽訂了合約,暫時不會落井下石,反而要依仗臨天國。如今臨天國對外的威脅便是北戎了。
可不到幾日,刑部又亂成了一鍋粥。
誰也沒想到,萬絕門那幫子叛黨會突然行動,劫走天牢內的死囚。
聖上大怒,着刑部官員查清此事,剿滅叛黨。
不過,萬絕門一黨素來行蹤不定,勢力盤根錯節,也非一朝一夕就能鏟除幹淨。
輾轉至歲末,新年将至,京城添了幾分熱鬧,各部官員忙裏偷閑預備起了佳節,衆人只盼來年諸事順利。
直至除夕這日,街上張燈結彩,人群來往不絕,熱鬧非凡。
這時節,衆人都休了假,難得賦閑在家過節。
別家忙得腳不沾地,可謝府院落卻冷清得很,一絲喜氣都沒有。
不過,依舊有人上門。
一大早,裴遠便拎着兩壇子美酒并一些節禮來探望他這位好友。除夕日麽,總該熱鬧些,可看着街頭喜氣洋洋之景,他突然就想起來謝泠。
那個一貫冷冷清清,不食煙火的人。
方才下了車,裴遠就看到謝府清冷的門庭。
他不由嘆了口氣,雖他跟着謝泠做事這麽多年,知曉他謀反的心思,不過對他這個人卻未知全貌。
究竟以前發生過什麽事,好端端一個人變成這樣?
清晏堂前,聞月守在殿外。
裴遠問他:“你家主子又怎麽了?”
聞月道:“主子風寒未愈,不想見客。”
謝泠又病了?
裴遠道:“我進去看看。”
聞月擡手阻止他,聲音冷了幾分,“主子說不見就不見。”
裴遠不免罵聲連連,卻奈何不得他,只得放下東西離開。
聞月見他離開,方松了口氣。
只有他知道,清晏堂內什麽人都沒有。
…
郊外,有一片密林,時有毒蟲野獸出沒,鮮少有人來往。
茂密的樹叢成了鳥獸們最好的避所,在這裏即便隐藏了什麽,也不容易被人發現。
林子深處,有一處墳地,墳包雖生了雜草,卻不知被什麽人修剪幹淨。旁邊立有一塊石碑,碑上卻無字。
天光昏暗,四周濕冷,石碑前立着一個男子。
他不知來了有多久,只是面色并不好,唇色蒼白,似在病中。
墳前擱着些瓜果祭品,燃了兩支白燭,檀香已燃了一半,幽幽煙氣盤旋飄遠,似無聲訴說着主人沉重的過往。
此地到底濕氣重,沒待上幾刻就濕了袍角,連着發絲,眉毛上都染了些許水霧。
薄冷的空氣中,突然傳來一陣清晰的咳嗽聲,男子抑制不住略微弓下了身,臉色又白了幾分。
謝泠來了已有多時,只有來到此處,他的心才能得到片刻安靜。
他從來不過除夕,那些熱鬧,那些喧嚣,都與他無關。
謝泠身上酒氣極重,他拿過酒壇子往地上祭了些酒,又自顧自飲了幾口,酒沒了方作罷。
地上散落着不少壇子,謝泠卻半醉半醒。
隐在暗處的聽竹看了不免擔憂,即便他事先在酒中摻了水,可主子一貫不勝酒力,且風寒未愈,要是……
聽竹平時寡言,此時還是忍不住出言提醒:“主子,時候不早了。”
謝泠卻道:“你先回去。”
聽竹如何能放心,只好故作離開,人在不遠處候着。
周遭再度寂靜,謝泠站了多時腿有些麻,便尋了處幹淨地方坐下來,過往一大波記憶再次湧入腦海。
謝泠擡手拂上冰冷的石碑,緩緩道:“阿笙,當初若不是你救我一命,恐怕我亦不會活到至今。”
容笙是大燕國王族世子,只不過是個庶子,自父母離世,兄長掌權後便被棄在廢宮,飽受了宮人太監不少欺辱。某種程度上,他們都是旁人一顆棄子。
深宮中,人心叵測,爾虞我詐,他們逃不出,只能默默忍受,似籠中受傷鳥獸,等着獵人處置。
除過無憂,容笙是他在這世上所剩不多的光亮。
他們二人境遇相同,一個是敵國質子,一個是王府庶子。這世間的些許黑白人心,他們早已經看穿,更覺情意可貴。
那一日,大燕國宮中內亂,不知道那裏來的亂黨闖入宮中,殺燒搶掠,肆意妄為。宮中的禁衛軍與之交戰,死傷慘重,難敵這些不要命的狂徒。
容笙和他明白這是一次機會,二人便做好打算,準備逃出皇宮這個牢籠。
臨走時,他去找無憂,可是宮中太亂,他根本找不到無憂。
這麽一耽擱,反叫亂黨發現了他們。
容笙與他只好并肩作戰,妄圖沖開一條血路。其實,他們都知道,只能走一個人,都已經做好了為彼此犧牲的準備。
可是,最後關頭,容笙把生的機會留給了自己。
謝泠永遠也忘不掉那一幕,他眼睜睜看着容笙擋在他面前,一大股鮮血濺濕了他的衣襟。
那一瞬,他的理智徹底崩潰,殺紅了眼。鮮血沾在他的衣裳上,已經分不清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
謝泠殺了這些人,可不遠處又趕來更多的人。他懷了必死之心想要沖上去報仇,卻被容笙死死攔住。
“阿泠,你要活下去。”
而那時正好駛來一輛馬車,謝泠擲出劍殺了車夫,扶着容笙上了車,駕車而去。
幸運的是,北門尚未被控制,謝泠很容易就出了城門。
等他們到達安全的地方,容笙已經有些脫力了。
謝泠心中不是滋味,他們共同扶持,有數年的交情,如今好不容易活着出來,卻只剩下他自己安然無恙。
謝泠紅着眼,“阿笙,你撐住,我們一定有辦法……”
山谷中,迎來一陣涼風,似在嘲笑他的想法有多麽荒謬。
荒無人煙的地方,又如何能有希望呢?
容笙的傷本不致命,可失血過多,加上無藥石醫治,當夜便撐不住,離開了這個世界。
那日,正是除夕。
正是家人團聚的日子,可是他已經沒有了家。
謝泠至今仍然記得容笙臨終前對他說的話。
“阿泠,你帶我走吧,去你的母國也好,我不想留在大燕。”
“若有來世,不必生在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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