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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在這些男男女女的概念裏,這種裝束的人,就不可能出現在加林酒吧這種地方。
因為看上去太“純”了。
純得讓人不忍心将他拽進泥潭,又忍不住讓他染上淤泥,把他變得和這群人一樣壞。
謝穆然被自己潛意識裏的惡趣味驚了一跳,随即回過神,“哪位大仙啊這是,穿成這樣就來了,真倒胃口。”
是他自己一通電話把人喊來的,他還嫌人東嫌人西,他也覺得不厚道,但誰叫他這個人一天不犯賤就難受呢。
至于喊他來的理由,謝穆然也說不清道不明。大概是那幾局骰子贏得太順暢了,他就發神經想給自己找找不痛快。
“誰呀謝總,你認識?”對上那張臉後,Jennie的眼睛開始發亮,“是朋友嗎?長得好帥。”
朋友?
當然算不上。
有錢能使鬼推磨,他謝穆然的朋友,只會順着他,哪有一個有膽子跟他吹胡子瞪眼的?
那純屬找死。
“嗯,勉強算吧。”謝穆然挽起袖口,抽了張紙巾擦水,“不過這個‘朋友’,還真挺不好伺候。”
周逸景有如一潭死水站在對面,幽深莫測的眼睛釘在謝穆然身上,重複道:“我問,讓我來幹什麽。”
Lucy:“他看起來好兇,謝總,我有點害怕,他會不會打人?”
“放心,給十個膽子他也不敢。”謝穆然先控好場,再看向對面的少年,“別緊張,我就是想帶你來見見世面。”
Jennie挽住謝穆然的胳膊,“這校服……該不會還是未成年吧?謝總,我們可不能帶壞小孩子啊。”
陸鳴昊在一旁尬笑,“成年了成年了,19了。”
Jennie:“欸陸哥,你也認識?那看來是自己人了。小帥哥,快過來坐。”
Lucy:“對了,你叫什麽名字呀?”
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謝穆然這人就有種神奇的感染力,只要跟他打成一片的人,都能變得和他一樣自來熟。
謝穆然一句放心給了Jennie和Lucy莫大的鼓舞,讓她們得以恃寵而驕。
Lucy:“穿校服來玩好奇怪啊,要不要姐姐帶你去換個衣服?”
周逸景壓根不理會她,“還有事麽?”
謝穆然:“當然有,怎麽會讓你白來呢。”
謝穆然帶着一行人從舞池挪到卡座,一副“老子地盤你也敢撒野”的架勢,與周逸景形成多對一的鮮明陣營。
謝穆然翹起一條腿坐在正中央,紅紅綠綠的燈光在他臉上流轉,描摹着他俊美的輪廓和凹凸有致的身材,他漫不經心地搖着一杯紅酒,看着既欠揍,又惹人稀罕。
他招招手喚人過去,“你過來,我們玩個游戲。”
周逸景猶豫了一會兒,走到卡座旁。
謝穆然騰地兒給他,“來,坐。”
看見他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周逸景又呆住不動了。
“放輕松,只是個很簡單的游戲,幹嘛那麽緊張。”
周逸景終于将信将疑地坐下了。
Jennie、Lucy、陸鳴昊以及狐朋狗友們圍在謝穆然身後,熱情比今晚任何時候都要高漲。
楊子律:“然哥,你說的游戲不會還是搖骰子吧。”
謝穆然:“這破游戲我早玩膩了。”
楊子律:“那是……?”
謝穆然湊近嗅了嗅紅酒,懶洋洋往後一靠,“這玩意兒碰過沒?”
周逸景垂眸看了看,問:“你想怎麽樣。”
謝穆然拄着下巴,不懷好意瞧着他青澀的臉,把酒杯遞到他面前,“你不是嫌我煩麽?行啊,只要你喝過我,我就不煩你。”
男人之間想分個勝負再簡單不過了,要麽打一架,要麽喝一壺,誰嬴誰輸一目了然。
既然前者行不通,那就後者,總之謝穆然這陣子心中的郁結,必須由周逸景這個系鈴人來解。
“哥,我不太懂,拼酒不是比骰子更俗嗎?”
“你懂個蛋。”
他沒法和周逸景脫了衣服大幹一架,也不能讓周逸景給他一本小題狂作一決高下,所以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酒都是最優解。
“如何,接受挑戰嗎?”謝穆然挑釁道,“不過毛還沒長齊吧弟弟,要不我給你開瓶養樂多?”
“不用。”
周逸景難得答應得幹脆,謝穆然心中大喜。
他還沒說明游戲規則,就見周逸景奪過他手裏那杯,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謝穆然接過那杯高腳杯,迎着亮光審視了一圈,居然真的空無一滴。
“啧,你小子,深藏不露啊。”他感到事情愈發有趣了起來,大手一揮叫了倆酒保,“紅的白的藍的綠的,度數由低到高各給我一排。”
酒保:“沒問題,請您稍等。”
五分鐘後。
色彩斑斓的酒被擺成漂亮的方陣,在謝穆然眼前規規矩矩擺着。
“喜歡什麽顏色自己挑,誰先倒下誰認輸。”
謝穆然本來想了一堆條條框框,臨時又改了主意,把所有工序全省了。
簡單粗暴,他最喜歡了。
周逸景:“好。”
陸鳴昊坐不住了,“哥你,你來真的?我以為你就是吓吓他……”
“他自己同意的,你不是聽見了麽?”
“話是這麽說,但是小景他畢竟還在上學……”
“既然成年了,就得對說過的話負責。”
這邊勸不動,陸鳴昊只好勸另一個:“小景啊,那個你,你作業寫完了?明天是不是還有課?你這樣,你現在快回家吧,別耽誤了學業……”
“沒事。”周逸景表現得異常冷靜,“不耽誤。”
陸鳴昊:“……”
得,當他沒說。
吃力不讨好的爛好人誰愛當誰當。
“那話不多說,咱們開始吧,一分酒錢不需要你花,喝高興就行。”
謝穆然帶頭開了個綠酒瓶,勝券在握地,“該認輸就給我認輸,喝不了不要硬撐哈,我可不想鬧出人命。”
目前周逸景最令他欣賞的一點就是話少做得多,此刻也不例外。
他看着周逸景挑了瓶度數高的仰頭一飲而盡,又馬上開了瓶更高的,咕嘟咕嘟往胃裏灌。
這動靜把陸鳴昊吓得半死,他不得已臨時轉移陣營,“你幹嘛呀這是!你看看度數再喝啊別怄氣!聽話,你這還在上學呢,你還要高考,到時候影響腦子就劃不來了,千萬別來真的!”
人一旦開始上頭,哪還能聽得進去勸。
周逸景絲毫沒理會陸鳴昊,只一瓶一瓶的兀自灌酒。
謝穆然的勝負欲瞬間被激到頂點,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看到酒就往嘴裏倒,心道你就喝吧,看老子喝不死你。
……
不知過了幾個世紀,這場沒有硝煙的戰争還在持續。
謝穆然抱着兩個空酒瓶倒在桌上,臉頰貼着冰冰涼涼的桌面,身體像是燒着了一般難受。
他記不清現在喝的到底是第幾瓶,他只知道自己眼冒金星,再喝下去要死人了。
迷糊間他慢慢掀起眼皮,看見周逸景人坐得筆直,居然還在喝。
他脖頸後仰,被酒液浸潤的喉結有規律地滾動着,喝完了把空酒瓶一摔,臉不紅手不抖的,和平日裏淡定的樣子沒差。
“你輸了。”
謝少爺狠狠啐了一口,不服氣攥住他的衣領,“草!周逸景,你他媽的有種,你跟哪個孫子誰學的,你胃是鐵做的啊?就為了不讓我靠近,你豁出去了是吧!老子告訴你沒門兒,這游戲我不玩了!”
楊子律看得目瞪口呆,豎起大拇指道:“媽媽媽呀……帥哥你,你牛逼,我真的第一次見到這麽能喝的,然哥酒量這麽好你都比過了,你是這個。”
謝穆然自認為自己拿得起放得下,但今天也不知是喝醉了還是別的緣故,他開始理直氣壯地耍賴皮。他不能接受連喝酒這種屁大點事都輸給一個小屁孩,他發誓今天就是死在這,也要在這麽多人面前把面子賺回來。
而周逸景卻沒心情接着陪他耗。
目的達到了,他拉上校服拉鏈,單肩跨上書包就準備走人,“希望你說到做到。”
這句話又給了謝穆然不小的刺激,他憤憤地拍桌站起身,“站住,誰讓你走了?”
周逸景停下來看他,整個人找不出丁點兒朦胧的醉意。
在場看戲的跟着緊張起來,氣氛一下子上升到白熱化,并一發不可收拾。
楊子律見狀,自然是順着謝穆然辦事,“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嘛,先別急着走。那個Lucy,你去,帶小帥哥一起玩。”
“你看吧,我待你一點也不薄。”謝穆然也認為是個好點子,重新倚在沙發上說,“來來來Lucy,把他帶過來,咱們再做個游戲。”
Lucy熟撚地挽住周逸景,巧笑盈盈的,“弟弟,我還是帶你換身衣服吧,你校服上都是酒,不方便做游戲。”
說着就捏住他的拉鏈,作勢往下拉。
只不過很快周逸景就推開她的手,制止了她接下來的動作。
“不了。”他語氣冷淡,一如既往的不給面子,“我不想繼續呆在這裏。”
好臉賴臉都給足了,這人還是左一個不字右一個不字,謝穆然就徹底笑不出來了,“弟弟,你這就沒意思了,就算不給我面子,也得給美女面子啊。又不是未成年,這麽高濃度的酒你都能喝,裝什麽呢你。”
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周逸景本想直截了當的走人,結果謝穆然一通劈頭蓋臉的數落下來,弄得全酒吧的人都在看他,期待他接下來的行動。
陸鳴昊幾次欲言又止,愣是沒敢吱聲。
謝穆然本來就窩火,加上酒喝大了,已經是半發酒瘋的狀态,再被周逸景一激,抄起空酒瓶就砸向他的背,“我…讓你陪Lucy,你聽不懂人話?乖乖給我去和她換衣服。”
偏偏酒瓶砸中了一塊硬骨頭,還沒落地就碎了。
周逸景站在那停了半晌,然後毅然決然調轉方向,徑直朝謝穆然走去。
怕挨上拳頭的狐朋狗友們紛紛讓了道,不明所以的謝穆然左搖右晃,眼前直冒重影。
最終所有的重影重合,融成了周逸景放大的臉。
“謝穆然。”他一字一頓,每個音節都像要把人捶死,“我警告你,別逼我。”
旁邊人腿都發抖了,謝穆然卻沒半點恐慌,還是那麽嚣張跋扈,“逼你?逼你會有什麽後果啊?我挺好奇的,怎麽着,還想揍我?”
揍他,抽他,砍他,謝穆然都不怕。
不論哪一種,他都有信心贏。
周逸景沒有把這個後果說清道明,而是握住他的手腕,用力将他往門的方向帶,“跟我回去。”
“跟你回哪兒去?沒大沒小的,給我撒開。”謝穆然甩了幾次沒甩開,改成了用腳踹,“讓你陪美女,你這什麽态度?哈哈,現在我相信你一個沒談過了,就你這樣的哪個女生能受得了,你純粹是作死活該。”
連踹帶罵都不管用,謝穆然暫時平複下來,勾了勾唇角,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哦,我知道了,你他媽是不行吧。”
果然,周逸景倏地停住了腳步。
男的嘛,就算再不吃激将法,一旦涉及到這種方面的侮辱,沒幾個會完全不在意。
一見計謀奏效,謝穆然變本加厲道:“那方面有問題我也能理解,你還年輕,早點去醫院就診,來得及。正好我認識幾個男科醫生,回頭你需要我就……”
謝穆然諷刺得正盡興,手腕那股拉力猝不及防扭轉了方向,将他胳膊被反擰到了背後,緊接着他臉朝下被壓在一張圓桌上,胯骨被人用膝蓋一頂,疼得他滋兒哇亂叫。
“周逸景我草你大爺!給我松開!我弄不死你!”
謝穆然臉抵在桌面上,越掙脫肉越疼。
周逸景死死壓制着他,虛眼瞧了瞧西褲包裹的滾.翹的臀部,以牙還牙地拍了下,冷笑道:“行不行,你可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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